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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話 金翅銀石

作者:teadog



    那溫海波詐了李麗霞的信後,便像撿到寶物一般,小心護著信件和響箭領了3000騎兵返回大營去了。

    剛進營,下了馬,溫海波便離了大軍,逕直往溫延的中軍大帳跑了,眾巡營的校尉見著,都不免大吃一驚,心想:溫海波莫不是神勇無雙,就必然是抗令不遵了。半日不到,竟然就領著兵馬回了大營。

    再往溫海波身上看去,鎧甲上哪裡有得半點血跡,料想,這溫海波必然是中途領軍回軍營。此番,溫海波又不免的被溫延處罰了。跟溫延久的幾個校尉,為免溫海波待會受罰過重,急忙跟了溫海波進了中軍大帳。

    溫延原本正座在椅上小憩,溫海波突然掀帳闖了進來,還一腳踢到了溫延面前的桌案。溫延座起身,嚴厲的看著溫海波,眾校尉也跟著進來,要看個究竟。還沒等興奮的溫海波將昨夜之事詳細說來,溫延就拍案而起。

    「逆子!為何又違軍令!領軍中途折返?」

    溫海波剛要說的話,立馬被嚇了回去。

    「父親……」

    「原想讓你領軍殺敵,去解泰州之圍,建得半點功勳,日後也好讓軍中識得你的名號,而今看你甲上並無半點血跡,想畢必是未經大戰便折返而回!今日,我便饒了你,軍法卻饒你不得!來啊!左右拖出去!」

    帳下眾校尉,急忙勸阻溫延,讓溫延收回成命,溫延正在氣頭上,哪裡肯聽。帳外左右,見眾校尉在,都不敢輕易出手將溫海波拿住。這時,炬火校尉——范通達也忍著傷,趕進了大帳。

    「都尉!且先聽小將軍有何陳情在做定斷不遲啊!」

    溫延見,連身受重傷的范通達都趕來為溫海波求情,心頭的火氣也消了大半,讓帳外左右扶范通達坐下後,便問溫海波:「逆子!而今,看在眾校尉為你求情的份上,先不斬你!你倒說說,為何中途折軍而返?」

    這時,溫海波才行禮起了身,回話到。

    「父親,昨夜出軍,兒蒙上天眷顧,偶得了一件解泰州之危的寶物。」

    眾校尉一聽,頓時詫異的看著溫海波,溫延也將目光放在了溫海波的身上。

    「是何寶物?解得了而今之危?快說!」

    溫海波,見眾人著急,便將昨夜奇遇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末了,還將詐來的書信和響箭交給了溫延。溫延看了書信,不禁大喜。

    「果然是定得乾坤的寶物!泰州之危不日可解了!」

    說完,便吩咐。

    「而今,書信在此,卻不知何人可將信物送回李氏處?」

    眾校尉紛紛請願,當然,溫海波也在其中。溫延料想了一下。便將書信與響箭交給了溫海波。

    「波兒,封中李氏領旗之人與你曾有一面之緣,今便叫你去了,切不可再生事端。」

    溫海波拿了信件和響箭,正高興的要出營,溫延又叫住。

    「不急,待我修書一封,並那信物,必定要李氏信得我等。」

    須臾,溫延將蓋了大印的書信交於了溫海波,溫海波便急匆匆的出了大帳,獨自策馬往封中李氏的軍寨去了。剩下溫延安撫眾校尉。

    「你等,還有重任在身。而今,我軍雖免了對封中李氏的顧忌,卻要面對靖王北路大軍的威脅。不可忘了前日寧縣大敗的教訓。」

    眾將,這才領了命各自回營著手準備去了。

    溫海波獨身策馬離營,那座下黃彪腿腳極快,也不知走了多久,溫海波便能隱約看到李氏大寨的哨卡在前方了。為免驚動赤金旗的人馬,溫海波放慢了腳力,往軍寨近處一座小山林裡去了,只想等待時機再將響箭和信射入李麗霞帳中。

