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夢殘天--玄幻魔法小說網

    𨪜𨪜𨪜烏夜啼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李煜𨪜𨪜𨪜無言獨上西樓，𨪜𨪜𨪜月如鉤。

    𨪜𨪜𨪜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𨪜𨪜𨪜剪不斷，𨪜𨪜𨪜理還亂，𨪜𨪜𨪜是離愁。

    𨪜𨪜𨪜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𨪜𨪜𨪜𨪜𨪜𨪜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𨪜𨪜𨪜「從嘉兄！」一人在肩頭輕拍，李煜驚覺之下，筆掉在地上。

    𨪜𨪜𨪜「淡如，是你？」李煜揉揉眼睛向外一看，又是黃昏了。

    𨪜𨪜𨪜見他醒了，梅淡如才道：「你以為是誰？夫人又……」

    𨪜𨪜𨪜李煜微微點頭，輕輕道：「臨風是今天一早走的，昨夜喝了兩大罈酒，天一亮就躍窗出去了。我還道是她去而復返。」

    𨪜𨪜𨪜梅淡如皺眉道：「她既然喝得不少，你怎麼不位住她，她出去惹事怎麼辦？」

    𨪜𨪜𨪜「我哪裡拉得住她？惹事大概也惹不了啦，看她醉成那樣。」

    𨪜𨪜𨪜「她醉得厲害？」

    𨪜𨪜𨪜「怎麼不是？對了，有事問你。」李煜拍頭想了想，問道：「江湖上是不是有個九州門，掌門叫什麼輕描淡寫的？」

    𨪜𨪜𨪜「『輕描淡寫』莫春秋，是臨風告訴你的？」

    𨪜𨪜𨪜「不錯，她說了一夜酒話，此人武功如何？」

    𨪜𨪜𨪜「曠幫主的內功遜他半籌，我福居師伯祖年事已高，大概也遜他半籌，只有北宮護法能夠與之一較高下，你說他武功如何？」

    𨪜𨪜𨪜「糟了，臨風她……唉，你趕快去滄州！」

    𨪜𨪜𨪜「莫非臨風要去惹莫春秋？」梅淡如驚道：「怎麼回事，她瘋了麼？」

    𨪜𨪜𨪜「昨夜臨風陪我喝酒，她喝得挺醉，說了一大堆醉話……」

    𨪜𨪜𨪜「唉，你說要緊的那部分成不成？」

    𨪜𨪜𨪜「我說，我說——她醉醺醺地告訴我，莫春秋約北宮前輩了結恩怨，下了一封戰柬，是她先接下來拆閱的。戰柬上約好雙方於四月十一日在滄州一決生死，她怕對方暗設埋伏，可是又不能匿戰柬不交，就私自將『四月十一日』改為『四月十六日』，推遲了五天。風丫頭打算易容為北宮前輩去應戰。至於在滄州哪裡，我不知道。你快去滄州幫她，今日已是初七了。」

    𨪜𨪜𨪜梅淡如跌足道：「不知天高地厚，北宮護法都未必是對手，她去逞什麼能？唉，不敘舊了，就此謝過，虧你沒同她一般醉！」

    𨪜𨪜𨪜李煜也不相留，只道：「你快趕在她和姓莫的動手之前找到她，不然我也不能安心。」

    𨪜𨪜𨪜梅淡如一揖，立刻躍出窗去。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𨪜𨪜𨪜「北宮庭森」注視著眼前這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點頭道：「你自信打得過我？」

    𨪜𨪜𨪜莫春秋淡淡道：「夠膽氣，竟一個人來！」

    𨪜𨪜𨪜「既為私怨，當然是一個人，難道你不是？」

    𨪜𨪜𨪜「你若是真的冷面秀才，我確實需要幫手。可惜你不是！」

    𨪜𨪜𨪜「北宮庭森」微微一怔，聽他繼續道：「你的身手太敏捷了，甚至勝過飛天紅顏，猜得不錯的話，以你的易容術和輕功造詣。應該是北宮烈和王昕的女兒——現任逍遙宮右護法、長生公主北宮千帆！」

    𨪜𨪜𨪜「北宮庭森」仰天一笑，也不否認，只是盯著他，許久，才道：「不錯，是我，他是不會赴約了。不過，你也未必能從我手中溜走……一、二、三！」

    𨪜𨪜𨪜莫春秋冷冷看著她，紋絲不動。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手心一驚，沁出汗來。

    𨪜𨪜𨪜「『清心丹』我也有！」莫春秋淡淡地道：「剛才遠遠見你奔過來的輕功造詣，我已猜出是你。你最擅長的手段，我豈有不防的？別忘了，我曾和芷雯在一起。你用的是『春眠散』還是『風月散』？」

