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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魔家少主 第十五章 尋歡作樂

作者:雪渡

    水刀見他們一胖一瘦,約莫十來歲,一人提著一隻雞,身上卻是衣衫破爛,估量他們不是小偷就是乞丐。

    那兩人突然看見廟內有人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不由一怔。兩人對視一眼,看見對方的疑惑後,均小心翼翼的走進廟內。

    水刀滿不在乎的看著他們,那瘦子突然發出聲驚天動地的聲音:「我的晚飯不見了!」水刀料不到他乾乾瘦瘦的身材竟然能發出雷鳴般的聲響,不由給嚇了一跳。

    那胖子把手上的活雞往瘦子懷裡一塞,怒氣沖沖的蹦到水刀身邊,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奶奶的,是不是你吃了我們的晚飯?」

    水刀慢悠悠的爬起來,歪著頭道:「原來那是你們的晚飯啊,我還以為是山神供品呢。」

    那瘦子聽後氣的跳了起來,帶著哭腔道:「哇,我的晚飯啊……」激動之餘一時不防,手上的雞掙脫縛綁,飛上山神像上,那瘦子一驚,手忙腳亂的去捉拿。

    那胖子頭也不回,口上罵道:「你奶奶的,老子打死你。」話音未落,對著他當胸一拳。

    水刀想不到他說打就打,心裡一愕,身體反應立生,身形一飄,退了半步,正好讓過那一拳。那胖子見他躲過自己的攻擊,心中更氣,未作他想,踏前一步,捏著拳頭砸了過去。

    水刀在地尊的提點下,最早領悟的就是這「水中游魚」的身法,在沒有防備下受到攻擊,自然而然的使了出來。

    這回見他不知死活繼續攻擊,不由眉頭一皺,身子微斜,右手並指為劍,戳中他腋下要穴。

    那胖子並沒有象平常般軟倒在地,只是呵呵一笑,身體前衝姿勢不變,撞向水刀。

    水刀陡然想起自己體內毫無內勁,雖然這一戳招式精妙,對見識不凡的武功高手來說,也許會有所顧忌,或避或拆,小心應付,但是對一個不通武學的愣小子自是無甚用處,只是給他搔搔癢而已。

    當下變招不及,給撞倒在地。那胖子壓了過去,騎在他身上,雙拳狂舞,「砰砰砰砰」不停擊打水刀的腹部。

    水刀雙手護著頭部,心中大悔,忽然想起句「盲拳打死老師傅」的諺語,正是應了這景,心裡更覺古怪可笑。

    水刀經過江水逃命和攀山過來的一番折騰,體力早已耗盡,雖說吃過東西,休息了一會,但是力氣還未恢復。被那胖子壓在身下,仍覺四肢軟綿綿的提不起力來,任由他肆虐。

    當水刀腹部受到撞擊時,原先隱藏在體內的那些地尊輸入的少許真氣在受到刺激下,自然調動起來,護住水刀的臟腑不受外力侵害。

    那怪鳥在屋簷上跳來跳去,吱吱咋咋的叫個不停,像是目睹了一場千古難逢的好戲,看的不亦樂乎。

    那胖子打得正開心,忽聽哇的一聲,眼前白花花的一片,霎時給迷了雙眼。忽覺滿鼻惡臭,睜眼一看,前胸衣襟粘滿了污穢之物,臉上亦無倖免,滑膩膩的好不難受,觸手之下更覺一股惡臭傳來,不由驚叫一聲,跳到一邊,用雙手亂抹。

