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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節 郊野之魂

作者:夜銘空

    「去叫鷹鷙來一趟!」接到報告後的覺天教三名長老,都陰沉著臉。雖然他們一向都很欣賞鷹鷙,但是這次的事情他處理得卻太不小心了,居然稀裡糊塗就惹上了這樣一名高手,幾位長老都有些擔心:雖然對方只有一個人,但是實力卻不容小覷,而且,一個人目標也小,萬一對方發現之後,存心為難自己這邊,那麼後果就嚴重了——如果開始的時候,能夠先瞭解清楚的話,不僅可以於葛記這樣的鑄煉世家交好,而且說不定還能夠網羅到一個頂尖高手,這一得一失之間的差距,何異於雲泥!

    「你來了?」

    「三位長老,……」突然看到三人臉色不對,鷹鷙心裡暗罵幾個告事的傢伙之餘,也有些惴惴。

    「葛記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你不要隨便動手麼?現在弄成這樣,一旦對方找上門來,我問你,你怎麼處理?」

    「我只是讓他們把葛記的人抓過來而已,是努迪斯蘭不小心幹掉了其中一個,我才不得不下令滅口的!」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嗯——不久之後,對方就會參加《武魂不滅》的竟奪,我們可以利用他先取得秘笈,然後再下手把他除掉,將秘笈也一併奪過來!」

    「你考慮過這中間的可行性麼?對方得到的機會有多少?即使對方得到秘笈的話,暗中窺伺的人會有多少?即使我們得到,聖炎門和夜魔宮又豈會坐視?」

    「那長老的意思?」

    「我們一向的作風都是:一旦存在潛在的對手,立刻設法解決掉,不論是消滅還是控制對手!不需要美麗的花招,只要能夠解決問題就可以了。」

    「是的,長老!」鷹鷙無奈地應聲到,心中卻暗暗惋惜:「這麼好的機會,就被他們破壞了!原本多完美的一個計劃啊!」

    絲毫沒有意識到,為了自己的一點點事情,居然引得覺天教這樣的大幫會爭論不休,泰伊斯靜靜地走在夜幕下略微有些陰森的大道上。南國清冷的夜風,帶走了城市的喧囂,讓泰伊斯重有了一種回歸自然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心神再次在風之精靈的帶領下,化入虛空。感覺中,同樣是靜謐的夜,比起中州凜冽的霸氣中誕生出的那種對自由的追求而言,城郊有一種游離於社會之外而更貼近自然的感受。

    雖然身體仍然在風之精靈的幫助下,緩緩地向前漂浮著,但是心神卻很快就擴展到整片原野。突然,泰伊斯發覺東北方的遠處,有幾個人正在相互追逐,而且,其中的一個,氣息隱隱有些熟悉。

    沒有多加考慮,泰伊斯就直接凌空飛了過去。隨著距離的快速縮近,他的腦海裡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影:「葛易!」

    控制不住的聲音暴露了他的行蹤,就在即將接近戰場的時候,追殺葛易的人發現了有不速之客打擾他們的買賣,立刻分出三個人來截住泰伊斯——此時的葛易,已經逃亡了數天,早就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迷糊中聽見來人輕易叫出他的名字,但是葛易已經沒有精神分辨到底是誰了,只知道堅持下去,等來人打退了敵人,自己用生命換來的消息,也就可以傳遞出去了。

    雖然心底一直叫著要堅持,但是由於泰伊斯的一聲輕呼,葛易精神稍微放鬆了那麼一下,也就只是這麼短短的一瞬間,月光下兩把泛著幽幽的暗藍色的長刀,已經插進了葛易的小腹。

    「覺天狗賊!」知道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葛易狂吼一聲,雙掌猛地向外翻出,兩道青色的氣勁狂湧向身前模糊的黑影。臨死一搏,掌力自然是比平時的渾厚多了,即使是雙掌發勁,平均面對一半勁道覺天教徒,也還是被震得吐血而飛。

    「覺天狗賊?」泰伊斯當然知道葛易是說的這幾個黑影的身份了,但是由於東大陸出身的他,臨死關頭,吐出的卻是東大陸的華文。這種完全不同於西大陸通用的切捨爾語的語言,對於泰伊斯而言,無疑是天書一般。現在的他不由後悔起當初為什麼不好好學點華文來——其實當初,父親也曾經逼迫他學那些奇怪的方塊華文,但是實在沒有興趣的他,故意表現出「非同凡響」的駑鈍來,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苦苦煎熬,終於使得父親對他學華文一事,徹底放棄。那之後,家中珍藏的許多東大陸的武學、道術書,都和他絕緣了,不過他也從未後悔過,在他而言,學好西大陸的,已經足夠了。

    但是最近幾天,他卻越來越後悔起來,先是東大陸的道術,那種文質彬彬卻擁有如許神奇能力的異術,打開了他對於東大陸武學的好奇,之後便是明明知道葛易臨死的話語,是尋找艾琪拉的關鍵,但是自己卻絲毫聽不懂,總算以前雖然不願意學習,並且這麼多年也已經忘記得差不多了,但是幾個字音還是勉強那個分辨得清楚的,憑借出色的學習能力,天文一般的彆扭音調竟然硬是被他記了下來。

    「該死(這裡都是西大陸的切捨爾語了,相信大家都那個分辨出來,下文如果有提到切捨爾語,簡稱為「切語」)!」看著葛易就這樣軟軟地向後倒下,泰伊斯不由有些迷惘——雖然打心眼裡,他不喜歡這個傢伙,但是畢竟也相處過幾個小時,何況對方也算是艾琪拉的朋友吧,雖然這正是他所不喜歡對方的原因。出於一種本能,他猛的爆出三掌,劈開攔路的三人,便飛身衝了過去。

