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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愛 情 碰 碰 車

作者:何江波



    安仔是我朋友,所謂朋友就是磕磕碰碰以後還能放心大膽一起喝酒吃肉的人。不用擔心他在酒裡下毒,菜裡吐口唾沫做作料。安仔比我帥,可在戀愛已合法化的大學裡卻沒有一位女朋友。準確點講在我指點迷津前還沒和女孩拉過手,當然幼兒園時跳集體舞除外。自從寢室裡有幾位女生打電話找我,偶而出現兩位美眉恭候我大駕後,他就開始對我崇拜。我怕他仰慕的表示被人誤會,決心消滅這個單身漢。

    安仔講得一口標準美語,較外語專業的學生還勝三分。而老外與我對話,老美講我的英式發音還不錯。可碰上的約翰牛,我總是開玩笑說「我的外教是蘇格蘭人」。我決定利用安仔像ABC的特長(指他英語講得像美國出生的華人)。華師的外語角有許多女生在練口語,奇怪的是與大多數人估計的相反,美眉的相貌的確與英語熟練程度掛鉤,但是指數為正。我之所以引他到這兒來就是看中了這一點,除此外這兒很像80年代中期的越南——男少女多。一個男人的悲哀就在於他想談學習時,別人偏偏談愛情,而在他想談戀愛時,女生卻只講書本。安仔屬於後者,他英語的雖流利除了日常對話外竟不能談點別的。大概是安仔請我的那幾頓飯菜起了作用,我急中生智啟發安仔問對面的女生:「Doyoulikehim。」him是指和我們一起來的兔子,兔子這小子吃了窩邊草,還惦記著華師的精飼料。女生馬上來了句「No。IlikeyouVerymuch。」我連忙示意安仔問她電話,可安仔已開始自來熟了,輕車熟路辦好一切。

    我們從此後就開始難覓安仔蹤影,據說安仔想搞多種經營,多交幾個女友,免得雖人踹他或者他甩別人後覺得落泊寂寞。我沒有指責他資產階級自由化,只是叮囑他窮人乍富不要放開肚皮吃喝。免得像穿越野人山的中國遠征軍和美軍解救的猶太集中營難民,吃得太多去豐都報到和追尋上帝去了。安仔卻不顧性命之憂,繼續玩腳踏幾條船的把戲。我們相信他水性好,不過他像張健橫渡英吉利海峽前,有點訓練過度。否則,他不會在上課時打起很有韻律的呼嚕,老先生捏住他鼻孔後,他足有五分鐘才醒過來,事後我們均呼他有當潛水員的潛質。

    這小子自從泡上妞後與大家的距離是時近時遠,近的是他用咱們的摩絲,兔子的男士香水少了以前那些客套話,遠的是聚餐時他小心翼翼的AA著,再沒有買單的壯舉了,並且幾角幾分都要算的清清楚楚。安仔不到寢室熄燈不會回來,即便回來也不會躡手躡腳,總是把門很響的一碰,宣告他的歸來。彷彿為了免除有些睡熟的仁兄對他的擔心,他拚命把整理床鋪的聲音放大,以達到讓大家鎮定的效果。安仔反覆在床單上做運動,把床單撫了一遍又一遍。起初大伙認為他怕床上有碗豆,後來經兔子提醒,大伙才明他這是為了讓情至深處的女友感受他那雙有力的手。這處種練習不僅讓他的上鋪有睡吊床的感覺,連緊挨他床鋪的我也覺得還是睡在地上安全些。不過想開點,把這當作防震訓練那心頭的少許不快也就沒了。

    以後的事,我最好不說,可還是忍不住要講,就是三天兩頭有哭哭啼啼的女孩找到我們寢室。那苦大仇恨的架式,絲毫不亞於翻身農民控告地主老財,當然老財即安仔。大伙對他這種不仗義的行為越來越無法容忍,更重要的是他每天晚上搞出的聲音好比建材市場下鋼管,而且是那種直徑大於十厘米的。所以修養很好的我們決定找他理論一下,一是為了不讓他在外泡女孩後把屁股留給我們揩,二是為了讓他的戀愛晚臨後遺症輕一些。

