彩虹冒險物語--玄幻魔法小說網

    ——由伊恩敘述

    我不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

    也不喜歡被人俯視的滋味。

    城主的住宅總是全城最宏偉，最氣魄的建築，這似乎是「自然的法則」，所以要找到普拉特男爵的府第實在很容易。

    但高闊的大門前卻意外地簇擁著數量驚人的冒險者，想必也是為豐厚的報酬而來，一見到這個情景我便萌生了退卻之意……不，我便產生了往人群中扔爆炎彈的衝動，有沒有實力，只要一個魔法便能分辨，而這個世界也因此清靜了，何樂而不為呢？

    幸好眼尖的伯克蘭發現一兩個手持信封的男子在給守衛過目後便自由進入了，不然我一定會讓「瘋狂魔導士」的稱號在這裡流傳。

    ※※※

    在奧特城城主的花園中散步，呼吸高貴的玫瑰花香，我不由思索起哲的問題。

    他應該跟著我們嗎？我們需要他嗎？（小盜一定會說很需要的）這樣的生活對他有意義嗎？他的本領如何？

    我對他瞭解得太少太少，甚至連他的性格也猜不透，可這又有什麼關係？能夠相識即是一種緣分，既然沒有追究過伯克蘭的身份，也沒詰問科帝士的職業，又何必對未來的少年抱有一份擔心呢？

    一想到這兒，我也就釋懷了。

    「哎呦！」沒料到走路想事竟會撞到人，我連忙將受害者扶起，他是個相貌俊秀的貴族青年，身著端莊的禮服，長直的髮型多少讓他帶點女子氣，「抱歉，沒傷著你吧？」

    「沒事，我也有責任，你不用在意。」

    我看見了掉落在地上的書，便拾起來還他，「這是你的書吧？……《靈魂學》，好特別的興趣。」

    「……你好，你是魔導士吧？」

    「你好，我叫伊恩……」我暗自猜測，是城主的公子？

    「你不是本地人吧？告訴我，你對我們奧特城的感想如何？」

    「疑？怎麼突然……」我思索了一下，回答他，「人民很熱情，商業很繁華，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過得幸福美滿。」

    「哦？是嗎？你能……」

    「伊恩！你在幹什麼？城主要來了！快去客廳吧！」背後響起了小盜震耳欲聾的「呼喚」。

    「你的朋友好有精神啊，那麼一會兒再見吧？」他微笑著轉身離去。

    「真是怪人……」

    ※※※

    進入大廳時，已經有十幾個人圍成幾堆互相交談，科帝士他們向我招手，我便走了過去。

    大廳呈八角形，掛著淡黃色的斜紋細布，牆上有幾張風格流暢的田園風景，同室內的傢具擺設渾然一體，體現了主人別具一格的品味。

    「怎麼這麼慢？又陶醉在鳥語花香中了？」小盜偶爾也能說上幾句像樣的話嘛。

    「不，是被《靈魂學》搞糊塗了。」我笑著回答。

    「？」眾人不解。

    「啪！啪！」客廳二樓的過道上，符合觀念中長著小鬍子的秘書官清脆地鼓掌，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普拉特男爵想同大家講話。」從他背後轉出一個瘦弱的身影，是他？

    同想像中大腹便便的男爵不同，普拉特男爵竟然就是我在花園終遇見的文靜青年。

    「你們好，我是普拉特男爵。」我似乎看到他衝我這個方向微笑，「大家都是在各個領域有所特長的傑出人才，今天把各位請到府上，是想請大家助在下一臂之力。

    各位想必都知道流浪漢被謀殺的事吧？這件事很令人困擾，我為那些無辜的受害者而悲傷，更痛恨那個不知名的兇手。」

    「可是，兇手不是還沒有找到嗎？」有人小聲地問道。

    「不錯，兇手的身份還不能肯定，但兇手隱藏的地點已經調查出來了！」普拉特男爵右手一揮，空中便浮現出一幅魔法虛擬的奧特城平面地圖，他原來是個魔法師……算了，這並沒有什麼可驚奇的。

    「通過調查這些日子流浪漢被襲擊的地點，我們可以看到……」地圖右上角的森林地區出現八九個紅點，「把這些紅點連接起來，形成的是一個圓形，而圓的中心位置，我們自然可以把它想像為兇手的隱藏地點。」

    「可是那兒有什麼嗎？」一個長有銀白頭髮的冒險者問道。他好像是上次的……

    「一語中的，雖然那裡只有一座古堡，卻有些不得不讓人懷疑的傳說……」見眾人洗耳恭聽，普拉特男爵繼續說道，「相傳兩百年前有位祭司為了讓自己的愛人復活，在古堡內研究起死回生的禁斷魔法，還殺害了很多的村民，最終被神靈懲罰，靈魂永遠地封印在古堡內，附近的人每晚都能聽到他的痛苦嚎叫的聲音。」