    那胖子見水刀小口微張,似要繼續嘔吐般,嚇得怪叫一聲,跑進廟去,心想離他越遠越好。

    那怪鳥在屋簷上看的咯咯亂笑,水刀見他如此怕髒,心下好笑,也不起身,躺在地上不住喘氣。

    那怪鳥笑了一會道:「你真臭,連個不會武功的人都打不過。」水刀氣的說不話來:「你……。」

    那怪鳥翻著白眼道:「我怎麼了我?你那下九流的武功我看連三歲的小孩也打不過,我看你回去喝奶算了,有什麼臉出來混。」

    水刀一怔,似乎想起什麼,也不去駁它,喃喃自語:「下九流……下九流……下九流……。」一時癡了。

    那怪鳥見狀,嚇了一跳,忙道:「喂,你怎麼了,不是氣傻了吧?」見他不答,仍像呆頭鵝般喃喃自語,心中更急,忙飛到他肩膀,軟語求道:「我說老大,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您別介意。老大你武功蓋世,打遍天下無敵手,剛剛那胖子是瞎貓碰到死老鼠,一時僥倖。喂,你可千萬別傻了,我還要跟著你的。」

    水刀一震,醒了過來,笑罵道:「你才傻了,既然那胖子不會武功,那我就用九流的武功對付他,哈哈,下九流。」

    那怪鳥苦笑道:「傻了傻了,這回我慘了,竟然跟了個傻子老大。」

    水刀懶的理他,跳起來大聲道:「喂,胖子,我們再比試比試。」那胖子充耳不聞,與瘦子兩人專心捉雞。

    水刀見胖子不理他,心中微微生氣,叫囂道:「死胖子,是不是怕死,不敢跟你爺爺鬥。」那怪鳥見他剛被修理不久就如此囂張,不由目瞪口呆,心裡直想此人定是被打傻了。

    那胖子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你奶奶的,活得不耐煩了?」

    水刀見他身上衣衫已經脫下,光著膀子站在離自己三步外,不再上前,眼神露出驚疑之色,深懼水刀會故伎重演般。

    水刀大步上前,在他面門虛晃一拳,那胖子向左閃避,水刀右拳早到,正打在他鼻子之上,只是這一拳並無甚力道,但人的鼻子由軟骨支撐,就算力道輕微也容易受傷。

    那胖子怪叫一聲,只覺鼻子酸痛,鮮血和眼淚頓時流了出來,忙用手捂著,連退幾步,連看水刀的身影都是模糊不清。

    那瘦子聽到叫聲,跑了出來,見到胖子的慘狀,不由吃驚的瞪著他,一臉不相信。

    那胖子見他出來,急切道:「還不快幫忙?愣在那幹嘛?」那瘦子一聽,醒悟過來,揮舞著雙手攻了上去。

    水刀躍向胖子,正好讓過瘦子的攻擊。那胖子見他上前,心裡一慌,忙舉起手來橫掃過去。水刀忽的俯下身子,避過他的掃擊,肩頭在他腹側輕輕一撞,那胖子猛地跌了出去,撞在牆角,頓時暈了過去。

    水刀回過身來,在那瘦子近身上前的一瞬間,忽的拉住他手膀一扯,左腳輕輕一勾,那瘦子立足不穩,頓時失去平衡,撲地倒下。

    水刀一連幾個動作,雖是武林各門各派中最為常見的粗淺招式,但也非兩名未學過任何武功之人所能招架的。

    那怪鳥看的眉飛色舞,不住怪叫:「哇,厲害厲害,老大的武功果真天下第一。」水刀見他拍馬屁拍的如此落力,心裡大為受用,自得道:「算你還有點眼光,你老大我的武功自是厲害,也用不著你來拍馬屁。」心裡一高興,早忘了那怪鳥先前的譏諷,眼光一事,真不知從何說起。

    那怪鳥心道:「這老大剛被人打得嘔吐,現在僥倖打贏了就變得厚顏無恥的自吹自擂,真受不了。」卻也沒想到自己大拍馬屁更是厚顏無恥,口上仍舊讚道:「老大真是神通廣大,一舉手風雲色變,一跺足山崩地裂,那兩人全靠老大內心慈悲,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才能保住性命。」

