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家子弟--玄幻魔法小說網

    次日，天野按時來到湖邊，遠遠看見憐星已站在溪邊看著小白兔吃草，不由快步上前。憐星見他走近，笑道：「你今日過來跟我駢句麼？」天野道：「正是。」

    憐星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中好笑，說道：「看你的樣子，昨晚定是刨了一夜的書，不怕我出難題了麼？」天野笑道：「不敢，還請姑娘手下留情。」憐星啐道：「還沒有比試就開始討饒了，真沒出息。」天野尷尬的笑了笑，道：「好，算我說錯了，請姑娘出題吧。」說著挺了挺胸膛，像是信心百倍。憐星蹩了他一眼，說道：「這才像個樣子。」

    聽得腳邊清澈見底的溪水傳來淙淙聲響，憐星俯下身去，伸手入溪，輕輕撥弄，說道：「溪聲入耳韻清心。」這時一陣清風吹過，湖邊青翠的柳條隨風輕舞，煞是好看，天野接口道：「柳風拂面翠盈眸。」

    憐星囈的一聲，說道：「這次對應情應景，字句也接的上，果真大有長進。」天野聽她稱讚，心裡著實高興，不禁面有得色……。

    天野從此大力研習詩書，每到先生教授此類課程時，更是專心致致，就連下課也纏著他問這問那，直恨不得把先生整個兒吞進肚內，把他的學問變成自己的。偶有作詩賦詞，總能出口成章，每有佳句，卓夫子看的老懷大慰。

    若他知道天野賣命學習詩詞歌賦僅僅為了取悅一漂亮女孩，不知會否大歎自己所教非人：「這小子別的不學，竟學會這般理解『書中自有顏如玉』。當真不可救藥。」

    而天野卻樂在其中，閒餘總與憐星談詩賦詞，心裡有說不出的快活，直覺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水刀剛走出洞來，耳邊響起一聲驚呼：「小兄弟，你果然在這。」忽覺肩膀上方有空氣流動，心念一動，身子微晃，斜斜向旁邁出半步。

    這半步走的不緊不慢，恰到好處，堪堪避過。那人「咦」的一聲，說道：「小兄弟，幾日不見，功夫大有長進。」水刀心裡苦笑：「幾日？我可在裡面待了幾個月了。」看清是楚機後，笑道：「楚大哥，你怎麼來了。」楚機正要答話，天尊搶著說道：「他啊，自你進洞不到三天就來了，這幾個月來天天賴在這裡，你再不出來，他定會把我這根老骨頭給拆了。」

    楚機罵道：「胡說八道，你那根老骨頭誰拆得動。」天尊道：「你就算不拆，天天象蒼蠅般在我耳邊唸經，骨頭都會自行散的。」楚機奇道：「我說說話你的骨頭就會自行散了？」天尊一本正經道：「正是，你每天在我耳邊念的是[大羅化骨口水咒]，不但能把人的骨頭給拆了，還能把人給淹死。」楚機再蠢，聽到這裡也知道被他戲弄，氣得鼓起眼睛：「你……！」

    水刀見平時仙風道骨般的天尊不斷調侃楚機，想他這幾個月定被楚機煩得受不了了，這一有機會立刻出言反譏，真是百年難得一見，不由心情大愉，說道：「哈哈，有意思。」

    楚機一聽水刀開口，立刻拋下天尊，轉頭道：「小兄弟，我有好東西給你看。」水刀奇道：「什麼東西？是不是那車子？」楚機見他一猜就中，讚道：「厲害，我什麼都沒說你就猜著了，真聰明。不過車子倒是車子，就是有些變化。」水刀一聽，興趣立起，說道：「有什麼變化，我們去瞧瞧。」楚機喜道：「走，我帶你去。」天尊在旁邊忙勸阻道：「現在都半夜了，你們還要去哪？」

    楚機一怔，不好意思道：「呵呵，我見到小兄弟心裡高興，一時給忘了。兄弟，我們明天再去。」水刀知他心裡掛念自己，心中微微感動，說道：「也好，我現在餓了壞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不一會，下人送上一桌佳餚。水刀也不客氣，綹袖大嚼。天尊和楚機見他腮幫子鼓得圓圓的，裡面塞滿了肉，嘴上發出「嗚嗚」聲響，左手抓著隻雞腿，右手舉著條羊腿，還想往裡面塞，不由得驚目瞪口呆，面面相覷，實在想不通他怎會餓成這樣。哪知道水刀這幾個月來在洞內天天啃乾糧練功，到後來乾糧少了，還得省吃儉用，所以每次咬著乾糧時，心裡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雞鴨魚肉，這一見到這麼多的美味，當時眼睛就綠了，哪還顧的了這麼多。

