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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B 會佳人 第四章 心間 無塵 水染香

作者:xuaney

    第三卷B會佳人第四章心間無塵水染香

    妃雅第一個發現我情緒的異變。芙蓉她們只是看到我眼中閃著光彩,不會想到那是淚光,說不定還以為我色心大動、飽餐秀色呢。等妃雅揮退了花幫主和芙蓉她們,我再也抑制不住哭出聲來。趴在妃雅懷裡,緊緊摟住她,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又藏著深深的委屈。

    妃雅輕拍著我的後背,吻著我的頭髮,安撫我的情緒。等我發洩一通平靜些之後,她柔聲道:「陛下,想著她們就收了她們吧。」看來她也不能理解我的心情,以為我是故人相見,過於激動。見我沒什麼表示,她又補充道:「陛下是一谷之主,可以率性而為,不必考慮臣妾等人的想法,雅兒和眾妃子不會吃醋的!」說著甜甜一笑,想讓我釋懷。

    我還是陷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心思做什麼表示。妃雅索性又把「四名花」傳召進來,替我做了收留她們的決定。本來想阻止妃雅的,內心中卻蹦出種莫名的情緒,最終冷冷地看著芙蓉她們的反應,繼續保持沉默。

    在妃雅宣佈決定的時候,似乎看到丁香眼神中閃過一縷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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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晚膳還有一段時間,我想出去打聽些田叔田嬸的消息,同時散散心中的沉悶。妃雅和酥、柔、萍、荷四妃久聞堇州出產花香精萃,愛美的人兒,自然不願錯過機會,一起陪著我來到熱鬧的街上。

    妃雅她們的衣著比之桃源谷中已經莊重不少,卻還是夠炫目,一到熱鬧所在,立刻成了眾人注視的焦點,連帶著我也被人指指點點,招來不少艷羨的目光。妃雅她們看來早已習慣,還故意和我牽手貼摟,惹得那些人不時起哄。而我懷著心事,加上幾日來被人眾星拱月,一時也能泰然處之。

    我還在想著芙蓉她們。此刻她們正留在四季花香樓後進的夏涼小院,等著我的「寵幸」。一想到這些,我的心又開始刺痛。這種痛苦與得知婷婷被人強暴時的悲憤差不多。不,不止是這種痛惜,還有種被人欺騙、遭人背叛的感覺。仔細回想與她們相處的日子,越來越覺得那也是個色慾陷阱。只有我這樣單純無知的傻瓜,才想從中找些真情、找些安慰。

    然而這種自嘲於事無補,甚至加重了心中的焦灼:那茉莉姐姐呢,她對我的是真情嗎?明明知道這種懷疑本身就是對茉莉姐的不敬,卻控制不住自己,想著晚上一定要向芙蓉她們攤底牌,獲知真相。

    這件事告一段落,心中又關切田叔田嬸。可是現在這麼矚目,自顧去找他們肯定又會惹出許多聯想猜疑。所以我和妃雅商量,得到她的允許後,一個人回到夏涼小院。我脫了面具,換了衣裝,溜出四季花香樓的後門,直奔城南郊區。

    城南是普通居住區,小街小巷,行人稀少。還記得小的時候少半時間就在這一帶閒逛,與曉勇、婷婷他們過著清貧卻快樂的童年。故地重遊,想到婷婷已經悲涼劇終,又是心痛流淚。

    拐出一個巷口,前面的大道直通城郊農家苗圃,離開田叔田嬸家只有三四里路。剛走了百丈地,就見到兩伙人對峙,刀劍都已經離鞘,戰事一觸即發。

    這種武林拚鬥我多半避開,剛要轉身就聽到嬌呼聲:「這位弟弟,還認得姐姐嗎?」喚到第二遍,才知道是在叫我。回頭仔細一看,說話的是位美麗女子,好面熟,一下子卻想不起來是誰。

    這個時候,她身邊一位帥氣男子指著我呼喝道:「菲雨姐姐叫你,你怎麼這麼無禮!快點回話。」他這麼一喊,倒是觸動了我,終於想起來半個多月前,在堇州郊外草原上,正是這位菲雨小姐領著一夥人從四個吃人醜怪手中救了我。我還記得她自稱是靈媚派的。