    水刀聽得毛骨悚然,料不到一隻鳥拍起馬屁來比人還猶勝三分,不由大為感慨。

    那瘦子手足並用,從地上爬將起來,惡狠狠的向水刀撲上去。水刀見他撲了過來,忙收攝心神,不再理會那只怪鳥。待他近到身前,逐探出雙手,一帶一引,那瘦子收勢不及,斜斜摔了出去。

    那瘦子一連兩下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心知自己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再鬥下去只會自取其辱,忙搖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打不過你。」

    水刀笑道:「不打了最好,其實我也不想打架。說起來也是我不好,只顧自己飢餓,把你們的饅頭給吃了,也沒考慮到你們沒有東西吃也一樣會餓肚子,真是對不起。」

    那瘦子見他打倒自己還主動道歉,跟平時那些欺負自己和胖子的地痞流氓完全不同,不由對他好感大增。

    那瘦子歎道:「既然吃了就算了,本來還可以燒隻雞來吃,可惜又跑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抓回來。」

    水刀笑道:「沒關係,我幫你吧。」說罷轉頭望向屋簷上的那只怪鳥,見它還在那裡自顧自的大肆獻媚,心下既好笑又好氣,打斷它道:「你下來,去把那兩隻雞給我抓回來。」

    那怪鳥一怔,怪叫道:「什麼?你讓我去抓雞?」水刀道:「怎麼?不行嗎?」那怪鳥氣道:「我堂堂一隻神鳥竟然要去抓雞,你有沒有弄錯啊?」水刀不置可否道:「既然連老大我的話都不聽,那你別做我小弟。」說著停頓一下,繼續道:「不是我的小弟,以後也不用跟著我了。」

    那怪鳥忽聽他說不用自己做小弟,心中一喜,正要開口,忽的又聽不讓自己繼續跟著他,不由大為洩氣,愁眉苦臉道:「去去去,老大的吩咐自然是去了。」

    那瘦子見他忽然抬頭跟屋簷上的鳥說話,不由一怔,心道:「莫非是個瘋子?」忽見那怪鳥飛進廟堂內,一會聽見屋內傳來雞聲慘叫,那怪鳥已抓住隻雞飛了出來,放在水刀面前後又飛進去。不由驚得目瞪口呆,怔怔的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水刀道:「還不快把胖子叫醒?」那瘦子一震,醒道:「對對,喂,胖子!你醒醒。」說著過去抬起他的腦袋,見他昏迷不醒,伸手輕拍他臉頰。

    那胖子幽幽轉醒,見到水刀,掙扎著擋在瘦子身前,瞪著水刀道:「要打衝著我來好了,不關我兄弟的事。」那瘦子見他如此義氣,心下感動,忙按住他道:「你別逞能了,你是人家對手嗎?」

    那胖子一聽,洩氣道:「怎麼辦?打又打不過他,那晚飯不就白白給他吃的。」那瘦子不滿道:「你也忒小氣,不就幾個饅頭嗎?」那胖子道:「說的也是。」說罷轉頭對水刀道:「那饅頭就算請你吃了。」

    水刀笑道:「謝謝,總的來說是我不對,請你原諒則個。」

    平時那胖子與人打架輸了盡受侮辱,哪見過有人和顏悅色的與自己說話。當下驚疑的瞪著水刀,瞧他有些什麼惡毒花樣折磨自己。

    那瘦子好笑道:「你別擔心了,這位兄弟不是壞人,你看他還讓鳥把我們的雞給抓回來。」

    那胖子這時才發覺水刀腳下躺著隻雞,一動不動,顯然是死了,心裡卻也不信那是給鳥抓的。正猜疑中,忽見一隻爪上抓著雞的怪鳥從屋內飛了出來,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那瘦子拍著他肩膀笑道:「奇怪吧?」那胖子連連點頭道:「難……難以置信。」那瘦子笑道:「當初我也不信,但是事實如此。」

