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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傀儡王者

作者:夕渡

    凶悍有若妖魔的矛神林宗燾,居然如此輕易的便被那落魄曹賊斬落湖上,這頓讓船上眾人陷入驚恐之中。

    忽然,一陣侷促而紛亂的腳步聲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只見一個渾身透濕的黑衣嘍囉跌跌撞撞衝上甲板,他急切的張望了下,然後跪倒在主事的羅室貴腳下,喘息著說道:「羅爺,不知怎麼回事,數個密隔艙都已進水,兄弟們恐怕堵塞不及,還請羅爺定奪。」

    瀰漫於甲板之上的恐懼愈加濃重,眾人竊竊私語中,只見羅室貴身後轉出一人,長得落腮鬍子,短小粗壯。他低聲對羅室貴說道:「羅大哥,矛神大人不幸戰死,曹賊已非我等得所能阻擋,現在船又……不如……撤吧。」

    只見羅室貴眼中精芒閃爍,沉吟片刻,遂將那大漢招至身前商議。他們低聲細語間,猛見那大漢狂呼一聲飛跌而出,腹中血水汩汩而出。他血手顫顫指向羅室貴,想說些什麼卻終究無言,白眼一翻登時了帳。

    船上交頭接耳的人群此際頓時噤若寒蟬,只見羅室貴輕輕擦乾劍上血跡,四下一掃,厲聲喝道:「眾位兄弟,身為魔城弟子當悍不畏死,矛神大人待我等不薄,如今正是捨命相報的時候,若再有蠱惑軍心者,便如那廝下場。」

    他說罷轉身對那小嘍囉道:「你給我聽好了,讓底下兄弟全力修補底艙,就是用人堵也要給我堵住,如果還讓船沉了,哼,我殺他全家。」然後長劍一揮喊道:「只要等到強援到來,便是大功一件,兄弟們,都給我搭弓射箭,誓與曹賊血戰到底。」

    「誓與曹賊血戰到底!」暴喝間人影重重,血腥場面似乎也激起眾人凶性。只見弓箭齊齊上弦,隨著一聲令下,頓時箭如雨注,朝曹顓傾瀉而來,那氣勢直若黑雲怒飛千里一般。

    曹顓冷哼一聲道:「一群蠢貨,死不足惜。」說罷飛身縱起宛若擊天銀浪,迎向漫天箭陣。

    只見他銀勁錯落有致,編織成一個覆天大網,利箭略觸即飛。他雙手揮舞若綻放蓮瓣,抓過箭支隨手一甩則必有慘呼響起。同時他腳踩箭翎,若在勁厲箭雨中穿行一般,剎那便見他飛落船頭,殺入人群之中。

    一時間,銀蛇過處慘呼此起彼伏,鮮血飛濺,風聲呼嘯,屍體翻落橫斜,甲板上滿是殘肢斷臂,一片狼藉景象。猛聽人暴喝道:「眾人給我退下,十八矛士上前列陣殺敵!」圍殺徒眾全殺得眼紅若血,聽令後頓若潮水般湧退。

    「傀儡王」曹顓隨意抖落一隻斷手,尋聲望去,但見那是一白面無鬚、三十出頭的青年文士。他正是那矛神林宗燾的心腹幕僚羅室貴,此刻則鶴立人群之後揮斥方遒,指揮若定。

    「傀儡王」曹顓見此心神一動,暗道:不想數年不見魔城中便又出了如許不凡人物,今日欲潰敵眾,必先殺此獠,思罷旋身飛出。

    猛見一十八位玄鐵甲冑勇士,手持剛矛列陣月弦,擋住曹顓去路。只見他們個個面目冷峻,單手執矛揮指胸前,矛尖直對曹顓,凜然氣勢悍然飆生。此時場中一片死寂,山雨欲來之凝重氛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喀」但聞十八矛士齊踏步,沉重鎧甲的金鐵之聲震得眾人神魂悚然,血氣上漲。

    「殺……」隨著暴喝聲響徹雲霄,十八道矛勁倏然融合為一,宛若凌雲燕痕,在半空中電般掠過。那些人身穿重甲卻依然身姿矯健,只見十八道玄影騰越起落,烈矛縱橫互錯間金鐵交鳴,矛勢奇峻險厲,大有一往無前的駭人氣勢。

    「矛神」林宗燾死前視為殺手鑭的「破幽陣」已倏然展開,矛士甲冑都堅硬無比,彼此配合又整齊劃一,如此以死相爭竟也將那曹顓重重圍困其間。這「破幽陣」乃是林宗燾得自一殘缺秘籍,經他竭盡心血修補完成。陣勢取道九駁、奇正相生,能吸噬矛士魂氣提充殺力,一經運轉便不死不休,凶險萬分。

