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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無盡的宿命 第五章 浮生


  「飛昇,飛昇,升騰的慾望噴湧躍動。

  沒有天地,沒有空間,火紅的氣旋,和無數的不可名狀的亮色:凝聚,爆裂,飛散。靈光劃過,燦若夜空的流星;不,流星怎會那樣的奪目,或許只有恆星的燦爛可與之爭輝。沒有知覺,沒有思想,只有升騰本身。沒有身體的感知,沒有情緒的束縛,有的只是生命,一種最本體的存在,只為存在的本身而躍動。

  多麼輝煌的一種存在啊,我存在因為我自由,我自由因為我存在!

  自由是生命的本質,燃燒是生命的衝動,而一切都歸于飛升,無窮盡,無目標的飛昇。知覺剎那間分裂為無數的個體,加入那歡樂的靈光中,盤旋纏繞,飛舞躍揚。那亦是無數的生命吧,無須語言的溝通,卻在毫無保留地交流著喜悅。

  漸漸的,亮色不再活躍,靈光消逝。

  燃燒!火紅的氣旋凝結成跳動的焰光。知覺回歸,突然間吳名恢復了意識,灼熱的痛感升起,令人窒息的氣流,奔湧向前凝聚收縮,狂野的吸力彷彿要將一切吞噬。吳名的意識在掙扎著,身邊好似真空一般,熱力消失。光芒在那一點凝結,越來越亮,重新燃燒起來,形成一朵巨大的火焰。恍惚間,焰心處現出了模糊的人形,看不清面容,纖巧的身影被鮮紅的火光環繞著,似一朵血色的蓮花綻放,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吳名。吳名彷彿見到,她關愛的目光沒有片刻從自己的身上離開,似是母親,似是情人。天地間就在這一剎那靜了下來,就是這樣注視著,平和安靜地將心中的摯愛傳遞。

  突然間,吳名好像看到她笑了,那樣投入的一笑,似乎為了這一瞬間,她願意燃盡自己的生命,只因這一刻的感動。

  「不要」,一種強烈的不妥的感覺,緊緊地扼住了吳名,她竟然全身燃燒起來,長髮飛舞在狂風中,帶起漫天的紅光。吳名拚命的想衝上去,卻被深深地無力感壓住,無可奈何的悲傷,彷彿要將他撕碎一般,心中巨痛,彷彿生命的全部意義,都將在這一剎那逝去。吳名狂嚎著,不知是憤怒還是悲痛,撕心裂肺的叫聲,化成狂風,飛捲著那多燦爛的火雲,似乎她正經受著同樣的悲痛,火焰裡劇烈的抖動著,掙扎著,然而卻只令她被火焰更深的裹住……直到,火焰再次收縮,突然間消失無跡。整個世界瞬間暗下來,巨大的痛苦象爆雷一樣擊得吳名一陣暈眩……「

  『不,……』吳名大叫著驚醒過來。

  「真是個怪夢」,吳名歎了口氣。

  窗外傳來陣陣更鼓聲,透過窗紙,月光淡淡的撒在地面上,只有偶然鼓起的北風,將旗幟吹響。外面應該是好天氣,反正無法入睡,吳名整好衣服,推門出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吳名感到一股透骨的清涼沁入心脾。月亮很好,天上零落著幾個星辰。除非有大風雪降臨,塞北的寒冬,總是那樣的乾淨,清清爽爽的冷冽,乾燥的北風吹過面頰,微微的疼痛。

  吳名信步沿著小路向前,不遠處就是一個小型的練功場,東南角堆著一些石鎖,場中設了木人和沙包。場邊上斑駁的樹影在風中搖動,遠遠的有「嘿,嘿」的呼喝聲傳來,吳名走近一看,卻是一名中年劍士正指點幾個年輕的劍士。那指導者,吳名認識,正是以前自己的頂頭上司鐵翼。

  看到吳名走來,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鐵翼為首,向他行軍禮。吳名忙示意他們繼續,不要停下來,鐵翼讓年輕劍士們自己練習,自己來到吳名身邊。

