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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作者:潘一智智

    昏昏迷迷轉醒,睜眼就是粘粘貼貼的東西,半身浸在綠色液體裡,連控制桿也完全沒在綠色中,許多可愛的泡泡搖搖晃晃地浮上來,在液面迸裂,粘粘稠稠地濺開,射到智松眼睛裡,還好沒什麼傷害,還清涼舒服。

    「哎!龍形,這是怎麼了?那幫屠夫呢?」智松雙手捧水,往臉上潑,對著左邊鏡子裂嘴看牙,看完又潑潑臉。

    綠色液體慢慢向下退去,觸手捲著戰鬥衣,又牢牢卷定智松,開始穿衣服。智松殺豬地叫。

    穿完衣服,智松縮在一旁低泣,龍型開始啟動,屏幕上顯出影像。抬頭觀看的智松就見到血色土地淡了許多,但土地上多了樣東西——人。米黃的金屬色衣,映著金黃的陽光,閃閃發亮,站在本是血色的土地上,仰天閉眼。齊耳短髮在風中輕輕飄著,和血色土地上小草一齊隨風搖蕩。

    智松操駛龍型飛上藍天,傳聲器傳出轟隆響聲,智松看向下方屏幕,發現龍型原先所在是山腰的亂石堆中。現在不用管它,自己摔在山腰也好,龍型自發隱慝也好反正平安無事,去見見迎風感歎的人,搞不好也是個強者加美女呢。

    那人靜靜地等待龍型靠近,才慢慢轉過頭。清秀臉龐,一雙漆黑閃亮的眼睛正緊緊盯著龍型,身體微伏,隨時撲上來的樣子。

    智松第一個想法就是:女生!智松整理痛惡的戰鬥衣,慌忙中帶錯了護肩,把背劍頂歪,挨著左邊耳朵怪不舒服。再從零食堆裡挑出兩盒朱古力,叫龍型遞來,咳嗽幾下,駕駛龍型輕輕降落在少女身邊。

    龍型降落時,少女動了,身後噴出碩大火焰柱,高速發動,雙手交叉從腰間拔出兩支手槍,在飛到龍型腹部時兩槍齊發。一聲巨響擴散在空中,少女身形亦被反衝力改變,但少女並不停留,雙槍回到腰間,飛到龍型頭頂,從背後拔出把電光劍,就要往龍形頭部捅。

    被突然打蒙的智松現在才反應過來,龍型猛後移,少女電光劍險險從龍型面部掠過。少女也被龍型速度嚇得一驚,如攻擊機大小的機器竟像人般靈活,的確少見。但少女並沒停留,邊向龍型貼上去,邊把電光劍插回背後,緊緊追著龍型。

    龍型因為發動慢,又不知敵友,不敢動手,所以輕易被少女貼在身軀上,突然少女飛身脫離,並更高速地後退,那速度讓人擔心柔弱身軀是否承受得起加速度的力量。

    「無效攻擊5秒啟動,主人防備。」龍型發出警告,無數電子觸手伸出,緊緊貼住智松,智松上次不聽龍型警告昏死過去,這次不敢怠慢,深深縮進座位裡。「主人請嚴格按照安全標準駕駛,否則會有因震盪而死去危險。」

    「去去!被整個機座緊緊挨著,我才不要!我喜歡坐在板凳上!」

    龍型:「……」

    原來流浪之後,智松曾悄悄潛入綠色星球,伐木做了張幾千年歷史的矮板凳,架在機座上,蹺著二郎腿悠哉游哉。前幾天被導彈擊中時,智松正半蹲在板凳上,結果被震飛撞倒昏過去。