    𨪜𨪜𨪜被他拆穿，也逮不住他了。北宮千帆忽感頭皮發麻、背脊發涼，知道只能找條退路逃跑。

    𨪜𨪜𨪜「既來了，還打算輕鬆告辭？」見她眼珠飛轉，莫春秋搶上去攔了退路，低喝道：「王昕的秘笈和藏寶圖呢？交出來，留你一命！」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唰」地拔出劍來，連攻五招，都被莫春秋輕描淡寫地一一化解。

    𨪜𨪜𨪜「屬鹿劍也在你手上？看來，此番滿載而歸的人是我了。」

    𨪜𨪜𨪜「不要臉，欺負後輩！」

    𨪜𨪜𨪜「誰說你是後輩？我明明是在和冷面秀才交手呀，哼！」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邊攻邊盤算道：「千招之內我不致落敗，須在千招內探條退路逃命。」當即朗聲道：「你從智瑞師姐那裡偷學的招式，使出來便是，我會怕你？」進攻退守之餘，開始暗自張望退路。

    𨪜𨪜𨪜兩個時辰間，九百招已過。北宮千帆漸感體力不支，打算暗施迷煙暗器，手便向懷裡掏去。

    𨪜𨪜𨪜見她已然力竭，莫春秋拳風更緊。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手扣迷煙彈，正欲發出，忽聽一陣快馬急馳之而近之聲，一人遠遠地朗聲道：「風丫頭，你真頑皮，竟敢用迷藥困住你爹，易容來赴約，若非你娘趕到……唉，還是晚了兩個時辰，他們隨後就到！」來的正是梅淡如。

    𨪜𨪜𨪜莫春秋心頭一凜，側耳聽去，一里之外果然有兩匹馬飛馳而來，心中暗道：「原來這毛丫頭來會我，非是冷面秀才的授意。不好，我已和她纏鬥了近千招，北宮庭森來了，必然討不了好，再加一個斐慧婉……」

    𨪜𨪜𨪜「我們聯手再撐十幾招，後援即到。我來了！」梅淡如躍下馬，將北宮千帆肩頭一扶。

    𨪜𨪜𨪜莫春秋雖然心生疑竇，可是聽到雙騎愈近，也有些猶豫起來。北宮千帆趁他這一遲疑，迷煙彈脫手而出，再一揚手，又是七枚毒鏢。

    𨪜𨪜𨪜莫春秋手腕一麻，自知在煙霧中目不能視，淬過「斷魂膏」的毒鏢不及彈開，已有一枚劃破了自己肌膚。本來以他的內力與自製解藥，對此並無所懼。可是一來不知對方深淺；二來即使趕到的不是北宮庭森夫婦，僅梅淡如一人再與他纏鬥千招，也會導致毒氣攻心、施救困難，當下一咬牙，藉著煙霧遁逃無蹤了。

    𨪜𨪜𨪜煙霧散去，已不見了莫春秋身影。北宮千帆氣呼呼地轉過身來凶道：「剛才若合我們二人之力，趁他中毒自閉心脈之際，必能克制於他。你幹嘛拉住我不放……你，你怎麼了？」這才發現梅淡如印堂發紅、雙手滾燙，一把他脈門，不覺脫口道：「你中了赤神掌？」

    𨪜𨪜𨪜「不錯，我們遇上了姜賢忠！」兩騎飛馳而來，卻是諸葛兄妹。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忙扶住梅淡如，急道：「要緊麼？」

    𨪜𨪜𨪜「我已服了『清心丹』，調息幾日就可痊癒。可惜不能出手幫你，不好意思！」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一陣心痛，歉然道：「都怪我太逞兇，讓你如此擔心。對不起！你們又怎會……」

    𨪜𨪜𨪜諸葛審異道：「本來是我們兄妹和衛如三人同行，在瀛州遇到少公子力敵姜賢忠，已奄奄一息，我們趕到時，少公子已經……巧的是梅公子也到了瀛州，我們四人聯手對抗姜賢忠與雷章采，因為少公子被挾持，我們投鼠忌器，梅公子就被暗算了一掌。總算在少公子臨死前，拼著性命刺了雷章采一劍，姜、雷兩人見我欲施迷香，便撒手撤去。」

    𨪜𨪜𨪜梅淡如頹然道：「李師兄已將安如師弟的遺骨護送回嵩山了，可惜我去得太晚。」

    𨪜𨪜𨪜諸葛審同歎道：「本想分道揚鑣，可是梅公子將從李煜那裡聽到的你的醉話說了，嚇得我們心驚肉跳、連夜趕路。好在梅公子機警，知道我們無法力敵，就想出這個疑兵之計，分兩批快馬先後趕來……若不是梅公子，你這條小命，就該去騷擾閻王了。」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撅嘴道：「我正奇怪，堂兄爹明明五天後才會到，現在或許還在路上呢，我改戰柬的手筆如此高明，他怎麼看得出來。多事！」