    天尊勸道：「你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水刀臉一紅，吃得慢了，卻也不捨得放下手中的美食。楚機轉頭大罵：「老混帳，你把我兄弟關在裡面，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天尊一怔道：「什麼？」水刀見他誤會，忙開口解釋，突然發覺嘴裡全是食物，說出來的話都變成了「嗚嗚」聲，但內心又捨不得裡面的食物，拚命往下嚥，一時之間，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二人大驚，忙用手在他後背撫摩著，接連說道：「你慢點吃，慢點吃。」水刀好不容易把東西嚥了進去，喘著氣道：「你，你們別吵架了。我在裡邊練功，不關老爺爺的事。」楚機心疼道：「好好的幹嘛要跑進去練功，一定是這老混蛋逼你的，這鬼洞還封得死死的，連進都進不去。」天尊氣得直翻白眼。

    水刀第一次見天尊象變了個人似的，心裡好笑，說道：「真的不關他事，是我自己要去密洞裡練功的。」楚機聽他這麼說，也不好再編排天尊什麼，但心裡總是對他有點看法，拿眼睛挑釁的看著他，天尊也毫不示弱的瞪著他。水刀見二人像鬥氣公雞般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心道：「這兩人的心性怎麼像小孩般可笑，天尊返老還童也就算了，連楚大哥也這樣，真是的。」

    忽然想起一事，放下右手中的羊腿，用手絹擦了擦手，從懷裡掏出一塊黑色的玉片遞給天尊，說道：「老爺爺，我在洞內找到這個東西，你看看是什麼？」

    天尊見黑玉上刻著奇怪的符號，摸上去溫潤舒適，大喜道：「這，這是傳說中的魔主[戰神符篆]，咦，怎麼才一塊？」水刀根本不知道這[戰神符篆]到底有什麼用途，所以不經意的說道：「我在洞裡就撿到這一塊。」天尊道：「在洞裡撿的？裡面還有沒有？」水刀道：「就看見這一塊，難道還有其他的嗎？」天尊聽這[戰神符篆]是洞內之物，滿懷希望說道：「這東西共有兩塊，記錄著傳說中的戰神心法。既然你找到了一塊，那下月你再進去找找。」心想這傳說中的魔家寶物總算可以重見天日了，雖然只找到一塊，那另一可塊也必定會在裡面。

    水刀聽是傳說中的寶貝，興趣陡起，湊前身子，問道：「這東西厲害嗎？」天尊笑道：「當然厲害，這是我魔家的寶物，只要練成了，就可以踏上武道的顛峰，一舉進入神的境界。」說到這裡，不由搖了搖頭，歎息道：「可惜從來沒有人練過。」

    楚機露出感興趣神色，但總不想給天尊看低，忘不了譏諷他幾句：「你這小老頭是怎麼知道的？可別在這裡胡吹大氣，小心閃了舌頭。」話語中還是把老混蛋換成了小老頭。天尊本來就是一直與他鬧著玩，這時心裡沉醉在找到魔家寶物的喜悅中，倒忘了出言反詰，說道：「這些我也是在魔家典籍的記載上看到的。」

    水刀對故事傳說最感興趣，當下問道：「記載上寫了些什麼？」天尊抬頭望了望屋頂，緩緩說道：「你們可知道軒轅族人為什麼會對我們魔家發動戰爭？」水刀道：「不是他們垂涎我們魔家的土地物品麼？」天尊搖頭道：「那只是表面上的原因，當中真正的原因是軒轅想奪取這[戰神符篆]。」水刀根本想不通一個人會為一件傳說中的物品而發動戰爭，疑惑道：「可我聽地尊爺爺說是我們要報他殺炎祖之仇主動出兵的。」天尊道：「這是我們出兵的原因，根據記載，[戰神符篆]是上古神仙留給炎帝先祖的寶物，軒轅知道後，心生貪念，便用計殺害了炎祖。」

