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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九章 作者：江鳥 辭別蒼月，揣好帛卷，我乘著夕陽的餘暉離開了「聽竹軒」。 回到衙門，我直奔捕快的起居室而去。 ※※※ 眾捕快的住屋是一座四合院，院內是大家平日裡練武的地方。 院子中央，有口天井。 井中泉水清澈見底，味道香甜甘洌。 張三和李四正在天井旁揮拳踢腿，相鬥方酣。 見我匆匆趕進，張三住手，笑道：「阿風，今兒怎麼這般晚才回來？……看你小子滿面春風，莫不成……剛到紅粉一條街爽快過了？哈哈哈。」 紅粉一條街是南陽城有名的風月場所，我聞言「呸」了一聲，道：「三哥又在胡說八道啦。」 李四道：「阿風的臉紅了。呵呵，其實年輕人風流一下，又有甚麼大不了的。作哥哥的只是好奇……陪你的那位紅粉佳人究竟是何等美艷，竟搞得你深夜才還？」 兩個痞子跟著放聲大笑。 我無奈搖頭，此時新月初上，時候尚早，何來「深夜」之說。 而剛剛和我一起品茗論道的蒼月老師，清淑賢雅，在兩人口中，竟變成了……煙花女子？？？ 一時之間，真想奮起不羈劍，將兩人已笑得合不攏大嘴裡的滿口黃牙攪個滿天飛。 ※※※ 我強忍住拔劍的衝動，回到了自己的那間小臥室。 點起風燈，我展開畫帛，細細觀看。 看了半晌，始終不明其中奧妙。 畫中蒼月，除了神態逼真，舞姿輕靈以外，根本沒有任何特異之處。 「對武學有所裨益……」，念著蒼月的話，我費解地搔搔頭，長長歎了口氣。 真是……有夠鬱悶啊…… ※※※ 苦思良久，只覺口乾舌燥。 我端起水杯，大大喝上一口。 「咦，今天的井水怎麼這般難喝！」 出乎意料，杯中井水完全沒有往日的甘甜，我差點就將吞入肚中的井水盡數噴出。 轉念一想，本已懊惱萬分的我立即將責任推給了蒼月。 「都怪蒼月這……丫頭，請我喝什麼雲羅山的極品霧茶，以後這井水還能喝嗎？」我低低咒罵著。 ※※※ 終於瞅得兩眼發酸，神困氣乏。 我悻悻收起畫卷，熄燈倒床而睡。 闔眼前，我不禁有些懷疑：莫不成……那位貌若天仙的蒼月把我給糊弄了？可是……又不大像啊…… ※※※ 睡夢中，依稀看見蒼月白衣飄飄，在那兒蹁躚起舞。 如夢還真間，只見蒼月輕輕地騰挪、轉身、迴旋，每一個動作優美而靈巧，曼妙得如臨風細柳，婀娜多姿。 過得片刻，蒼月曲線豐滿的身軀竟臨空躍起，像是一朵白雲，在空中飛旋。 我全身氣息忽然間流動不休，身體輕飄飄的，幾欲離地而起…… 有微風吹過，我身體竟然隨風飄起，慢慢蕩向前方…… 一覺醒來，我依然沉浸在那種御風而行的神奇感覺中。 臉上，甚至還掛著幾分淡淡的微笑…… ※※※ 起床後，我徑直來到院內天井處，打了盆水洗臉。 院內已經有人在晨練。 張三和李四依然在揮刀對砍，趙錢孫和王老捕頭在推手過招，大孟獨自在練拳…… 平日裡，這些捕快個個都可以作我的武學老師。 因此擦完臉後，我靜靜地站在旁邊，留神觀摩。 ※※※ 看了片刻，心頭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以前覺得這些捕快的武功雖不如柳清那樣空靈神奇，但也算招式流暢、勁道沉厚。 但今天看見他們的演練，只覺得很……彆扭。 本該渾圓一體的招式，在他們手中，使得生硬苦澀、漏洞百出。 而且姿勢造作，毫無瀟灑自然之美可言。 我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 ※※※ 大孟衝我嘻嘻笑道：「阿風今早可起來晚了，想必是昨夜太過『辛苦』，哈哈哈……有沒興趣陪我玩玩？」 說「辛苦」二字時，聲音拖得老長，更曖昧地朝我眨眨眼。 我只作不知，欣然道：「好啊。正要向你請教。」 ※※※ 走進場中，我凝神以對。 大孟雙拳揮舞，急攻而至，使得是他最拿手的「風雷拳」。 若是平時，我早已還手相抗。 但在今日，大孟的拳頭離我已不足半尺，我依然一動不動。 然而身子雖沒動，但我的心神，卻在無形中向四周擴展開來。 我全身的感覺，也在隨之延伸…… 甚至閉上眼，心靈也能察覺到整個院壩內的一舉一動。 ※※※ 大孟的拳頭已不及一寸，勁風將我發須激得向後飛起。 我左手伸出，捏住大孟右拳一撥，大孟千鈞之力頓時被我卸在一旁。 右掌輕拍，在大孟腰間順勢推出。 大孟登時站立不穩，踉蹌幾步，轉了個圈，終於一屁股坐倒在地。 ※※※ 還來不及品嚐勝利的喜悅。 感覺背後有兩把刀悄沒聲息地襲來，耳際聽得張三、李四齊喝：「阿風接招！」 根本不用回頭，當刀鋒已挨到衣服邊緣，我深吸口氣，身子像微風一樣向前飄出。 兩柄刀貼著我的衣衫揮了出去，卻偏偏不能傷我分毫。 刀勢已盡，我反手一彈，兩刀相擊，竟從二人手中飛出。 ※※※ 閉上雙眼，沉浸在洞悉一切的敏銳感覺中，享受著身體與周圍自然環境融為一體的喜悅中，我全身氣隨心動，身隨氣動，在四周眾人的驚訝目光中，獨自揮舞起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