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舊事--玄幻魔法小說網

    三、誰言傷心不丈夫一日，蕭意病體正好，散步到三疊瀑時，又看見長孫百敗在瀑布下練功。蕭意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待長孫百敗收功後，照例和他談天說地之時，問道：「長孫大哥，你的練功方式可非常少見阿？」

    長孫百敗聽後，嘿然一笑：「蕭兄弟，你是看我在瀑布下練功覺的奇怪吧。」

    蕭意訕然道：「長孫大哥，我～～」

    長孫百敗一笑，打斷蕭意的話，道：「嘿嘿，你不必奇怪，我知道這段日子你看了我的練功，一直悶在心中覺的奇怪，那有人這麼練功的，又是在水中沖，又是虐待自己，嘿嘿，這種人絕對是瘋子。」

    「不過，蕭兄弟，」長孫百敗抬起頭，看了看天時，道：「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吃飯，飯後咱們兄弟再好好地來個秉燭夜談。」

    極其簡陋的晚飯開始了，除了蕭意因為病剛好吃肉粥之外，長孫百敗基本上不進煙火，只吃一些黃精、首烏之類的，並且量也很少。

    「蕭兄弟，」長孫百敗理了一下思路，道：「你或許不知道，二十年前，我就是號稱不敗的西陲大將軍。」

    面對愕然的蕭意，長孫百敗娓娓地說出了一段往事。

    原來長孫百敗是帝國赫赫有名，號稱四大家族之首的長孫家族的族長，十五歲從軍，十八歲就因為戰功赫赫，被先帝賢宗帝賜為驃騎將軍。二十歲弱冠之年時，先帝御騎親臨征戰匈奴，結果中了匈奴人的詭計，被困在百葉城七天七夜，消息傳來，長孫百敗率領八佰勇士長驅三百里，從玉門關趕來救駕，並以八佰勇士微薄之力，挑戰匈奴二十萬大軍，結果匈奴軍非但被長孫百敗擊潰，而且匈奴中號稱不敗的天驕單于都被長孫百敗取下頭顱，一時匈奴為之心驚膽寒，一夜之間連退三百里，二十萬大軍只剩下五萬，陰山下哭聲震天，稱長孫百敗為「勝將軍」，謠稱「漢家勝將軍，奪我燕支山，使我無處牧馬」。先帝為表其功，遂封長孫百敗為西陲大將軍，賜丹書鐵卷永表其功，子孫世代永受其爵。

    「嘿嘿，勝將軍！」長孫百敗苦澀一笑：「蕭兄弟，我那時正處在弱冠，受封為西陲大將軍，成為我朝開朝以來年紀最輕而軍功最盛，爵位最高的將軍，不禁雄心勃勃，一心一意想為朝廷守好邊疆，以圖在而立之年能上凌煙閣封爵，成為我朝最年輕的公爵。」

    長孫百敗在鎮守邊疆時，四夷鹹服，邊境固如金湯，安然無事，期間，賢宗帝頻頻嘉獎，連封長孫家八人為侯，十三人為伯爵，連長孫百敗尚在襁褓中的愛子也被封為持節將軍，長孫家族一時號稱天下第一家。

    然而，在這烈火烹油，錦上添花之時，一股寒流也在悄悄的滋生，壯大。

    「哼，當時先帝已老，自從百葉城之驚後，原本一蹶不振的精神越發萎靡，百病纏身，朝政也不大理會了，朝政就全由宰相李繪把握了。」不知什麼時候，月兒就已經掛在了天際，幽幽的月光下，長孫百敗的聲音顯得那麼怪異。

    在鎮守邊疆的第十個年頭，長孫百敗聽到探馬來報，說是在陰山附近有一股流寇正在大肆侵掠。問過探馬流寇大約只有二百多，長孫百敗也沒有在意，派出了手下一員偏將率兵五百前去剿滅，不料過了幾天，逃回的探馬回報說被流寇設計全殲了。

    當下長孫百敗又驚又羞，原本想派出手下大將率大軍前去剿滅，不料身邊親信提醒，這才想起，前幾個月兵部下文要求手下幾員大將前去兵部敘職，手下剩下的均是守成有餘，進攻不足的。

    「我當時自持自己武功了得，計謀百出，就留下大軍守城，自己帶領三百家將到陰山去剿匪。嘿嘿，長孫百敗阿長孫百敗，誰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世界上勝你的何止百千人，嘿嘿，你還號稱不敗勝將軍！」長孫百敗臉色怪異，望著天邊幽幽地說。

    起初碰到的是幾股流寇，雖然人少，但是卻是異常地頑強，其中頗有幾個武功高強，似乎不是一般的流寇，幾場接觸下來，雖然全殲，但是三百家將也傷亡了十人。

    長孫百敗好奇心起，就一路追蹤而去，一日，追蹤流寇到了陰山的無歸崖。這無歸崖地形異常險峻，高達千仞的絕壁上一條羊腸小道只容一人側身而過，底下便是深不見底的弱水，鵝毛不浮。長孫百敗當即下令，全軍結成一字長蛇，間隔一人距過。

    「那日我仔細勘察了四周的環境後，才令大夥兒過。不料還是中了敵人的詭計。」長孫百敗慘笑道。

    過了一半路，長孫百敗突然聽到頭頂上一聲長笑，如雷震耳。饒是長孫百敗身經百戰，卻也不禁失色。抬頭一望，離小道百尺之高，有人推開偽裝的石塊，從事先鑿好的石窟中探出頭來。一人長笑道：「長孫勝，你今日葬身於此，須知是本人光明聖火教主羅虯所作，教你黃泉路上也死個明白。嘿，什麼長勝，我看是百敗。」

