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首頁->《魔家子弟 返回目錄


卷二 京師風雲 第十二章 暗中較量

作者:雪渡

    那太監嚇得臉色煞白,仍厲聲喝道:「你們想作反麼?竟敢謀殺欽差?」天野笑道:「對真的欽差大人,我們自會恭恭敬敬,若是有人假傳聖旨的話,嘿嘿……。」突然冷笑幾聲,那太監聽他笑聲象地獄催命惡魔般,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頓覺後背冷汗直冒,但嘴上兀自強硬,大聲道:「誰,誰說我們是假,假冒的。」

    天野見他色厲內荏,不由好笑,說道:「那你說說這聖旨是誰給你的?」那太監大聲道:「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天野冷哼一聲,拿出金牌送到他眼前,冷冷說道:「見到這總該說了吧?」那太監見到那金牌上燦燦發光的「如朕親臨」四個大字,頓時嚇了一跳,慌忙跪下,高呼:「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天野心道:「今日你跪這金牌,總有一日你會跪我的。」心裡雖這麼想,但口上卻道:「你起來說話。」

    那太監恭敬道:「請大人吩咐。」天野道:「我問你這聖旨是誰給你的?」那太監垂手弓身道:「是鄭貴妃給的奴婢。」天野道:「這麼說不是皇上親手給你的?」那太監搖頭道:「奴婢沒有見到皇上。」天野道:「難道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那太監辯解道:「雖有蹊蹺,但聖旨總是真的。」

    天野冷冷道:「若聖旨不是皇上親手頒的,能說它是真的麼?」那太監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不,不是真,真的?那,那印章確,確實是玉璽蓋的印啊。」天野道:「難道就沒有人偷皇上的玉璽蓋嗎?」眾人聽到這裡,總算知道他在暗示聖旨非皇上親頒,而是有人利用玉璽假傳聖旨。那太監再蠢,此時也聽明白了,當下睜大眼睛道:「你,你是說這聖旨是鄭貴妃假傳的?這可是欺君之罪,她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馬文遠突然插上一句:「若皇上被她害死了有如何?」眾太監和侍衛頓時嚇了一跳,那太監道:「這怎麼可能?!」馬元貞聽兒子多嘴,心中暗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嚇得他立刻閉上嘴巴,縮在劉熾身後。

    天野聽馬文遠為他說出猜測,心中暗喜,面上卻不動聲色,說道:「若玉璽真的在鄭貴妃手上,她要假傳聖旨把舊系官員都罷免了,然後任命自己人上台,再下道聖旨把太子給廢了,最後立自己兒子為皇,你說誰還敢怎麼樣?」

    中一名太監突然開口道:「奴婢的確見那鄭貴妃自寢宮傳幾道任免聖旨出去,其中就有罷免宰相大人的。」說著看了馬元貞一眼。

    馬元貞聞言大怒,心道:「現在不與她敵對也不行,哼,這臭婆娘竟敢罷免老子,看老子怎麼收拾你。」抗爭之心更加堅定了,逐開口道:「這就是了,任免朝中大員,歷來都是在朝議之時決定,然後再廣佈天下,哪有僅憑一道聖旨就成的。」

    眾人聽那太監和馬元貞這麼說,心裡對有人假傳聖旨之事倒信了七分。那太監跪下解釋道:「奴婢也是奉命行事,根本不清楚個中事由,請太子和各位大人饒命。」來宣聖旨的眾人跟著下跪,齊聲高呼:「我等受人愚弄,請太子和諸位大人饒命。」

    天野見當中幾人跪下時眼神閃爍,心道:「這幾人或許是鄭貴妃一派,待會找人單獨審問他們。」主意一定,安慰他們道:「我們也願意相信你們是無辜的,但此事關係重大,所以請諸位在府上盤垣幾日,等事情查清楚了,我自會像諸位道歉。」眾人聽他意思知性命無憂,心頭大石終於放下,當下也不介意其他,皆道:「無妨。」逐放下刀刃,被那些士兵解了出去。

    馬元貞見天野幾句話就漂亮的將一場危機消彌於無形,心中對他大升警惕,暗道:「此子非同小可,日後定為勁敵,等此事完結後,要盡快解決他。」若天野知道自己被人如此看重,真不知是喜是憂。