    𨪜𨪜𨪜梅淡如坐在一旁調息，不與爭辨。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嘴上雖不饒人，心中卻甜蜜無比，喑自樂道：「一聽到我會遇險，他就如此跋山涉水，傷也不及療治就披星戴月趕來。唉，世間除他之外，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與我如此相互關懷。而且渾小子還真聰明，知道虛張聲勢！」

    𨪜𨪜𨪜諸葛審異又道：「不如留下記號，左護法——前任左護法可以去客棧會我們，你看呢？」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道：「我要去幽州找韓伯伯，請他派人密切監視遼國境內九州門的動向。莫春秋如今又勾結了遼國新君的權臣，那兩個傢伙想捏死我呢。」當下將高勳、女裡慫恿耶律賢納自己為妃，故意逼自己日後抗婚逃跑、惹上殺身之禍的意圖說了，聽得三人心驚，不敢留她。

    𨪜𨪜𨪜「把莫春秋的事解決了，我就去向耶律賢請辭。」北宮千帆握著梅淡如的手，俏臉緋紅，扭捏道：「我是江湖上最難纏的女霸王，淡如，你敢不敢要我？」

    𨪜𨪜𨪜梅淡如詫異地注視她片刻，坦然一笑。諸葛兄妹見了，也相對一笑。

    𨪜𨪜𨪜「這樣我就放心了！」她心一寬，吁了口氣，笑道：「從今後，每年你放我三個月大假，任我遊蕩搗蛋，三個月足矣。其餘九個月，我全用來騷擾你一個人，直到你想逃跑為止！」

    𨪜𨪜𨪜「我不會！」他握緊她的手，正色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該去給那個遼國皇帝一點顏色，讓他頭痛得不敢要你才好。不然，逍遙左護法後半生過上亡命天涯的日子，可就名不符實了，我等著你回來扮鬼嚇我！」

    𨪜𨪜𨪜「我哪有這麼可怕？」她握著他的手在頰邊一貼，嫣然一笑，飛身上馬而去。

    𨪜𨪜𨪜

    𨪜𨪜𨪜遼國南京，幽州。

    𨪜𨪜𨪜韓匡嗣道：「你的府邸已御賜了三年，宅子的佈置還是韓伯伯的心血，你居然不去瞧瞧？」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撇嘴道：「連皇宮我都不想住，誰希罕區區府邸。進出一大堆人跟著，煩死啦。我在山莊的時候，就算扮鬼嚇人，也不會有這麼多人圍著轉，哼！」

    𨪜𨪜𨪜「你府上的人圍著你轉，自然是為了照料你的起居。」

    𨪜𨪜𨪜「我又不是小孩，反正我臨風對你說的話，你留心注意一下就好。」

    𨪜𨪜𨪜「你說得如此嚴重，我豈有不留意的。只要在大遼境內有九州門的人走動，我必會過問。你明天就走，不太急了麼？」

    𨪜𨪜𨪜「行李都收好了，我還有其他的事。」

    𨪜𨪜𨪜忽見管家來稟，說是北宮千帆的府上有人送信給她，轉到了這裡來。

    𨪜𨪜𨪜韓匡嗣笑道：「活該！你若回府去住，何致於管家還要往這裡轉呈信函？」轉頭吩咐道：「傳上來罷，看看風丫頭又惹了什麼麻煩？」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滿心詫異，接過信函與一隻錦盒，拆了封，不過匆匆一讀，立刻神色大變，再打開錦盒，果然見盒中裝了一支五寸長的玉人兒，正是她數年前雕了送梅淡如的那件定情物。

    𨪜𨪜𨪜韓匡嗣見她神色慘淡，奇道：「可是朝中有事？」

    𨪜𨪜𨪜「江湖恩怨！」北宮千帆回過神來，忽嚷道：「煩請替我備下女真貢馬，我現在就走！」

    𨪜𨪜𨪜「你還沒用午飯！」

    𨪜𨪜𨪜「不吃了，請幫我備些乾糧即可，盡快！」

    𨪜𨪜𨪜韓匡嗣見她驚怒交集的表情，又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韓伯伯能幫什麼忙嗎？」

