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戰記--玄幻魔法小說網

    鋼鐵帝國中西部偏北的地方，有一個被低矮的山巒所環繞的默默無聞的小村莊，當你從山外的路上經過時，你也許壓根不會注意到它的存在，而你既然不會費心去注意它，當然也就不會花一倍的力氣去注意村莊向北延伸一公里後的峽谷。

    說實在的，這條峽谷確實很值得別人注意一下，這條谷終年籠罩著濃霧，向下看去，除了一片灰濛濛的模糊，什麼也看不到，跟據村子裡流傳多年的傳說，這條谷從前是沒有霧的，究竟具體什麼時候開始有的如此濃的霧，誰也說不清楚，原本這種事情是很可以吸引一些冒險者的注意的，但是這裡發生變化的大致時間卻是在亡靈戰爭結束後不久，當時的人們只忙於重建家園，誰也沒工夫理會這事，等人類終於擺脫了戰爭的創傷，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峽谷所發生的事也已經被人們遺忘，只有那個小村莊裡的人偶爾會想起它，但也很快將其拋到腦後：這麼多年以來，除了那些神秘的濃霧，這個峽谷也沒帶來什麼真正實質損害，這些貧窮的人也就懶得去為那個曾經十分貧瘠的峽谷浪費時間。

    這個沒人正眼瞧一下的峽谷，就是十年來埃爾德瑞安成長的地方--霧谷。

    埃爾德瑞安是憂心忡忡地回到這裡的，他本以為諾言和妹妹的雙重作用可以戰勝他本人對老師的忠誠，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來越認識到那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只要一想到即將面對老師的失望與責備，埃爾德瑞安就為自己的決定悔恨不已，不過假如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會為了老師而殺死自己的妹妹嗎？

    別問我，這個問題作者也不知道，至於埃爾德瑞安自己，我相信他也不知道。還好歷史是不會倒流的，所以我們就和亡靈騎士先生一樣，別再為這件事煩惱，而是幫他想想該怎麼和他的老師交差吧。

    事實上，這個問題這些天來一直在埃爾德瑞安腦中佔據著統治地位，為了找一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原本騎著巴爾巴耶德一天便可飛到的路程我們的埃爾德瑞安先生卻整整磨了近半個月，換句話說，當他終於來到霧谷的大門口時，已經是十一月十日了。

    有個詞是怎麼說的來著？狗血淋頭？不，不是這個，那個詞叫……對了，就是「大喜過望」。

    用這個詞來形容如今站在老師面前的埃爾德瑞安實在再貼切不過了，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埃爾德瑞安的老師絲毫也沒有動怒。

    「哦？我真的要恭喜你啊，我最愛的學生。」埃爾德瑞安面前的地上盤膝坐著一個全身裹在黑色法師袍裡的人，他用有磁性的聲音柔和地說。「你的妹妹還活著，這可真讓人感到驚喜。」

    「可是老師，她……」

    「沒關係沒關係，」那個聲音說道。「只不過損失了一些亡靈戰士，那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死亡，那我們的兵源就不會斷絕。不過這場戰鬥卻給我提了個醒：我們現在對天魔死靈界的依賴太大了，將來戰鬥的時候，如果敵人都像這次一樣，全力擊破結界，那我們將一敗塗地，所以說，你這次失敗，失敗的很有價值啊。另外，聖天使教會也不是安然無恙，他們不是被魔族打下來了嗎？」

    「可是老師……」

    「聽我說完我的學生，魔族出現的這麼快的確出乎我的意料，可是現在的形勢卻變得對我們更有利了。你知道，我們現在的實力還沒有達到可以同時向世界宣戰的地步，因此這件事就讓魔族來替我們做吧，與其我們佔領聖域成為眾矢之的，不如讓魔族去吸引人類的眼球。恩，還有，聖天使教會是知道我們亡靈一族復出的，那麼我們有必要讓他們把我們和魔族看成一夥的，這樣以後不管我們做了什麼，總會有人來替我們背黑鍋的。」

