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戰記--玄幻魔法小說網

    從天火城撤退的全過程總地來說還算順利，聽露西絲講述亡靈第二次進攻聖域的經過之後，天火城的高級軍官已經沒有誰想堅守下去了，那根本就是毫無意義，和白白送死沒什麼兩樣，於是在天火城戰鬥開始兩個小時之後，士兵們也加入了收拾行李跑路的行列，發現這一情況的百姓自然感到恐慌，於是他們成倍地加快了逃亡的速度，到五月二十九日中午十二點的時候，除了幾隻流浪的野狗，整個天火城已經是一座空城，於是天火城之戰自然便也隨之結束。在這場戰鬥中，人類方面僅僅損失了兩千餘人，以至於後世有歷史學家嘲笑說，天火城的守軍是「世界上第一支完全被敵人嚇跑的部隊」，不過嘲笑歸嘲笑，後世的歷史學家們並不認為當時弗郎西斯將軍的決定是錯誤的，事實證明，弗郎西斯的撤軍決定可謂英明之至，他為梅格共和國保留了相當一部分骨血。不過，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裡，弗郎西斯的撤軍卻遭到了大多數人的非議，只因為在當時，人們對傳說職業者的力量還沒有什麼明確的概念，他們不知道傳說職業者與高級職業者有著質的不同，一個傳說職業者，完全有左右一場戰鬥的勝負的能力。

    很快，時間跨入了六月一日，經過這些日子的撤退，露西絲已經完成了他在梅格共和國軍隊中的最後工作：為共和國的傷兵治療，在這個過程中，影充當了露西絲的得力助手，一開始，影只是看不下去那些傷員的痛苦，便纏著露西絲要她教自己治療術，結果發現，她用起光明系的治療術似乎比使用以前所學的黑暗系魔法更得心應手，到後來，影已經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當所有傷兵都得到治癒後，露西絲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離開梅格共和國的軍隊，天火城已經屬於亡靈，她們沒有了繼續留在軍隊中的理由，而且由於敵人是埃爾德瑞安那樣的強手，她們即使留下來也不會有什麼更大的作用，最多不過是靠私人關係讓己方可以體面地撤退。關於今後的去向，幾個人各有各的打算：露西絲和薩維奇準備回大光明堡；艾蓮娜打算去鋼鐵帝國，她已聽說蘭迪在那裡即位成新王，希望能借助蘭迪的力量對抗亡靈；至於影，她想出自己去旅行一段時間，天火城的事件更加堅定了她「找到真實的歷史，說服埃爾德瑞安」的決心，此外，她還希望能用自己新學會的治療術，幫人們切實地做一些事情。

    當天，幾人便向弗郎西斯將軍辭行，弗郎西斯也沒有挽留：自己擅自撤軍一事上面還不知道會怎麼處理，這幾個年輕人留下，難保不會牽扯到他們，於是雙方在友好的氣氛下分了手，弗郎西斯率領軍隊繼續西行，而露西絲等人掉頭向東，一天後，影離開了其他三人，獨自踏上了向南的路途，而只要再過兩天，艾蓮娜也將與露西絲和薩維奇分手去往東方的鋼鐵帝國，露西絲和薩維奇則會折向北方。

    *****

    六月三日夜，也就是影離開露西絲三人後的第一天夜晚，負責趕了一天車的薩維奇早已疲倦地進入了夢鄉，只剩下兩個少女座在車上輕聲細語，明天這個時候，艾蓮娜也將與露西絲分手，現在她們正抓緊最後一點時間交流感情。

    「還記得我們一起旅行的時光嗎？有一次，他們幾個男人拼酒……」露西絲笑著說。

    「當然記得。」艾蓮娜也笑了。「那時我才加入你們不長時間。記得那次拼酒是雷卡輸了，真是想不到，那個看起來最能喝的獸人居然敗得最慘，而且我們幾個人裡好像還數他最愛喝酒，更好笑的是，那傢伙喝酒喝輸了就找人摔交想挽回面子，結果被阿爾芒一下撂倒就不起來了，我們還擔心的和什麼似的，再看他可到好，已經那樣趴著睡著了。」