  「你們是還沒睡,還是剛起床?」吳名隨口問。

  「還沒睡,他們是新調進我劍士隊的,雖然劍技一般,卻肯用功,因此,我特意命他們多練一個時辰。」鐵翼回答到。

  「那也好,平時多練,或許將來上了戰場,活下來的機會也就多了幾分。」

  鐵翼笑了笑沒說話。

  吳名才想起來,這句話正是自己剛加入軍隊時,鐵翼告訴自己的,也笑了起來。

  「對了,原來我小隊裡的,名字叫韓華的劍士,他情況怎麼樣,你知道嗎?我從戰場上下來,就一直沒時間去看他。」吳名問道。

  「他犧牲了。」鐵翼淡淡地回答,「我們是根據屍體上的銘牌,確認了他的身份的。」

  吳名沉默半晌,「他的家人找到了嗎?」

  「他家好像就在破虜城附近,但因為戰火,我們已經找不到他的家人了……」

  「難民營裡,查過了嗎?」

  「問過,但誰都不知道,這裡都是牧民,住得本身就遠,互相之間不熟悉是很正常的。」

  「哦,那麼有多少戰士發生這樣的情況?」吳名接著問。

  「大約有幾百名。而且,」鐵翼停頓了一下,「因為我們的戰士服役於什麼部隊是機密,不允許向家人透露,所以他的家人是不可能主動與軍方聯繫的。」

  吳名再次沉默下來,靜靜地望著那幾名年輕劍士,他們流露出專注和堅毅的神情,一絲不苟的重複著揮動木劍的動作,頭上可以看到淡淡地蒸汽騰起。

  看了一回,吳名對鐵翼道:「你們接著練吧,不過也別太晚了,明天要全軍操演的,別出了岔子。」

  鐵翼扎手答道:「是。」

  紛亂的心情好像平靜了一些,天還太早,可以再睡兩個時辰的,吳名回到營房。誰知躺在床上,各種各樣的念頭紛至沓來,令他毫無睡意。恍惚間好像又聽到了,那個賣唱小姑娘的歌聲:「……霎時間天也暮、日也暮、雲也暮;斜陽滿地鋪,回首生煙霧。兀的不山無數、水無數、情無數……」

  聖龍歷十二月十五日,聖博格甲士軍團將舉行,擴編後的第一次全軍操演。

  此時,龍騎士軍團雖然已經撤離,聖博格軍團補充的新兵早已到達,所以,城中的駐軍的總數上升到了九萬人,當然戰力在短時間內,還是不能與龍騎士合作時的六萬人相比。對新兵的訓練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今天將進行第一次全軍戰役合演。

  天還黑著,六萬大軍已經出發了。戰士們的神情顯得特別的肅穆,能聽到馬蹄敲擊結了冰的土地。空寂的原野,披上青灰的晨霧,蹄聲偶然將寒鴉自枯草間驚起,悲啼著漸漸地遠去。

  好冷啊,塞外的寒風,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鼻子凍得發酸,讓人有要流淚的衝動,耳朵先是發麻,漸漸地失去了知覺。呼出的空氣先凝成白霧,隨後在衣領上結成白霜,馬毛孔中投出的蒸氣,在長鬃上結成冰粒,可以聽到碰撞後唰唰地響。冰冷的鐵甲,如果皮膚不小心碰上去,熱辣辣的疼,不小心就會將皮膚粘住。

  這大概就是軍部選擇黑龍草原進行冬季特訓的原因吧,需要怎樣的意志戰士們才能堅持下來。

  大戰剛剛過去,大敗之下的羅斯坦軍根本沒有能力清理戰場,雖然負傷的士兵已經得到了聖龍帝國的救護,然而對方戰死者的屍骨,帝國軍卻也沒有象處理己方戰士一樣清點和掩埋,只是將他們堆在一起火化,聊勝於暴屍荒野成為野狗的大餐。然而戰爭的痕跡是無法抹去的,土地上斑斑的黑褐色血印,和隨處可見的殘缺的兵器盔甲,仍然述說著戰鬥的殘酷。是否還有那些消逝者的靈魂,在這裡注視著這些活著的人們,那吹過的風是否正是他們在傾述;而來年遍野的綠色裡面,又包含著多少他們不屈的生命?又有誰能夠說得清楚,那究竟是不是另一種輪迴?