    楚機「啊」的一聲，問道：「那他把[戰神符篆]搶去了麼。」忽見他們二人用古怪的眼光望著自己，陡然想起現在能看見這寶物，自是沒有被搶去，不由尷尬的嘿嘿乾笑幾聲。天尊看了他一眼後繼續說道：「炎祖一早就把他傳給了魔主蚩尤，他自是無法找到。為此他轉而對付魔主。」說著歎了一口氣，道：「可惜這寶貝自魔主蚩尤歸天後就失蹤了。」

    水刀見氣氛沉重，說道：「現在不是找回來了嗎？說不定另外一塊也在裡面，等下次月圓的時候我再進去找找看。」天尊點了點頭，把[戰神符篆]遞過去。水刀搖手道：「您先留著吧，我拿著也沒什麼用。」天尊想不到他竟然不把這寶物放在心上，不由一怔，說道：「這可是我魔家的密寶啊？」水刀道：「既然是我魔家的密寶，放在我這也不一定安全，還不如由您老人家保管，順便找找這[戰神符篆]的秘密。」天尊小心問道：「難道你就不怕我心生貪念？」水刀正色道：「您是我魔家的天尊者，就算拿去也無妨。」

    二人聽的目瞪口呆，卻也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胸襟。水刀未留意他們神色有異，問道：「蚩尤魔主有無練過這[戰神符篆]？」天尊聽他問起，定了定神，搖頭道：「在典籍裡從未有魔主修煉[戰神符篆]的記載。」

    水刀又道：「那我們的[魔家密典]裡的絕學比起這[戰神符篆]又如何？」天尊沉吟道：「從未有人修煉過[戰神符篆]，具體誰優誰劣很難評斷，不過根據記載這兩套絕學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水刀笑道：「既然如此，那練不練他都無所謂了。」

    天尊搖頭道：「這寶物始終是傳說之物，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誰也不知道。是否是一條捷徑也難以揣測，說到底，武道的最高境界是個什麼樣的，實在無人知道。」水刀奇道：「世間不泛聰明之人，難道就沒有一個登上武道的最高峰嗎？」天尊歎道：「登上最高峰？談何容易。哎，不過我魔家的五世魔主倒是練到了最高境界，可惜他未留一字就離開了。」

    水刀露出神往的神情，想像著登上武道最高峰的景象。天尊拿起[戰神符篆]看了眼，伸手遞了過去。水刀搖搖頭，說道：「還是您留著吧，若您能悟出當中的奧妙再告訴我也不遲。」天尊苦笑道：「你以為這東西那麼容易悟麼？真是好提攜！」楚機突然開口道：「你這老頭，明明心裡愛極了，還要裝做一幅假惺惺的模樣做什麼，我兄弟說給你就給你了。」

    天尊苦笑道：「若我不先收下，定會給你們小瞧了。」把[戰神符篆]放入懷內，說道：「好了，天快亮了，我們也別阻礙少主休息了。」水刀聽他這麼一說，忽然感覺真的有點悃了，不由打了個哈欠。

    次日醒來時，天已大明，水刀剛走出臥房，便看見楚機在過道上來回走動，不斷搓著雙手，笑著向他招呼道：「楚大哥，您早啊。」楚機一見他，大喜道：「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快步上前。

    水刀奇道：「有什麼喜事麼？」楚機一怔，道：「什麼喜事？」忽然醒悟，喜道：「對，對，是喜事。走，我帶你去瞧瞧。」說著牽著他的手就走。

    水刀一直到走下[九天閣]都見不著天尊，心下奇怪，問道：「楚大哥，您見到天尊爺爺了嗎？」楚機道：「沒有，你找他有事麼？」水刀搖頭道：「那倒沒有。」楚機道：「我想他得了寶貝後一定是躲在老鼠窩裡竊喜去了，我們別管他。」水刀聽他到現在還不忘損天尊，心下好笑，也不再問，提氣前去。

    楚機見他不緊不慢與自己並步下山，無論自己怎麼加快腳步，他都能跟的上，不由大奇，說道：「兄弟，沒想到你的輕身功夫這麼俊。」水刀聽他稱讚，喜道：「我們比試比試，看誰先下到山腳，如何？」