    「……」聽老師這麼一分析，這次聖域之戰的失敗竟然比成功更有價值。

    「可是人類真的會上當嗎？」

    「噢，關於這件事，我有一個計劃。你大概不知道，人類正計劃著聯合攻打魔族控制下的聖域；現在你大概可以想像得到，魔族不打算讓人類成功，也就是說，他們不會閒著。因此，他們派了幾股小部隊通過地道前往鋼鐵帝國的飛雲城、旭日城和東南方的珍寶港，梅格共和國的雅藍絲城和西南的沙角港口，你不能從這裡看出些什麼嗎？」

    「魔族打算控制人類的補給！」埃爾德瑞安脫口而出。

    「不愧是我的學生，反應很快。」有磁性的聲音讚賞道。「不錯，飛雲、旭日、雅藍絲分別是鋼鐵帝國和梅格共和國的糧食囤積地，至於冰原帝國，那裡本來就得靠進口糧食才能維持。珍寶港和沙角港是鋼鐵帝國和梅格共和國與千島聯盟保持聯繫的中樞，一旦這兩個地方癱瘓，千島聯盟的援助也無法到達大陸三國，就我個人認為，魔族會在這幾個地方放幾場大火，在這剛剛收割完畢的十一月，魔族這招可謂是釜底抽薪啊。」

    「可是那樣的話，三國不就會全力聯手對付魔族嗎？魔族這麼做除了讓人類必須節衣縮食，看不出還有什麼好處啊。」

    「你錯了。一旦人類囤糧被燒盡，死亡之海獸人族的出兵是一定的了。況且對魔族來說，能不能守住聖域根本沒關係，守得住固然好，就算守不住，他們大不了退回地下等待時機，等人類開始鬧饑荒，他們絕對會再從哪個地方冒出來。聖域本來就是他們撿來的，其目的只是為了吸引人類的注意而已，若我所料不差，燒糧讓人類內亂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對於這件事，我們大可以幫他們一把。」

    「幫？」

    「對，你可以假裝成一支魔族部隊到任意一座城去。而且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你可以『不小心』地露出一點有亡靈混在魔族隊伍裡的狀態，這一來，我們的目的就算達到了，我才不信那些信徒會不上當。」

    「可是，原本的魔族部隊怎麼辦呢？」

    「簡單，找一支部隊，把他們消滅掉就是。對了，別忘了盡量留全屍，這支將要消失的部隊，他們只有全部變成殭屍才符合我們的計劃。根據瞳武打探到的情報，最近的一支魔族部隊在我們東南方的地下，你知道該怎麼做。」

    「等一下老師，假如您需要的是盡可能完整的屍體，我覺得從黑暗兄弟會找幾個亡靈法師來比我更合適，如果您認為可以，我現在就去找他們。」

    「嗯，你說的有道理，那就照這麼辦吧，不過你必須在場壓鎮，這支魔族部隊決不能放跑一個人。好了，就這樣，祝你好運我的學生。」

    聽到老師和往常一樣和他到別，埃爾德瑞安終於把懸著的心放回肚子裡，他恭敬地對黑袍人鞠躬，之後很快離開了。

    埃爾德瑞安離開後，黑袍人坐在原地出了一會神，突然開口叫道：「瞳武，你在嗎？」

    悄無聲息地，一個黑色勁裝的蒙面人出現在黑袍人面前，跪倒施禮。

    「瞳武，你對我剛才的做法有什麼意見嗎？」

    「是的大人。」蒙面人瞳武乾脆地說，他面前這個人有洞悉別人內心的力量，任何謊言都將無所遁形，「我覺得您對埃爾德瑞安太寬容了，不管他的失誤帶來了多好的形式，然而他畢竟違抗了您的命令！」

    黑袍人輕笑了一聲，突然提出一個和眼前的事毫不相關的問題。

    「瞳武，你認為為什麼我會收埃爾德瑞安為學生，而沒有收你呢？」

    「……是瞳武無法使用魔法嗎？」瞳武的身軀一震，沒能夠成為這個人的學生，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塊傷疤。

    「不，那是因為你缺少一顆真正的心。」

    「……瞳武不明白。」

    「這也許是我的錯，假如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你大概就不會選擇忍者這條路了。瞳武，自從你踏上這條路開始，你就變成了一個僅僅為他人存在的機器。你還記得我第一次懲罰你是為什麼嗎？」