    「葛易!葛易!你不能夠就這樣掛了!你還沒有告訴我艾琪拉的下落呢!」抓起葛易已經毫無氣息的身軀,泰伊斯狂叫道。

    幾個覺天教徒感覺到泰伊斯似乎是一個極其厲害的高手,但是他們一直在外面追捕葛易,沒有接到總部的文書,不知道對手已經是可能突破劍聖修為的超級高手了。看到他明顯認識葛易,而且現在有些心神不寧,顯然是個絕好的機會,幾個人悄悄地掩了過去。

    聽到背後響起的兵刃破空聲,泰伊斯猛然回首,左手狠狠地揮了出去。頓時,偷襲的人全部都被震飛了出去,跌成一團。然而他們畢竟是覺天教派出來追殺葛易的,身手雖然遠不如泰伊斯,也絕非等閒之輩,倉促出手的泰伊斯,左手也被刀劃傷了兩道小口子。

    只是幾縷血絲滲了出來而已,泰伊斯並沒有在意,試探過葛易體內已經毫無生機的他,怒氣沖沖的走到了覺天教徒身邊——此時的他,根本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你們把我妹妹綁架了?」

    「這個年輕人是什麼人,年紀不大就有這麼厲害的身手!」幾個覺天教眾心中暗自揣測,不過,身為教徒,他們自然知道對方似乎是來追查其妹妹下落的,雖然那個他口中的女孩可能就是幾天前抓到的,但是平白惹上這樣的煞星,不說眼下可能被盛怒之下的對方直接解決,回去也定然會受到教規的眼裡制裁,幾個人心中略一思量,便有了計較:「這位兄台,我等素昧平生,如何得知令妹是哪位?如果兄台信得過我們幾位,我們這就通知朋友幫忙尋找,如何?」

    「是啊,雖然我等不才,但是我們在這附近,認識的人也不在少數,即使是切尼吉的治安長官,與我們也小有交情,有他出面,相信找到令妹是指日可待。」旁邊的人立刻幫腔,但是眾人卻都沒有說出來自己的出身來歷。

    雖然也在外面走過不少時間,但是泰伊斯的經驗還是不夠,被對方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立刻說得心動了。不過,他心裡還是有些懷疑:「那你們怎麼追殺我這位朋友?」

    覺天教眾領頭之人,絕對是個老江湖,從泰伊斯雖然救下葛易,卻又有些奇怪而漠然的言語中,猜出來了一點點的事情:「哼,這傢伙,看見我們大哥的妹妹長得不錯,就想……我們兄弟幾個不人心看著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上這個小子的當,所以就過來教訓教訓他,誰知道這小子也不是弱手,兩位兄弟被他殺了,所以我們……唉!」一副深惡痛絕的表情驟然轉為兩滴眼淚,滑落在由於握得太緊而微微有些顫抖的長刀上。

    周圍眾人雖然沒有這麼好的腦瓜,但是見風使舵的本事還是有的,見狀也就立刻陪上了一副傷心的神色,其中一個更指著葛易的屍體大罵道:「這個混蛋,上次我還看見他晚上大搖大擺地跑到花樓裡,一副色中惡鬼的樣子!真不知道這傢伙有什麼好,要身體沒有身體的傢伙,就他媽的一個小白臉!……」其實他罵葛易的時候,想的根本就是不遠的一個商會公子,不過這位也很知趣,看到泰伊斯臉上微微有些不悅的時候,立刻停止了自己完全就是憑空捏造的人身攻擊。

    「唉,說起來我們也不好,不該主動動手的!」為首的傢伙歎了口氣,「早知道兄弟認識,我們就不會有這麼大的衝突了,唉!」一眾覺天教徒立刻心裡猛笑起來——動手的時候,他們還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這傢伙是誰呢!

    既然人家這樣說了,泰伊斯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對方也死了兩個——雖然他並沒有見過屍體,不過看對方的神情,不似作假。「其實這也怪不得你們,只那個說是我朋友不好,咎由自取罷了。不過既然我朋友已經死了,我希望這件事情,那個就此算了,以後請各位也不要在記恨我朋友了,畢竟他家裡有點錢,養成了這樣的不良習慣,希望沒有傷害到你們大哥的妹妹吧!」可憐葛易,死了還得不到安寧,被人這樣破壞聲譽,如果他泉下有知,定然會爬起來,向這些人討個說法吧!

    既然自己這邊所言,純粹是捏造的,而且對方也這樣說了,覺天教的眾人自然更沒有理由再說什麼了:「既然兄弟這樣說了,我們自然也不會再糾纏下去了。對於令妹的事情,我們回去之後一定盡快通知朋友,幫忙尋找就是了!」

    「那就謝過各位了!」泰伊斯目送一行人遠去。畢竟還是和人交流的太少了,只是被眼前諸人一唬,他便有些不辨東西了,對方走了,他卻連個地址姓名都沒有要,雖然即使對方要說,也必然是假的,而他也不太可能跟去查看真偽。

    草草埋掉葛易,泰伊斯決定還是走一趟達爾特,通知葛記的人葛易已死一事。此時的他,不會料到,因為這一次意外,引發了許多波折,而他,也差點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不知那是不是泉下的葛易目睹了泰伊斯因為缺乏經驗而犯下的錯誤之後,故意給他的一個教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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