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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偷偷愛你

作者:何江波



    每當輪到放假的那段時間,日子總會過得特別慢,我們也像喘不過氣來似的,就盼著放假。彷彿假期一到,一切不開心的事都會過去,往後的日子就剩下幸福和快樂了。其實這一切不過是我們的美好憧憬。明知這是個近似烏托邦的想法,可我們仍然盼著,盼著……

    讓我吃驚的是,買票成了大難題。原以為半小時一班車,票源應該不成問題,掏出錢來就能把事辦成。豈知傅家坡三天後的都售完了,宏基倒有第二天的,卻排起了長隊。買票時見到兩老鄉,他們見我已近革命勝利,就哭著喊著要我幫忙。只是舉手之勞,我就爽快的答應了。豈知後面幾位女性頗為生猛,我瞅見有位姑娘擠到我身邊了,就向旁邊挪,但你越讓她越向前湊。我連忙護住了錢包,心想千萬別給偷了。這個舉動與她相貌美醜無關,但這時即使是西施在我身後我也不會動心的。突然,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更加用力擠了,車窗裡遞錢的手被她壓得生疼,我正想大吼一聲:「小姐,放尊重點!」她卻開腔了:「喂!你怎麼沒反應。」

    我扭頭一看,「鄭薇薇!原來是你,我還以為碰上賊了呢!」「你呀!一個玩笑都開不起,以為自己是柳下惠呀!」她埋怨我。我說:「不敢!只是光惦記車票和錢包了。」好在是同學,現在不會再有什麼糾紛了,我見一位和她類似的美女同志因和一個中年人搶購車票,而連著吐出一串美麗的字眼。只因那位中年人不講禮儀,把女同志的手壓了下來,猛女不讓鬚眉,結果當然可想而知了。售票員終於接了我的錢,我不是感情奔放的外國人,對這個中年售票員吻上幾口不可能,但感激之情還是有的。

    錢被打了回來,我的笑容就凝在了臉上,原來車票已漲了價,一百五已買不到三張了。那倆看行禮的小子已不耐煩了,他們把錢要了回去,想買加票。車站時人頭攢動,我,鄭薇薇,還有兩個老鄉都想先在這兒歇歇。鄭薇薇已無剛才那股勁頭,坐在那兒一句話不說,看來累壞了。我和那兩老鄉侃著,發覺我們居然是一個中學畢業的,而且又在同一所大學就讀,不過同級的我們在老鄉聯誼會上卻從未碰過面。大概他們是那種不愛走動的人。

    我們盼著有加票的人和我們換票,或賣給我們。因為拿這種票的人,除非車站有人或是運輸公司的人,要不車上有空位你才能跟車走。否則,你就得等下班車,可那些買票的人耐性特佳,沒一個有要走的意思。於是我就尋思著利用手裡的這個記者證,讓乘務員把我帶回去。正在我謀劃的當兒,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我以為又是鄭薇薇,抬頭一看原來是史偉。他和鄭薇薇同校,與他在一起的兩個小子是鄭薇薇同學,他們已經拉呱起來了。兩個老鄉等不及便走了。我們相見格外親熱,在寒暄幾句後,我就把剛才的尷尬事向他吐露了,豈料這小子說:「她都不怕,你怕什麼?」我說:「你說的是人話麼?」他的話兒讓人冒火,好在這當兒汽車來了。

    天不遂人願,家鄉的記者證在這兒不吃香。儘管我聲稱回去有採訪任務,可女乘務員們就是不鬆口。倒是經理見過世面,他說等下班吧!看下班車我們能不能安排。儘管這是托詞,可聽在耳朵裡舒服多了。史偉這小子卻跳上了汽車,他提前買到了今天的票。

    鄭薇在旁邊說:「你什麼時變成記者了?」我想起史偉告訴我她初中時就對我有意思,只不過沒敢說出來,就說:「那得看你和我什麼關係了!我才方便跟你說呀!」她臉一紅,沒再說話,但旁邊幾個男生卻滿不高興,像我是有意夾三似的。其實我有這個興趣,還輪得到這幾個歪瓜劣棗。等下趟車的時間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那幾小子再一橫眉冷對,就讓時間更難熬了。好在裡面有個我認識,搭腔後越說越投機,最後他向我大倒苦水,今天我被宰了。他出校門後沒坐公汽想今天得闊氣闊氣,就招手攔了張的士,不料卻中了招,冤枉花了不少錢。

