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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暗風吹雨 第二章 背叛 作者：彩色漩渦 聽到馬的嘶鳴，護衛們的吼叫，可是不見騎房的火焰，麻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難道小羅被抓住了？大叔會不會有事，他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麼辦？」他心裡雖然這麼想著，還是手腳不停地按預先計劃在兩匹駿馬蹄上綁好軟布，然後焦急地眺望水府。
「麻雀，麻雀。」在斑駁的樹影交織的地上突然出現熊方平的腦袋，這一刻，麻雀心口一鬆，眼淚竟抑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熊方平也不顧抖落滿身滿臉的濕泥松土，立即把大石推回遠處。他轉身見到傻乎乎呆立的麻雀，解下單衣底下繫著的一條汗巾，甩到麻雀的胸口，笑道：「傻孩子，有什麼好怕的，人都叫他們倆個引走了，計劃很順呢。」 熊方平走到麻雀身邊，輕輕拍拍他的頭，道：「快，把眼淚擦了。馬蹄布都綁好了？」 麻雀攥著汗巾也不擦，吸吸鼻子點點頭，用袖子揩掉淚水，想把汗巾遞還給他。熊方平微笑著推開道：「送給你了。」麻雀錯愕地望著熊方平高大渾厚的背影，看著他矯健地翻身上馬，心裡浮生一種安心的感覺。 「快上馬！」熊方平催道。 麻雀咧開嘴，珍而重之地把這條汗巾折好，放進懷裡，躍上馬背。 「走，我們去惡鬼灘。」熊方平喝道。 兩匹馬靜悄悄地飛馳而去。 ***** 夜幕下的惡鬼灘。 惡鬼灘，天河水快臨海九灘十八灣的第一道險灘，它的上游可達雲間國，下游再過幾個灘就是大海。黑黝黝的礁石遍佈這個海灘，還暗藏許多的漩渦，就是熟悉這個海域的漁夫也不敢夜闖惡鬼灘。灘邊的高崖的石頭亦是奇形怪狀，犬牙參差的，夜晚一見，仿若惡鬼猙獰的身體。風吹過石崖間的孔穴，發出的嗚嗚聲，彷彿惡鬼在夜哭，真能膽小者聞之心膽俱裂。 此時，長空無月，浪花拍打著江岸。兩個騎馬的身影忽然現身在空曠的灘邊。正是熊方平和麻雀二人。 「看來他們還沒來。」熊方平看見麻雀有點憂色又道：「可能甩掉追兵要費大力氣花點時間，放心，大眼是個老手，膽大心細，他走單還沒失手過，小羅，看起來很機靈，應該也不會有事……」 又等了一會兒。 麻雀是個啞巴，熊方平一個人講話也講不響，一時間安靜得令人窒息，只聽見徹耳的鬼哭。熊方平用小刀把兩匹馬綁馬蹄布的繩子劃一半斷，然後用力拍馬的屁股，馬兒吃痛，向兩個不同的方向飛奔。 麻雀突然興奮地扯著熊方平的衣袖，手指向遠方。一隻小若蜂鳥的麻雀飛到他的手上，盤旋了幾下，不見了身影。 「他們來了？！」熊方平話音未落，就聽到了馬蹄聲和大眼嘿嘿的笑聲。「啪」一聲，小羅屁股先著地在沙灘上。 「老大，也不用這樣吧。好痛！」小羅苦著臉道。 「龜小子好沒用，他奶奶的，差點讓你壞了大事。還好我趕的及點火，不然你小子有幾顆腦袋夠掉啊。」 「誰知道那牛會突然發狂，我以為他聞豬鼻鼠已經聞傻了。」 「屁蛋，你不招它，它不已經呆啦。你忘了留兩頭座騎給自己，還好我在院子裡抓了一頭……」 「不要吵了，先離開這裡，你們愛吵多久吵多久。」熊方平夾起兩道濃眉，心想都什麼時候了，還有空拌嘴。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大哥請多擔待了。」小羅苦笑著向大眼賠不是。 大眼哼了一聲，點點頭道：「小子，多學學！我罵你也是讓你長學問，是塞錢到你兜裡。知道嗎？」 「是，是。」小羅暗地裡不知道呸了他多少句，心道：「又說什麼『我罵你也是讓你長學問，是塞錢到你兜裡』。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一天我羅攀要罵死你這個死人頭，再用這句話砸你。」 「貨到手了？！」大眼一邊熱切地望著熊方平道，一邊伸出手道。 「嗯。」熊方平平靜地道，並沒有立刻驗貨的意思。大眼尷尬地嘿嘿笑著，把手縮了回來。 「我看他們很快會趕過來，我們穿過惡鬼峽到秘螺城，他們就沒辦法了。」熊方平直視大眼道。他清楚地知道如今只有靠大眼的神獸——青水神牛，他們才能安然地穿越惡鬼峽。 「老哥的話很對，芙蓉妃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夜長夢多，咱們還是先走為妙。」大眼爽快地道。 