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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京師風雲 第十一章 京師風雲

作者:雪渡

    天野奇道:「三重?哪三重?」憐星道:「第一重可稱為[不悔],第二重可稱為[高樓],第三重為[回首]」

    天野道:「何為[不悔]?何為[高樓]?」憐星笑道:「[不悔]是學者需堅信不疑,有百牛挽之不動決心。[高樓]則是此際須信天下詩學之妙,唯我自爾獨尊,而他家所無也。」天野聽得若有所思,問道:「那又何為[回首]呢?」憐星低頭想了想,抬頭說道:「[回首]階段可認為是彈指揮手,無非天籟。回過頭來再看,十年來所操各法,皆如敝履,理應棄之溝壑而不異。」說罷向他揮揮手道:「我該回去了,我們改日再談。」也不理他,轉身離去。

    天野也沒留意,只顧想著那些所謂的三重境界。待醒過來後,憐星已經蹤影全無。不由歎了口氣,轉身回去。

    路上仍不斷想著武功是否也有三重境界,卻冷不防被人拍了下肩膀,不由心中一驚,暗暗提氣運勁,回頭看是劉熾才放下心來,問道:「咦?原來是你。」

    劉熾笑道:「你這段時間到底去哪了?每天課後都不見人影。」天野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正想想著如何瞞他時,忽聽一尖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奴婢叩見太子殿下。」天野與劉熾轉過身去,見二名太監弓身行禮,眼睛盯著他不放,並不像平常跪下磕頭,顯得甚是無禮。

    劉熾道:「有什麼事麼?」那太監道:「鄭貴妃娘娘宣太子殿下見駕。」劉熾不滿道:「這是什麼禮儀,她一個貴妃竟想宣我見駕,以為她是皇后麼?」另一太監忙道:「不敢,這位木公公新來宮裡,對禮儀還不太熟悉,請殿下見諒。其實是娘娘有事請殿下前去商議。」劉熾道:「這還差不多。」

    天野見那太監垂下頭前眼神凶光一閃,心頭不由跳了一下,隱隱覺得不妥,聽劉熾答應欲跟隨前往,忙道:「殿下,您不是說去我那拿東西的麼?」劉熾一怔,心道:「我什麼時候說要去拿東西了?」但從未拂逆過他,這聽他說有東西給自己,逐道:「那……,先去你那吧。」轉頭對那兩名太監道:「你們在這先等等,我去去就來。」

    木公公見他要離開,忙道:「奴婢們陪殿下過去。」劉熾不疑有他,道:「也好。」那兩名太監亦步亦趨緊跟在二人身後一步外,天野看得疑心大起,偷偷在劉熾耳邊輕聲說道:「這兩個太監有問題,等回到我的房間,先動手把他們制服再說。」劉熾一驚,想起他們剛才的舉止實在不像平常,疑念頓起,對他點點頭,心裡盤算著使用哪招才好。

    二人見他們跟進臥房時,互使個眼色後,陡然轉身,天野伸出左手在木公公眼前一晃,右手閃電般抓住他左手,身形一轉,把它扭到背後,左腳把他掃倒在地,左手按在他的「大椎穴」上,令他動彈不得。

    另一邊的劉熾卻使了一招「猛虎出山」,「砰」的一聲把那太監擊飛出去,力道之大直把他撞上牆壁去,受阻隔後彈了回來,跌在地上,頓時不省人事。

    天野冷冷道:「你們是什麼人?到底有何居心?」木公公大聲叫冤:「冤枉,是貴妃娘娘要見殿下,奴婢們只是負責通傳,什麼也不知道。」天野冷笑道:「哼,還嘴硬?!」轉頭對劉熾說道:「殿下,麻煩您到我枕頭下取把刀子過來。」

    劉熾聞言從他床頭抽出把短刀給他,天野用刀鋒在木公公臉上比劃了幾下,冷冷說道:「你最好老實回話,若不然我手抖,劃花了你如花似玉的臉蛋就不好了。」

    木公公見明晃晃的刀子在眼前晃來晃去,寒氣在臉上逼過,就似要被劃破一般,不由嚇得面容失色。

    劉熾蹲到他面前,說道:「快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木公公雖眼露驚恐神色,卻也緊閉嘴唇,不出半點聲音。