    起因是我同學滿口普通話,那小子就起了宰客的心。出租車司機也真不是東西,他把要到武昌南站去的客人拉到了傅家坡。他一拐彎我朋友就覺出不對勁,馬上說他開錯了道。這小子裝愣,說:「沒錯,我走的是近路。」我朋友問:「你到哪兒去呀?」司機說:「傅家坡。」司機反咬一口說他聲音太小沒聽清,瞠目結舌的朋友不巧又遇到了塞車,這時候表還在不停的跳。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你也太黑了吧?」接著他掏出個信封抄下了他的公司,以及編號、姓名等。司機瞅見有湖北某某報社的字樣,他馬上按了表,讓它停止計數。到傅家坡後,他收了我朋友12元,這時他倒非常熱情的為我朋友指哪兒是車站了,這小子想改變形象,以免遭到投訴。

    得知記者證還有用處,我胸中的悶氣平了許多,但我還是奇怪:「你哪兒搞的報社信封呀?」他說:「這嘛!說來簡單,我姑父就是報社主編,搞點信封還不是小事一樁。」我倆越聊越投機,最後搞得一旁的鄭薇薇和其它人簡直都沒法插嘴。可惜的是我倆一直等到天黑都沒坐上車,只好回去坐第二天的車子。鄭薇薇和我是同一班車,但不知怎的昨天沒坐上車的失去了和她聊天的興趣,結果一直沒說什麼話。在車上,我謀劃著多半實現不了的五一實踐及學習目標。要真按它做了,恐怕我連一分鐘都休息不了,但我明白這計劃只是想想而已。

    果然,幾天時間又玩過去了,在街上居然碰上了好友大宇,但見他手挽女友,我就只照了個面就走開了。難道見他這麼高興,看來他已完全從打擊中恢復了,我真替他高興。咱們這兒的顯陵剛被評為世界文化遺產,因此把中央台的周濤也請來了,裡面的活動豐富多彩,我決定去看看。真是要睡覺就有枕頭,我居然到手了兩張票,但仔細一想,我就把票給了妹妹。因為我猜到「五一」節,這裡的人肯定會水洩不通,結果真被我猜中了,小小的皇家陵園裡居然一下容納了四、五萬人。妹妹曬黑了許多,由於汽車不准開進去,她一下子走了十里路。其實,不過是場跳傘表演和幾位在武漢市受歡迎的演藝人員罷了,此外歌舞表演也還能博得一訕。可花這麼大代價去看這些值得嗎?

    第二早8點,我還躺在床上,電話突然響了,我一接是鄭薇薇的聲音:「你想看在顯陵的時裝表演嗎?我有兩張票,有驚喜給你,票留在賓館門房哪兒。」我正想問點別的,電話被掛斷了。

    我去了,顯陵新換了大門,顯然比以前氣派多了,新刷的紅漆,以及中英文對照的世界文化遺產碑讓人不由得心生敬意。走上御道上,我心潮澎湃。路邊的石人石碑記得小時候來玩時多是壞的,現在卻花了不少錢修復了,僅有一個石獸被砍了腦袋。行人很多,同車的兩位老人被人攔著,我以為是擂肥,就快步上前,心想;這還得了。走近一看,原來是個掛著紅牌牌的記者在採訪,旁邊還有個扛攝像機的。

    「請問你們對顯陵旅遊有何看法?」話筒對著,攝像機照著,兩個老人也很有風度,不像剛才和車主扯皮的猴急樣。日頭挺毒,我又沒帶傘,正在後悔自己犯的錯誤,忽然肩頭又被拍了一下,又是位老友,照例又是番寒暄。他要走了,我說:「一起看模特表演吧!」他說「不了,報社還有任務。」我才想起他已參加工作好幾年了,沒有我這番閒心。到底是什麼驚喜呢?我尋思著。音樂聲響在皇家陵園,說好聽的點是文化搭台,經濟唱戲。說難聽點則是像武漢街頭拋售跳樓價商品的小店的招徠顧客。

    終於到了服裝表演台,我的心情也放鬆些了。剛才看見別人匆匆忙忙的工作而產生的生存壓力,以及因太吵鬧而做不出詩的沮喪全沒了,人的心情是隨環境不斷變換的。台上表演的模特中居然有鄭薇薇,她朝我笑了笑。男模特抱著個瓦罐,鄭薇薇的手則像楊麗萍那樣靈活反覆做著求雨的動作。他們的表演彷彿把我帶到了遠古時代,可惜這套原始色彩的服裝僅有幾套,很快就改為現代派的了。我則看著女士們欣賞服裝的眼神,男士們張大口,瞪眼睛的情景。記者們忙來忙去,只求拍個好點的畫面,沒有興趣去注意女模特的脊背和胸脯。老人和中年婦女們,還有小孩子覺得沒什麼意思都走開了,這使我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對這些東西也是不感興趣的。