  或者來自於虛無的,終將歸於塵土。

  當太陽終於從東方的天跡躍起,青色的晨霧突然無影無蹤,披著七彩的霞光,六萬大軍已經按番號展開了隊列。晨風中舒展的旗幟,被朝陽繡上金邊,在旗手的掌中呼呼舞動。塗澤名和三位師團長站在搭起的高台上,傳令兵立在身後,懷裡抱著各種顏色的指揮旗。當塗澤名迎著初升的朝陽,猛地舉起手中的權杖時,「帝國萬歲,皇帝萬歲」,的呼喊聲整齊的響起。五百名鼓手同時擂響牛皮的巨鼓,雷鳴般的鼓聲與戰士的呼喊聲互相映襯,帝國軍人優秀的血脈燃燒了起來。此刻,為了軍人的榮譽,為了帝國的昌盛,他們願意拋開一切去戰鬥,沒有恐懼沒有畏縮,只有永往直前的勇氣。

  於是聖博格甲士軍團的戰役操演,在舉行了朝陽敬禮後正式開始。

  戰役合演的目的,是練習各軍種本身的戰列排布以及多軍種間配合與陣型的變化。戰役陣型不是一個死板的概念,如果把它分解成較小的單位的話,可以歸納為單兵陣型與合成陣型。單兵陣型是指以某一軍種作為主力,例如,重裝步兵與盾牌兵組合的『鐵壁』加上輕裝步兵的反衝擊就成為對付騎兵戰的有力戰法。合成陣型就比較複雜,因為戰役指揮官必須根據戰場的形式進行實時調整,雷石大公此前所用的就是一個典型的合成陣,名為「藏鋒」,極為經典。將全軍最強的部分,加以掩飾,引誘對方精兵突擊,再突然將對方主力加以殲滅,從而獲得整個戰役的勝利。這種戰法多用來對付,數量大大多於我方,但質量略差的情況下,可以用較少部分的兵力消耗敵方精銳的體力和士氣,再用我方精銳一鼓聚殲,尤其重要的是戰士的頑強與韌性。如果當時中軍在對方長空騎士出動之前,就已被突破,那麼龍騎士團隊就不能用作「藏鋒」,而只能是掩護撤退了。實際上,戰場瞬息萬變,戰陣的運用主要是建立在對雙方戰力的綜合評估上的。

  合成陣型還有:「奇鋒『,』刺心『,』吞日『等;單兵陣型包括:」雁行』,『殺月』,『嘯天』等,同樣的各有優缺點,根據戰役目標選用。

  單兵種陣型與合成陣型,並無一定的主從之分,『藏鋒』陣中就以步兵的『鐵壁』陣為主,但是當龍騎士突破了對方陣型之後,主陣型已經從『藏鋒』化為騎兵為主的『風揚』陣,一翼採守勢,而另一翼以騎兵將對方包圍,行成局部優勢,將陷困的敵軍消滅,以取得戰役的最後勝利。

  今天操演的科目,是陣型的排布和變換,務求戰士對隊型變化達到爛熟的地步,防止在戰場上陣列變換時造成不必要混亂和失調。

  塗澤名看來是比較開心的,僅僅一個月時間的訓練,那些新兵們已經能夠完全納入聖博格團隊的戰列了。雖然個人戰力可能還有些不足,但在這些戰士被篩選之前,在新兵訓練站已經接受了一年的武技訓練,能被聖博格團隊選中的自然是他們中的佼佼者。更何況,除非戰力到了黃金劍士的級別,戰場上決定勝負的只能是戰術的運用,個人的戰力並不非常重要。更何況自己的軍中,有吳名這樣的勇將。當塗澤名無意中用眼角的餘光掃向吳大劍師……

  「吳名師團長!」,吳名傻呼呼地站在塗澤名旁邊,望著因為看見他站著打盹而怒火中燒的長官,不知所措。其實他昨晚折騰到快天亮,總算才入睡,今天能跟著大軍出發,已經不錯了。