    「怎麼聽都像是鬼故事。」冒險者們大笑……真是討厭，一旦對方不以勢壓人，就肆無忌憚起來，這就是所謂人類的劣根性嗎？

    文靜的年輕男爵並不以為意，接著往下講：「近期所發生的案件與那個傳說實在又太多相似之處，所以我無論如何也想把這件事弄個清楚。」

    他又一揮手，撤去魔法地圖，一個侍從走上前來，打開手中的木盒，眾人立即被盒中數百枚黃寶石幣所吸引。

    男爵很適時地蓋上盒蓋，也剪斷冒險者們貪婪的目光：「凡是同我一起探查古堡的朋友，無論結果如何，都能從這一百枚黃寶石中分得一份，你們可有了決定？」

    眾人議論紛紛，又是那個銀白頭髮的男子提問道：「為什麼城主不動用城內警備力量？」

    我想起來了，他是叫作卡奧斯。

    普拉特男爵像是早預料到這一點，有些遺憾地說：「奧特城是貿易城市，也不靠近敵國，擁有的警備力量少得可憐，光是維持城內的秩序就很吃力了，哪還有餘力調配人手？只能以富足的財力來彌補戰力的不足了。」

    眼見眾人猶豫不定，他轉身離開，「我給各位一個晚上的時間思考，願意參加，就在明天早晨到北城門集合，請慎重考慮一下吧。」秘書官和侍者跟在他身後一同離去，只留下冒險者們自己討論。

    眾人討論了一會兒，最終得出「這樣沒有挑戰性的工作對我們沒有吸引力」的結論，於是互相道別。

    真是巧妙的攻心術，既然是從一百枚黃寶石中均分，自然是人越少越好，這樣每個人都作出違心的言論，明天一早必定無人缺席。

    「這麼划算的工作當然要接受！或許什麼事都不做就能拿到報酬！小哲，你也參加吧！」伯克蘭理所當然地發表自己真實的觀點。

    「誒？這恐怕不太好……」

    「沒關係的，既然城主這麼慷慨，我們就不該讓他失望。」

    我也誘惑他道：「是啊，既可增長見識，又能賺零用錢，這樣的好差事到哪兒去找？科帝士，你說是不是？」

    科帝士還處在失神狀態，只是抬起頭盲目地應和：「啊？……對！對！是這樣沒錯！」

    哲沉吟道：「那好吧，我就嘗試一下……」

    「這不是伯克蘭嗎！沒想到還能在這兒見到你們。」我們回頭望去，是那個銀髮男子。

    小盜裝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啊！你是……你是誰呀？」

    真受不了伯克蘭的壞記性！「他是卡奧斯呀！就是那個和你在行會裡大打出手的賞金獵人，你忘了嗎？」

    「唔，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聽說東邊丘林地帶的矮人族最近被宵小之徒光顧，而庫魯魯沼澤則被某個魔法師給蒸發掉了。該不會是你們『黑色貓眼石』（人們常用貓眼石來形容盜賊）和『瘋狂魔導士』幹的勾當吧？」隨著語調的變換，假笑、嘲諷、輕蔑、別有意味地凝視，那白髮男子的表情簡直一會兒也不停，不過卻很能吸引別人的目光。

    「你的消息很靈通嘛！該不會想和我再打一架？」伯克蘭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算了吧！我愛惜自己的羽毛。」卡奧斯秀出矜持的姿態，察覺到哲的存在，他偏過頭，向哲伸出右手，「新夥伴嗎？你好，我是卡奧斯。維特，以後我們就是同行了。」

    「呃，你好，我叫哲。」少年伸出手與其相握。

    「哲？好名字……」他又回過頭來對伯克蘭說：「一起去吃飯怎麼樣？我知道一家手藝不錯的餐館。」

    「你們還沒走？有什麼事嗎？」普拉特男爵換了身輕便的服裝，從樓梯上緩緩走下。

    「不，只是這裡的氣氛很不錯，令人流連忘返。」我回答。

    「是嗎？那以後有空的話，你們可以常來做客，雖然我很忙，但交朋友的時間總還是有的。」他的眼光從每個人身上掠過，「你是叫伊恩？能為我引薦你的同伴嗎？」

    於是我向他簡單介紹我的朋友，他請我們喝了下午茶。我們談天文地理，民俗風情，但談得最多的，是有關我剛才提到的「並不是每個人都過得幸福美滿」的話題。

    他的見解很獨特，是為人民著想的那一種，他不像口是心非的人，我們一直聊到很晚。

    平易近人的貴族……我對他很有好感，或許他是個好城主……

    ※※※

    天色漸暗，我們一行人在一家名為「橡木板凳」的酒館用餐。

    餐具叮噹作響，盜賊正以暴殄天物的方式，消滅著桌上豐盛的美味佳餚；卡奧斯則吃得很少，只偶爾喝點果子酒；科帝士機械地把食物往嘴裡送，彷彿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哲以近乎優雅的姿態進食，想必在未來也出生於名門世家，眾人都吃得很滿意。

    小盜忽然開口問：「喂！未老先衰的傢伙，最近有什麼好玩的事？」

    「好啊，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你想知道什麼？」

    品嚐完甜點布丁，啜上一小口香茶，我滿足地呼出一口長氣，然後用輕鬆的語氣對銀髮男子說道：「小心吶，卡奧斯，你和我們都想瞭解對方，卻不想此種情況倒轉。在我們之間，思想和語言的交流都顯得可疑了，剩下的唯一辦法就是：聊聊新聞。給我們講講近來的新聞吧。」