    不想,剛進林子,溫海波便察覺到已經先有人馬進了林子。果然,沒多久,林子的深處就傳來了一陣的笑聲。

    「呵呵,又射到了,快,給我提過來,讓我瞧瞧。」

    一騎女兵,將李麗霞剛射到的兔子提了回來。李麗霞瞧了瞧兔子身上的箭,有些不滿意的又丟回給了護衛。撅了撅嘴說到。

    「哼!我不信,我的射術會比那個溫家小兒差!他能射到,我也能!」

    剛說完,林子裡又被趕出一隻兔子來,李麗霞急忙拉弓射去,這一箭射中的卻是兔子的眼睛,不過,李麗霞用勁實在是太大了,兔子的眼睛都被射穿了,那兔子是立時斃命。看到一連射了幾隻都死了,李麗霞不免有些不高興起來。

    「怎麼回事嘛,都射不活的?」

    (笑話,打獵能打出活的來,那倒是很稀奇的一件事情,當然,某些純粹拿動物來開心的人士除外:比如——溫海波)

    看到李麗霞不高興了,眾親騎也有些無可奈何。誰叫那日,在林中窺到溫海波那種變態的遊獵手段後,李麗霞就興奮的要拚命練習。但又苦於射術難以達到溫海波那種出神入化的境界,所以練習了多日,李麗霞依然未能有所精進,不免急躁了起來。這時,眾女騎又趕入林中,驚起了一群鳥,鳥兒四散飛開,李麗霞看到,又想起了溫海波那日射黃雀的情景,急忙連射幾箭,幾隻鳥應聲落地,但卻都是一箭中心,又沒有一隻活的。這下,李麗霞更是焦躁了,聽得林中有些異響,急忙又要射箭,一模箭壺,卻是空了。急忙一把抓了隨行親騎的箭壺裡的箭,幾箭齊發,朝那聲音射去。

    溫海波原本按馬靜行,跟在李麗霞眾騎的附近,原本也是難被察覺的,卻不想,被驚的鳥兒四竄,又有李麗霞射到的一隻剛好砸在了馬身上,馬一驚,腳步有些亂動,一腳踩在落地枯枝上,發出了些異響。原本在群鳥的聲音掩護下,應該是很難察覺的,沒想到那李麗霞耳朵如此好使。這稍微的異響都聽得如此真切。在溫海波還在盡力控制住馬匹的時候,李麗霞的幾隻飛箭已經快到面前,溫海波急忙一把按住馬頭,側身閃過來箭,看有一箭來的急切,是躲不過了,便發了一石,將那來箭擋開。這下,可驚動了李麗霞和身邊的親騎衛隊。

    沒多時,溫海波已經發現自己被包圍了。看到李麗霞見到自己後一臉怒色的樣子,溫海波反倒嬉皮笑臉的自言自語到。

    「真是遇到冤家了。」

    那李麗霞原本就已經不大高興了,而今看到了仇敵溫海波就更氣不打一處來,柳眉倒豎,鳳眼圓睜的看著溫海波,聲音有些顫抖的罵到。

    「笑什麼!手下敗將!」

    溫海波原本是不會去過多理會李麗霞的譏笑,畢竟今日是要來聯絡封中李氏一門的。但聽到李麗霞嘲笑自己是手下敗將,那溫海波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了。畢竟這麼多年來,他還沒嘗過敗績,卻不想,前幾日因為大意,卻輸了幾招給李麗霞。像溫海波這樣剛猛的武將自然是極大男人的,如今卻被一個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小丫頭笑為手下敗將心中自然是感到極度窩囊,所以,便想也沒多想就回罵到。

    「小丫頭,那日我是讓你!要不是軍令在身,必要你嘗嘗我的本事。」

    聽到溫海波挑釁的口氣,李麗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喝!本統領倒想見識見識!卻不知小溫兒是否還想再試試我手中的銀鞭呢?不然,我換換手上的兵器,也讓你見識我封中李氏的精妙劍法,又有何不可?」

    「好!好的很!若要比試,我自當會先讓你半分。那弓術自然是不需再比了,劍術……」

    還沒等溫海波說完,李麗霞已經面色鐵青了,嬌聲怒喝到。

    「哼!今日我們就比弓術!若你輸了,就留下性命,替我舊奴陪葬!」

    「呵呵,笑話得很,我弓術舉世無雙,豈會輸給你個丫頭,倒是待會我贏了,卻也不要你家什麼東西。免得讓人笑話我欺負你們封中李氏。」

    「你也太小瞧得人了!」

    這時,已經氣得紅了臉的李麗霞哪裡還理得什麼較量,說罷,就突然提起馬背所掛銀槍,朝溫海波殺來。李麗霞身邊的親騎自然是深知李麗霞脾氣的,所以不便在這時出手,只按劍注視著兩人。隨時等待出手救主。

