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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拆字遊戲

作者:何江波



    讓我佩服的人很多,但達到五體投地程度的卻很少,好比100克拉的金鋼鑽實在是稀之又稀。可東子偏偏就算一個,他震住我的手段很簡單,剛剛見面他就給我來了次才拆字遊戲。初見面是在某雜誌社舉行的筆會上。陌生的朋友話題無非是天氣之類,講著講著那話頭就像冰河期的劍齒虎數目——日見稀少。坐在我旁邊的他為了讓大家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面,就靈機一動,玩起了拆字遊戲。

    他問我:「你知道『楚』國的楚字是什麼意思嗎?」我搖搖頭,迷惘得像蒙古雪災時找草吃的羔羊。東子笑了:「楚的意思是楚地蠻荒多森林,人民強悍而好戰,肩上多負戈。」我頓時明白了他在調侃,可這字拆得才華橫溢,讓你不得不低頭歎服。話題即然打開就很難止住,什麼唯齊楚兩國頗多文學,而齊人好文且富,而古漢字是用象形文字的,所以文章底下有刀幣也就不足為奇了。趙人屢受匈奴侵襲,所以每至麥熟就需搶割穀物。古魏國和現在的惠州地區一樣,多是女子勞動,而男子在家很享福,且靠近中原征戰頻繁多冤魂。至此我完全被折服了,他不僅才思敏捷,而且涉獵廣泛,堪稱奇才。東子的話題也引起了其他人的興趣,大家紛紛找字來拆,可沒有一個超得過東子的。

    英雄惜英雄,我與他很快成了好朋友。交往日久,我想考一考他,就問:「晉字應作何解釋?」東子說:「晉君多暴政,老百姓像被太陽烤著似的,而且井田制也遭破壞,所以阡陌縱橫且錯亂。」我又問:「秦字呢?」東子不慌不忙:「秦地以地廣人稀著稱,若肯用心耕作定人有所收穫。此字上是耕作工具,下面一半則是收穫的禾苗!」我這下實在想不出什麼難他的字了,只好報以微笑。東子的交際能力特強,不論男女老少,不論你性格外向還是沉默寡言,他均能在幾分鐘內與人打成一片,變得十分熟絡。可他在內心深處卻比較孤獨,因為能與他在精神領域抗衡的人太少了。許多長於他的人也無法與他相比,於是他們在折服之餘,也提出了許多中肯的意見。有位和他結成忘年交的老教授這樣寫道:「你在才華的薄冰上走得太久了,小心摔倒。」東子不以然,依舊我行我素。

    臨近找工作了,許多人忙著溜須拍馬,拉關係,以求借老師、同學之力謀得一個好工作。還有的與制假證者聯繫的十分緊密,千方百計的去做什麼英語四級證、計算機二級證之類的東西。至於他們的履歷表,更是攙假、攙水的大雜燴。從末參加過任何集體活動的,居然大言不慚的寫著自己組織能力極強,屢受學校嘉獎;成天抱著書本的乖孩子,也在簡歷中寫到曾任某企業的創意總監。至於搞張假的校三好,一個班出十個學生會主席,剩下二十個全是副的和部長更是常事。東子對此不屑一顧,他認為找工作重要的是憑實力,純粹借他之力遲早會跌跤的,而摻假太離譜者不過只能搏得一笑而已,招聘人員並非傻瓜。而在日常的工作中,沒有真才實學是無論如何都混不下去的。

    聽著東子的高論,我覺得他鐵定要到南方或浦東去闖蕩了。東子也有這個打算,只是什麼時候動身還沒有最後決定。我不擔心東子在那裡是否找得到飯吃。因為只要東子願意,他幾乎能適應任何環境。我只是擔心東子到了那種高度競爭的地方,為了生存,為了適應那種快節奏,是否會丟掉一些東西,比方說我們之間的默契和他那樣酷愛的拆字遊戲。大家再一起相聚的時候,東子還是以前的那個東子嗎?我們是否會存在無法消除的隔闔。

    可是,東子沒有去南方和浦東,他留在了武漢。東子報考了研究生,他幾乎沒怎麼複習,可還是輕輕鬆鬆的考上了,而許多成天抱著考研勝經用功的人最終卻只留下了眼淚。不過,我絲毫不感到奇怪,高智商的他考個研還不跟玩似的。現在,東子跟導師搞得極熟,有時一些課題東子的導師也放心的交給他去做。而每次東子也都能漂亮的完成任務,東子拿到課題費後從不獨享,總是和我們一起聚聚餐,當然最後是他買單。

    東子開始做道德文章了,一個準備讀博的人也確實應該如此。只是,我總是懷念以前的那個東子,懷念那個玩拆字遊戲的東子。不過這樣也好,因為人總歸要長大,而拆字不過是遊戲罷了,並非生活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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