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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迷路森林 第二十二章 忘卻 作者：彩色漩渦 「我說大叔，你和這個小小，到底是什麼關係啊？」關情好奇地問道。
「我和她……」灰鬍子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瞪了關情一眼道：「我當然是她的護衛。」 「可看你剛剛的表現，好像是薄情女兒不認親爹的戲碼哩。」關情似笑非笑得道。 灰鬍子吹起鬍子，硬邦邦地回道：「你管那麼多作甚？」他看看小小，眼中滿是憐惜，呆了片刻，又急匆匆跑出冰窟。回來後手裡多了一條銀藍色的鞭子。關情細細辨認了下，竟然認不出是它是由什麼制的——像是動物皮，泛著銀藍的光澤，可上頭又長著古怪的棕籐葉子。 灰鬍子輕輕拍打小小的肩頭，討好似的遞上鞭子道：「小小，你看。這是你最喜歡的『雷鞭』。」 小小打了秀氣的哈欠，緩緩轉過頭，看到鞭子，側頭凝視了很久。鞭子自動飛向她小小的手心。 小小的手心感到滾燙滾燙，她呆呆地握著鞭子。她的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在呼喊： 「出來！出來！」她的血都要沸騰起來了。那個在身體遊走，幾欲脫走的能量是什麼。 頭怎麼那麼痛。小小使勁地搖著她的小腦袋。 她的臉上開始發光，右邊頰上的粉色的花像充血般剎那間變得如斯艷麗。 「小小，小小。你怎麼了。」 周圍的聲音好吵。小小使勁把頭埋進翩翩的身體。 「小小，很難受吧。那先把這東西丟了吧。」這是個溫柔的聲音，她身上傳來熟悉的氣。很溫暖，有著很讓人放心的氣。 小小孩子氣的丟開鞭子，緊緊摟住了翩翩的脖子。灰鬍子默默蹲下身子，撿起了鞭子，鋸齒形的葉子輕輕把他的手心割開一條口子。 口子裂開，塵封的記憶竟然在疼痛中盡數甦醒…… 「哥哥。哥哥。我的花冠，漂不漂亮？」還是三歲的小小，白白胖胖的，笑起來像個小仙女。 「當然漂亮。」少年的眼睛也很溫柔，小女孩的身影在兩潭春水裡蕩漾。 「那我送個哥哥戴。」花冠上怒放的鮮花也比不過眼前明亮的小女孩。 「小小戴著很好看，為什麼要送給我啊。」少年不解地道。 「松婆婆說，女孩子只要把花冠送給自己最喜歡的人，以後就會很幸福喔。」小小天真地回答。 「那要等小小先長大了，再送給別人。」十來歲的少年已能會意，朗聲笑著摸著妹妹的頭道。 「為什麼要送給別人，小小最喜歡哥哥了。」小小固執地把花冠放到伊鎮的手裡。 花冠飛上了半空，一朵綻放到尾聲的花朵落到伊鎮的肩頭、滑落到胸口掉在滿佈塵土的地上。斷落的花冠，一雙鹿皮靴子踩上了它。 「伊鎮，你現在是伊紫衛了。小小也不再是你的妹妹，她是你的主人，你要明白這一點。」鹿皮靴子的主人抱起哭鬧的小小轉身走了，鞋子上帶著揉碎的花瓣。 拾起被踩壞的花冠，伊鎮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像被人重重踩過。 …… 「快把你家小小帶走，這孩子，她……怎麼變得這麼古怪。」村裡的大嬸領走被小小用雷電術電得焦頭爛額的孩子回家，氣急敗壞地道。 「小小怎麼了。你為什麼要打大毛。」伊紫衛歎了口氣，應付這半年來不知道第幾次傷人事件。眼前的小女孩，才不過四歲，卻顯得很煞是老氣橫秋，她毫無悔過之意，驕傲地昂著頭。 「他想搶我小白兔。」小小轉著靈動的眼睛，厭惡地道：「他有惡意，肯定想吃了我的小白兔。」 「他這麼說了。」伊紫衛無奈地道。 「我感覺到他的惡意了。」小小揚著手裡的雷鞭，撅著小嘴道。 「那也不要用雷電術啊，太危險了。小小，和我去見橙衛。」 「那個人好討厭，我才不要見他。」小小手裡的雷鞭一震，地上爆起黃色的塵霧。 「橙衛會教你怎麼控制你的力量，你還不會控制自己的脾氣，一感覺到惡意就胡亂施術，實在很危險。」伊紫衛柔聲道。 「哼。你在擔心我嗎？」小小斜眼看看眼前的少年，心裡還是柔軟了。 「我當然擔心你，我是你的——護衛。」小小生氣地轉頭跑走，吞下了「哥哥」兩個字的伊紫衛，溫柔又哀傷地望著小小的背影。秋天的風刮了起來，捲來一樹的黃葉。 秋天來了，很快又走了。想不到這竟然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到再碰面時，小小已經靜靜地躺在冰塊裡。 「沒辦法了，你去南方大陸找找藥仙子吧。」松婆婆對著跪在地上伊紫衛長歎道。 「橙衛，小小也算是未來族長，就不能讓再想想辦法嗎？」伊紫衛轉頭懇求地望著巫術超群的彩衛首領。 「準確的說，她以前是族長候選人之一。」橙衛的身邊站了綠衣服的小姑娘，紫衛當然認識這個另一族長候選人長門漠漠。 「她這個天命煞星，害死了那麼多人。現在的結果是她自找的，哪個笨蛋會在慾望之城裡和刺兒夫人撒野。