    安仔的案頭總少不了癡情女孩的情書,包括美貌和內蘊豐富的。通常安仔只選前者回信,而後者的情書則被善做生意的兔子高價轉賣。電視、電影、文學作品中的女性被拋棄後,總會有割脈或跳江的故事發生。每日購得的《楚天都市報》也會出現幾則少女因情自盡的新聞,不過總是被救活了。可實際生活中,至少我們雙眼所見,女孩們頂多丟下一掬眼淚,倒是有幾位想不開的爺們兒為了愛情跳樓和臥軌的。其實,女性生來就比男性更柔韌,所以我們在大罵安仔不仗義,安慰「紅眼」女孩的同時,從來沒有真正的痛過心。除了偶而幾位真讓你有憐香惜玉之心的外。

    好花插在那啥上的事常有,安仔碰到了好幾次,但這次他動了真情。對方是位大美女,她美得讓人自卑,我班男生幾打女朋友相貌上的優點加起來也非她敵手。魚兒見她只好咬舌自盡,大雁飛過只有變紅燒的份了。安仔交上她後,和所有的女友都斷絕了來往。這樣艱巨的任務他只用兩天就搞定了,代價是臉頰上留下了幾道鮮紅的印跡。這讓大家下決心讓自己的女友剪指甲,暫無女友的則準備找短指甲女友,據說有幾位塗滿寇丹的女孩就因此和男友吹了,看來「安仔事件」影響頗大。大家都笑安仔自作自受,同時又擔心自己那位不讓鬚眉的巾幗英雄讓自己難堪。安仔卻徹底收了心,一心一意建立愛的小巢。說起巢還真有一個,他在外面租了房子。據說有律師告高教司違反婚姻法,可學校對同居依舊嚴懲不貸,絲毫無鬆動跡象。所以安仔愛的小巢只有偷偷摸摸,但小鳥未必願意飛入其中,除了「覓食」外。倒是咱們幾個兄弟在安仔的床鋪上做了幾個好夢。

    安仔又開始討好我,本來我以為他會說:「她太美了,我配不上她,還是讓給你吧!」豈料沒有,他的目的只是讓我引他到楚雄大道的花鳥市場去買玫瑰。B小姐的生日快到了,之所以這樣稱呼安仔的女友,是因為她出現和走後,大家都狂呼beauty,另外還有含兩B的英文單詞就讓你自己去猜吧!我對安仔近日的作為雖感生氣,但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爽快的答應了。走到花市,安仔問老闆:「每枝玫瑰批發價是多少?」老闆瞅瞅我們不像開花店的,冷冷答道「每枝5角不講價。」我以為安仔會瀟灑的丟下5角硬幣,然後拿起玫瑰就走。豈料他指著紅、黃、粉紅的玫瑰說:「各要20枝。另帶一個花籃。」

    安仔的出手大方讓我羨慕不已,看來這個女友不僅拴住了他的心,更拴住了他的錢包。只是我奇怪他為何不再按俄羅斯的風俗,送上一束白玫瑰,這樣他們的愛情不就更牢靠了嗎?後來,我們得知B小姐的生日過得極其浪漫。兩人獨自在操場走著,突然安仔說:「請你閉上眼睛。」B小姐以為他想吻自己,就說:「你真壞。」安仔說:「我要給你一個驚喜。」無奈B小姐就是不配合,情急之下安仔發誓不經她允許絕不吻她。B小姐才合上了美目,待她再睜開眼時,眼前已出現了用蠟燭圍著的心和「Iloveyou」的字樣。花籃與蛋糕放在旁邊,至於這一切怎樣在這短短幾分鐘內完成,安仔至今也不肯面接機宜,所以我們也只有猜測了。

    再往後,安仔臉上總掛著笑、直到二個月後,他的笑忽然凝固了,我們問他:「B小姐呢?」安仔悶悶的只是不說話。後來我們才知道,B小姐與安仔想處只是想練口語,待她拿到赴南非的簽證後就與安仔拜拜了。而且直到分手,安仔都沒能親她一下。安仔的愛情遊戲終於結束了,他像玩碰碰車的兒童,向他靠近的被他撞開。當他想接近別人時,也遭此厄運。

    B小姐現在與當地人已經結婚了,而安仔五年內恐怕不會再玩愛情碰碰車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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