    楚機玩心大起，道：「一言為定。」說罷，雙臂一振，身子如大鵬鳥般向前疾飛而去。水刀大叫：「好傢伙，竟然耍賴！」忙提氣前追。

    山下眾人見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自山上飛奔而下，轉眼已到山腳，身法之快，真是匪夷所思，無不在心裡讚歎，直想見識這兩位高手到底是何許人也。

    二人經過山下眾人時，既不停留也不打招呼，腳尖點地，身子已掠過丈許，直撲[木堂]而去。眾人只覺眼前身影一晃，連身形都未看清，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皆眾嚇然，更別說二人到底長得何模樣了。

    二人一前一後躍進[木堂]院子，相距只差了半步。水刀笑道：「楚大哥，畢竟是你的輕功好些，比我先到了一步。」楚機搖頭歎道：「你定是怕哥哥輸了臉上不好看，所以故意讓我半步。」水刀笑道：「楚大哥何出此言？」楚機道：「看你臉不紅，氣不喘，連汗都不出半滴，而哥哥我就沒有你那麼神色自若了。」不由得黯然歎息。

    水刀微微一笑，也不分辨，問道：「你的車子呢？」楚機聽他問起自己的發明，精神一振，說道：「在後院放著，我們進去看看。」

    水刀走進後院，見院子正中停著一輛車子，那車後部豎著一個很大的風扇，不由笑道：「原來您想到了讓車子自行行走的方法。」楚機喜道：「正是。」

    水刀上前仔細看了一會，說道：「用風扇推動有個壞處就是當沒風的時候就不能用了。」楚機歎道：「這我也知道，但是實在沒有其他法子能讓它自行走了。」水刀想了想，說道：「我倒有個方法。」楚機道：「什麼法子？」心裡雖然知道這小兄弟有許多奇怪的念頭，但是也不太相信他能想出什麼更好的辦法。

    水刀道：「你知道蒸汽麼？」楚機奇道：「蒸汽？你說的是熱水冒出來的汽麼？它有什麼用？」水刀笑道：「你知道就好，那用處可大了。你看過熱水冒出來的水汽能把鍋蓋頂開吧？」楚機道：「水熱後冒出的水汽自然能把鍋蓋頂開了。」突然心念一動，叫了起來：「你是說用那蒸汽來推動？」水刀道：「正是如此。」楚機得到肯定的答覆，不由大喜道：「這是好辦法，我回去想想。」說著轉身飛快離去。

    水刀見他身影一閃，人已瞬間消失，不由搖頭苦笑：「真是怪人。」心想：「好不容易下來一躺，去看看權大哥也好。」轉頭看看屋內有人走動，便進去問路。

    這日，天野與憐星從詩談到琴，從琴談到畫，二人海闊天空，早一超出了當日對句的局限。幸好天野近日琴棋詩畫的技藝大進，總能接得上她的話，總不會落個無話可說。

    憐星忽然問道：「趙大哥，既然畫中含有境界，你說這詩是否也有境界？」天野一怔，想不到她的思緒竟然是天馬行空，剛剛還在談畫，陡然問起詩來，一時跟不上，隨口說道：「自然是有的。」在他心中，憐星就如心中的女神，無論她說什麼都是對的。

    憐星大感興趣，問道：「何以見得呢？你說來聽聽。」天野大感尷尬，眼珠亂轉，嘴上「咦咦呦呦」的應付著。憐星可不依不饒的盯著他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若不懂也沒關係。」語氣中透著一絲失望。

    天野最怕她這種語氣和表情，說什麼也不願她失望，心中一熱，脫口而出：「我自然知道。」憐星眼睛一亮，席道：「你說來聽聽。」天野吸了一口氣，心中飛快打轉，緩緩說道：「詩中寫，寫景謂之物鏡，寫情，謂之心鏡。」心裡的想法越來越清晰，口上也越說越快，道：「境非獨謂景物也。喜怒哀樂，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寫真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無我之境，人惟於靜中得之。有我之境，於由動之靜時得之。故一優美，一宏壯也。」說罷得意的看著她。

    憐星低頭細想了一會，說道：「你說的是詩中的表面現象，而不能說明詩人的境界。」天野受她打擊，得意之情頓時消失，洩氣道：「詩人還有境界麼？」憐星道：「當然，其實大凡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均有其境界成就。」

    天野興趣大起，問道：「啊？都有哪些境界？」憐星想了想，說道：「我只想到了三重境界，也不知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