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舊事--玄幻魔法小說網

    四、從來百煉定成鋼自此，蕭意便隨長孫百敗在半壁桃源安定下來了。

    蕭意病體痊癒後的一日早上，天還是灰濛濛的，長孫百敗早早地叫醒了蕭意，將他帶到了半壁的一處平台上。此處平台就是一塊巨石宛若半空中的蒲團，突出峭壁，往下是不見底的深淵，翻滾的雲霧絲絲飄動，金風吹來，彷彿整個人就要隨風而去。

    長孫百敗肅顏對蕭意道：「蕭兄弟，武學一道，易練難精。外家首重練筋骨，內家首重練氣，但不管練氣練力，均是殊途同歸，不外要達到『道』。所謂『道』，就是由後天到達先天，先天到達圓滿之境。

    「兄弟，你不要看我現在在這裡說的輕鬆，嘿，這個道理可是我花了整整二十年心血，才算領悟出來。

    蕭意不以為然，心道：「這又有什麼難的？」

    長孫百敗看了看蕭意，知道他心存疑惑，便笑道：「蕭兄弟，你大概認為這種道理誰都會講，這麼要花二十年心血。」

    蕭意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大哥，我覺得這句話很簡單的。人出生之前於母胎之中，以先天之氣呼吸，出生後先天之氣閉塞，轉為後天之氣。練氣之人就是要從後天之氣轉為先天之氣，方能大成。」

    長孫百敗一拍大腿，道「著阿，兄弟，你有這番認識，果然不虧學識淵博這四字。嘿，後天轉為先天，先天到達圓滿，這是何等艱難的過程。

    「兄弟，不是當哥哥的誇口，這其中的道理，除了天下少數幾個人，明白的人還真的不多。人之初生，何以言先天；人既生，何以轉後天？為何成人以後的所謂充沛其中均為後天之氣，難道人的先天之氣遺失殆盡？或是先天之氣躲藏於丹田？從後天之氣轉為先天之氣又是如何轉的？先天之氣為何又勝於後天之氣？先天之氣和後天之氣又是什麼？先天之氣和後天之氣與陰陽之氣又有什麼區別？」（註：小弟對道家的東東不是很瞭解，呵呵，閉門造車造出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蕭意頭昏腦脹，一時無言以答。

    長孫百敗長嘯一聲，道：「兄弟，這些問題，當你進入到了先天之境後，你才會自然而然的有個模糊的認識，但是想要弄個明白，只有要等到你到達先天之氣大成，元嬰將成方能。現在你也不需要去想這些東西，你只要記住這些問題就可以了。」

    長孫百敗繼續道：「先天和後天是很明顯的一道界溝。一般武道中人均是在後天之境徘徊，後天大成可謂一流高手了。如果越出後天之境進入到了先天之境，那麼縱不為一派宗師也是足以睥睨天下。」

    蕭意聽的頭昏腦脹，等長孫百敗一停，忙問：「長孫大哥，那先天大成了呢？」

    長孫百敗沉思道：「先天大成稱為圓滿境，能夠達到圓滿境並突破這個瓶頸的只存在於傳說之中，我尚未見到。不過據傳言道，突破圓滿境的可謂呼風喚雨，無所不能，能白日飛昇，虛空跨去，是神仙一類人物。」

    「那大哥現在已經到達了先天之境了嗎？」

    「我早在三氣合一，南華心經初成就到達了先天之境，近年來先天之氣是越來越精純，可是在境界上沒有大的突破，還是停留在先天小乘。不過這先天之境界限不是很清楚，不像後天之境，突破一層有一層的感覺。先天之境是一個飛越的過程，或許有人初始剛剛晉入先天馬上達到了圓滿境，也許有人窮一輩子也不能達到。」

    「言歸正傳，蕭兄弟。這先天之氣必須要後天之氣作為基礎，否則就像空中樓閣，無處著力。故外家練力，想從外門入手，轉後天之力為後天之氣；內家練氣，將呼入的後天之氣轉為自身。故欲達先天，後天之氣必練到大成，方可一窺先天門檻。可這後天要大成，著手只有從外家和內家入手。」

    「我觀天下武人，達者寥寥，只知強分派別，不知融合。要麼偏重外家，以剛猛取勝，如混元一氣的橫練功夫，金剛指等銷金融鐵的外門神功；要麼偏重內家，潛心苦練內力，以圖內力雄厚。這些『高人』，卻不知外家所謂的力，和內家的氣，均是後天之氣的表現，是故先賢曰『力氣』。」