    只見漆黑如墨的戾氣以陣為心纏繞不息,而曹顓則置身陣中蜷縮曲折而動,雙手左點右擊,旋轉猶如一個銀色陀螺。但聽「叮、叮、叮」連聲蕩漾,直若雨打金荷一般,激揚狂風數尺方圓,圍觀徒眾皆被旋得衣袂獵獵、搖晃不已。

    狂風未息,便見曹顓終忍不住衝霄而起,銀影直掛天際。而十八支烈矛猶如跗骨之蟲,自下而上奔襲追殺而至,勢若飛轉輪梭交替起伏,滾滾矛浪洶湧不止。撕殺之間,猛聽「哧」的一聲輕響,數支烈矛無聲糾結,竟硬生生將曹顓輕飄後擺撕下一片布帛來。

    「傀儡王」見此雙眼皆赤,面上銀光更勝,怒喝道:「好膽!」遂不顧腳下矛山聳峙,翻身硬闖「破幽陣」。只見他詭異閃過重重攔截飛踏而至,以磅礡銀勁強蕩七十三記殺矛,然後尖嘯一聲,重重踢在一矛尖三寸之處,頓見那執矛武士鮮血狂噴,飛跌丈餘傷重不起。而那厲矛隨即旋射而出,將兩個觀戰徒眾刺個對穿,那兩人不及慘呼,便都面染黑氣、七竅流血而死。

    曹顓旋身冷哼道:「卑鄙無恥之徒,自食其果!」說罷眼珠一側,身形忽然發生不可思議的曲扭。剎那間,森冷星芒稍現即隱,兩根寒鐵毒矛同時無聲無息自他肋下穿過。曹顓順勢猛一凝勁,雙指輕搭寒鐵矛身,剎那間,一對寒鐵矛夾著飛繞銀蟒去勢更疾。

    只聽淒厲慘呼響起,兩位矛士都不及閃躲,眼睜睜看著對方毒矛刺破鐵甲穿入胸中,其臉上的猙獰與恐懼瞬間凝結在一起,身子掙扎數下翻倒身亡。此時,十八矛士一殘二死,「破幽陣」登時告破,余子各自為戰,不足為患。圍攻諸人也知大勢已去,士氣頓時低落,再難布起凌厲攻勢。

    但見「傀儡王」曹顓猛然暴喝間生裂一人,聞者眾人皆兩股戰顫,竭力戒備。誰知那「傀儡王」行得乃是聲東擊西之策,只見他疾行疾落,形如鬼魅般越過人群,竟瞬間來到羅室貴身前。白面羅室貴顯然措不及防,折扇一擺未曾走過三招,便受制於人。

    羅室貴受擒時頭髮披散,形如厲鬼。他雖落入傀儡王手中卻猶自奮力掙扎,見眾人被曹顓怒眼一瞪便推委不前,遂厲聲喝道:「兄弟們,給我殺此曹賊,遲疑不前者,斬!」

    曹顓聞言面現異色,銀手舒然拂過,竟硬生生將羅室貴一隻手臂折斷,然後淡淡笑道:「黃口小兒,猶自嘴硬否?」

    那羅室貴也是十分狠硬,額頭滲落豆大汗珠卻一聲不吭,眼中閃過怨毒之色,哈哈笑道:「曹賊,你猖狂什麼,這是老天誤我,若非矛神大人急欲建功倉促應戰,你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曹顓不置可否,冷聲道:「看你還有些味道,留你全屍,這些話你到地下和那蛇矛小子說去吧!」說罷嘴角微撇,殺氣乍現。

    忽然,「傀儡王」眉間一顫,只覺縱橫氣流隱隱鼓蕩,暗道不妙。只見他左膝彈曲滑退三尺,右腳則飛踢羅室貴,同時身形彎懸如月收縮擺動。與此同時,兩道銀色閃電赫然自他胸前背下厲旋而過,輕盈流溢如同一潭秋泓,倏然逝於夜空。而他右腳過處已是空空如也,羅室貴赫然消失無蹤。

    「傀儡王」曹顓方才力斬矛神、怒破矛陣不免有些氣血衰竭,不想竟差些為敵所趁。

    只見曹顓悠然翻身佇立,驀然四顧,似在尋找些什麼。他朝船舷望了一眼,然後彈了彈衣袖灰塵,長歎道:「世事皆如白雲蒼狗、變幻無常。想不到,思夢,連你也來殺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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