  「你,下去親自帶隊。記住出一次錯,一百個俯臥撐。」塗澤名面無表情的下令。此時的塗澤名身上看不到一點平時嘻嘻哈哈的影子,他的風格如此,這也就是為什麼,即使吳名受到了皇帝陛下的嘉獎,塗澤名仍然不肯放過他擅離職守的錯誤,而要關他禁閉一樣。

  看著吳名滿臉無可奈何的下了指揮台,另一邊的兩位師團長,沒有一點奇怪,反正他總是這樣魂不守舍。也因為這樣的理由,對皇帝陛下竟然心血來潮的任命,吳名為步兵師團長,議論很多。

  「雖然,吳名男爵的個人戰力強大,然而指揮作戰與單兵格鬥是完全不同的領域,委任完全沒有指揮大軍經驗的人做師團長,軍部顯然有欠考慮。如果因此在將來的戰鬥中令軍團的榮光受損,他們是否也須為此負責?」這是第一騎兵師團長,兼聖博格軍團副總指揮的武田石伯爵的觀點。當然他對吳名的戰力同樣持保留態度,吳名兩次大戰所體現出來的可怕殺傷力,大概只有當事人才有所瞭解,其他人大多持將信將疑的態度。其實真正令他不能容忍的是,在吳名眼裡,所謂赫赫的武勳顯然還不如狗肉火鍋更有吸引力。同樣的理由,圖裡輝的表現雖然相對友善,然而,對吳名能否勝任,在以實際的戰績證明之前,恐怕也是沒有信心的。

  當然這些議論也有一些傳進了吳名的耳朵裡,「我本來也不想當什麼師團長的」,吳名有些委屈的想。反正不被人理解,對吳名來說已經是很正常的事情,對別人冒犯的言語,他早已學會了視而不見。其實他自己何嘗不是象大家一樣,對皇帝陛下的委任驚詫莫名。

  在戰場上戰列變換,騎隊穿插或者是很賞心悅目的事情,然而在練兵場上,那卻絕對是最枯燥無味的一件事情,數萬次,甚至是數十萬次的向左轉,向右轉,跑步,齊步和立定。就是為了每個小隊甚至是每個人對自己在戰列中的位置銘記在心。畢竟在戰陣中,陣型能否流暢的轉換,關係到了無數的生命存亡。

  「右翼放慢,左翼快點,中軍跟上,快!」吳名大聲地叫嚷著,「第一騎隊怎麼回事,快點!」

  飛馳的戰馬揚起滾滾煙塵,令人窒息。

  「以中軍為核心,控制全軍衝擊的速度,右翼突出部必須維持在中軍的有效距離內,以避免孤軍深入的危險;左翼必須跟上中軍的速度,絕對不許拖延,如果左翼的前進受阻,中軍有義務,對其進行有效牽制。這就是『奇鋒』的右鋒陣型排布。」這是吳名在隊列展開前講的話,但要在疾馳中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更不用說如果面前還有敵人阻擊的戰列。突顯了指揮官對敵方兵力排布觀察和分析的能力,對於戰役勝利的重要,武田石說得並沒有錯。就這樣操演整整進行了一天,雖然到了下午,就換了別人現場指揮,但吳名的嗓子已經徹底嘶啞,渾身酸痛,鎧甲內的戰衣都被汗水浸濕了。

  當西天已經鋪滿火紅的雲霞,操演終於結束。

  「啊,你回來了!」吳名疲憊的走進自己的營房,正想好好地休息一下,一個身穿白衣嬌小的人影已經迎了上來。「吳將軍,你回來了」。

  「娜娜?!你怎麼在這裡?」吳名被嚇了一跳。

  「不歡迎啊,那人家就走了!」嬌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掘起小嘴,娜娜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就往外走。

  「沒有,沒有,千萬別誤會,怎麼會不歡迎呢。不過是因為娜娜小姐貴人踏賤地,我受寵若驚之下,不能置信罷了。」說著,吳名連忙攔在門口,打躬作揖的求情。

  「你……」娜娜撐不住笑了起來,隨之,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哼,就會油嘴滑舌。你一個月沒來,聽老爺說你又受傷了,人家就跑來看你。想不到讓人家整整等了一天,回去肯定要被夫人罵呢。」