    「其實你當時是沒注意，」露西絲接著說。「那時侯拼酒，只有雷卡、拉墨瑞和阿爾芒是真本事，其他兩個人，蘭迪和雷卡多都作弊了，好像是雷卡多先開始的，你知道植物裡有一種吸水速度特別快的香草嗎？當時雷卡多嘴裡就含了一棵，他喝下的酒基本上都被那草吸收了，不過他喝的酒太多，一棵草吸收不了，我看見他偷偷換了好幾棵呢。」

    「對，我也看到了，後來蘭迪不是也學他嗎？蘭迪把雷卡多叫出去走了一圈，回來也就用開那草了。想必阿爾芒他們也都知道，唯一毫無察覺的就是雷卡，他們好像都特別喜歡欺負雷卡。」

    「你不覺得雷卡很好玩嗎？說真的，我自己有時候都忍不住想捉弄他。」

    兩個女孩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像從前那麼快樂。」露西絲感歎道。「現在想起來，從前我們一起旅行的日子，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夥伴們都各奔東西，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聚到一起。」

    「……你還在想阿爾芒？」艾蓮娜問。

    「……」露西絲點點頭。

    「我也很想大家，可是有時候我會想起我們在黃金沙漠分手的情景，阿爾芒離開以後，夥伴們的表現--真的很讓我失望。」

    「……你是說我們不願意發誓的事嗎？我們都是有原因的，蘭迪的應該比較簡單，他只是不願意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也許他以為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會比較拘束；而雷卡多，說真的，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永遠都是同樣一副笑臉，而在那笑臉下面還有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

    「……那麼你呢露西絲？你真的是像你說的那樣，是因為教會才不願發誓嗎？」

    「……艾蓮娜，你愛你的父親嗎？」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艾蓮娜驚訝地看著露西絲，「這和我們討論的事情有關係嗎？」

    「……是的。」

    「……好吧。」艾蓮娜垂下頭。「我從來沒有愛過我的父親，甚至可以說，我恨他！他用卑鄙的手段佔有了我母親，讓我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可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對我和母親不聞不問，直到我十歲那年，他才突然派人送來一筆錢，說是我的撫養費，據送錢的人說他是想讓我讀書。我和母親都很驚訝，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好，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被診斷患了不育症，我已經是他唯一的後代。」

    「那麼艾蓮娜，你知道你父親十年前追殺風仲信子爵的事嗎？」

    「我聽說過。當時我還很小，只聽我母親說過一些，我還記得當時母親告訴我，我父親又在做喪天良的事了，說他早晚會遭報應，結果……報應果然來了。露西絲，你究竟問這些幹什麼？」

    「其實，艾蓮娜，我當時之所以不肯發誓，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露西絲抬起頭來，認真地說。「因為我就是風仲信的女兒。」

    「啊？！」艾蓮娜吃驚得幾乎要跳起來。「你、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露西絲滿臉嚴肅。「在黃金沙漠的時候，你知道當我聽說你居然是杜勒依的女兒時心裡是什麼感覺嗎？我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身份來面對你，是敵人？還是朋友？當時我無法做出決定，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也無法做出決定，於是在那時我把理由推到了教會頭上，後來才發現那不過是自己騙自己，其他的五個人我都可以對他們立下誓言，但是你……不過現在我已經決定了，你父親的罪不應該被歸咎到你身上，你父親是我的敵人，但你是我的朋友，如果雷卡現在在這裡，我是願意重新對他發誓的。」

    「……於是你甚至在前幾天救了我的命？」艾蓮娜勉強笑了一下。

    「用不著說的這麼嚴重，我只是幫了你一把而已。」露西絲笑笑。「你看，艾蓮娜，我把這些事都告訴你了，說明我是把你當成一個可以信賴的真誠的朋友，我可不希望你聽了這些事對我有什麼想法，如果有，我希望你能當面說出來。」