    𨪜𨪜𨪜「只須立刻替我備下快馬和水糧、盤纏，能讓我馬上動身就夠了！」北宮千帆把信和錦盒收好，衝了出去。

    𨪜𨪜𨪜諸葛兄妹和梅淡如已落入莫春秋之手，要北宮千帆以秘笈、藏寶圖交換。信是姜賢忠所寫，附送上那個玉人兒，讓她如何不驚不急？

    𨪜𨪜𨪜「審同、審異、淡如，你們要等我！」北宮千帆躍上馬背，忽地滿心恐懼，只覺得天旋地轉，孤立無援。

    𨪜𨪜𨪜兗州。

    𨪜𨪜𨪜三天了，他們三人被縛在炎炎烈日下，滴水未進，下半身埋在土裡——何況梅淡如在舊傷未癒的情況下，還第二次中了「赤神掌」。

    𨪜𨪜𨪜這是五月的暑天。白天，是暴曬；到了夜晚，高高堆起的柴燃起熊熊烈火，炙烤著他們的心肺。

    𨪜𨪜𨪜五月二十五日，正午，北宮千帆單騎而來。

    𨪜𨪜𨪜梅淡如看到她越馳越近，卻欲喚無聲，恍恍惚惚中，心裡既焦急又甜蜜：「瘋丫頭癡丫頭傻丫頭，怎麼一個人來了？快走啊，你若有事，我必然負疚一生！真是我的風丫頭！」

    𨪜𨪜𨪜「姜賢忠，還不叫莫春秋出來見我？」

    𨪜𨪜𨪜「有這三個，你會投鼠忌器，所以我一人足矣！」

    𨪜𨪜𨪜「算你贏了，東西拿去，先查驗一下！」北宮千帆一甩手，錦囊與鐵匣向姜賢忠飛去。

    𨪜𨪜𨪜姜賢忠接了，先打開鐵匣，見兩張羊皮地圖均是發黃的百年古物，錦囊中的三本冊子同樣舊得發黃，文字卻都不認得，不覺皺起眉來。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冷笑道：「地圖是古扶餘文字的釋文，秘笈是古高麗文，你們禮聘高人翻譯出來後，再慢慢謀劃宏圖偉略罷！」

    𨪜𨪜𨪜姜賢忠這才想起，若是漢文，必為偽造品，莫春秋亦曾對他囑咐過此事，知她所言非虛，忙收入包袱中。東西收好，立刻掌心蓄勁，想在梅淡如背心暗算一掌，送他歸西。豈知掌一抬，北宮千帆已如鬼魅一般閃到梅淡如身旁，伸掌去硬接了他一招「赤神掌」。

    𨪜𨪜𨪜姜賢忠胸口一悶，大股熱浪反激回來，如同火箭射入心頭一般，不禁背脊發涼。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冷笑道：「你不是心儀秘笈上的功夫嗎？淨貞公主當年橫掃武林的『自掘墳墓』，你不會沒聽過吧？這一掌，你用了七成的功力，你只好承受這七成功力，慢慢自掘墳墓來享用了。要我再補上一劍麼？」玉腕一舒，屬鹿劍已出鞘。

    𨪜𨪜𨪜姜賢忠受了自己掌力的熱毒，早已心虛，忽聽一陣車馬之聲，遠遠只見客北斗駕了輛馬車過來，還不知道車廂裡是何高手，心頭一寒，竄上自己的馬車，吩咐弟子打馬，立刻逃遠了。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轉身過去，用寶劍斬斷三人身上的鐵鏈，各餵了一粒「清心丹」，顫抖著手攙了梅淡如，向他勉強一笑。客北斗打馬走近，車內跳出谷岳風，將三人扶入車中避暑。

    𨪜𨪜𨪜梅淡如啞聲道：「風丫頭，你真冒失！怎麼不見你吃藥？」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將他的頭攬在懷中，用布沾了水，輕輕將他的雙唇浸濕，柔聲道：「藥我已事先吃過了，瘋丫頭可不是傻丫頭。我沒事，你睡一會兒，好不好？」

    𨪜𨪜𨪜梅淡如拉住她的手，在她腕上把脈，見脈象果然未亂，再翻看她手心，亦不見赤紅之色，這才一寬心，沉沉睡去。

    𨪜𨪜𨪜「姜兄，你果然守約！咦，你受傷了麼？」

    𨪜𨪜𨪜「雷老弟有所不知，北宮千帆那丫頭和我對了一掌，被她那『自掘墳墓』的損招激回來，『赤神掌』熱毒傷了自己，倒霉！」

    𨪜𨪜𨪜「你我兄弟若能盡習秘笈的武學與毒術，再掘出圖中寶藏，從此共享榮華，這點苦頭也就不值一提了，不是麼？」

    𨪜𨪜𨪜「成大事豈有不付代價的？不過雷老弟，你特聘的兩位懂古扶餘文與古高麗文的高士，到底可不可靠？」

    𨪜𨪜𨪜「雷某重金禮聘的，自然可靠。等他們辦完事之後，殺了滅口，誰會知道？我已將掉包的秘笈地圖帶來了，將掉換之物交給莫春秋即可。你怕老弟我不可信，不妨秘笈與地圖你我各自私藏一半。老弟我吃點虧，只留一冊秘笈、一張地圖，等事成之日……」