再說，紫衛，遺忘草原的血案你忘記了，我卻還忘不了。」藍衛的年紀只比紫衛大幾歲，說話一直是很坦率，坦率得讓人無法恨他。 「她也是為了救人，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們，救救她。」他又怎麼會忘記，那遍野的焦屍還是他親手去埋葬的。只是他卻不能因此去恨小小。她還只是個孩子，她對自己的憤怒無能為力，她對自己的力量也無能為力。 「不是故意的，就弄死了二百多人，那故意的還得了。說也奇怪，怎麼慾望之城沒聽說有人被電死。」藍衛諷刺地道。 「我們真的救不了她，她中的是玉山雪蟾蜍的毒，這是南方大陸的奇異毒物，五個時辰內解不了毒就會毒發生亡。我已經幫她施了時空停滯冰封術，如果你能在冰裂後，四個時辰內解毒，還是能救她的。這冰塊不在烈日下曝曬，應該能保存幾十年，不過你最好還是找個冰窟放置比較好些。」橙衛牽起長門漠漠的手，一干人走進了內室。 房裡除了小小，只剩下兩個人。 「你今夜就得走了。」松婆婆瞟了一眼冰塊裡的小小，頓了頓道：「當然你可以帶走小小。我會在後山開條路給你。」 「什麼？」 「傻瓜，你以為慾望城主是那麼好應付的人麼。」 夜晚洞開的路上，伊紫衛駕著飛馳著馬車，負載著從前的記憶遠去…… 「大叔，大叔，派托醒醒！」關情趴在灰鬍子的耳邊大叫，霎時間，所有飛揚的思緒如同潮水般又湧了回來。 伊紫衛眨了眨眼，如夢初醒地道：「呃……」 「小姑娘可能病糊塗了，慢慢地，我想她會想起你的。我保證！」關情的嬉皮笑臉卻能給人一種溫暖和信心，伊紫衛菀爾點頭。 「沙沙……」 「什麼聲音！」伊紫衛心中一凜。翩翩和關情同時向響音處望去。 「應該是隻鳥吧，今天門忘了關了。」 「鳥？！」伊紫衛把長鬍子一甩，飛身上去，手刀往洞頂垂石柱上一劈，硬生生砍下幾根石錐來。他的手法極快，鳥影閃處，飛去石錐，只聽到鳥的哀鳴。一根帶血的羽毛飄到他的手裡。 伊紫衛站定時，突然身體一搖，捂著胸口，咳出一灘黑血。關情幾個健步上去，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 「大叔，你現在可不能隨便運氣，否則……」 「否則沒幾日活頭了。我自家知自家事，七十年丹毒加身，就算是女神親臨，也是救不了我了。」伊紫衛輕咳幾聲又道：「這鳥是非打不可的，它定是牧歌派來監視我的。以前我是混混噩噩的過日子，無礙監視了我那麼久都毫無所覺，還幸這女人死得早，如果她在的話，就不是派這只扁毛畜生來打探了。」 「現在這鳥死了，小小也不能整天躲在洞裡。好，大家得趕快走。」伊紫衛自言自語地道。 「走？去大陸嗎？太好了。」關情笑道。 「我們現在是一團霧水，大家現在坐同一條船上，大叔現在可以為我們解惑了麼？」事情變化的如此之快，翩翩有種不安的感覺，她微微皺眉道。 「時間不多了。簡單地說，小小是個不受歡迎的孩子。那麼多年了，他們一直以為我救不了她。雖然不想幫我，但又在某些方面有求於我，所以又不得不假意幫我。他們如果知道小小好了，小小就麻煩了。他們會想利用她做事，如果幫不了他們，小小又可能很危險。我和小小的關係……」伊紫衛苦澀地道：「她忘記了，我也忘了，我只知道我是個守護她的人。希望她一直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著。她現在只是個普通的孩子，或許忘記從前，失去一些能力，對小小更好些。桃林那裡有個出口，不過很容易遇上牧歌，還是去狐狸窩後頭那個吧。關情你應該很熟的，入口就是藥圃邊上的那口老是封著的井。怎麼開，我想你的辦法會比我多。」 「放心，這些對我還不是小菜一碟。」關情粲然一笑道。 「對你們，我真的很放心。你們都是很不錯的孩子，把小小交給你們，我覺得很放心。」 「大叔，你什麼意思？」翩翩瞪大眼睛道。 「難道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走？」關情用力拍向灰鬍子的背，有些不滿地道。 「我這把老骨頭只會拖累人了，而且我不能讓他們知道小小離開了這裡。」伊紫衛望向小小，見她若無所覺地賴在翩翩肩頭，又轉回了略略失望的眼睛。 「大叔，你不要做傻事，辦法會想出來的。」翩翩又愛又狠地掐掐小小粉嫩的臉蛋道：「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傢伙喲。」小小迷惘地抬頭望著翩翩，眼中寫滿不解。 「可是我們沒時間想了，如果，萬一你們被牧歌發現了，我還能幫你們拖延一下。」伊紫衛揮手趕三人出去。 「可……」關情與翩翩對望，有些遲疑。 「別那麼婆婆媽媽的，誤了事兒，我可不饒你們。咳咳。」 「好，那我們先一起去曉春居。」關情絕決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