    「你以為我會有什麼想法呢？我可不像你這個現在才表態的傢伙，我可是早就立下誓言的。」艾蓮娜似乎解開了心結，微笑著說。

    「好啊，你在取笑我？」

    露西絲撲上去呵艾蓮娜的癢，兩個女孩笑著鬧成一團，好半天才分開。

    「好了，饒了我吧露西絲。」這麼一鬧，艾蓮娜心中最後一點芥蒂也消失了。「我一直有件事想問你：你當時是怎麼把我從那個龍騎士手裡救下來的呢？你該不是打得他落荒而逃吧？」

    「如果我有那麼厲害，我們現在還會在這裡嗎？」想起埃爾德瑞安，露西絲又有些興味索然。「其實，他是我的哥哥。」

    「什麼？他是你哥哥？！」艾蓮娜比之前聽說露西絲是風仲信的女兒還要吃驚。

    「是的，我們十年前在白銀之頂雪山失散了，之後我去了聖域，而他被他的老師，一個亡靈法師所救，於是現在，我們站在了對立的兩邊。」

    「是你的哥哥，他製造了詛咒之地？」

    「對，也是他殺死了阿爾芒的夥伴。」露西絲突然想起了什麼。「是的，艾蓮娜，你的父親也是我哥哥殺死的，如果你因為這個而怨恨他……」

    「為了這個？不，我才不會因為他殺了我父親才怨恨他呢。我告訴過你，我恨我父親。」

    「……真的？」露西絲表示懷疑。

    「當然是真的。」

    「……那就好。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想找他報仇，可千萬不能衝動，他的力量是你無法抗衡的。」

    艾蓮娜笑了一下。「你好像很關心我，卻一點也不擔心你的哥哥啊。」

    「我當然關心你。」露西絲回答。「至於我哥哥……說實話，從再次見到他開始，我一直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他好像變得很厲害，不再像我從前那個哥哥了。」

    「……」

    「天很晚了，我們去睡覺吧。」沉默了一會，露西絲似乎也失去了談話的興趣。

    「你先睡吧，我還有些事要好好想想。」艾蓮娜回答。

    「那好，我先睡了，你也別睡的太晚，夜晚很冷，小心著涼。」

    對艾蓮娜道了晚安，露西絲先去睡了，在她看來，一晚上聽到這麼多突如其來的消息，艾蓮娜是需要一個人想一想，不多時，年輕的女祭司便進入了夢鄉。

    艾蓮娜看著熟睡的露西絲，心裡矛盾重重，露西絲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她，對她的信任是看得到的，但是艾蓮娜，自從她得知埃爾德瑞安是露西絲的哥哥起，她對露西絲的話就只說了半句，是的，她說過不會因為父親被殺而怨恨埃爾德瑞安，可是魯休斯呢？她可以不為父親報仇，但怎能不為魯休斯報仇？

    但是露西絲說的對，以她的力量，是絕對殺不了那個龍騎士的，不但殺不了他，反而有可能被他殺掉，她已經在冥界門口轉過一圈了，那天如果不是露西絲相救，她絕對會被那個龍騎士殺掉。

    可是僅僅因為打不過他，就放棄為魯休斯報仇嗎？當然不能，既然打不過龍騎士，那想要報仇，就只剩下一個辦法。

    艾蓮娜的雙眼緊盯著睡夢中的露西絲。

    露西絲是他的妹妹，如果十年前有關風仲信的消息是正確的，那麼他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就只有這一個親人了，如果殺了露西絲，那對他又會造成怎樣的打擊呢？

    可是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呢？還有露西絲對自己這麼好……

    那自己的仇就可以不報嗎？那個傢伙殺了魯休斯，也殺了阿爾芒的好夥伴，他似乎很喜歡殘害別人的親友，那麼是不是也該讓他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呢？

    在篝火的映襯下，艾蓮娜的臉色陰晴不定，終於，她下定了決心，緩緩抽出了長劍。

    ……露西絲……

    ……對不起！

    一咬牙，艾蓮娜的長劍向露西絲的心口直刺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