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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我看韓寒 作者：何江波 寫下這個題目，我的手有點抖。我沒看過韓寒本人，除了相片。當然不是沒有機會，2000年到上海的《少年文藝》做客時，能弄到他的電話號碼，可死著皮臉到人家府上拜訪畢竟不太好，何況咱也偶爾塗兩筆，沒準中彩也成個人物呢！到時再見他豈不自降身價，所終究未見其面。記得剛聞韓寒大名時，我頗為感冒。這小子何德何能，能佔據暢銷書排名榜第一的位置？初翻《三重門》，正在掃清《人間喜劇》最後幾本的我覺得味同嚼蠟。可當我翻看《零下一度》時，覺得這小子實在才氣逼人。不像普通作家動不動不就來點硬幽默，結果寫在紙上的東西，除了能逗樂自個兒，別人一個兒都打動不了。把這本書讀完後，我又翻看了《三重門》，發覺裡面的幽默段子的確非同凡響，儘管體裁到主要情節有點雷同《圍城》與《麥田守望者》嫌疑，但十七歲的少年文章寫到這份兒，也就沒誰再苛求了。韓寒在這時已把我給鎮住了。所以，我和許多人一樣看了《三重門之後》、《三重門之外》。那都是盜用韓寒名譽出的盜版書，「韓寒新」與「金庸新、吉龍」是一類貨色，都是用廢稿套現的主兒。可出名後的韓寒不寫書了，偶爾兩篇文章登在《萌芽》上，也失去了以前的準頭和銳氣。 韓寒的文章特點就是有深度和大膽，此外就是對手的弱點他瞅得很準。他的雜文就像泰森的拳頭，誰挨了都會晃晃悠悠，據說許多衛斯理迷看《零下一度》後，就不再碰「衛垃圾」的書了。而應試教育早被罵得狗血淋頭，如今經韓寒一批更似化糞池的肥料，人人掩鼻了。當然，為了前途和飯碗，大家仍義無反顧的往火坑跳，除了人各有志外，恐怕人們總覺得儒生的十儒比那九丐還是要好一些。有人說：「韓寒的書不經讀，就像現在印得很好的盜版書，乍看之下與正版不相上下，效果比正版還好。但讀久了就會發現其中的疏漏。」廢話！《史記》讀久了也覺得它不過是家史而已嘛，但栩栩如生的形象不早就刻在你的腦子裡了嗎？公平點說韓寒兩本為他帶來百萬現金的書含金量遠高於《紅旗譜》和《上海寶貝》，甚至比幾位獲茅盾獎作者的巨著還要耐看些。 《零下一度》裡固然有些黑色幽默，可依我看，遠比單調乏味的欽點小說好看。真有與黑惡勢力做鬥爭的勇氣，不如舉報兩位貪官，否則不要老拿中央精神說事。叫花子讀皇榜－－總有些不倫不類。美國大片造就了不少銀幕英雄，但現實生活中美國好漢並不多見。劉墉的散文寫的挺好，可美化紐約人的努力卻失敗了。冷漠就是冷漠，你塗再多脂粉也改變不了鐵的事實。《零下一度》並不冷，透著韓寒想靠近生活，靠近朋友的熱情。他若真的是某些人眼中的小痞子是寫不出這類文章的，有位文壇老前輩曾說過：「文如其人。」我初不相信，後來經歷的多了，發覺這話確實可信。 談起韓寒免不了扯些題外話，有位我自上小學就看她文章的上海女作家秦文君女士，她寫的東西可謂多矣，且多是精品，她的名氣也可謂大矣。她批過韓寒那茬文學少年，認為寫的東西太幼稚。她本是好意，提醒那撥紅得發紫的晚輩不要忘了自己是誰。可有人借題發揮，說什麼韓寒的文章沒多少乾貨，純粹扯蛋。要談經歷，咱們這輩人多是三點一線肯定賽不過知青和文革那批，但有弊必有利，咱們讀的書也比他們多且博。當然這個「咱們」中不包括以電動為業，電腦為友（只用遊戲軟件），以迪吧為家的人。由於客觀條件優越，我們有近水樓台的先得月之嫌，憑著從各種各樣書籍，包括西方名著，中國古典小說以及因特網的熏陶，我們的語言絕不貧瘠，內容也相對豐富，比起知青小說要耐看許多。據說，韓寒只讀字典，其實這是戲言，否則他怎會去看《青年文摘》和讀孔慶東的《北大醉俠》呢？他這樣講是為了做秀，就像王朔聲稱自個兒從不讀書，書架子是空的。可拜訪他的好友卻發覺他總是忙著給自己充電。 韓寒像許多走運和不走運的學生一樣，既碰到過良師益友，也碰到過拿他開練的老師。只是他並不像滿舟那樣痛恨個體，而是將此歸結於應試教育，並且他在與權威的對抗中充滿了幽默與機智。比方有個老師說他是「滿瓶子不蕩，半瓶子晃」。他馬上拿出紙和筆，畫了個裝滿水的小瓶和一個很大的裝著大半水的瓶。老師立刻啞口無言了，換了你我即使有如此急智，恐怕也沒有這樣的勇氣吧！韓寒比普通人高超之處也正在這裡。 韓寒無論個人的學習和成長的經歷都談得上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以後的退學經歷，更是使他「經風雨」，所以他的筆調日見成熟，思想也更見深刻。他在萌芽上那幾篇讓我們認為失水準的東西，仔細讀後會發覺是草就之作。他的第三部小說據說越寫越短，從兩萬多減至幾千字，這也是好事，刪掉廢話後更顯精練嘛！ 《我看韓寒》越寫越像吹捧他了，這與初衷相違背了，本來是想狠狠批一下他的。不過越寫越覺得他的優點多，也只好這樣了。順便提一下，我手抖並非寫韓寒兩字太激動，只是秋天涼了衣服穿少了的緣故。說來也怪，我看韓寒的書總覺得心理熱乎乎的，在這兒自我抬高一下。這熱度大概來自我和他惺惺相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