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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怒斬矛神

作者:夕渡



    雲散月明,大風狂如拔山弩,吹得高桅大帆獵獵作響。

    但聽獨立船頭之人沉聲猛喝道:「兒郎們,給我點起火把!」霎時間,甲板上松火依次亮起,頓時將那大船照得宛如白晝。

    只見那人豹眼大耳,闊額龍鼻,髭鬚聳立,好不威猛。體形雄壯如山,手持丈二蛇矛,身著一襲墨色金邊長袍,袍帶隨風飄曳,隱現陣陣凜冽寒氣。

    忽見一人疾行而出,跪伏於髭鬚莽漢身前,大聲道:「稟矛神大人,毒老座舟飛鷹回書,答覆一柱香後即到此處,並請矛神小心應付曹賊。」

    「哼,毒老如此小看我林宗燾,那曹賊七年前還算是個人物,自反出魔城之後便屢戰屢敗銳氣全失,如今不過是喪家之犬罷了,且看我在一盞茶內就擒殺那廝。兒郎們,與我擦亮了厲矛,勇往直前者重賞,推委後退者,殺無赦!」

    「我等願聽候矛神大人調遣,萬死不辭。」只見應者聲震如雷,船上徒眾個個眼露凶光,士氣高漲如虹。

    林宗燾目露殺氣,眼中厲芒爍爍間索定灰髮飄飛的曹顓。他舉手一揮,一白面無鬚文士便迅疾來到背後,垂手恭立道:「矛神大人有何吩咐?」

    「室貴,那事辦得如何了?」

    羅室貴眼中抖過一絲狠厲,輕聲陪笑道:「大人請放心,十八矛士的「破幽陣」早已習得熟練無比,那特製的鋼矛之上還浸潤了封喉劇毒,只是……」

    林宗燾巨眼一瞪道:「只是什麼,室貴你吞吐個鳥,還不快說!」

    「是,室貴以為,那曹賊畢竟成名多年,大人行事還是小心為好。不如等毒老他們……」

    「哼哈哈,室貴,你智計百出,狠勇過人,就是太過婆婆媽媽,大丈夫欲成大事豈能如此!此次我定要叫那曹賊有來無回,成為我林宗燾踮腳的又一塊塚中枯骨。」

    只見他解下腰帶脫去黑袍,隨手扔與羅室貴,露出一身黝黑糾結的肌肉,沉聲說道:「我若出戰,此地便交你指揮。」羅室貴忙躬身應是。

    林宗燾見那如箭矢破弦般衝來,轉瞬即到眼前,遂暴喝道:「轉舵,擂鼓助威!」,剎那間鼓聲隆隆震天,威勢赫赫宛若雷鳴,錚錚殺氣悍然飆升,在甲板上瀰漫蒸騰。

    矛神林宗舉矛燾厲喊道:「船下來者可是魔城叛賊曹顓,看你這廝恨不得長雙翅膀,莫非趕不及要來送死麼。」一時間,甲板上轟笑一片。

    「放肆,爺爺名姓豈是你這小小蟊賊所能叫得?還不快快磕頭,求曹爺爺饒你一死,哈哈。」,曹顓大笑間心頭一舒,他並不認識此人,想來是魔城近年網羅的高手,如此便更無甚顧忌了。

    只見曹顓頓腳微錯,螺旋氣勁擊水千尺,身若利劍,沖天而起。同時小船受力微斜激射而出,砰的一聲,竟恰好撞上轉舵的大船翼側,時機把握地一絲不差,頓時船板凹陷,被硬生生撞出一個洞來,湖水翻湧而入,引得船上一陣紛亂。

    林宗燾怒笑三聲躍下船舷,口中猛喝道:「狂妄曹賊,死到臨頭還不覺悟,速速受死吧!」說罷如雕鶚撲食般迎向曹顓,凌空急墜若泰山壓頂,丈二蛇矛吞吐間舞起萬點矛影,水銀瀉地般奔湧而出。

    曹顓此時週身被一層淡淡銀霧包圍,銀質鬼面宛若一輪名月流溢著毫光,翻飛雙手則彷彿鍍了銀一般變得詭異莫測。眼見林宗燾飛身撲來曹顓變速更疾,如同飛捲銀輪厲嘯而至。十道形若實質的銀色真氣自指尖蜿蜒而出,伸縮吐納若隱若現,狂飛亂繞彷彿銀蛇曼舞,瞬間迎上矛神氣勢縱橫的萬點矛影。