    卡奧斯笑了：「是的是的，你說得很對，不過最近連新聞都變得老套，聽來很是無聊。」

    他開始講述新聞，眾人將之當作一道輔菜，和著鮮美的正餐一同享用：塔斯肯王國同亞蘇羅爾帝國的關係因為和馬舒克公國已成定局的聯姻變得更糟；聖教的現任教皇克洛德再次發動了整個大陸的入教熱潮；汪達財團開始高價僱傭大魔導士和上級騎士，為冬季的環球拍賣會做準備……

    「伊恩，你呀，做得實在太過分，怎麼連西科爾林海也給毀了？那可是塔斯肯王國的一大旅遊景點。」冷不丁的一句，讓我幾乎將茶噴了出來。

    「咳！咳！你說什麼？」

    「用魔法將方圓百里的森林都抹掉，這不是你的一貫作風？只不過這次玩得太過火了。」卡歐斯漫不經心的話讓眾人著實吃了一驚。

    「什麼時候的事？」劍士鎮靜地問。

    「三天前，像是在下午，怎麼？不是你們幹的好事？」

    （就是出發那天）我同科帝士對望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

    眾人準備告別，卡奧斯住在「交叉鑰匙」旅店，而我們一行人則要去「雙頭馬車」旅館。

    「多謝你的款待了，什麼時候也換我們請客吧。」餐館門前，我向表情豐富的冒險者道謝。

    「好啊，等明天的任務結束，就換你們做東，不過地方可得有我來選。再見了。」說罷，他瀟灑地轉身離去，很快消失在夜幕裡。

    「那個叫卡奧斯的男人是你們的朋友嗎？」哲這樣問。

    「是工作上的競爭對手吧，不過別被那發達的面部肌肉所蒙蔽，他可是被稱為『白髮鬼』的，大陸東部公認最強的賞金獵人，殺人手段高明得沒話講。幸好，沒有大價錢他是不會隨便開殺戒的，不然伯克蘭的腦袋大概早就被他割下來了。」我客觀地評論了卡奧斯的能力，卻引來伯克蘭的不滿。

    「你是說我打不過那個老年人囉？」

    「純論力量的話他當然不是你的對手，可他是殺手，懂嗎？殺人的利劍總是要比教訓人的鐵拳快上那麼一線……」

    「哼，我是絕不可能輸給他的，假如解開……哈！你這個狡猾的金毛狐狸，差點就中計了。」

    「真可惜，原來你的腦子不是裝飾用的。」

    「每個人總有他的小秘密，不是嗎？所以別總想著掀人老底。」

    「可每個人也總有他的小小好奇心，不滿足的話可是會死人的。」

    「那你就去死啦！還能留件狐皮大衣造福世間！」

    「喂！你們兩個注意點，沒看見行人都在往這邊看嗎？」

    ※※※

    「哲，你們未來有魔法的存在嗎？」住入旅館，我閒來無事，向正在讀書的少年問起未來的事。

    他已把一身古怪的服飾換下，穿上了普通的布衣，可即使我們勸說那右眼的玻璃眼罩和左臂上裝佩的黑色金屬板會引人注目，他還是不願卸除。我有收藏歷史、民俗和傳說書籍的習慣，隨身也帶了幾本，他看得津津有味，如饑似渴地獲取書本上的訊息。

    來到陌生的世界，對人和事一無所知，一切都得從頭開始，卻沒表現出絲毫灰心，更有樂觀向上的進取心，我很佩服那種頑強不屈的毅力。

    少年放下書本，思考一下後回答：「有吧？可是我感覺你們這個時代好像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魔法，也許是失傳了……」

    「你能舉出具體例子嗎？」

    「像是科帝士在森林中唱的那首歌謠，我就從沒有聽過，而那顯然是具有魔力的。」

    「啊，你說的『葬之歌』？那時神聖魔法，那麼這個魔法你見過麼？」我伸出手指，「禁止強力之干涉！」

    手指尖端冒出一個紫色中空的魔法球，就像是玻璃做成的。

    少年用手輕觸光球，「沒有……奇怪，為什麼從這個魔法中我感覺不到任何一種元素的波動？」

    「這是律令魔法，怎麼會有元素波動？（律令魔法：秩序女神力量的延伸，通過簡潔的咒語，能引發各種輔助效果的特殊魔法。）等等！你是說未來的魔法都擁有元素屬性？」

    「對啊，難道不應該這樣嗎？」哲不解地問。

    沒有神聖魔法，沒有律令魔法，看來亡靈魔法也是沒有了，神靈魔法呢？很難說，而只有元素魔法可以使用？我反覆思索，終於得出一個結論。

    哲的時代沒有神祇！眾多魔法中，唯有元素魔法是自然界本身擁有的能量，而其他的魔法都是神之意志的代表。

    那麼？我們的未來竟然是沒有信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