    𨪜𨪜𨪜「好，我這兩冊秘笈、一張地圖先收著，莫春秋的武功，你我聯手尚無勝算。雷老弟，你那個法子真的有用麼？」

    𨪜𨪜𨪜「我已在掉包的羊皮地圖與假秘笈上塗了『奈何散』，他翻看之後就會沾到手上。我們窺好時機，弄破他一點肌膚，那東西見血即擴，就好像當年他對付齊韻冰那樣，不過一柱香功夫，準會全身酸麻，有力無處使！」

    𨪜𨪜𨪜「此計不錯！可是百年古物不好仿造，雷兄你真的有把握？」

    𨪜𨪜𨪜「掉包的這兩件也是百年古物：地圖是前朝高僧鑒真東渡與玄奘西行的路線圖，是異族文字；三本冊子，則是兩百年前大昭寺中梵文所抄的佛經，等莫春秋慢慢去譯罷！」

    𨪜𨪜𨪜「雷老弟真高明！就此別過，莫州再見之日，該是你我兄弟下手之時了，哈哈哈！」

    𨪜𨪜𨪜兩個黑影左右一閃，不見了。

    黑暗中，另一個隱身樹上的黑影則握緊了拳頭，向另一個方向躍出去。

    𨪜𨪜𨪜「臨風，臨風！」梅淡如輕喚兩聲，有隻手為他拭汗，一握，是只男人的大手。他睜眼一看，是谷岳風。

    𨪜𨪜𨪜「臨風呢？她受傷了？」見北宮千帆不在，梅淡如心頭一緊。

    𨪜𨪜𨪜「放心吧，臨風姑娘給你出氣去了！」谷岳風微微一笑，以示寬慰。

    𨪜𨪜𨪜「什麼？你們不加阻攔，還笑……」梅淡如急切之下，撐坐而起，問道：「她走多久了？」𨪜𨪜𨪜𨪜客北斗歎道：「這會兒知道急了，當初你一走了之，有沒有想過姑娘同樣會著急傷心呢？活該！」

    𨪜𨪜𨪜「北斗，別刺激他了。」谷岳風迅速打斷她，道：「還不快告訴他，好讓他放心？」

    𨪜𨪜𨪜「我們姑娘接到姜賢忠的信之後，從幽州分壇遣人飛騎送出了三封密函，一封交給長安前任曠幫主，一封交給洛陽的我、岳風及童舟，一封送往徐州去給前任北宮護法。正巧莊幫主和二姑娘也在長安，就趕往貝州去會五姑娘，我和岳風來滄州接你們，童舟去兗州通往貝州的途中攔截姜賢忠、和他交手。然後丐幫前曠幫主與五姑娘就著手安排，讓自稱懂得古扶餘、古高麗文的異國文士在莫州到貝州之間的幾個州府放風，說自己走了財運，被江湖高人重金禮聘。莫州到兗州，均是九州門的地界，這種異狀，自然會引起莫春秋的注意。」

    𨪜𨪜𨪜谷岳風續道：「臨風姑娘如今自己扮作姜賢忠，趕去會莊幫主所易容的雷章采，到貝州去和假雷章采掉換地圖與秘笈。」

    𨪜𨪜𨪜梅淡如點頭悟道：「是了，莫春秋聽到風聲，定會潛入貝州，說不定早就在他們約好的暗處，眼睜睜看著假姜賢忠和假雷章采上演那場掉包戲。童兄則是半路攔截，耽擱真姜賢忠的行程，臨風真是夠刁鑽！可是，真秘笈和地圖在姓姜的手上，童兄要去奪回的話，又何須去演那場掉包戲給莫春秋看？還有，北宮前輩也得了臨風的信，難道他要去找莫春秋？」

    𨪜𨪜𨪜客北斗歎道：「才聰明了一半，怎麼又笨起來？」

    𨪜𨪜𨪜谷岳風忙道：「童兄弟只耽擱姓姜的半日行程，讓莫春秋對姜、雷二人起疑。這樣做，是怕臨風姑娘今日來見姜賢忠時，莫春秋會潛在暗處下毒手，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去跟蹤假雷章采，姜賢忠就好對付了。順便還可以挑起他們內訌。假姜賢忠與假雷章采在貝州已商議好了算計莫春秋的大計，故意讓暗處的他聽到，等到真的姜、雷二人趕到莫州，必為莫春秋所忌。北宮前輩得到的那封，乃是臨風姑娘的求援信，因為他和你都同練少林內功，可以替你療傷，你可以放心了吧？」

    𨪜𨪜𨪜「真秘笈與地圖落入莫春秋手中，雖非漢文，到底也，也……」

    𨪜𨪜𨪜「那兩件東西也真的是如假包換的梵文佛經、鑒真東渡與玄奘西遊的路線圖，五姑娘給姜賢忠的就是這個。姓姜的不識異族文字，可是莫春秋文武全才，即便不通全文，也能辨識出來。不過裝秘笈和地圖的錦囊、鐵匣倒是原物，姑娘說，當年的關東四友見過這兩件東西，是以無法偽造。」