    瞳武的身軀又震了一下，突然磕下頭去。

    「瞳武不明白！當時我殺掉了背叛大人的人，可大人為什麼要懲罰我？瞳武一直都不明白。」

    「那你為什麼不問？」

    「大人這樣做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瞳武必須無條件服從。」

    黑袍人歎了口氣。

    「瞳武，所以我說你沒有心。你當時殺死的，是你的親弟弟啊。」

    「自從他背叛大人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我的弟弟了！」

    這一次，黑袍人沉默了好久。

    「這就是你和埃爾德瑞安的區別了，他因為對方是他的妹妹而下不了手，才導致這次行動的失敗。可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假如他也和你一樣，僅僅為了我的命令就不顧一切地殺死自己的親人，那……唉。」

    「……瞳武還是不明白。」

    「你真的不明白嗎？還是你不願意明白？算了，你下去吧，我要思考了。」

    聽到黑袍人的話，瞳武二話沒說，立刻就消失了。

    「二十多年的忍者訓練徹底摧毀了這孩子的心。」看著瞳武消失的地方，黑袍人出神地想。忍者不需要有自己的感情，不需要有自己的內心，他們存在的價值僅僅是完成他們的工作。

    五十年前，黑袍人遇到了瞳武和他的弟弟，並救了兩人的命，當時那個還是小孩的瞳武就指天發誓，將來一定要報答他，黑袍人當時把這當成一句笑話，可沒想到瞳武長大後為了能找到他，竟加入了一個忍者組織，經過長達二十年的艱苦訓練，瞳武終於找到了黑袍人的下落，可是在這二十年中，瞳武原本豐富的內心也逐漸變成一片荒漠，因此在找到黑袍人後，瞳武就像一個正統的忍者一樣，將他視為自己的主人，唯命是從。

    對大多數人來說，有這樣一個忠心且強有力的手下是求之不得的，可黑袍人則不然。事實上，他正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因此我們也就可以理解這樣的瞳武是如何不得他的歡心。

    與瞳武相比，瞳武的弟弟亞特魯就好多了。他是個相當有名的人，曾是世界上有名的劍聖。但是聽說他的哥哥終於找到了當年的救命恩人，亞特魯萬里迢迢從居所趕到霧谷，表示打算留在黑袍人身邊，黑袍人本來對這個「孩子」（當時亞特魯已經三十八歲了）非常喜愛，可是當他說起他的目標，也就是打算毀滅這個世界時，亞特魯先是表示決不相信，當他終於明白到這並不是一個玩笑，他拔劍而起，竟要將黑袍人斬於當場。當然，以他的實力是決做不到這一點的，他被黑袍人打暈後關了起來，卻在三天後的夜晚打算偷偷溜走。對於這件事，黑袍人原本是知道的，可他並不想過多為難亞特魯，於是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反倒是已經把自己當成是黑袍人忠實僕人的瞳武追了上來，並在戰鬥中把他的親弟弟斬於刀下。

    黑袍人勃然大怒，卻又不好過多責罰瞳武：人家畢竟是為他好。

    可是從那以後，黑袍人就認識到了，瞳武已經變成了一個沒有心的機器。

    心？自己的心真的還在嗎？

    黑袍人不自覺地將手放在左面胸口上，感受裡面的撲通聲。

    與亡靈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黑袍人本人都幾乎認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曾經目睹過三個最好的夥伴死去，他們都是為了這個世界而死，可他們死的沒有價值！一點價值都沒有！

    這個世界就該被毀滅！

    當年的五個人，三個死了，另一個與他分道揚鑣，也許那個人現在正在考慮如何拯救這個世界吧。

    但他阻擋不了自己，他是無法阻擋死靈大軍的。

    只要自己可以使天魔死靈界更加完善。

    現在，再看看書吧，也許書上會有什麼好的辦法也說不定。

    一簇明亮的淡綠色火光從黑袍人掌心竄出來，照亮了那張聚精會神看著古代魔法書的臉，如果阿爾芒、露西絲、雷卡他們任意一人在此，他一定會吃驚得跳起來。

    看看這張蒼白的、滿是皺紋、留著山羊鬍子的臉，如果不是那個叫亞迪羅的吟遊詩人，他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