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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西陸風情 第二十九節 輾轉難眠

作者:夜銘空

    失神地躺在一家旅店裡,泰伊斯望著灰色的天花板,突然覺得一陣涼意直湧上心頭——從三歲的時候開始,他就被父親關在家裡,除了練功,還是練功。斯普特列家族數千年的聲譽,全部都壓在了還什麼都不知道的他的身上。直到十六歲的時候,才出了第一次門,但是短短的兩個月之後,便又回家繼續苦練了。或許真的被壓抑了太久,始終都是孤單的旅者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離開那個小女孩之後,竟然會如此地思念。

    難道僅僅只是短短一個多月的相處,就已經讓自己離不開她了麼?泰伊斯輕輕地問自己,但是顯然,從來沒有真正考慮過這個問題的他,卻已經有了最好的答案:從離開達爾特開始,他知道了輾轉反側的感覺,雖然強行抑制,但是直到今天早上心神劇烈波動的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他是真的離不開那依人小鳥了。

    立刻飛到切尼吉,甚至花了一個晚上將全城都搜了個遍,卻沒有發現小丫頭,雖然身體已經非常疲勞了,但是精神卻極度亢奮,泰伊斯決定全力追查,哪怕不參加那個勞什子的《武魂不滅》竟奪大會。

    按照道理,艾琪拉跟著葛記的人過來追查黑衣人的身份,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就失蹤了。特別是葛記幾個人的實力也都不差,而且葛易和那些青年,都是葛記培養出來保護他們生意的,雖然年輕了一點,身手也都達到了地級中階的水準。

    「覺天教!」泰伊斯腦海中突然跳出這樣一個名字來——葛記的人正式因為懷疑最後出現奪取神劍的黑衣人是覺天教徒,才來此打聽消息的。以對方龐大的勢力,發現他們暗中的行動,自然也是情理之中。對於其他人對這樣一個大幫會可能採取不利手段,覺天教隨後採取的措施也很正常,那麼艾琪拉……

    越想越擔心,泰伊斯眉頭一皺,早就警告丫頭不要來,就是不聽,現在出了事情,可怎麼辦?雖然自己魔武實力不差,但是如果說對上這樣一個大幫會,也不會有任何機會!怎麼辦?怎麼辦?

    「猜猜我是誰!」身後一雙柔嫩的小手突然掩住泰伊斯的雙眼,明顯捏粗的嗓音卻不無法掩蓋其中熟悉的稚嫩。

    「艾琪!」泰伊斯按捺不住狂喜,猛地轉過身,緊緊地將嬌弱的身軀摟道懷中,嘴裡更是唸唸不停,「終於找到你了!不要再離開我了,以後永遠也不要離開我了,好嗎?」

    「哥哥!」可愛的小精靈撅著粉紅的小嘴,眼中更閃動著晶瑩的光芒,「你都不猜我是誰!」

    「對不起啊!哥哥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一時激動!」泰伊斯立刻手足無措。

    「那你有沒有想我?」

    「想啊,我想得都睡不著覺!」

    「真的?」

    「嗯!」泰伊斯拚命地點點頭,一臉地急切,似乎生怕對方不相信。

    「那你那麼想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

    「嘻嘻,那就算了,這次就放過你!」黑白分明地大眼睛忽閃忽閃地,而早先的淚光更是不知道躲哪裡去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一直在擔心你,怕你被覺天教抓去了!」

    「覺天教!」聽到艾琪拉充滿怨恨的聲音,泰伊斯只覺得心頭一跳,等他望向艾琪拉時,卻發現小丫頭原本清秀無比的臉蛋,竟奇異地扭動著,逐漸變得獰猙無比,美麗的大眼睛裡,也流出兩道鮮紅的液體,而身上一貫的紫色外套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破落的灰褐色布條,隱現的肌膚更是遍佈了無數長短不一的傷痕,其中的大多數都未曾癒合。

    「艾琪!」心痛的泰伊斯懂事之後的第一滴淚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來,兩隻手更在渾身摸索著尋找藥物,卻發現一向都可以輕鬆取出來的藥物,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失去了蹤跡。

    「哥哥,你一定要為我報仇啊!覺天教……」

    「轟——」一聲炸雷的劇響,讓泰伊斯猛地跳了起來,本能地左右四顧,卻發現整個房間空蕩蕩的,除了他自己,連個鬼影也沒有。

    「原來只是一個夢!」泰伊斯心裡失落之外,更多了幾許煩憂,「如果丫頭回來了該多好啊!」不知不覺,他又沉浸到了方才夢中艾琪拉剛剛出現那瞬間的甜美中去,然而思維的順延,卻更讓他心裡格外沉重。

    「不管是誰,只要他們敢動你一根毫毛,我都不會放過他們的!」泰伊斯緊緊握住的拳頭猛地揮出,一道勁風撲向窗外,衝入傾盆大雨中,綿密的水珠頓時被勁力震散,順著氣流向遠處飛去。泰伊斯這下出手,用上了十成的血能,勁力之強,竟在數十丈外才漸漸弱下,而震散雨珠後形成的赤色氣流,更遠達百多丈,遠遠望去,形如一條粉紅色的神龍(東大陸遠古圖騰中的一種神秘而又強大無比的生物)。

