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天錄--玄幻魔法小說網

    軒轅長恨轉過身去，冷聲道：「天下時局，非你之所能參度。為師奉勸你一句，作一文吏，寫太平文章，誦天下盛世，豈不快哉！妄干政事，無異自取滅亡！」

    西北解元見師父要走，忙緊扯住他衣袖不放，急道：「師父今日若不為雪蒼解惑，雪蒼便長跪不起了！」

    「唉……」軒轅長恨一聲長歎，轉身直視月雪蒼道：「雪蒼，你可知今日你有多愚蠢麼？」

    言畢，無生刀已再度出鞘，頂在月雪蒼脖項之上，破皮及肉，劃出一道血痕來。

    月雪蒼忍住疼痛道：「雪蒼雖是愚笨，也心懷天下大勢。今日雪蒼心中有疑，務求師父解答！君子雲朝聞道，夕死可矣，雪蒼今日即是死在此地，也望得知真相！」

    軒轅長恨的異常反應早讓月雪蒼心中生疑，故而他才有如此一問。

    「雪蒼，你今日若真要知道為師謀劃，便須認同為師的計謀並助為師成就大業，如此你可願意？」興武王肅然問道。

    月雪蒼點頭道：「弟子領命。」

    「那好吧。」軒轅長恨沉聲道，「敗於皇城，乃是為師詐敗。扶桑足利大神師是為師故人，為師答應他日後讓他在中原傳教，他便幫為師除去太后與那一幫腐朽的官員。太后乃是妖孽，以為師之能無法勝之，故才請足利大神師相幫。足利大神師帶八千弟子與七萬妖兵攻下北平，重創太后，混亂中吾皇罹難，足利大神師尋得太子與玉璽送與為師。事實便是如此。」

    「師父，雪蒼心中已是瞭然。」月雪蒼頓了一下，低聲問道，「只是雪蒼尚有一事不明。吾皇駕崩，與師父有無干係？」

    西北解元眼望著師父，心中只盼他說個不字，如此日後的一切將不會有什麼改變。否則……

    然而軒轅長恨遲疑了片刻，終於沉聲道：「你猜的不錯，那昏庸的小子是為師派人解決的。十餘年不謀其政，尸位素餐，留之何用？」

    假的，全是假的！原來如今所有的變故，全都是假的啊！師父，你敗逃是假的，救華伯父是假的，連蒗崖上那動情的三拜也是假的啊！什麼妖孽之說，怕也是你冠冕堂皇的借口吧！為了權力，你竟卑劣至此麼！

    月雪蒼淚水橫流，情不能自已。

    「這是為何，告訴我這究竟為何！」月雪蒼死死扯住師父衣袖，悲道，「師父啊！為何要騙人？為何要弒君？要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惡人？」

    軒轅長恨一腳將他踢翻，怒道：「學那狗屁儒學，真把你腦袋給弄糊塗了？月雪蒼，你這黃口小兒，配說什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孤王忠於華夏之天下，忠於華夏之萬民，天日共鑒，何來不忠？孤王給了皇弟最好的歸宿，何來不孝不悌？救蒗崖上近千人性命，何來不仁？冒天大的風險救出你華伯父，何來不義？」

    月雪蒼身上劇痛，卻仍是掙扎著爬了起來道：「弒君是為不忠，殺弟是為不悌，置萬民於水火是為不仁，有意未救下華伯父之子是為不義！師父枉稱華夏軍神，枉稱天朝柱石，欺世盜名，實則大奸大惡之人！」

    「大膽孽徒！你真想忤逆為師麼！」軒轅長恨已是暴怒，一手將月雪蒼提了起來道，「孤王還以為你天資聰穎，不會成為腐儒，今日看來，是孤王錯了！枉你熟讀經史，胸中儘是小兒之見！自古成王敗寇，成大事者何拘小節！昔日太祖起兵之時，舉朝稱為謀逆；太宗殺光所有親兄弟方才奪得天下；何況孤王身為嫡長子，本就該得承大位，稱萬歲！殺個把昏庸皇帝算什麼，只是為天下謀福音罷了！日後孤王位居九五至尊，威震天下，讓萬國服我天威，年年來貢，歲歲來朝，史書上只會記孤王是一代明君，萬世敬仰！似你這般糊塗小兒，又懂得什麼！」

    月雪蒼無言以對。他想出言辯解，但又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站得住腳的理由。聖人云：所謂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仁字，正是月雪蒼心中的一把尺子。可是如今，這把尺子斷了。因為軒轅長恨而斷。

    月雪蒼望著猙獰的師父，只覺得從未有過的陌生，心中一片茫然。他又彷彿看見了金鑾殿上師父身穿龍袍，下面文臣武將盡都惶恐伏地，直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軒轅長恨見月雪蒼沉默，只道他心中已經想通，便將他放了下來，緩了緩語氣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忍不拔之志，寧負天下之心。那些所謂聖人的迂腐言辭，便不要在為師面前提起了。為師日後得登皇位，還是有很多事情是需要你來幫為師做的。」

    興武王說罷收起了無生刀，轉身便要離去，卻聽得一聲悲鳴：「師父！」

    轉過身去時，軒轅長恨卻見月雪蒼再度跪倒在地。只見月雪蒼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方才抬起頭來，悲道：「師父，請恕雪蒼不孝！雪蒼思量再三，實是無法認同師父所為，但請師父允許雪蒼帶姐姐一起離開軍營，行遊天下！」

    「雪蒼，莫非你要違背答應為師的誓言麼？」說話時，冰冷的無生刀已經頂在了月雪蒼的額頭上，鋒利的刃尖慢慢的游移著。

    殷紅的血緩緩的流了出來，流滿了月雪蒼俊秀的臉。然而月雪蒼依然強忍劇痛，一字一頓的說道：「雪蒼寧死，也不會助紂為虐，為大奸大惡之人效力！」

    軒轅長恨並未答理他，只是問道：「你知道為師在你額頭上刻了什麼字麼？」

    「雪蒼明白，是個隸書的『孽』字。雪蒼自知造孽，愧對師父，師父若是不願讓雪蒼離去，那便殺了雪蒼吧！」月雪蒼咬牙懇求道。

    「孽徒！你要走便走吧！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形同陌路！只是你走可以，雪香乃是一代練武奇才，她卻絕不可隨你一同斷送前途！」軒轅長恨怒道，「你真要走，此生便與雪香永隔，你可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