    趙弘奕在整個過程中閉口不言,靜靜的看著天野處理,見他如此能幹,不由心中大慰:「炯兒果然比他哥哥有出息,我也放心了。」正要說話時,一名士兵跑了進來,急道:「稟告將軍,九門都督發出命令,說全城戒嚴,把所有城門都關了,現在城外還有近半數的禁軍未能進城。」

    眾人聞言一驚,想不到鄭貴妃的動作如此之快,馬元貞道:「看來皇上真的被他害死了,不然她不會急著控制城內的軍隊。」馬文遠道:「何以見得?」馬元貞瞪了他一眼道:「她不急著控制軍隊就不會罷免趙將軍,也不會命令九門都督戒嚴了。依我看,鄧禹這九門都督必定是她的人。」心裡雖惱怒馬文遠愚蠢,但還是說了出來。

    天野道:「你們看我們是否先把九門都督抓起來?」馬元貞看著天野,心道:「你小子夠狠。」趙弘奕遲疑道:「我們還沒有真正確實皇上的情況,千萬不能輕舉妄動,被人認為謀反就糟了。」他這一句話令劉熾對他的好感大減,也是日後常敗於馬元貞的起因。

    馬元貞道:「我們先讓禁軍準備好,然後派人進宮打探消息,一旦消息確切,立刻控制九門都軍,讓城外的禁軍進來,同時包圍皇宮,拿下叛黨,擁立太子登基。」劉熾聞言,感激的望了他一眼,說道:「目前派誰去打探消息最恰當?」天野道:「我去吧。」趙弘奕和劉熾一驚,齊聲道:「不可,太危險了。」

    天野笑道:「沒關係,太子殿下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我有金牌,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二人還想勸阻道:「這……。」天野打斷他們道:「不要再說了,這干係到太子殿下,我已經決定了。」劉熾見他如此為自己,深受感動,上前使勁的摟著他,喉嚨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趙弘奕心裡甚為擔心他的安危,但知多說無益,只好在旁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自己一切小心,速去速回。我們在這裡先作好下一步的行動計策。」天野點點頭,拍拍劉熾的後背,微微掙脫他的擁抱,轉身出去。

    天野見憑金牌仍暢通無阻,只是巡邏的侍衛增加了不少,給人一股山雨欲來的感覺,心知木公公尚未暴露,想他現在既然安全,那鄭貴妃等人必定還未留意到自己,對打探消息倒有些好處,想到這裡心頭稍微鬆了口氣。

    臨近貴妃寢宮時,天野利用假山以及花草樹木隱了身形,運氣輕身,悄悄的摸了進去。皇宮四處都是巡邏的侍衛,這裡卻是靜悄悄地不見人影,天野繞到宮後,打開寢宮的側窗翻進去。

    天野見房內桌上明晃晃的點著四根紅燭,卻無一人。心想:「難道在另外的房間?」眼睛瞄向內間,互聽門外傳來腳步聲,心中一驚,快步進去。

    屋內除了大床外,實在找不出躲藏的地方,天野聽那腳步聲有三、四人,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忽聽得那幾人已進了外間,忙躲到床後。

    剛藏好身子,只聽房外一個少年笑道:「媽,你辦成了這件事,以後就喚作太后了?那些女人還不是象狗一樣來巴結您。」正是劉牧。聽得一女子的聲音說道:「牧兒,你學的越來越油嘴滑舌了。」笑了一會道:「師兄,您那邊辦得怎樣了?」天野雖從未見過鄭貴妃,也猜出這人定是她了。

    一個雄厚的聲音道:「九門都督府三萬兵馬已安排妥當,就等你一句話。」鄭貴妃道:「那禁軍方面有什麼動靜?」那人說:「他們還在城外,看樣子想要進城,不過被我關的城門。」天野已猜到這人是九門都督鄧禹,聽他還沒有察覺大部分禁軍已經進城,不由心中暗喜。

    忽聽鄭貴妃道:「那些官員怎麼樣了?」另一人道:「除派去馬元貞和趙弘奕家的人沒有回來外,其他人都辦好了。」鄭貴妃沉吟道:「都去了幾個時辰了還不回來,想必已經出事了,師兄,您找人把他倆刺殺算了。」鄧禹道:「我這就去辦。」

    天野聞言大驚,不禁向後靠了靠,只聽「吱啊」一聲輕響,後背直挺挺的掉出一個人來。轉頭看是他身穿龍袍,臉色青黑,七竅有道黑色印痕,是干了的血跡,正是被人害死的當朝皇帝,天野不由張口「啊……。」的一聲驚呼,突然醒悟自己正在躲藏偷聽時已聽到門外一道尖細的聲音道:「裡面有人。」