    到了中午,盡職盡責的警察們也多半休息了。剩下的幾位則抱著礦泉水、盒飯走來走去,分發給同事。主持人宣佈還有台舞劍表演,但舞台轉移了,同時晚上7:30再上演一場完全相同的服裝秀。在主持人講完這些後,鄭薇薇他們那幫模特站成V字形,鼓起掌來。台下的觀眾被他們這種自己恭賀自己的舉動所感染,也鼓起掌來,其中當然也包括我。

    我在欄杆上坐著,後面就是是巨大的圓形金魚池,可惜現在這裡已沒有金魚了,全被血吸蟲殺死了。僅有的兩台桌子堆滿了東西,並排站著兩個小姑娘,她們像是等什麼人。模特們走進了停在台子下的車,他們擠擠嚷嚷的,旁邊兩個小姑娘也在議論坐什麼車的事,她們好像也想搭這趟便車,這樣就可以省去三塊到五塊的花銷了。我則懶洋洋的坐在那兒靜候鄭薇薇的光臨。果然她跑了過來,那兩個女生倒與她先打起了招呼,原來她他倆也是她帶來旅遊的。她對我嫣然一笑,就拉著兩個小女生以塔樓為背景攝影去了。她示意我幫忙看一下她表演用的道具和其它東西,我會意的點點頭。

    今天天氣有點熱,她換了身短牛仔上衣,露出鼓鼓的小肚腩,我開玩笑說:「你的肚子比我都大,你居然能做模特,那我不成了超級男模了。」鄭薇薇說:「超模先生,希望你能為這句話,賠本小姐一頓飯。」我瞅著她說:「不怕小肚子更加發福嗎?」她說:「無所謂啦!」然後她就上車了,因為車停在了我們面前,模特們都得走了。當然她沒忘給我留下了她的房間號和賓館電話。我衝著她喊:「記住把化妝品洗乾淨」。她眨了眨塗滿睫毛膏的美目。

    回到家裡,我竟意外的睡不著覺,眼前老浮現著她的影子。想著她是否真如史偉所說的一直在偷偷愛我。終於我忍不住給鄭薇薇掛了電話,電話是另一位姑娘接的,她告訴我阿薇上街買零食去了,我若有所思的掛了電話。

    次日清晨,我的電話鈴響了,原來是阿薇。我們煲起了電話粥,我問她怎麼不坐模特隊的車回來,她說為了碰到你呀!我們都笑了,接著又談了許多。她告訴我隊裡規定要統一住賓館,所以她先回家看看父母。我說你雖是個業餘模特,隊裡倒看管得很嚴,怕被你被腐化了,她說你這是什麼話。我忙說只是玩笑話,美院的藝術家小姐。

    最後她說:「明天下午六點我就得走了,你不來送我嗎?」我說:「好呀!」鄭薇薇說不用了,只要你記住欠我的東西就行了。於是我倆約好第二天八點二十五在賓館門口見面。一見我阿薇就高興的說:「我還以為你怕掏腰包而不敢來了呢!」我說:「佳人有約,豈可不到!」她笑了,我說:「吃什麼,隨便點,只是別太貴。」她說:「早料到你有後面五個字,不過早飯我已吃走了,待會兒中午再請客。先一起走走吧!」

    我們倆邊走邊說。街上挺熱鬧的,她像個孩子似的,什麼都想看看。但我要掏錢買時,她卻又阻止我,嫌太貴了。我倆來到了我曾就讀的蘭台高中,這是伍子胥在楚國還受寵的時候,築台練兵的地方。楚王行宮也築在這兒,屈原、宋玉都曾在這兒陪侍過楚王。這裡勾起了我的回憶和我思古的幽情。鄭薇薇卻趁機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這座城市古跡太多了,走不了兩步就會遇到一處,我向鄭薇薇細細講解著。生於斯,長於斯的她其實很清楚,卻仔細聽著,不時依偎著我。她見我居然癡迷於這些東西,不禁笑了,看著她美麗的臉龐我忽然想吻上一口。她閉上了眼睛,我就順勢親吻了她的臉頰。回去的路上,我向她講述著我高中的故事。

    走到司馬坊,我倆都餓了,於是我說:「到麥哈姆吃點吧!」她點了點頭,到了那兒我點了雞腿漢堡和可樂,她也要了同樣的。食物味道一般,店面也很小,但價錢貴得讓人咋舌,比麥當勞、肯德基還要貴得多。出了店,我怕她沒吃飽,就說:「到賓館餐廳再炒兩個菜吧!」她說:「不了,否則你會怪人家不僅胖,而且胃口奇大,吃掉了你的錢包。」我說:「開開玩笑!何必當真呢!」她說:「我也是玩笑話呀!」街道太短……

    下午她走時我去送她,她問:「你愛我嗎?」我說:「愛呀!」她又問:「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說:「一直愛你,直到發覺你也偷偷愛我,才敢告訴你!」

    鄭薇薇滿意的笑了,我則在車窗旁拚命揮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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