    「單單從外家或者內家著手，也能夠經歷後天大成而入先天，但是，路途艱難，崎嶇難行，非天資過人，不能達到終點。」

    長孫百敗得意的說：「我可不像他們一樣，嘿嘿黑，兄弟，你大哥的武學可是內外皆修，內外皆重。不像有些故名釣譽之徒，一方面說要內外皆修，另一方面卻死勁抱住內外家區別不放。連練練劍法、刀法、槍法都說是在內外皆修。哼，古來能夠以壯年之身進入先天之境的，無不是內外皆修、內外皆重的大英雄大豪傑。」

    「兄弟，我們這門功夫，想要達到後天大成是極容易的，只要你付出一點點苦功，再加上一點點的毅力就可以了。我仔細研究過你祖父的藥方，發現你已經易經洗髓了，那就更容易了。現在我們就要開始我們的練功生活了。」

    朝陽透過雲霧投射在長孫百敗的臉上下，嚴肅的臉上卻又有一絲忍不住的笑意。蕭意怎麼就覺得長孫百敗笑得像一條老狐狸。

    在日後的練功生涯中，蕭意終於知道長孫百敗，他這位好大哥所說的付出一點點苦功，再加上一點點的毅力是什麼意思了。

    「忍、忍，再忍一會兒。」瀑布邊上，一位大漢悠閒地喝著酒，翹著二郎腿坐在石頭上，一邊監督著瀑布中某人練功。

    「哎呀，兄弟，你這麼連這麼一點苦都吃不了阿，你看看，你在瀑布底下才堅持了一炷香功夫阿，才一炷香功夫就被水沖走了。你看看我，」長孫百敗一拍胸膛，笑嘻嘻道：「我可是能在水中不管堅持多久阿。」

    從古到今，激將法總是有效果的，果不其然，某位心高氣傲的少年一聽這句話，馬上不顧自己剛剛還像一條死狗一樣被從天而降的大水沖的七竅流血，又艱難地爬起來，擺了個五嶽朝天式端坐在磐石上。

    「大哥，大哥，」入夜了，某位少年還在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什麼事啊。」睡榻上，大漢迷迷糊糊地問。

    「大哥，你看我的床。」

    「哦，你是嫌床太寬了，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會提這個要求的。我馬上幫你修。」

    長孫百敗一轉身飛了起來，來到蕭意的床邊。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奸笑道：「果然，這三根木樁都有碗口粗，是太寬了一點，這樣就可以了。」說完，運掌如飛，轉瞬間，木樁馬上就少了一圈。然後仰天打了個啊嚏，拍拍蕭意的肩膀，道：「睡吧，西域的大秦有句話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個八仙醉雲床倒在睡榻上，馬上震天的呼魯響了起來。

    少年目瞪口呆地站在一邊，咕嚕道：「叫你加幾根木樁，你卻把我的木樁銷細，真是的。」

    黎明時分，太白還在天邊閃爍，兩道身影就如鬼魅般出現在平台上。睡眼惺忪的少年揉著眼睛，開始迎著尚未起床的朝陽吐納起來。

    中午，青城的正午烈日絲毫不因陽光下某位少年的曝曬而減弱半分，少年盤膝端坐著，一道金色緩緩從眉間湧現，隨即散佈全身。

    在某個上午或是下午，兩個身影站在半壁桃源的花海上，卻都是凌空虛站在草葉之上。一股強大的氣勢，挾著不可抵擋的肅殺之氣，從長孫百敗的身上，千軍萬馬似的直衝蕭意，滿頭大汗的少年左支右絀，卻是鎮定自若。

    傍晚，精神煥發的長孫百敗迫不及待地等蕭意吃過簡陋的晚飯，抓住他就開始用棋盤演練兵法，全然不顧少年疲倦欲死。

    這樣的情景，在半壁桃源整整上演了十年。雖然時間如流水般流去，但轉變的只是比如「哦，現在才在水中堅持不到五個時辰」，或是「木樁太粗了，現在你用線睡覺吧」，還有就是「又比昨天在我的血戰心法下多堅持幾招」等等諸如之類廢話。

    不過，昔日贏弱的少年，卻在這個十年中成長為一名真正的男人了。白淨的臉變成了古銅色，渾身的肌肉雖然不像長孫百敗一樣虯結，卻充滿了力量，彷彿就像待時而動的豹子一樣，斜飛入鬢的劍眉下，如同黑寶石的大眼中閃爍著沉靜和智慧的光芒。

    望著少年一天一天成長，長孫百敗摸摸髮髻上新長出來的白髮，自嘲道：「嘿嘿，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阿。想不到他竟然能在十年中完全領悟我二十年心血體會。」掐指算算，長孫百敗微笑了，「果然是個天才，嘿嘿，真氣已經化濁為清了，離後天大成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