    天野冷冷道:「這裡除了你和我們就三人,我們絕不洩露半句與第四人知道。」木公公聽後轉頭看了那倒地的太監一眼,仍不說話。天野嘿嘿一笑,走過去在他脖子上抹了一刀,劉熾「啊」的驚呼一聲,只見那太監的鮮血濺了出來。

    木公公見他心狠手辣,嚇得渾身發抖,一雙眼睛驚恐的盯著他。天野轉頭狠狠說道:「你看,我為你解決他了,你儘管放心的說吧,如果還吞三吐四的,你自己想想後果吧。」

    木公公哆嗦著說道:「奴,奴,奴婢說,說……。」天野微微一笑,扶起他,柔聲道:「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想想,太子殿下以後可是一國之君,你跟他說實話,他會待薄你麼?若果心懷二心,不說殿下,就是我也不會放過他的。」手上短刀有意無意的晃了一下。

    劉熾點頭道:「趙大人說的話即等於我說的話。」木公公在他們軟硬兼施下想了一會,咬咬牙跪下說道:「奴婢願追隨殿下,萬死不辭。」劉熾扶起他微笑道:「好,好,以後宮內這六大總管的位置總少不了你。」

    木公公得他許官,信心大長,忙跪下磕頭,說道:「謝殿下恩典,奴婢以後定會盡心盡力為殿下辦事。」劉熾微微一笑道:「好,都是自家人,你起來說話吧。」心裡卻想:「這人賣主求榮,可留不得他。」

    木公公爬起來站好,壓低嗓音道:「奴婢有個天大的秘密向殿下和趙大人透露。」天野與劉熾相視一眼道:「這裡沒有其他人,你放心說吧。」木公公道:「是。」一臉沉痛道:「皇,皇上他被鄭貴妃害死了。」

    二人大吃一驚:「什麼?」木公公點頭道:「真的,這是我親眼所見。」二人見他如此肯定,心裡倒信了七分。劉熾看著天野道:「父,父皇他……。」一時傷心欲絕,天野臉色一變,驚道:「不好!」劉熾問道:「有什麼不對麼?」眼睛還掛著淚珠,內心倒盼著此事不是真的。天野不理他,轉頭問木公公:「是鄭貴妃著你來找殿下過去的麼?」木公公道:「正是。」說著看了劉熾一眼,關切的道:「依奴婢看,鄭貴妃定是想加害太子殿下。」

    天野想了想,道:「此事非同小可,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木公公道:「是,一是時辰前,奴婢在貴妃門前當值,見皇上進去後,不一會傳來皇上的罵聲,然後就是一聲慘叫,再也沒有聲息了。過了一會,貴妃娘娘把邱公公叫了進去,出來後就帶奴婢來找殿下了。」

    天野沉吟道:「你來前還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其他大臣進過貴妃的寢宮?」木公公想了一會道:「邱公公進去後,國舅、吏部侍郎和宮內侍衛副總管也進去了。」

    天野轉頭對劉熾道:「您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依我看,鄭貴妃要除掉您,現在不知道她控制了宮內多少人手,我看您得馬上離開皇宮再作打算。」劉熾已經六神無主,驚慌道:「那母后呢?」天野道:「您放心,我會安排好的。」想了想對木公公道:「你先去將情況稟報皇后娘娘,然後帶封信給蕭總管。」

    劉熾驚道:「若蕭總管也是他們的人,那母后豈不是很危險?」天野道:「那倒不會,他們的目標是你,一天沒有找到你,皇后娘娘就沒有危險。而且我們正好用這個辦法試試他是否忠心,如果他忠心於您,那皇后娘娘就更沒有危險了,如果是他們的人,那我們就把他也收拾了,免得以後皇宮內都是你的敵人。」木公公哭喪著臉道:「那我怎麼辦?如果連蕭總管都是他們的人,奴婢哪還有命在?」天野笑道:「你倒不用擔心,你只要去東宮稟報皇后娘娘後,請她派人去就行了。而你躲在東宮不要出來,諒他們也不敢隨便進入東宮。」