    溫海波對李麗霞原本就有所提防,對她如此激烈的反應也早做好了準備,手中早執了寶劍,策馬朝李麗霞殺去。

    兩馬交首,頓時,林間一陣刀光劍影,殺得火星四濺。李麗霞槍法純熟,雖在力道上不及溫海波,但武藝十分精湛,溫海波拿的是寶劍,力道自然無法完全施展。但一時間,兩人也難分勝負,在馬上斗了有數十合,溫海波突然記起了什麼,大叫一聲。

    「哎呀!停手!停手!」

    李麗霞哪裡肯聽,槍只管舞得更勁,速度也更快了起來。溫海波見一時難以住手,便用劍死命一挑。沒想到劍立時鈍了,李麗霞手中的銀槍槍頭也被削掉到了地上。一場大戰下來,李麗霞已經面如桃紅,香汗也從額上滑落下來,溫海波雖不甚狼狽,卻也在一旁喘著氣。沒想到這樣一個看似纖瘦的女將,竟然使得如此純熟的槍法,和自己斗了數十合竟然毫無破綻。這時,李麗霞用手緊捏住震裂的虎口,沒好氣的問到。

    「溫家小兒,你要認輸了不成?」

    溫海波一聽,連忙擺手說到。

    「今日原說好比試弓術的,如今卻怎的比起利器來了。不好,不好。莫不是你怕了我,不敢與我比較弓術了不成?」

    「哼!比就比!我封中李氏之女何時怕過外人!」

    說罷,便轉身回到了眾親騎的中間,取了一把弓,一壺箭,就要和溫海波比試弓術。溫海波這時,卻不急,大手一擺,李麗霞斜眼問道。

    「如何?又不比了?」

    「哼,自然不是。只不過,要比射獵,那自然是普通得很了,若是獨身遊獵,自然還有些情趣,若要論到與人比試,那也實在沒什麼意思。」

    「嗯,那好,你倒說說,今日如何比法?」

    溫海波略做沉思狀,便說到。

    「一人,一箭,對射。」

    「哦,倒是個有趣的提議,那好,待本統領一箭射下你的首級,給我舊奴陪葬!」

    說罷,李麗霞就要捻弓搭箭射溫海波,這時,溫海波卻又叫到。

    「非也,非也,李統領,今日你是主,我是客,雖然是溫某我唐突,李統領卻也應該有個尊客之道啊。」

    李麗霞,有些不耐煩的鬆了手中之箭,問道。

    「如何?」

    「溫某今日原本也是性志高昂,來此遊獵,不想遇到統領。你我雖近日結仇,卻也只是各為其主,縱使是當年朔州一面,也不過是孩提往事,不必計較。何況,統領乃李氏一門,氣量自是不會狹小。」

    「哼!我李氏一門自是大量,也用不得你這溫家小兒來評說!」

    「那是自然,就此想來,你我之間卻也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今日之比不過是較量些銳氣。若要廝殺,你我戰場上自然不會留情。故,今日之比無論輸贏,你我皆不需爭個生死,如何?」