  吳名心想,「你難道不可以先回去,換個時間再來呀。」當然只能想想,絕對不敢說出來。「我真得沒那個意思,只是一時沒睡醒,亂說話了。」

  想不到這小丫頭會這樣關心自己,看著娜娜嬌嗔的模樣,吳名心裡熱熱的。

  「娜娜小姐……要喝點什麼?我這裡有……,等一下,我立刻讓他們燒水。」吳名不知道怎麼道歉好,有點胡言亂語的。

  吳名那尷尬的樣子,終於把娜娜逗笑了,很好聽的笑聲。一雙好看的大眼睛變成了彎彎的月牙,長長的睫毛向上彎著,調皮而俏麗。

  「你不用忙了。又亂說話,什麼小姐,大姐的。」好半天才止住笑,娜娜故意嘟著她紅紅的小嘴,向吳名嗔道。

  「哦,原來我叫錯了,我應該叫『娜娜大姐』的」,吳名促狹的擠擠眼睛。突然,吳名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累了。

  「你……」看起來娜娜想找什麼東西砸吳名的頭,吳名抱著腦袋,一腳踏在門檻上,打足了形勢不對,立刻開溜的主意。

  娜娜再一次笑個不停。

  「真是拿你沒辦法,看你這樣子,哪裡像個受了傷的。」娜娜順手把放在吳名辦公桌上的一個小竹籃子拿了過來,「我做的一些小點心,送給你嘗嘗。」

  一股甜香撲鼻而來,吳名嚥了一下口水,饞像畢露,娜娜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為什麼只要在這個吳名身邊,自己就要笑個不停呢?「哼,壞蛋!」,娜娜在心裡面悄悄地對吳名做個鬼臉,紅暈悄然的爬上了白嫩的臉頰,心象蜻蜓飛過的水面,一片漣漪靜靜地散開。

  可惜的是吳大劍師的眼裡,現在只有奶油蛋卷,至於自己是『好蛋』還是『壞蛋』看來暫時是沒有精神去分辨了。

  「我該走了,你的傷不礙事就好,也出來一天了,再晚夫人一定會著急的。」等吳名好不容易,把塞的滿嘴的食物嚥下去,娜娜起身告辭。

  「你出來一天了,那中飯怎麼解決的?」

  「你才想起來問人家啊!」明顯娜娜要被氣昏過去,歎了口氣,「是你的勤務兵小林,給人家買來的,你代人家謝謝他。」

  吳名點點頭,突然間有些緊張的樣子。

  「娜娜,……,請你吃晚飯好嗎?我知道一家小店氛圍很不錯的。」

  「不要了,改天吧,人家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夫人大概會派人來找我了。」娜娜還給吳名一個甜甜的微笑,轉身出門。留下吳名在那裡如雲裡霧裡一般。

  總算靈光一閃,道:「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好了。」

  「那就謝謝你了。」娜娜站在門口說。

  「也太誇張了吧?」娜娜心道。

  三十名全副武裝的劍士組成騎隊,浩浩蕩蕩地走在大街上,前後左右護衛著吳名和娜娜。行人紛紛避到兩旁,指指點點的討論隊伍中那個穿便服的人是誰,當然他身邊的那個俏麗的甜妞也吸引了不少注意。弄的娜娜不敢抬頭,吳名當然也有相同的感覺,笑得和哭一樣,心裡暗罵塗澤名害人,早知道這樣,只派馮勁松送娜娜就好了。

  自從吳名那天遇刺之後,塗澤名就下了死命令,名義上是所有師團長級別的軍官出門必須帶親衛隊,否則親衛隊長有權將其扣留。實際上出門不帶親衛的師團長,自是非吳名莫屬了。塗澤名特意命令,吳名的四名親衛隊長輪班注意吳名的行蹤,連軍營門前的崗哨都接到命令,如果發現吳名不帶衛隊出營,一定要『勸阻』他的行動。

  因此,吳名是有苦自知,但又不便向娜娜解釋,只好顧左右而言他。雖然四周的親衛都做出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但是聲音是不會選耳朵的,吳名的臉皮好像突然薄了起來,竟然覺的,在大廳廣眾之下逗女孩開心,有點那個。