    周圍負責監視的覺天教鷹部成員大吃一驚,不知道泰伊斯為何會突然有此一手,連忙撤地遠遠的,生怕被對方發現了。而有關於此的消息,也立刻被送到了總部,以供分析對方實力之用。

    「老林,你說他的實力到底到了怎樣一個境界?」接到報告,鷹鷙立刻召集鷹部五大高手前來討論,畢竟泰伊斯是作為覺天教潛在的敵人,因此在衝突之前,對於對手瞭解得越多越好。

    「嗯——這個,不好說,可能已經進入天劍了吧!」被稱為老林的是一個看來不過三十許的中年人,不過由於修煉到天級境界之後,容顏的衰老都會顯著減緩甚至停止,因此從外表很難判斷一個人的具體年齡。

    「不錯,即使是透支生命力,劍聖也幾乎不可能發出這樣強大的鬥氣。」說話一個卻是已經鬢髮蒼白老者。

    「天劍?」鷹鷙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會這樣?」

    「這樣的少年高手,可惜不能夠為我所用啊!」另外一個人感慨道。

    「誰說不能的?我就要利用他!」此人漫不經心的一句感歎,卻激發了鷹鷙的不服輸的個性。

    「部長,我倒是覺得,我們盡快找個機會除掉他算了!以後被他發現是我們覺天教下的手,我們就很難找到機會了。」先前說話的老者仔細思考了一番,「特別是他現在還年輕,以後一定還會有所進境,到時候我們再要對付他,恐怕……」

    「不錯,我也認為盡早出去是最明智的!」

    「一群不思進取的老東西!」鷹鷙心裡暗罵,不過畢竟這些人都是上一輩的元老級人物,不那個當面衝撞,「嗯,這個問題,我會向上面請示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在場的哪個不是老得成精的人物,幾個人都決定一離開,就立刻向上面匯報。

    昏昏沉沉地又睡了會,卻屢次被惡夢驚醒,泰伊斯乾脆就起來考慮下一步的行動:「怎麼辦?直接找上覺天教總部?」沒有深入想下去,泰伊斯也知道這樣不行,畢竟對方是有頭有臉的大幫會,而此地,更是對方的根基所在,一個弄不好就會只有產生衝突,到時候要再想得到有關艾琪拉的消息就難上加難了。

    「不知道葛記的人現在在哪裡?不過如果艾琪拉出事的話,他們大約也再難在這個地方呆下去了!那麼,就去達爾特看看吧,雖然那裡覺天教的勢力也很龐大,但是葛記畢竟在那裡經營了幾十年了,應該不會輕易就被連跟拔除。只要找到了他們,艾琪拉的消息也應該沒有問題才對!」泰伊斯不由有些後悔當初為何直接來切尼吉起來,早想到就先去達爾特問清楚好了。

    結過帳之後,他漫步在喧囂的南方都市——雖然雨後的切尼吉,青石板的街道上還有很多水塘,但是早就習慣了的人們,卻都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大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泰伊斯感覺自己和周圍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而看著這些整天為金錢權力驅使而四處奔走的俗人,心中竟不由生出幾許羨慕來——雖然他們或許市儈了些,但是至少不會想現在的自己這樣整天庸庸碌碌,甚至都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麼才好。如果有一天,能夠和艾琪拉一起,……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暗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現在艾琪拉吉凶未卜,自己居然還在這裡胡思亂想,真的是昏了頭了。

    然而,就在這不經意之間,他已經望見了不遠處凱撒聖教堂那雄偉的身姿,幾乎是本能地,泰伊斯朝著教堂走去。

    白天的凱撒聖教堂,雖然是對所有人開放,但是進出的所有人,卻都在覺天教的監視之下。此刻泰伊斯的光臨,對於他們而言,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附近的暗樁立刻以最快速度將這一情況傳遞到了總部。

    由於不久之前泰伊斯無意中的表現,他已經被覺天教列為最具有潛在威脅,需要注意的個人,如果泰伊斯本人知道這些的話,大約只有痛哭的份了吧!

    然而,覺天教眾雖然膽戰心驚地緊緊地盯著他,泰伊斯本人卻毫無自覺——雖然他感覺到了暗中有人注意自己,但是畢竟這裡是人家的總部,這樣也很正常。在對外開放的各處逛了一圈,對於千年前建築師的傑作感慨一番之後,他便離開了切尼吉。沒有使用飛行術,泰伊斯只是散步般緩緩地踱著,隨著夕陽的又一次沒落,他的身形,也消失在地平線。只留下一群猶自慶幸不已的教徒。但是這些普通教徒當然不會想到,他們眼中的這個幾乎技絕大陸的高手,注定了會有走到敵對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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