    「接著，火把、擂石就如雨下，三百家將轉眼死了四成，剩下的也身上掛了彩。他們拚命護著我衝出羊腸道，嘿嘿，路的盡頭，光明聖火教的左右護法、五旗主和十三門主正在那邊恭候。羅虯飄身而下，大笑道教我死個明白，是李繪許諾讓光明聖火教自由傳教為代價，除掉我。

    「可憐我那三百家將，在戰場上都是無敵的勇士，但是單打獨鬥卻怎麼是這幫武林高手的對手。我當時自知無法倖免，於是就和羅虯單挑上。當時我以為我在征戰中領略到的血戰心法能夠和天下爭鋒，不料羅虯卻也是個天才，光明聖火教歷代不傳之秘的光明心法已經到了前無古人的大光明境界，當下三百招後我就被羅虯一掌震飛，掉入了弱水。

    「天可憐見，我正巧身上帶了一粒先帝賜下的水火神珠，入水不沒，遇火不燃。我順水漂浮到山下，在一家農家休息了幾天，馬上趕往玉門。不料，當我趕到了玉門關，李繪這個亂黨奸臣竟然假傳聖旨，污我通匪，奪我兵權，而且下令將我長孫一家七百六十三口全部斬首，可憐！！！」長孫百敗虎目圓睜，一顆血淚緩緩從他眼角流了出來。「可憐我那五歲的孩兒，竟然被他們活活摔死在地上。」

    「我當下萬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但想長孫一家血海深仇沒有人報，也就苟且偷生下來。」

    「蕭兄弟，」長孫百敗捲起袖口，月光下，一道道傷痕整整齊齊排在手臂上，「這就是我在苦悶中自己砍得。」

    蕭意望著長孫百敗手上的傷痕，不禁冷冷地打了一個顫，一時覺得天是那麼地寒冷。

    「我不甘心，於是躲在窮山僻壤苦練武功。三年後，我認為武學有了大的長進，就進京去刺殺李繪。不料這個奸賊身邊能人無數，少林的空聞、空視、空行三僧，清虛觀的白雲劍客都是他的座上賓，嘿嘿，這些沽名釣譽的東西，以前虧我將他們當成座上賓。這一次行刺失敗，我被打斷三根肋骨，逃了出來。

    「一不做，二不休，我仗著以前和少林、清虛觀比較熟悉，到少林藏經閣中躲了兩年，到清虛觀的靜心洞天躲了三年，把他們的絕技看了個飽，別的什麼都沒練，嘿，把少林的金剛神功和清虛觀的太清正氣可練了完全。這下我想總有把握了吧，於是又進京刺殺。不料這次躲過了少林、清虛，卻被李繪身邊貼身的光明聖火教的左右護法給攔住了。這次較量，我又被打了個落花流水。

    「幸虧又逃了出來，這回我被他們追殺，逃到了這兒。」說到這裡，長孫百敗沉默了一會兒。

    聽了入迷的蕭意問道：「後來呢？」

    長孫百敗彷彿突然驚醒，笑了笑，道：「我在被他們追殺的過程中，同時和江湖上許多高手交過手，很多所謂的高手都是庸才，但也有幾位是真正的武學巨人，比如劍心閣主、韋氏家族掌門人韋珣，還有就是羅虯。那段我輸的很慘，整天象狗一樣東躲西藏。我可想不通，我身負的血戰心法是我在多年征戰中領會過來的，我自信絕不會差到哪裡，少林和清虛觀的絕學也是大大了不起的絕技，可是我總覺得這三樣東西就像油水一樣，溶不到一起。

    「我逃到半壁桃源後，用自己的一套方法鍛煉自己，閒來無事，看看老、莊解悶。一日，看到莊子《大宗師》篇，這才光然大悟。蕭兄弟，我十年中一直縈繞在胸的疑團一解開，這三種在先天上完全不同的真氣立刻溶為一團，嘿嘿。」想起疑惑初解之時，長孫百敗頓時忘記先前不快，大笑起來。驚起一天烏雀，在月華下展翅亂飛。

    「蕭兄弟，我把我這套東西命名為南華心經。嘿，我堅信，我這套心法，比起光明聖火教的光明心法、劍心閣的劍心通靈等絕不遜色，但比及傳說中沒人見過的逍遙訣、天地數和天道之書，那就不知道了。」

    蕭意看著長孫百敗意氣飛揚的樣子，心中一暖，衝口而出，道：「長孫大哥，我相信你的南華心經絕不比他們差！」

    「真的，你也這麼認為！」長孫百敗大喜，握住蕭意的臂膀，聲音中竟然微微顫抖：「真的嗎？你也這麼認為？」

    蕭意的臂膀如同火燒一樣，火辣辣地痛及心中。他強笑道：「自然，我相信大哥。」

    長孫百敗大喜，一鬆手跳了起來，道：「謝謝，謝謝！」一轉眼看到蕭意的臂膀，一驚之下，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蕭兄弟！」

    蕭意神色自如，道：「些許小痛，何足掛齒，大哥英雄人物，何必婆婆媽媽。」

    長孫百敗一手握住蕭意的臂膀，一股溫熙的真氣緩緩傳入蕭意的臂膀，轉眼臂上黑腫處便平了下來，一邊笑道：「果然是好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