    在少女飛遠後,定向爆破彈爆炸,並且引發炎華軍隊裝在龍型上的控制炸藥,兩者合起來,把平地炸成個大坑。

    少女落在地上,仰天輕歎。

    「歎什麼氣呢?怎麼不跟老夫說說?老夫說不定會幫你。」龍型站在大坑邊上,混體通紅,狀若厲鬼,如此醜陋形象,也怪不得少女二話不說就攻擊。

    少女從腰後摸出件東西,三兩下折成支輕便火箭炮,蹲下瞄準龍型。智松再愣,突然龍型跪在地上,頭往地下拜。智松坐在蛋形機倉裡永遠像有重力,也不因為龍型恐怖的下跪弄暈。

    這次輪到少女吃驚,放好火箭炮,上身悄悄前傾,臉上滿是關懷神色。

    智松從正面屏幕上見到少女的臉,突然惡魔念頭飛過心房,自己狠狠打一拳左頰,鮮血直流,再打開龍型艙門,半真半假從跪下的龍型上面跌下來。

    少女飛速奔來,身後留下微微揚起的灰塵。智聰偷偷地笑,卻裝作異常脆弱,大字形攤在地上。

    少女來到智松身邊,察看傷勢。「你沒有什麼傷,怎麼裝死?」少女後退兩部,雙手觸到腰間雙槍。

    「老夫,是餓,的啊。」智松裝作有氣無力。

    「哼哼,剛才威風哪去了?現在饒你一命。給!吃飽跟我回去。」少女說完轉開頭去。

    「是,大人。」智松暗自得意,又可以吃正常飯菜了!

    少女:「你叫什麼?我叫羊,因為這格鬥服叫羊。」

    智松:「我叫龍,因為我座機叫龍。」

    羊:「……」

    智松:「你的松花飯團真好吃,還有嗎?」

    羊:「沒了。你的格鬥服怎麼這麼奇怪?」

    智松:「不怪,本來是皇帝用的,所以是黃色啦。不過還沒試過穿完整,寧死不曲,寧死不穿太空衣。便衣萬風,白大褂萬歲,自由萬歲。」瞧瞧羊厭惡的眼神,加上句:「松花蛋萬歲!」

    羊站起來,走開。

    智松趕忙也站起來,鑽進龍型戰機,步步跟在少女後面。

    「見到這塊土地嗎?本來這裡是樂園,來自各方的難民自食其力,艱苦開墾,本來非常快樂,窮而快樂著。這塊土地貧瘠,但難民中有許多手藝超群的工藝師,他們憑著自己的手藝,教會大家,也使難民地成為出產許多戰爭工藝品的地方。所以這塊土地都住著些快樂的人們,他們也在快樂的時候富裕起來。」

    「但富裕給沒根的一群帶來惡魔,這惡魔是他們努力避開的,於是殺戮又降臨這裡。這裡住著許多厭惡戰爭的逃兵,被迫害拋棄的科學家,以及無家可歸的戰爭難民,他們都厭惡戰爭,詛咒戰爭。」

    「別人屠殺他們時,他們閉上眼睛,拉著子女,任由宰割。就這樣,無聲反抗感動上任軍閥,也不再來來掠奪他們。」

    「但上月,軍閥換頭領了。原軍閥頭領流落到這塊土地,無根的一群收留了仁厚的原頭領。但現任頭領不是心軟角色,趁著我出戰,襲擊這裡,殺害了2萬多居民仍不肯鬆手。」

    「這時英雄出現了,從天而降,身披火焰,將戰火趕離熱愛和平的土地。而這片土地的守護者,也終於回來了,帶著無聲的痛苦和深深的自責。」

    「謝謝你,身披火焰的英雄。我為剛才衝動道歉。」

    智松把頭轉幾圈,對著擴音器說:「對我說嗎?對不起啊,我剛才小睡了一會。還真是舒服,啊啊啊~~呀!死了,扭傷頸了,救命。」

    星球總部,撒退指揮官垂頭站在大廳中間。

    「華特少校,這次剿滅邊陲流民任務又失敗!該當何罪!你認不認罪?」大廳周邊傳來陣喝問聲。

    「長官,這次敵人太強大,如果不撒退,我們會全軍覆沒的!」華特少校雙腿合攏,迅速立正。「本校願意帶罪立功,立軍令狀!但需要申請更多部隊!」

    「你攻擊時,羊已經趕往邊陲支援。你聽聽邊陲衛星發過來的報告。」

    「羊:宇宙格鬥兵裝甲。綠莎星聯重金製作,原屬鯨型戰鬥航母船長專用,試驗爆炸後流落無名星球,並由邊陲鷹型戰機駕駛員尋獲。現被邊陲一少女獲得。涵蘊巨大能量,無能量生存顧慮,速度隱蔽性能好。武器有近身光電劍,中程大口徑手槍兩把,近程定向炸彈,折疊火箭炮。」

    「區區一個格鬥兵,30輛各式裝甲車,60輛直升機,100格鬥兵,還不能對付?別以為法特行星兵力很多,我們在綠莎星聯裡只是兵力排到尾數的,你好自為知。」審判團不同意華特少校辯詞。