「青水，青水。快快現身。」大眼喝道。旁邊看的三人不自覺得屏住呼吸。 聽到他的召喚語，小羅差點笑出聲來。「簡直就像那些不入流的巫師在唸咒嘛。」他心想。 大眼的額頭青水二字一閃，小羅就笑不出來。一般人有低階神獸，額頭只能閃動物的本字，如虎，兔，羊什麼的。如果能閃出自己給神獸取的名字那肯定是中階以上的神獸，而且主獸還是比較成熟的關係，彼此已磨合完畢，能達到八成心神合一率。 「盜墓賊？太委屈他了吧？我還是小瞧他了！」小羅心道，心裡開始對這個自稱很少干大買賣的盜墓賊有點疑慮了。 雖然沒有月亮，在黑夜的天河水裡，青水神牛還是發著瑩瑩的綠光，煞是好看。青牛好像很久以前就在這裡一樣，靜靜地喝著水。 「這牛好大，可以坐三個人，四個人勉強可以擠擠。」小羅渾然忘了今晚的出糗，不怕死地去摸牛身。青水神牛已頗通人性，脾氣不比主人小，一牛尾掃去，小羅又是一個狗吃屎。 「忘了告訴你，青水的脾氣也不大好咧。它除我之外，還沒載過別人，沒想到今天要連開三例。」大眼笑道。 小羅氣憤地爬起來，卻不敢吭聲，心裡早把大眼和他的死牛操了幾百遍了。他看那三人早騎上了牛背，便飛快地硬是擠上了牛屁股，怕自己摔下來，就死命推著前面的麻雀。 「來來來，大家都吃顆我秘製的藥丸。」大眼嘿嘿笑著對眾人道，手裡滴溜溜轉著三顆粉色噴香的藥丸。熊方平接過了藥丸，遞了兩顆給身後的人。 「吃了做什麼用的？」小羅膽戰心驚地看牛飛快地在石礁群裡穿梭，感覺自己要是掉進這黑洞洞的水裡會一下子沒命的。只苦了麻雀被他擠得臉緊挨著熊方平的背，臉整個擠變形掉，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待會兒下水，可能青水會游得比較快，比較顛。不吃，你們可能會吐得七暈八沭，可別說我沒先打招呼。」 聞言，小羅飛快地從麻雀手裡抓到藥丸放到嘴裡，馬上道：「哇，好甜。」 麻雀摸摸有點噁心的喉嚨，靜靜看著熊方平，見他沒有動作，也不去吃藥丸。大眼若有所覺地道：「老哥，你是不信我了，我不吃是因為我騎慣青水了。」大眼轉頭當著熊方平的面，吞了一顆一摸一樣的藥丸。 「不是，咱們都是一個村的，從小一起長大，怎麼信不過你呢。我從小就不會吞藥丸，一吞就吐，一向是煎藥喝的。再說了，我叔不是捕魚的嗎，我從小跟在他身邊，這點風浪我還經得起。」熊方平解釋道。 麻雀乾嘔了兩聲。「傻小子，還不快吃。」小羅拍拍麻雀的背道。麻雀點點頭，吞下了藥丸。 「那是的。老哥咱們誰跟誰啊。那你看前面饒一道灣是猴子峰了，我看他們是追不上了。」大眼道。 「他們那幾頭避水獸都叫咱們放跑了，現在怎麼追得上咱們啊。哈哈。」小羅笑道，雖然吃了藥丸，他的頭還是暈得厲害。 「那老哥，東西是不是可以叫咱看看了。」大眼旋過身子，與熊方平面對面坐著道。 「好。」熊方平把盒子遞給大眼。大眼興奮地銅鈴發綠，可是半天也起不開。熊方平又接過手，用針棒幾下就挑開了。大眼馬上又奪過去。 「什麼？什麼？是什麼寶貝？」小羅整個人都搭在麻雀身上，湊上去興奮地道。麻雀掙扎了幾下，驚訝感覺全身都沒力氣。 「怎麼會！？不對的。」熊方平不信地大叫道。 大眼打開的盒子裡沒有什麼寶貝，也不是夜明珠，只是一顆小小的白色藥丸，騰著一絲綠霧，泛著暖暖氣息。 「春風化雨丹！對極了——」大眼露出招牌的嘿嘿笑容，一手把盒子放入懷中，另一手已經沒入熊方平的腹中。熊方平只能瞪大眼睛，呆呆得看著血，咕嘟咕嘟地從小腹湧出。 「我會幫你好好照顧無雙的。」大眼慢慢抽手，獰笑道。 「你……」熊方平還罵不到一句，他已經被推入河裡。麻雀奮力地想去拉他，可是發覺雙手竟然使不上一絲力氣。 「沒力氣嗎？那就對了，想救他嗎，那就下去陪他吧。」大眼一腳把麻雀給踹了下去。 小羅馬上知道自己被這老龜兒子給悶了，他第一個反應想逃，卻發現無路可逃，只能咧嘴強笑道：「大哥，小弟發誓不會妨礙到你，我一上岸，馬上自動消失。」 「只有死人最不會妨礙別人，知道嗎。看我又讓你長學問了，不過這次塞錢到你兜裡，你可能沒時間花了。」 「不是的，大哥你最肯關照小弟了，大哥，大哥，放過我……」小羅苦苦哀求道。 大眼嘿嘿笑道：「我不踢你下去。」 「謝謝大哥，謝謝大哥。」小羅狂喜道。 「哎喲！你他奶奶的死大眼鬼不守信用……」小羅驚覺自己又被這死牛的尾巴給甩了，大叫道。一口水灌下去，小羅翻翻白眼，沉了下去。 「這旱鴨子！我不守信用？沒說你不踢他啊，青水。」大眼搖頭道。 青牛側頭微微搖了一下尾巴，游向前方。 「哞——」 冷夜裡，黑幽幽的水域飄著鬼哭般的風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