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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八章 作者：江鳥 學院內古樹參天，綠蔭如蓋。 整個氛圍靜謐而悠遠。 沿著幹道走出百米開外，視野霍然開朗。 一座佔地足有八百畝的大廣場呈現眼前，廣場中央塑有一尊漢白玉雕像，高達百米，氣勢如虹，宛如遠古神話中的摩天巨人。 那尊雕像面容是位中年人，相貌清矍不凡，雙目神采十足，身軀挺拔矯健，高舉的右手緊握一柄長劍，劍鋒上指，直欲刺破青天。 仰望雕像，我心中不禁湧起一種莫名的震撼。 「蒼月老師，不知這位英雄人物……是誰？」 蒼月面露景仰，緩緩道：「這尊雕像紀念的英雄，乃是當今劍中之神，無雙陛下！」 ※※※ 原來是劍神無雙。 百年來唯一能從「天外流星」上返回的蓋世強者。 亦是一劍縱橫三十年，天下無敵的劍中神話。 雖未睹真人，但僅憑一尊雕像，就足以讓人心折、傾倒…… ※※※ 蒼月輕輕一頓，道：「這座廣場，也因此取名『英雄廣場』。」 我喃喃道：「英雄廣場，好名字，好名字……」 內心深處，思潮萬千，尊敬、羨慕、崇拜、嚮往，甚至有一絲絲……不服。 ※※※ 跟隨蒼月走過幾條林蔭小道，登上「落霞峰」，再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了塊平地前。 平地上用竹子搭了幾間小屋，簡樸而別緻，蒼月笑道；「這裡就是蒼月的陋居……『聽竹軒』。」 我大讚：「高雅，高雅，好居所配好名字，真正相得益彰！」 蒼月微笑不語。 ※※※ 上了「聽竹軒」，我和蒼月在二樓臨窗的小閣樓上落座。 這裡的桌、椅等傢具皆是竹子做成，顯得分外清雅淡泊。 蒼月在竹桌中央擺上鼎青銅碳爐，待爐火升起，再放上一手紫砂胎金的茶壺。 過得片刻，壺中的水受熱沸騰。 蒼月輕執茶壺，將沸水緩緩注入兩盞早已擱好茶葉的紫砂茶杯中。 杯中研磨得極為細碎的茶葉隨著旋轉的水流上下翻騰，泛起片片湯花。 一股清香頓時充斥在整個閣樓中，我隱隱然生出幾分出塵之意。 蒼月素手烹茶，姿勢優雅嫻熟，令人心曠神怡，雖未及品，已是聽覺、視覺、嗅覺上的至高享受。 ※※※ 合上茶蓋，蒼月捧杯獻上：「風君光臨寒舍，實是蓬蓽生輝。蒼月唯有以茶代酒，敬風君一杯。」 我受寵若驚，急忙接過，謝了。 輕揭茶蓋，香氣撲鼻，我道：「這茶……好香。」 蒼月笑道：「這茶是雲羅山的極品霧茶，再配以梅露雪水潤漬，自然香氣醉人。風君……請慢慢品嚐。」 我用嘴吹散茶水熱氣，然後如牛飲水，一口喝乾。 「茶味幽香醇厚，更夾有絲絲清苦，嗯，好茶，好茶，果然解渴之至。」 我對茶道一竅不通，信口大放厥詞，蒼月不禁掩嘴失笑。 蒼月一笑，頓時百媚齊生，我差點又看得目瞪口呆。 ※※※ 蒼月玉手執壺，將我面前茶杯再次斟滿，道：「風君請再品嚐這第二杯……看看有何不同。」 這回我慢慢將茶喝盡，道：「茶中苦澀消失，茶香更加清冽，沁人心肺，讓人覺得猶如脫胎換骨般通體舒泰，而且……心平如鏡，諸多世事雜務一覽間盡皆鉅細無遺。」 蒼月面露喜色：「風君，你……終於品出些味道來了。」 ※※※ 斟上第三杯，蒼月目中流露出期待之意，道：「風君，請再品嚐這第三杯。」 我微閉雙目，淺綴慢飲，細細回味…… 嗯，品這第三杯茶，感覺……很奇怪…… ※※※ 那種感覺，就像身臨雲霧山巔，四周上下飄渺虛無，難以捉摸。 雖已登頂山之極巔，但仰首蒼穹，卻恍然發現，原來…… 山外有山！ 天外有天！ 一顆本已俯仰凡世的出塵之心，又再度陷入迷惘…… ※※※ 我慢慢睜開雙眼，只覺眼前水汽氤氳輕裊，空冥輕飄，宛如夢幻。 迷濛中，蒼月的雙眸彷彿籠罩了一層薄霧，隱隱發亮。 我放下茶盞，道：「蒼月老師，這第三杯茶的感覺，彷彿進入了一個更深、更高的境界，似有所悟，但又令人更加困惑……對不起，我實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 煙霧散開，顯出了蒼月絕世的容顏。 聽了我的回答，她不僅沒有絲毫失望，臉色更顯得十分凝重，目中甚至露出了讚賞。 ※※※ 「不羈的風，蒼月真的是……很欽佩你啊。」 我驚訝道：「在下區區匪號，蒼月老師……竟然……知曉？」 蒼月笑道：「柳清早已將風君之事告知蒼月……夢湖之役，風君智勇過人、義蓋雲天，實不愧為當代之人傑……而風君對茶之見地，更是識見不凡。蒼月今日得會茶中知己，真是……幸何如之。」 我慚愧道：「我武功低微，當代人傑，何敢克當。」 忽然想起我此行目的，原是找柳清借閱武功秘笈。 現在居然四平八穩地坐在「聽竹軒」，和蒼月品茶論道，渾然物我兩忘。 唉，我真是太過健忘了…… 我暗中搖頭不已。 ※※※ 蒼月道：「武道和茶道一般，都是極注重對自身以及天地至理的領悟……以風君的悟性，假以時日，自然能夠登堂入室，得窺其中奧妙。」 「至於柳清，正如適才與你交手的吳清所述，正在『半山廬』閉關修練。三日後，他將參加青龍學院本屆選拔大賽。」 「這場比賽的勝利者，將有資格進入武邦首府的『名人堂』，與諸多武邦的當代強者共同研習武技。」 「因此這次比武，對柳清而言，至關重要……他這幾天，是受不得半點干擾的……」 見我面露失望之色，微微一笑，道：「至於風君欲借的武功秘笈，學院也是有嚴格的規定，絕對不允許外洩的……」 我心想：這事兒我早就知道了。 看來，這次勢必空手而回，不過……能在如此夕陽竹樓的美景中，與絕代之美女共品香茗，原也不虛此行。 ※※※ 蒼月從懷中取出一疊帛卷，遞給我，道：「這是蒼月親手所繪的幾幅圖像，不是什麼武功秘笈，但願能對風君有所裨益。」 我急忙謝過，展開畫卷一看，內裡繪有四幅圖像：每一幅都是一名貌似蒼月的女子，風姿綽約，輕舞飛揚；丹青妙筆下，畫中女子嫣然微笑、眉目有情，仿若夢中仙女，正在九天之上，翩翩作舞。 原來是……蒼月自繪的……美女跳舞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