    華特雙腿再次合併,重重發出撞擊聲:「報告長官!這次作戰有重型武器加入,但並未發現羊。以下是本官獲得的資料,來自友國武震國。」

    「龍型戰機:人形戰機,龍家家傳技藝,經2千年使用改進,到現代,已經發展為龍3終改型。特點是速度快,靈活,防禦力超強,可使用各種武器。缺點是造價貴,全用稀有海力特斯莊金屬製造,造價至少為50艘戰列艦同等。霧雲帝國皇家專用,戰時旗艦機。」

    「我們要對付的是50艘戰列艦!長官!」華特再次並腿,發出重重撞擊聲,把審問長官們聲音壓下去。

    沉默好一會,黑暗中終於發言:「華特少校,不論我們面對什麼,撒退也有失綠莎星聯臉面。罰你靜思三天,剝奪少校軍銜三天。服不服?」堂板重重拍在桌子上。

    華特重重舒口氣:「聽令!」

    華特被衛兵架走後,大廳裡仍一陣沉默。「羊也最少也值一艘戰列艦,我們戰列艦才5艘,要對付價值51艘戰列艦的敵人,似乎勉強點。」

    「價值51架戰列艦,似乎不一定達到51架戰列艦戰力。霧雲國富有奢侈出名,皇帝用的戰機當然會有很多奢侈品。」

    「整機用海力特斯莊金屬製造,就算它速度只有一節,我們也打它不爛!」

    「你們都忽略一件事!最大危機不在龍型戰機,而是——羊!別小看羊,它也是海力特斯莊合金研製,但且戰術應用比龍型戰機更具威脅性,因為羊是善戰老兵。而戰力更強大的龍型戰機,只照面擊毀三輛戰車兩架直升機,打擊不若羊般致命。所以,我認為羊才是最大威脅。」一付強有力聲音。

    「但有一個問題,兩種武器都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我們的武器對羊以及龍型戰機構不成傷害。」

    「錯了。我們行,因為你們僅僅注視著武器,沒注意到武器使用者。我敢肯定,離體式導彈已經對龍型駕駛員造成傷害!」唯一強有力聲音再響起。

    「龍型如此強力武器,怎麼可能輕易傷及駕駛員?高價戰機擁有最完善的保護措施的,製造者不會吝嗇這點事半功倍的環節。」

    強有力聲音不耐煩:「因為那是新兵,新兵是不會保護自己的!羊不同,它善戰,扼殺最主要部位,一擊必殺!」

    「那你的意思是?」

    聲音開始冒火:「直接派人格殺龍型戰機駕駛員!佈置大量兵力搜索,時時警惕羊的切入!同時剿殺邊陲平民!」

    突然有把女音響起:「好!正中要害,實施下來必定可以成功!可惜啊,你們無法實施。因為……」

    話音未落,兩聲槍響蕩漾開去,大廳也被燈照亮。剛才說話有力的軍官已經頭歪到一邊,額心有槍孔。坐在大廳正中的老軍官也一樣,額心中彈。開槍的米黃色羊正慢慢從大廳頂部飄下來,立在剛才華特少校位置,雙手挺槍。

    「你們以為可以滅殺邊陲居民嗎?我們為這星球賺了如此之多的金錢,竟換來被屠殺命運,你們還算是人嗎?」話聲剛落,大廳外嘈雜聲響起,大廳頂部轟地破開一個大洞,大洞飛來團物體,摔在大廳中,竟是已經關禁的華特少校。可憐的少校被活活捏碎,現在眼睛瞪出,全身變成一灘東西。

    大廳上長官們愣住,馬上判斷出情況,紛紛拔槍。但怎麼能與強力格鬥裝比?羊舉起超大口徑手槍,轉一圈掃出準確槍彈,都正中額心。最後一個軍官慌忙逃走,羊剛好沒子彈,馬上無聲地飛出去,在軍官走出兩步時趕到,一個手刀插入軍官心臟部位,手指從前胸處露出。

    羊細細檢查各條屍體時,大廳外響起劇烈戰鬥聲,羊知道龍型與綠莎軍幹上了,但只微微一笑:「純海力特斯莊金屬哦,價值50架戰列艦。羊卻只有5%的海力特斯莊金屬,真是可憐。怪不得戰機可以獨自進出大氣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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