    天野正奇怪怎麼多出一人時,那人已毫無聲息的如鬼魅般飄了進來,連臉孔都還未看清,人已到了跟前,速度之快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心頭嚇然,猛的抓過後面的屍體向他拋去,雙足瞪地,箭一般的向窗口衝去,心中盼望著皇帝的屍體能阻他一阻。

    皇帝的屍體尚未碰到那人身體就已彈了回來,一隻手掌悄無聲息的印在他後背上。天野只覺喉嚨一甜,「哇。」的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陣昏暗,一道冰寒的氣勁由後背穴道向全身經脈游去。

    天野心頭大震,運起全身勁力往後一蹬,藉著這一腳的力道衝出了窗外。隱約見房間先後衝進四人,聽先前那人攔住四人道:「不用追了,這人中了我的[子午陰魂掌],已活不過兩個時辰,不必浪費氣力。」

    奮力躍過宮牆,忽覺全身經脈被被千萬道寒氣四處沖激,一時疼得忍不住呻吟起來,落地時自身勁力陡然消失,雙腳再也無法支撐,「撲通」摔倒在地。忽聽十丈外巡邏的侍衛大聲呼喝:「什麼人?」一陣散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跑了過來。

    眼見那些侍衛越走越近,天野全身經脈在極度冰凍中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額頭上不禁冒出黃豆大的汗珠,咬著牙齒,強忍著全身經脈的疼痛,藉著身邊的花草樹木隱著身形跌跌撞撞的朝南面逃去。那些侍衛過來找不見人,四處張望了一下,也未再深究,罵了幾句後,回身繼續巡邏。

    奮力挨了小半個時辰,才轉過十幾座寢宮,只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幾欲摔倒。在路上已想過那傷他的高手,對那人的身手深感駭然,心道:「這人使的[子午陰魂掌]像是西南蠻地邪異門的手法,這些人怎麼跑來京師了?」

    他扶著牆運氣去阻止經脈內冰寒之氣的侵襲,疼痛更是加倍的厲害,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昏迷前聽到一聲少女的驚呼,心頭一緊,但還是及時把真氣運起護著心脈。

    迷迷糊糊間,似覺有人搬動自己的身子,有人喂自己吃下東西,還有股火熱的溶液沿著經脈蔓延,不斷的與那冰寒氣息爭鬥,只覺忽冷忽熱,說不出的難受。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那熱流寒息總算平靜下來。天野覺得頭腦間突然清涼了一陣,睜開眼看見的是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說不出的熟悉,它的主人就是魂牽夢縈的可人兒。

    天野心頭一陣激動,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霍然坐了起來。憐星見他醒來,喜道:「你總算好了。」天野一怔,問道:「你怎麼在這裡?」憐星嗔道:「你還好問,昨夜你暈倒在我門外,我見你昏迷不醒,想把你搬回房,可想不到你的身體可沉了,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好不容易把你搬進來。」天野聽她語氣自己似在她閨房內,鼻子聞倒一股淡淡的清香,又見自己坐在一張溫軟的床裡,身上還蓋著被褥,顏色樣式,分明是女子的所用。

    心裡暗想:「莫非這也是她的臥床?」只聽憐星說道:「我把你搬上床的時候,你身子冷得厲害,一時又找不到太醫,只好把父皇給的[南海烈火丹]餵你服下,也不知成不成,看了你一夜都不醒來,心裡很是擔心,幸好你沒什麼大礙,要不然我……。」說著拍了拍心口,似放下一塊大石。

    天野聽她陪了自己一夜,心中升出一絲甜意,正要謝她,突然想起她的話語中有「父皇」二字,驚道:「你,你說什麼?你是公主?」憐星用手虛掩小嘴,叫聲:「啊喲!」說道:「我,我原來也沒有想要瞞你的,是怕你知道我是公主後不再理我了。」說著眼睛露出落寞的神色。

    天野瞪著她,喃喃說道:「憐星,憐星,憐星公主,我怎麼就沒有想到?」當時情迷心竅,滿心中都是她的一言一動、一顰一笑,哪還會去想得些不相干的事情。心下大呼:「不是的,不是的,她怎會是仇人的女兒,我,我……,怎辦才好?」心裡如被刀剮去了一塊,突然疼的眼前發黑。