    𨪜𨪜𨪜「臨風好機靈！」梅淡如雖然聽明白了，仍不放心地道：「莫春秋非等閒人物，她會不會遇險？」

    𨪜𨪜𨪜「就因為姓莫的不簡單，所以他一定會嚥下這口氣，等到了莫州再說，貝州的他絕不會貿然出手。」客北斗見他著急，心中暗暗替北宮千帆高興，終於向他展顏笑道：「也虧了姑娘！那東渡、西行的路線圖和梵經，全是遼國蕭皇后當作古物，命人送到幽州燕王府給她賞玩的，是以能夠信手取用。本來莫春秋留那半個月給她，是要她回高麗皇宮去取東西的，為了讓跟蹤她的九州門弟子能夠具實回報，她遣人快馬分頭送信後，真的光明正大快馬回了一趟高麗，以迷惑九州門的耳目。然後，姑娘再重返幽州會合莊幫主，將他易容為雷章采，讓假雷章采掩面連夜出城，再從瀛州開始暴露行蹤，以雷章采面目先會了兩位前曠幫主安排的異國文士，引起莫春秋的注意後，再往貝州而去。至於真的雷章采，目前在燕王韓匡嗣的圍追堵截之下，大概已遁到了懷州附近，到昨日燕王停止追截，恐怕姓雷的才喘了一口氣，正小心翼翼地往莫州方向而返。」

    𨪜𨪜𨪜谷岳風見梅淡如雙目紅腫，熱毒未褪，不禁問道：「你們是如何遇襲的？怎麼服了『清心丹』，也不見你熱毒褪去？」

    𨪜𨪜𨪜諸葛審同道：「四月十六日我們見過前北宮護法後，他得知約會已作罷，臨風也沒遇險，第二日便離開滄州，往徐州而去。莫春秋窺見前護法離去，就率眾來客棧搜人。我們本想迴避，可是九州門弟子先殺掌櫃、小二，又殺客人，連害十幾條人命，我們豈能迴避不理？只好現身硬拚，掩護剩下的無辜百姓逃命。梅分子硬接了姜賢忠十成功力的『赤神掌』後，見莫春秋要掌斃一位六旬老翁，又迎上去接了姓莫的這一掌，體內熱毒未及逼出，便被迫鬱積心頭，又受了幾日暴曬炙烤，滴水未進，我們兄妹服了『清心丹』尚可自行調息，梅公子怕是有些麻煩啦！」

    𨪜𨪜𨪜客北斗瞪眼道：「信不過五姑娘的醫術，山莊裡還有葉姑娘、葉大哥、四姑娘，說不定前右護法也在山莊，擔心什麼？梅公子，我弄些『春眠散』給你催眠，你一覺睡醒，姑娘就回來啦！」說罷，不待他答應，便往他鼻下一抹，梅淡如打個哈欠，懶洋洋閉目睡去。

    𨪜𨪜𨪜這一覺睡下，也不知過了多久。梅淡如先是渾身燥熱難當，不久，胸口又清涼沁骨，頭上有人為他輕輕拭汗。伸手一握，是一隻纖滑細膩的手。睜開雙眼，只見一張劍眉星眸、瑤鼻櫻唇的嬌俏臉龐近在咫尺，正在擦拭他額上的汗水。

    𨪜𨪜𨪜「淡如，你醒了，餓不餓？」她俯下頭，毫不猶豫地在他額上輕輕一吻，柔聲道：「我扶你起來吃點東西，你已睡了兩天一夜，像個孩子一樣，拉著我的手不肯放，和我上次一樣地固執呢！」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伸臂去攙他，他卻將她一推，啞聲道：「你從不曾對人溫柔體貼過，告訴我實話，我是不是沒治了？你是不會騙我的，是嗎？」

    𨪜𨪜𨪜「你信不過的醫術？」她握緊他的手，道：「我每天在你心口擦『清涼膏』，餵你服『清心丹』，等到堂兄爹與我們會合，他再以內力將你鬱積心頭的熱毒逼到四肢，你就沒事了。我用風丫頭的名號向你保證！」

    𨪜𨪜𨪜「可是我也知道，把毒逼到四肢後，我便成了廢人，再不能練武。這就好像你風丫頭有舌頭卻不能貧嘴、有耳朵卻不能聽音律一樣地悲哀。」他靜靜地看著她：「對於一個醉心武學又苦練了多年的人來說，廢了武功甚至比常人的氣力還不濟，你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𨪜𨪜𨪜一個念頭，開始在她腦中飛轉。