    既然是救命恩人,我就上前一揖到底:「謝謝姐姐上次救命之恩!」

    菲雨顯得很開心,笑道:「喂,你叫什麼?怎麼還在堇州城內閒逛呢?為什麼不參加我們靈媚派?」她的聲音清脆,說話也快,一個字接一個字蹦蹦跳跳就出來了。

    「我叫真慕。」我回答她,可是後面幾個問題說來就話長了,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好啦,我不是官差,不願說就不勉強。看你為難的,人各有志氣嘛。」菲雨又是嬌笑。那個英俊男子卻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小子,讓你參加本派是看得起你。就你那樣,還不一定能經受得住入派的考驗呢!」

    這邊一寒暄,對面那幫人就受不了了。一個禿頂中年男子叫喊:「有完沒完!靈媚派的小伙怎麼和娘們一樣囉嗦!」

    英俊男子發怒:「好,這麼想死就讓小爺插你一劍。」說著一躍而起,藉著劍身反射的陽光去晃禿頂的眼睛,同時左手拔出腰間尺長利匕,直插對方右側頸動脈處,出手十分狠辣。

    禿頂不備之下被弄花了眼,身形疾退,身邊一個面色陰冷青灰的男子替他擋住進攻,揮手間捲起一陣陰風,掃中英俊小伙右手長劍,撞歪了他的攻勢,也帶著他的身形一趔趄。看來陰冷男子的功力要高出一截來。

    這邊一交上手,其他人也捉對廝殺起來。一時間刀光劍影,勁風四掃。我站在邊上,幫也不是,走也不是,看看兩幫人實力相近,不知道要殺到什麼時候。

    靈媚派這邊以菲雨和另一位衣著相仿的少女最強,一對美人劍揮灑自如,又不時施放些「殺氣」暗帶,纏得對手哇哇直叫。除了她倆,其餘年輕男女就差了一大截,只能靠著聯手陣勢來阻敵,不時還要菲雨兩人幫上一把。

    對手不知道是什麼門派,如果根據之前海東青提供的情報判斷,應該就是天地正道教吧。他們十來個人實力比較平均,領頭的禿頂和陰冷男子又略高一籌,他們各自帶著一名手下,以二對一的方式分別纏住菲雨和另外那名少女高手,剩下近十人就與靈媚派眾混戰。

    我站在邊上看眾人纏鬥,正覺得自己像個裁判,有點好笑,終於被一個持棍的盯上。他抽冷一棍掃來,我側身躲過第一招,那傢伙「咦」了一聲:「原來你會兩手!」說著就將棍頭舞出一團花來,從蕊中刺出一道急速的棍影。

    「叮」地一聲,身前飄來一朵彩雲,替我擋住鐵棍直捅,並將持棍男子擊飛出去,正是菲雨小姐。她忙裡偷閒道:「慕弟弟快走吧,等姐姐對付了他們再來找你。」

    我心中感激,這位菲雨姐姐是細心體貼之人,於是如蒙大赦般落荒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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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繞個大彎來到田叔田嬸所在桃塢村時,日頭已經貼著城西綿竹丘的頂上。我摒著呼吸循著石板路走到田叔田嬸的屋前。三間苫蓋的房子,灰舊的門板,竹籬笆在屋前屋後圍成一圈。屋子周圍辟出小塊田地,種著些菜蔬,黃瓜籐蔓已經沿著架子往上爬,幾隻母雞在田間撥拉著,尋些草籽、小蟲填肚,咯咯咕咕的。

    一切與三年前離開時沒什麼兩樣,只是更加陳舊些。窗欞上擱著的泥丸都碎了,還是我和曉勇央田叔捏的那些嗎?那時只有田叔搓的泥丸最圓乎,所以成了本村孩子眼中的寶貝,現在不知還會給誰捏。

    推推門,竟然「吱呀」一聲開了。堂屋中有點餿味,進去才發現桌上的飯菜都已經冒泡。心頓時沉下去,充滿不詳預感。

    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響聲。我大喜迎出門去,卻是個四十多歲打扮樸素的婦女剛跨進籬笆門張望,我認出她是前屋的李嬸。