    待木公公哭喪著臉去東宮後,天野讓劉熾換了自己的衣服,找了馬文遠後,立刻離開[太學]。

    幸虧天野的金牌,使三人順利出得宮來。這時暮色已沉,大街上華燈初上,茶樓、酒肆、青樓、賭場等聲色犬馬之地紅燈高掛,彩簾招客;整條街上燈火輝煌,人聲鼎沸,把整個黑夜中的城市照得如同白晝,好不熱鬧。

    三人為了躲避跟蹤,在街上七轉八轉,來到一個大門前。門首一道巨大的黑色牌匾上灑著四個鎏金大字──大將軍府。府前兩排高大火柱裡炙火燃燃,映得釘在血紅的大門上珵亮的銅釘螢光流動,琉璃瓦閃著森森碧色,漢白玉台階瑩瑩生輝,兩個威猛的大理石獅子聳立兩邊,雄壯的兵丁分成兩列站在石獅身邊。

    當中一尉官見到天野,快步上前請安。天野見他過來,說道:「不用多禮,這位大哥可否前去兵營找趙將軍請他讓所有的兵士整裝待命?」那尉官點頭道:「末將領命。」

    三人進得府內,天野問前來侍侯的僕人:「我父親回來了嗎?」那僕人道:「老爺回來了,他在書房。」天野點點頭,領著二人逕自前去書房。

    趙弘奕坐在書桌後看書,聽得推門聲,抬頭看是天野,微笑道:「你回來了。」忽見跟在他身後的劉熾,忙放下手中書本,搶上前去行禮。劉熾忙扶起他道:「叔父不必多禮,小侄前來打攪了。」趙弘奕見他此時不論君臣而提長幼關係,心中微微詫異。馬文遠亦上前行禮道:「小侄拜見伯父。」趙弘奕對馬家之人無甚好感,微微點頭。

    天野道:「父親,這次太子過來實在是迫不得已。」趙弘奕以為他們在太學闖禍了,不由眉頭一皺,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天野看了二人一眼,低聲道:「我們收到消息,皇上被鄭貴妃害死了,她還控制了宮內的侍衛。」這話聲音雖輕,但聽在趙弘奕耳中卻如晴天霹靂,驚得臉上失色:「什麼?」

    天野面有憂色道:「此事可是真的。」逐把經過說了一遍,馬文遠雖然在路上聽過一遍,此時聽來仍覺驚心動魄。

    趙弘奕聽後,呆了半晌,喃喃道:「此事非同小可,要從長計議。」天野急道:「我看此事十萬火急,應該先把禁軍控制起來。」趙弘奕搖頭道:「為父雖為禁軍統帥,但若無皇上和太子手諭,也無法隨意調動。」

    劉熾突然道:「我給你手諭。」說著寫了道把禁軍交給他全權指揮的手諭,蓋上印章後交予他。趙弘奕接過手諭,心中舉棋不定,暗道:「也不知消息是真是假?若太子造反,我也脫不了干係,這怎麼辦才好。」

    天野見他拿到手諭也不吩咐,急道:「若鄭貴妃假傳聖旨控制了禁軍可就糟了。」趙弘奕一咬牙道:「好,我馬上吩咐下去。」轉身出門。天野請劉熾寫了道請手諭後跟著出去,喚了名僕人過來,說道:「你把這個送去宰相府,請宰相大人立刻過府商議急事,此事十萬火急,你讓張校尉帶幾個人跟你過去。」那僕人不知發生何事,但覺的氣氛緊張,當下接過手諭後,快步離去。

    趙弘奕安排心腹控制好禁軍後,回到趙府正好看見馬元貞到訪,心中一動,忖道:「若他也有份倒是多一人分擔。」忙上前招呼。二人進得書房後,天野把經過又再講了一遍。

    馬元貞聽他講完,怔怔的看著劉熾,心裡想的卻是:「若此事是真的,那他的皇位倒有點危險,若我幫他奪回皇位,我馬家以後的富貴定是穩固。」其他四人不知他心裡打著小算盤,都期盼的看著他。