    「嗯,倒有些是理,那好。若是我輸了,你自然可以離去,若然你輸了,本統領也不會為難你。」

    「正是,正是。那好,今日較量,既是技巧,溫某我倒有個主意來的盡興。」

    「呵呵,好的很,快說快說。」

    「你我只對射一箭,卻不在要害,只比反應,若是握得對方箭者就算是勝了。不過卻有兩點,若是犯了就當是輸了,不知統領同意否?」

    「哦,哪兩點?快說。」

    「其一,若箭傷及要害,便算輸了,若不幸沒了,需得為對方終身食素,若違誓言必孤獨終老;其二,若箭離你我太遠,也算輸了。」

    「麻煩,麻煩。」

    「呵呵,若要不麻煩,我倒還有個提議。」

    「你怎麼婆婆媽媽的,有什麼就全說出來啊!」

    「呵呵,好!我們不如以對方盔上紅櫻做目標,若然被射掉盔上紅櫻,就算輸了,若箭被對方抓到也算輸了,一射不中,也算是輸。」

    「這樣倒簡單。來啊,取紅櫻盔來。」

    等李麗霞戴好紅櫻盔,溫海波也已將兩封信取出捲好放入隨身錦囊中,並舉起來說到。

    「溫某今日若敗,情願將隨身之物當信物贈與統領。即若是打個平手,此物也就當是溫某賠罪之物贈於統領了。」

    李麗霞自然是認得溫海波隨身錦囊的,正是這錦囊,讓她最貼身的一個侍衛親騎死在了溫海波的飛石之下。如今,溫海波拿此物做賭注,李麗霞自然是巴不得要搶到手的。

    「呵呵,好的很!既然溫校尉肯出此物,那我就已此物相抵吧。」

    說完,李麗霞將右手腕上繫著的銀鈴手鐲也取了出來。那個手鐲正是那日,招出眾親騎將溫海波圍住的那隻。兩人相視一笑,又馬上恢復了冰冷的臉龐。幾乎是同時,兩人各捻一箭,張弓相向。李麗霞這邊用的是封中李氏的銀石箭,鋒銳無比;而溫海波這邊取的卻是一隻許久都不曾用過的翅金箭。不過,兩人的神經正是繃得最緊時,也顧及不到對方所用的是什麼樣的剪枝。一時,整個林間都彷彿沉默了一般,只等待一個期待已久的時刻。

    ※※※

    只在眾人眨眼之間,一切都已經完結了:銀盔落馬,李麗霞一頭烏黑的長髮隨著風一瞬間的飄動,不久又重新垂落在了肩上。她微微笑了笑,輕輕的在袖口上一撕,一條略微有些粗糙的紅絲帶已經在溫海波睜大的眼睛裡變成了紮住原本因為紅櫻盔的掉落而變得有些散亂的烏髮的發戴。一瞬間的美麗,彷彿是萬世才能見到的奇景,這讓原本還有些嫉恨的心在一刻間變成了崇拜。

    「好——好——…………」

    很快,溫海波從迷幻一般的世界中清醒了過來,因為面前的伊人又變成了英秀剛毅的女將,彷彿那一刻的千嬌百媚是上天所造的迷幻一般的不真實。

    「嗯,你果然有些本事。這個送給你了。」

    李麗霞隨手一扔,溫海波很自然反應一般接住了那個手鐲,但很快,李麗霞的一聲嘻笑也讓他驚醒了過來。

    「怎麼?溫大校尉,不認帳嗎?」

    這時,溫海波才注意到,其實,自己的鋼盔也早被一隻閃著銀色寒光的箭緊緊的釘在身後的一顆樹上了。

    「哦,哦。」

    這時的溫海波才想起要將錦囊交給李麗霞,下意識的,他又摸到了身上那隻金色的響箭,這又讓他楞了楞,這時的李麗霞已經很不耐煩了,有些不屑的看著溫海波。

    「哼,果然要反悔嗎?」

    「自然不是!」

    溫海波突然大聲的吼了一聲,雖然,剛才曾被李麗霞片刻露出的溫柔吸引住,但溫海波畢竟是個十分冷靜的人物,面對還是敵對狀態的李麗霞,兒女情長根本就不會在這個人的頭腦裡形成。這時想的,只不過是如何將響箭也交給她罷了。

    不過,就在溫海波將響箭拿出的一瞬間,一隻手已經遮擋不住李麗霞十分驚訝的表情了。

    「啊——你怎麼會有這樣的箭?」

    溫海波這時,又恢復了原本就有些不羈的樣子,說到。

    「呵呵,想知道,看看我送給你的錦囊裡的東西吧。」

    說完,一箭射去,李麗霞下意識的一低頭,剛綁緊的髮帶又被箭風撕扯掉了。等李麗霞再抬起頭時,林子裡只留下了溫海波遠去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李統領,你還是披著發的時候更漂亮些。哈哈哈哈哈哈。」

    這時的林子裡,只剩下了披著發的李麗霞和她的親騎們。

    手裡緊緊捏著錦囊的李麗霞惡狠狠的罵到。

    「無恥小兒!竟然敢戲弄本統領,下次一定叫你好看!」

    ※※※

    就在溫海波將信物都交給了封中李氏的赤金旗統領李麗霞後,一場更強大的政治風暴也在這時緩慢的向泰州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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