  「吳將軍……,吳將軍!」看到吳名呆呆的樣子,還是娜娜打破了僵局。

  「啊……」吳名回答。

  看到吳名驚慌失措的樣子,娜娜又忍不住笑了,「吳將軍,你好像總是有心事的樣子,是想你在遠方的情人嗎?」

  吳名臉立刻紅了,差點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總算忍住沒說出來,剛才吳名正是想起了留在光輝城的雅蘭。

  望著身邊低著頭,羞紅了臉的美麗女孩,「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對不起雅蘭呢?」吳名心想。可是這樣沒有什麼不對啊,帝國並不禁止多個愛人。為了人口的增長和人口素質的提高,甚至帝國還鼓勵貴族和戰士多娶妻子呢,因為在帝國的觀念裡,強者有優先的傳續血統的權利。當然任何人經過努力都可以成為強者,帝國承認強者與弱者間的不平等地位,並不等於扼殺了普通人的機會,問題是你必須肯努力。

  令吳名疑惑的是,那種想法是怎樣冒出來的,而且是很自然的就產生,為什麼自己的觀念總好像和帝國倡導的有些不同啊,吳名苦笑著。

  娜娜本是開玩笑的,但是看到吳名的神情,竟然證實了自己的戲言。娜娜的臉色暗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問:「她很美嗎?」

  吳名笑了笑,「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在光輝城。」

  「讓您這樣想念,她肯定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娜娜的口氣有點酸酸的。

  「對,在我加入軍隊之後,她是唯一能瞭解我的。」吳名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他不是傻子,娜娜對自己的情意,當然可以看得出來,他並不想傷害她。

  「為什麼這樣說呢?」娜娜也不掩飾自己的嫉妒,潛台詞是:瞭解你有什麼難得嗎,本小姐一樣可以作到。

  吳名苦笑一下,「你知道我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嗎?」

  「我曾聽,老爺和夫人談起過,那是怎麼回事?」娜娜顯然對『瞭解』吳名很有興趣。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只記得,我醒來的時候,是在碧月城的郊外。此前,曾發生了什麼,我是誰,我都想不起來。後來,我在碧月城流浪了三個月,然後就參加了軍隊。」吳名淡淡地道。

  有些話他沒有說出來的是,當他從一個怪夢裡睜開眼睛,自己竟是躺在一個翠綠的山坡上,身體內仍然殘留著夢中巨大的疼痛,像散了架一樣,動彈不得。很久之後,他恢復了感覺,涼風吹過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赤裸的,而且頭髮,眉毛包括汗毛都乾乾淨淨的一點不剩,皮膚呈一種奇怪的嫣紅,彷彿玉石般的晶瑩。兩天後,才漸漸恢復了正常的膚色。

  他只好採了一些巨大的樹葉,勉強能夠遮羞,走了兩天,遇到了村落。吳名只說自己在路上遇到了強盜,連衣服都被搶走。一個好心的農人給了他一身舊衣服,聽說在城裡能找到工作,吳名到了碧月城。

  「是啊,老爺和夫人都說,您以前一定不是一個普通人呢。」娜娜想安慰一下吳名。

  「是什麼樣的人到不很重要,我只希望弄明白我是誰。」吳名歎口氣道。

  「你不用擔心了,我想一定會弄清楚的,現在發愁也沒用的。」

  吳名笑了,「對,我一定能搞清楚的,等我弄清楚了,我第一個告訴你好嗎?」

  「太好了,你可要記住哦,賴得是小狗!」娜娜翹起白嫩的小手指,在吳名的臉前晃著。不知為什麼,兩個人的臉突然都紅了。

  一時之間,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到了剋日圖的伯爵府,吳名請娜娜代問剋日圖和海倫夫人好,自己就不進去打擾了。

  回到自己的營房,接著在等他的人,換成了塗澤名。彷彿不知道吳名正對自己滿肚子氣似的,塗澤名一見面,就喊道:「兩個月後,我家老爺子要來,說是要檢查特訓成果!」

  果然,吳名立刻將對塗澤名的不滿,扔在了腦後,出現在他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是,「……他吃飽了撐的?」當然礙在塗澤名的情面上,不好說出來,但看他的樣子,顯然是和自己有著相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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