    馬文遠見他久不答話,心中著急,說道:「父親,您認為如何?」馬元貞知道輕易表態會顯得自己在太子心中的重要性下降,說道:「讓我仔細想想。」

    此時一名僕人過來敲門,趙弘奕心情不好,怒道:「我不是說不要來打攪我們麼?」那僕人嚇了一跳,戰戰兢兢道:「府上來了幾名公公,說要宣皇上聖旨。」眾人一驚,心道:「來得好快。」趙弘奕道:「他們在哪?」那僕人道:「正在廳內等候。」趙弘奕轉頭對天野道:「你和太子躲在這裡,我和宰相大人去去就來。」說著拉著馬元貞要出去。馬元貞忙道:「您自己去行了,我在這裡陪太子。」趙弘奕搖頭道:「你心細,計策又好,正好去幫我參詳參詳,看看能否找出蛛絲馬跡?」馬元貞無法,只好跟他出去。

    天野見那僕人也要跟著出去,忙一把拉住他,問道:「那些公公帶了些什麼人來?」那僕人想了想道:「好像帶了二十幾名侍衛。」天野點點頭讓他出去後,看著劉熾道:「依我看他們來者不善,我們是否該準備準備?」劉熾搓著雙手,興奮道:「我們乾脆打他個措手不及。」天野見他短短幾年間從膽小怕事變成一個膽大妄為的人,心中好笑,說道:「我去準備,你們在這裡等等。」

    天野在兵營找了張震,問道:「張大哥,您是否當我作兄弟?」張震詫道:「這個自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天野道:「是不是不管我讓您做什麼您都會去做?」張震哈哈大笑道:「既然是兄弟,就算你為非作歹,我這做哥哥的也陪著你。」天野道:「那好,現在事態緊急,我需要找三、五十名武功高強的士兵幫忙。」張震道:「你等等,我馬上回來。」

    不一會,天野見他帶了四十多名的士兵回來,說道:「兄弟,這些都是哥哥的好兄弟,無論你要做什麼,他們絕不會皺一下眉頭。」天野笑道:「既然是大哥的兄弟,也既是我的哥哥,小弟有件難事要請各位大哥幫忙。」眾士兵多少都見識過他的武藝,又知他小小年紀已是本朝僅有的龍騎都尉,大多對他頗為欽佩,這見他如此客氣,霎時有股熱血上湧,齊聲道:「少爺不必客氣,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天野喜道:「那就有勞各位哥哥了,請你們帶好強弩兵刃在客廳外埋伏好,聽張大哥的號令。」逐把要做的事情交代一遍後,說道:「若不傷人命最好,但涉及自身安危時千萬不可有顧及,我可不願看見各位哥哥有什麼損傷。」眾人聽他先顧著自己,心中感動,均生出今世為他賣命的決定。皆對他點點頭後,二話不說提著強弩利刃跟著張震去了。

    天野與劉熾、馬文遠走進大廳時,正好聽見馬元貞在詰問一名太監:「你說這聖旨是吏部侍郎擬的?」那太監傲慢道:「正是。」馬元貞冷冷道:「聖旨一般都是本官或中書令筆擬,就算我們不在,也有中書侍郎和中書舍人在,再說吏部也僅尚書省下的一個執行部門,哪輪到他小小的吏部侍郎動手筆擬聖旨,這聖旨分明是你們偽造的,來人啊,把這些犯上作亂的叛黨給我拿下。」

    那太監顯然沒料到有人敢質疑聖旨的真偽,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照常理,一般人見到聖旨宣臨,早已恭謹接下,哪有說三道四的。哪料到馬元貞為官多年,又貴為朝中宰相,對政制熟悉無比,轉眼就挑出聖旨中毛病。

    天野心一動,大聲喝道:「動手!」話音剛落房門、窗門頓時大開,湧進三十多名士兵,手執強弩,虎視眈眈的對著那些太監和侍衛。馬元貞原本想嚇唬那太監,根本想不到天野竟然膽大包天,一早就準備好埋伏,不由嚇了一跳,快步退到他身後,心頭暗怒:「這小子竟然瞞著我暗藏殺機,這連轉彎的餘地都沒有了,使我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這筆帳以後再找他算。」

    那些侍衛突然見那麼多人衝了進來,心中一驚,齊齊按住腰間掛刀,剛拔了一半,忽見那些弩箭閃著寒光對著自己,頓時嚇的面無人色,雙腳發軟,驚恐的盯著那些兇惡的士兵,再也不敢把那配刀拔出來,深怕惹惱他們,讓人射成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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