    𨪜𨪜𨪜「你不會成為廢人，為了我，你絕不會！」她毅然迎著他的目光，鄭重地道：「長白山有一種『冰屑花』，屬極陰寒之物，開放於立秋之日，你該對我有信心，這一個半月之內，我會趕到長白山摘下『冰屑花』，百日之內趕回山莊，將你四肢的熱毒以『冰屑花』汁化去。三日後，我便起程去長白山，由北斗帶你回山莊先靜養。」

    𨪜𨪜𨪜「真的？你不會騙我，對嗎？」他的雙眼頓時一亮。

    𨪜𨪜𨪜「騙你的話——」她一字一句地道：「天誅地滅！」

    𨪜𨪜𨪜她看見他眼裡的生機，心裡也燃起了希望，儘管她也知道將要付出的代價。因為，僅用「冰屑花」是不夠的。為了他眼裡的生機，她微笑道：「現在，你該先吃東西！」

    𨪜𨪜𨪜他心甘情願地接受了她的照料，開心地喝羹、吃藥，再讓她替自己梳洗。

    𨪜𨪜𨪜「有西鳳酒？」他一眼瞥見桌上的酒罈，忽道：「雖不擅飲，可是今夜，我想醉。」

    𨪜𨪜𨪜她猶豫地道：「這是替我自己準備的。何況，你有傷在身！」

    𨪜𨪜𨪜「我只求一醉，你陪我——就今夜！」他固執起來，顯出一份與她相同的稚拙。

    𨪜𨪜𨪜「好吧，我們一起醉！」她和他開始狂飲，一人一口輪流狂飲……酒罈於是見了底。

    𨪜𨪜𨪜「淡如，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她踉蹌著過去扶她，收勢不及，一頭栽到了他懷裡。

    𨪜𨪜𨪜他伸手扶住她的肩，醉眼朦朧地向她笑道：「醉的是你，你永遠都在做白日夢，以為自己是萬能的、瀟灑的，口是心非！浪跡天涯……嘿嘿，你以為，你是一條船還是一陣風？」

    𨪜𨪜𨪜𨪜「就因為有一片叫『驚風』的『破雲』，好容易讓我找到了岸，卻怎麼也劃不過去，偏偏又總會牽腸掛肚——都是你不好！」她輕輕地捶在他的胸膛上，抬頭注視著他的眼睛，搖頭道：「你是我的岸嗎？為什麼我會覺得累，沒有力氣劃過去？是因為我太貪玩，費了太多氣力，還是你這個岸太遠？或許，是你我之間太風平浪靜、太安寧瑣碎，讓人乏了、累了，就失去了向前的鬥志？」

    𨪜𨪜𨪜「沒有你，我會寂寞；沒有我，你更懵懂！」他耳語著，一俯頭，吻在她的額頭上、眼眸上、鼻翼上、臉龐上，將她的肩摟得更緊。

    𨪜𨪜𨪜她伸出手，去揉弄他那頭濃密的發，讓它們亂成了一團糟。然後，她得意地笑起來。

    𨪜𨪜𨪜他的頭俯得更低，埋在她的青絲深處，輕輕喚她，然後，往下吻去：小小的耳垂、光潔纖長的頸項、柔滑如絲的肩頭，一直下去……

    𨪜𨪜𨪜床帳低低地垂了下來。

    𨪜𨪜𨪜窗外，星星們全被雲遮了起來。

    𨪜𨪜

    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𨪜微微輾轉，手打到他胸口，睜開眼一驚，北宮千帆的酒全醒了。

    𨪜𨪜𨪜枕邊的梅淡如尚在熟睡，攬緊了她仍捨不得鬆手。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出手如電，點了他的昏睡穴，才用力扳開他的雙臂，躍起來穿戴，又忙亂地替他整整衣著，收拾了床單悄悄跑出去。這本是出乎意料的事，一時間只覺得頭暈目眩、心亂如麻。

    𨪜𨪜𨪜再回來以後，北宮千帆掛起床帳，將自己的一隻手塞入他的手掌中，反手解了他的穴道，和衣倚在床邊假寐。

    𨪜𨪜𨪜梅淡如打個哈欠，驚覺而起，見自己仍握著她的手和衣而睡，而她則倚在一邊打盹兒，恍惚之間，他想起些什麼，卻不真切。

    𨪜𨪜𨪜他一起身，她便假裝被驚醒，揉著眼睛訕笑道：「還說照顧你，結果兩個人都那麼醉，你的頭痛不痛？」

    𨪜𨪜𨪜「你一直坐在這裡？沒有，沒有……」

    𨪜𨪜𨪜「是呀，我一直坐在這裡。」她眨著眼睛道：「怎麼，怕我發酒瘋打你呀？」

    𨪜𨪜𨪜「咦，床單沒了！」他低頭一看，心中狐疑起來。

    𨪜𨪜𨪜「說你不能喝，非要吵著喝。知不知道，昨晚你吐得稀裡嘩啦，我只好把床單撤了。」她回憶著，責備道：「你還想喝，我好容易才把你哄睡了，大概我也順便打了個盹兒罷！」