    憐星見他突然臉色大變,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以為他病情加重,關切的道:「你還沒有好全,先躺下歇著。」天野只覺嘴裡苦澀,說道:「我,我……。」一時間只覺萬念俱滅,木頭般直挺挺的躺了下去,一雙眼睛無神的盯著上面。

    憐星見他眼睛動也不動,也不再跟自己說話,隱約猜到自己的身份給他造成極大的震撼,不由暗歎了一口氣,為他掖好被褥,說道:「你一夜沒吃東西了,我去拿些燕窩粥來。」關上門前,回頭道:「你不要亂走,外面不知發生什麼事,侍衛增多了不少,一個個都緊張兮兮的。」

    天野陡然一震,想起這次進宮的目的,等她出去後,掀開身上的被褥,下得床來走了兩不,雖覺雙腳有些酸軟,但總不太礙事。打開房門,探頭去出張望,見四處無人,才走出去,反手掩上房門,快步離去。

    劉熾等人正在大廳上焦慮不安的等著,忽見他進來,皆大喜,齊聲問道:「如何?」天野道:「我在鄭貴妃寢宮看見皇上的屍身,從他的屍身上看,應該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劉熾聽他證實父親已經死亡,心中悲痛,一時說不出話來。趙弘奕見他說的有氣無力,心中奇怪,問道:「你怎麼啦?」

    天野搖頭道:「沒什麼,九門都督是鄭貴妃的人,他們已經安排好三萬兵馬控制京師了。」眾人見他面露疲倦,眼睛無神,以為昨夜進宮打探消息累的,那想到他是為情所困。趙弘奕冷笑道:「就憑他們三萬兵馬還想控制京城,真是好笑。」馬元貞道:「既然證實是鄭貴妃害死皇上,我們應該立刻行動。」

    劉熾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心道:「父皇已死,我很快就要成為皇帝了,現在他們都等我拿主意,我可不要給他們看輕了。」當下說道:「趙將軍,請你馬上安排人馬控制九門,盡快接城外的士兵進來,然後派人包圍皇宮,馬大人,請你馬上通知文武百官,等趙大人一控制京師,立刻召開朝會。」

    二人齊聲道:「請陛下稍作休息,下官立刻去辦。」天野突然道:「我們是否應該先探明那三萬九門城衛軍的具體位置?」眾人一凜,心道:「差點忘了這事。」忙道:「正是。」趙弘奕隨手招了一名校尉,吩咐他派斥候出去打探九門城衛軍的埋伏地點。

    三個時辰後,那名校尉帶著一名年輕人進來,道:「稟告太子和將軍,這位是斥候隊長,他們把所有城衛軍的佈防地點都查探出來了。」趙弘奕點頭道:「好,你去把所有的都尉把我找來。」等那校尉離開後,問道:「你把情況說一下。」

    斥候隊長從懷裡掏出一張圖紙攤了開來,眾人圍上去,見是一張巨大的京師地圖,精細異常,幾乎連每一間房屋都畫出來了。眾人齊皆讚歎,那斥候隊長面有得色,說道:「這是兄弟們畫了近半個月畫出來的。」

    劉熾讚道:「此圖絕對天下第一,以後就放在御書房保存起來。」那斥候隊長道:「多謝太子。」趙弘奕道:「你說說他們都藏在哪些地方?」斥候隊長道:「是。」逐把九門城衛部隊所在方位一一指了出來。

    趙弘奕下達所有命令後,說道:「你們盡量少傷人命,把他們包圍起來,若有人投降則可饒他們性命。」眾將齊聲道:「遵命。」天野忽然說道:「我去接應趙叔叔。」趙弘奕看著他,一時沉吟不己:「這……。」劉熾急道:「你一夜未歇,還是不要去了。」天野堅決的揮了一下手,說道:「沒關係。」趙弘奕見他意已決,對身旁的親兵道:「你去把張校尉叫來,陪少爺走一躺。」

    馬元貞暗道:「外面兵荒馬亂的,一會打起來最好把他給殺了,省得我以後動手。」一時幸災樂禍,就像看見他已經被人殺了一般。劉熾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一切小心。」

    天野點點頭,轉身出門,張震快步跟在後面,趙弘奕看著他有點落寞的背影,不知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裡暗暗擔憂。


上一頁    返回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