    那怪鳥把雞一扔,飛上屋簷,不住埋怨。水刀見雞身上被那怪鳥的利爪抓得鮮血淋漓,忙對他們道:「還是快點把雞給宰洗乾淨吧。」

    那瘦子點頭道:「對對,我們還是先烤雞吃吧。」說罷與胖子一人提起一隻雞到後院忙碌去了。

    水刀見他們從廟堂裡提了把尺許長的刀來,那刀刀鋒上纍纍都是缺口,乍眼看上去倒像是破鐵片,毫無刀的形狀。兩人用那把刀剖開雞肚子,將內臟洗剝乾淨,卻不拔毛,用水和了一團泥,然後用菜葉裹住雞,再用那濕泥敷裹在外面,生火烤了起來。

    水刀坐在他們傍邊,與他們說了一會話,自然混了熟悉。那兩隻雞烤得一會,泥中透出甜香,兩人待得濕泥完全乾透,用木棍挑了出來,剝去幹泥,雞毛隨菜泥而落。眾人見雞肉白嫩,濃香撲鼻,令人饞涎欲滴,皆都大喜,忙伸手撕搶。

    那怪鳥在屋簷上聞到香味,飛撲下來搶了一塊,用嘴啄食,啄吃完後有去搶其他人手中的雞肉。三人見那怪鳥也來搶食,更是狼吞虎嚥,深怕吃少了,轉眼間風捲殘雲的吃得乾乾淨淨。

    三人吃完後,你一眼我一眼,左右打量,見每人臉上都滿嘴肥油,喉頭一動一動,像是意猶未盡,那模樣甚是滑稽,不由一怔,旋又哈哈大笑。

    水刀邊笑邊道:「想不到你們還有這麼一手絕學,真是了不起,不知叫作什麼名堂?」那瘦子得意道:「這是我們獨創的叫花雞。」

    水刀道:「原來這就是叫花雞。」那瘦子疑惑道:「你也知道叫花雞?不可能啊,這是我們想出來的名字啊,除了我們兩人,還沒有別人知道啊。」

    水刀呵呵一笑,忙掩蓋道:「我的意思是說原來這樣的做法喚作叫化雞,真是奇特。」那瘦子「哦」的一聲,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水刀讚道:「你們的叫化雞,絕對比什麼大廚師做的菜都美味。」兩人聽得大為得意。水刀忽然想起與他們相處良久,還不知道人家喚做什麼,忙轉頭問道:「是了,你們叫什麼?」

    那胖子道:「我叫胖子,他叫瘦子。」說著指了指那瘦子。水刀一怔,問道:「我問的是你們的名字。」

    那胖子道:「我們無父無母,到處受人打罵,經常還要餓肚子,夏天還好,到了冬天都還要受冷,哪會有人取我們起名字,不叫我們狗雜種、王八羔子就不錯了。」說到這裡,低下頭來,神色淒然。

    水刀聽他說的淒涼,心裡感到刺痛,忙勸道:「別人不給你取名我給你取。」

    兩人一聽,臉色稍頎,驚疑道:「真的?」水刀道:「當然是真的,取什麼名字好呢?」頓了一頓,道:「你們受了那麼多苦,就叫『尋歡作樂』吧。」

    兩人喃喃念道:「尋歡作樂……尋歡作樂……。」水刀興奮道:「對。胖子叫尋歡,瘦子叫作樂。你們以前受了不少苦,以後的日子就要尋找歡樂,所以叫尋歡。瘦子呢,就跟兄弟們一起及時行樂,稱為作樂。」

    兩人大喜道:「謝謝你,以後我們就叫尋歡作樂了。是了,你叫什麼名字?」

    水刀道:「我叫水刀,兄弟們都叫我刀子,你們是我兄弟,也該叫我刀子。」兩人從小受盡白眼,今天第一次有人以兄弟相待,心中大是感激,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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