    氣勁交錯撕纏,狂風乍起中猛聽得「叮叮」亂響,猶若珠落玉盤錯采縷金,錚錚殺伐攝人心魄。瞬間交斗數十招,只見林宗燾髮絲散亂,怒目圓睜,暴喝一聲,騰躍之中將「幽魂之力」瞬間提到極至。

    他抖起蛇矛,寒星點點虛晃,「幽蟒十三式」一招緊似一招,一招狠過一招,奪命矛影一氣呵成,矛上之黑氣瀰漫間猶如厲鬼飛嘯,直欲破空而噬一般。

    那曹顓雖被逼得輕點浪波節節後退,卻依然從容不迫。只見雲袖如蝶翼舒展,雙手交錯間十指微曲彈,空、引、擋、擊皆在方寸之間,直防得猶若天羅地網、滴水不漏。

    矛神林宗燾的「幽蟒一十三式」雖氣勢威猛,詭若幽冥鬼物,卻在傀儡王曹顓十指銀勁揮灑之下毫無寸進。他只覺手中寒鐵長矛雖一往無前,卻屢次被那曹賊的怪異氣勁點中羸弱之處,如此下去難免氣勁消竭、不戰自潰。想到此地,矛頭一轉側走偏鋒,旋起一道黑霧腥風,只奔曹顓而去。

    曹顓斜身前傾,雙手握拳曲張置於胸前,拇指內側交界一旋,頓時將那黑色旋勁消於無形。卻見得勢的林宗燾不進反退,單手握矛縱身而起,蛇矛一展輕點船頭猙獰虎頭銅飾,叮的一聲異響,矛身頓時彎曲崩張若滿月一般。

    「崩」的一聲勁響,丈二矛身反彈激射,寬大黑袍在飄蕩間散發著凶厲霸勁。只見林宗燾身隨矛走,與那蛇矛合而為一,宛若嘶吟黑龍張牙舞爪狂旋而來。但聽得矛神口中厲喝道:「幽蟒裂魂擊……」其聲若鬼嘯,氣勢攝人,勁風過處激盪無邊濁浪。

    「傀儡王」見此眉眼驟張,尖厲叫道:「來得好,這才稍有味道可言。」他說罷騰置空中,任憑狂風吹拂,身形彎曲如弓,勁氣狂湧不息,左手後負,右手五指張裂,移到胸腹之前,指納圓弧宛若成為全身的中心。

    只聽他凌厲目光集中矛尖一點,隨著矛尖飛旋邇來,眼神凝重中透著詭異笑意,忽然,見他五指力有千鈞般驟然合攏,一聲清喝道:「收!」五道精靈一般跳躍的銀亮氣勁頓時猶如蓮瓣一般舒然合攏,糾纏抖動著迎向飛來的暴虐黑龍。剎那間黑白氣勁悍然相接,爆發出一股強橫無比的氣流,擊起漫天巨浪。

    矛隨龍走,林宗燾催動著蛇矛勢如破竹一般消解著銀色巨蛇,矛尖所過之處銀勁頓時碎成銀光點點。

    見此情景,船上觀戰的徒眾頓時歡聲如雷。

    眼看那矛尖離曹顓的胸口越來越近,矛尖周圍的氣流也都灼熱無比,林宗燾眼中流露嗜血的瘋狂。他正待一鼓作勁將曹顓擊殺,突然,只覺手中阻力頓增,蛇矛竟在那隻銀手五指合攏處的一尺外定住,如同鐵石勒住一般,再也難近分毫。

    而本來消散的銀光也一下子聚合起來,而矛身上黑色狂龍也頓時狂亂的嘶騰不已。矛神心知中計,剎那間面露懼色,但是為時已晚。

    只見曹顓灰髮亂舞,嘴角露出猙獰笑意,銀手猛然一張,銀絲亂舞宛若千萬觸角,頓時產生無邊吸力。他將蛇矛往後一帶便縱身而上,電光火石間,前膝猛然撞在林宗燾胸腹。

    只聽骨骼脆響,林宗燾頓時五孔流血而亡,但一雙虎目猶自怒張,似充滿了滿腔不甘與無盡恐懼,接著他便癱若軟泥,滾落湖中。

    曹顓冷哼一聲,銀手悠然滑過,那林宗燾的屍首頓時被無數銀勁撕扯著浮出水面,然後旋起一道勁風飛向大船。

    同時,只見他靴底輕帶,蛇矛疾射而出,宛若黑色閃電一般後發而先至,「奪」的一聲,將那矛神屍首釘在船舷之上,只見那屍身鮮血淋漓,滴落湖上,湖水頓時蕩起幾個血暈。

    一時之間船上船下除松火劈啪,鴉雀無聲,唯見一輪明月高懸,湖中之月則彷彿鮮紅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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