    「你,你是——」她沒認出我來,一臉疑惑。

    「李嬸,我是阿慕啊!」我迎上前去。

    「啊,你是小慕,你真是小慕!喲,幾年不見長得更俊了!」李嬸終於認出我來,臉上溢出欣喜的笑容。

    「李嬸嬸,我家田叔田嬸呢?去苗圃了嗎?」

    李嬸收起笑容,搖搖頭沉聲道:「小慕啊,嬸嬸跟你說,你田叔田嬸五天前就沒人影了。不過你別太擔心,說不準又是到哪個富貴人家,幫他們整理後花園去了。」

    頭腦中「匡當」一聲巨響,如遭重錘,胸口發悶,眼前金星閃爍,一時間身形發顫,說不出話來。心中明白,田叔田嬸沒有逃脫毒手。卑鄙凶殘的銜劍黑骷髏會連手無寸鐵的他們都不放過!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殺光這幫禽獸!

    我怕李嬸傷心,拍拍她的肩膀,點點頭表示知道,然後憋著一股仇恨奔出村子。來到村外鏡湖邊時再也忍不住,掩面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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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鏡湖回城的。走在南城外幹道上,有點無意識地邁著步子。靈媚派與天地正道教的戰事已經結束,留下些折斷的兵刃和斑斑血跡,在青白天色下、幽幽的暮風中顯得蕭索和隱隱的猙獰。我很討厭這種無謂的搏殺,可是這會兒卻想,也許每個人、每個門派都懷著各自的意氣,藏著各自的隱痛吧!如同現在的我,要是讓我遇到銜劍黑骷髏會的人,還不是一樣撲上去拚命。

    進了南城門,有意無意往花市那邊拐去。也許是心中殘存的一丁點希望在作怪,希望在那兒碰上田叔田嬸?

    花市是個狹長的街區,一條主幹道,兩邊林立著各種商舖攤點,以經營鮮花、香精、花苗為主,兼有些工具、肥料、除蟲藥水賣。不過熱鬧的季節已過,熱鬧的時間也已過去,空氣中瀰漫著種種香氣,行人卻寥寥。

    在街上走了不到十丈,右側就是陳氏酒家,下意識地向店中張望,頓時呆住:臨街一張方桌邊,坐著位清麗淡雅的少女,原色麻衣,白絹束髮,顯得那麼閒適寧靜,不染一絲俗氣塵埃,映照得整個酒家也如高山隱士居所一般。

    哪來的少女,滌盡人間煩悶,讓人一見也神清氣爽!就在感歎之際,她朝我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竟比妃雅更加甜美,天地間立刻又變得溫馨動人。

    「世外帝君,自在心間院水染香在此恭候。」說話間,信手持著桌上斗笠,帶著一股清淡宜人的香風來到我身邊,又啟朱唇,「帝君,讓染香陪你走一段如何?」

    我的心就砰砰直跳,有點狼狽地點頭,不知道艷福為什麼又降臨我的頭上。不過她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又是自在心間院的人,還是讓我暗自警惕:這自在心間院不正是桃源谷的大敵嘛!

    兩人沿著花街漫步,最後一點天光也逐漸隱去了。都不說話,默默地體會對方。過了好久,水染香輕聲問道:「帝君在堇州竟有故人,讓染香有點意外。」

    心中一凜,頓時明白兩人並非偶遇,看來她一直跟蹤著我,知道我去桃塢村尋田叔田嬸,不由冷冷道:「這是我的私事,水姑娘不必掛心的。」

    水染香絲毫不受我言語影響,微笑一下再道:「帝君此次前來堇州只為見見故人嗎?」

    原來她也是為了打探消息。我語氣更冷:「水姑娘,這也是我的私事,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她還是毫不為意,神態更為閒逸,恬淡出塵,忽然說道:「帝君,你我可曾見過麼?」

    我一愣,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停步,有點茫然搖頭:「我想這是第一次見你。」

    「那你為何一副成見很深的樣子提防我?染香對你沒有敵意,與你同為年輕男女,應該相互吸引才是。可帝君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真是讓染香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呢!既然帝君見惱,染香告辭就是。」說著嫣然一笑,戴上斗笠,掩上輕紗,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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