    𨪜𨪜𨪜「可是我明明記得……」他漲紅了臉，不敢再往下說。

    𨪜𨪜𨪜「我敢對天保證，絕對沒有發酒瘋欺負你。」她奇道：「你該不會別的夢不做，只夢到我欺負你罷？」

    𨪜𨪜𨪜「那倒沒有，不過……」他拍著頭，只覺得身畔餘溫猶在。

    𨪜𨪜𨪜「不過在你傷好之前，再也不許喝酒了。我會吩咐北斗和谷岳風看緊你，不許你在再濫醉。」

    𨪜𨪜𨪜「你後天才動身，怎麼現在就吩咐起來了？」

    𨪜𨪜𨪜「早兩天動身不好麼？」她嫣然一笑，道：「我去收拾行裝，你多保重！」

    𨪜𨪜𨪜「臨風！」她站定，聽他道：「我們還會不會再——一起……數月亮？」

    𨪜𨪜𨪜她深深地看他一眼，點頭道：「會！」

    𨪜𨪜𨪜「臨風！」他再喊，她不再回頭，離開了。

    𨪜𨪜𨪜靠著床，他開始迷迷糊糊地回憶。也不知過了多久，頭開始隱隱作痛，是宿醉，他實在不擅飲。慢慢躺下去，一轉頭，瞥見枕角的幾縷青絲，翻過枕頭來看，一隻銀鈴掉在枕下，是她平日束髮絲巾的飾物。

    𨪜𨪜𨪜沒有做夢，昨夜，他們真的……

    𨪜𨪜𨪜他微微一震，撐下床來，跌跌撞撞想奔出去，「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𨪜𨪜𨪜「臨風！」他一抬頭，進來的卻是谷岳風。

    𨪜𨪜𨪜見他往外走，谷岳風伸手扶住他，奇道：「臨風姑娘一個時辰前不是向你辭行了麼？她已騎女真快馬走了，你有事找她？」

    𨪜𨪜𨪜「臨風走了？」他怔怔地問，見谷岳風點頭，他低下頭，看一眼手中的銀鈴，不覺自問：「她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就走了？」

    𨪜𨪜𨪜

    𨪜𨪜𨪜「北宮愛卿平身！這大半年以來只見你密折，不見你入朝，朕有事要問，望你具實以答！」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盈盈退坐一旁，嫣然道：「不如小臣先向皇上報個喜訊如何？」

    𨪜𨪜𨪜耶律賢拈鬚笑道：「既有福音，不妨先奏！」

    𨪜𨪜𨪜「小臣已有一月身孕，欲返中原奉子成婚。望皇上念小臣幾年辛勞，能夠準假一年！」

    𨪜𨪜𨪜耶律賢一呆，笑容忽地僵住了。

    𨪜𨪜𨪜北宮千帆笑道：「適才入宮進見皇后，身子不適請御醫診治，未料把出了喜脈。」

    𨪜𨪜𨪜耶律賢怔道：「可是你……」

    𨪜𨪜𨪜「江湖兒女，是故禮教不甚嚴守。」北宮千帆繼續微笑：「所以在成婚以後，想做位賢妻良母！」

    𨪜𨪜𨪜「好罷，准你一年假期！朕本來想……」

    𨪜𨪜𨪜「皇上有事需要小臣盡忠嗎？」她故作歉意地歎道：「小臣慚愧！」

    𨪜𨪜𨪜𨪜耶律賢一揮手，意態寥落地道：「算了，不必辦了。你回南京府邸安心生養去罷！」

    𨪜𨪜𨪜「皇上賜假一年，已是隆恩了。如此體恤小臣身為人母之心，感激涕零！」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多看此處一眼，索性說得肉麻起來。

    𨪜𨪜𨪜「愛卿是回南京還是去中原？」

    𨪜𨪜𨪜「小臣先回長白山，趕在立秋之前，向族中長輩稟告喜事！」

    𨪜𨪜𨪜「即日起程？」

    𨪜𨪜𨪜「正是，小臣不敢拖延！」

    𨪜𨪜𨪜「那麼，朕賜你紫金頂良駒馬車一輛，以免騎馬動了胎氣，國失良才！你也真糊塗，下次入宮進見，別忘了帶上朕御賜的金牌！」

    𨪜𨪜𨪜「哼，早熔成金豆子換酒喝了，天知道在哪裡！」她心中竊喜，忙稱謝一揖，趁機告退。

    𨪜𨪜𨪜立秋，還有七天就是立秋了，一定要採到「冰屑花」。

    𨪜𨪜𨪜淡如，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