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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話 失算

作者:teadog



    寧縣一仗,陳泰因為顧及寧縣東面的槍騎大營,著了溫延的道,被漢州兵馬分割繳殺,槍騎幾近覆沒。李麗霞也深知溫延大軍的厲害,為保存赤金旗力量,便決定拔營南退。不得已,陳泰只得領了剩餘數百敗兵會同李麗霞的赤金旗往南退卻,暫駐泰州邊界,只待靖王大軍的到來。

    原本,讓陳泰與李麗霞孤軍深入就是極冒險的,何況,靖王大軍又因為各種瑣碎事務糾纏無法及時增援,甚至在靖王將要出兵之時連桑葉國的海賊也在這時趕來搗亂,這樣,靖王大軍就不得不又拖延了幾日。在久未得到後續部隊的支持下,即使是勇猛驍捍的鑌甲槍騎也難以抵擋數倍於己的漢州兵馬,何況領軍的還是漢州最精銳的溫延部,所以,陳泰和李麗霞的失利也是在所難免的。不過所幸的是,李麗霞的3000赤金旗還存留有近兩千的兵力,會同陳泰的數百精騎,也尚能勉強支撐到靖王大軍前來。

    在經過寧縣一役,溫延總算是暫時封住了泰州個地方官員的嘴。軍備和糧草的問題也比以前解決的容易了。洪達炳也趁軍閒時來慰問了以前的戰友和同僚,雖然難免為當年耿耿於懷,卻也只是在酒桌上閒聊而已,溫延自然不是一個氣量狹小之人。

    在重新調派地方官員上任後,泰州知州杜歆感到一塊大石落下了,便欲辦個盛宴,招待洪達炳和溫延,不過戰事緊急,兩人也不敢鬆懈,只向知州表達了感謝之情。那知州也甚會做人,將犒賞分送洪達炳和溫延兩軍,兩軍自然是士氣高漲,休整待命,等待和靖王大軍一仗。

    不說泰州部如何部署,先說說那靖王是何許人物吧。

    那靖王是靈帝的三兄,文帝的皇叔。年幼便喜歡兵法韜略,後又領兵將北寒部落游騎趕出涿州境。原本可立為太子的靖王卻為了不成為皇子們的眾矢之的而推脫,只領了齊的封地鎮守齊地,助涿北、遼東防禦北寒游騎。

    而今,文帝登位,大權又旁落在鐘太后及一班外戚手中,雖然朝中有三公挾制,但三公手中沒有實權,難免讓太后專權。不久前,京城又傳出:朝廷要削減各王封地,軍權,讓外封親王回京的謠言。為了避免日後遭外戚陷害,靖王在幕僚們的提議下才答應聯合其他三王,共舉清君側的大旗。但想不到,三王起事半月,消息才傳到齊地。在得到三王大軍勢如破竹的佔領西京的消息後,靖王急忙拜虎牙將軍——陳泰為前鋒,李氏輔佐,出兵泰州。陳泰一軍出兵不久,遼東就傳來桑葉海賊入侵的消息,待齊軍斥候來報才發現是謠傳,這樣就耽誤了數日。待靖王整軍齊備欲往泰州之時又傳來齊地有流民作亂的消息時,靖王只得派了驃騎將軍狄人沙納留三萬齊兵並戰將數員,前去平亂。在將齊地事務交由幕僚漢州人桂琢總理,才親領大軍往泰州出發,待至半路時已得到陳泰兵敗寧縣的消息。

    在經過不間斷的行軍後,靖王大軍不到兩日便來到了泰州邊境的古城山,和陳泰,李麗霞軍匯合。在安撫了兩軍之後(自然是對兩人加以安慰,不免來一出揮淚自責的好戲)。便重新收拾整編部隊,陳泰和李麗霞的部隊也得到了休整和擴充。陳泰得到剛補充的五千鑌甲槍騎,並齊兵一萬共一萬五千人馬;而李麗霞則得到了五千齊兵的輔助,並剛調來的五千皂旗,共一萬三千人馬。靖王分治五軍,陳泰為左軍大將;李麗霞為右軍大將;前軍大將為司嚴炬,領一萬人馬;後軍大將為莫叔石,領一萬五千人馬;中軍為靖王親自領軍,兩萬人馬。休整兩日後,靖王就領著七萬大軍往泰州而來。

    在靖王大軍抵達古城山時,溫延和洪達炳就已經得到了消息,溫延急令長水校尉,炬火校尉,並領本部兵馬及新軍往寧縣駐守。泰州知州杜歆得知靖王親率大軍前來的消息後也急令寧縣派駐官員暫待任命。岳,泉兩城駐軍也得到了泰州知州授命的新募義勇並泰州都督的預備新兵各2000人。兩城分別由溫延帳下戰力最強的天聽校尉——斐天部和木隆校尉——舒雄部駐守。南面的安,台洲也分別派駐泰州余部防禦。這樣,泰州對靖王軍的防禦線也就基本形成了:以泰州府為中心,北起泉,岳,魯三城,南為安城和台洲城,寧縣為防線的突前部。而在這條防線的後面的泰州各縣、城則負責防線的補給與支援。另外,狄北的部隊很快也會趕到,到時,靖王的大軍就難以攻下重兵駐守的泰州了。

    面對如此周密的部署,洪達炳和溫延,以及行事謹慎的泰州知州也料想靖王軍是難以快速的進兵泰州的。不過,就在靖王大軍休整後的第三天,情況卻出現了變化……

    在這條防禦線的後方,突然出現了靖王大軍的旗號,並迅速攻下了沒有防禦的18個縣,泰州知州不禁大驚,洪達炳和溫延也感到不可理解。待斥候來報後,才發現,原來,前去平亂的狄人沙納突然調軍,率領10000步兵從泰州的北部從山地帶無聲無息的進入了泰州境內。在等待到泰州東線防禦剛成型時,才突然揮軍殺了出來。這下,泰州和漢州兵馬完全陷入了兩面受敵的困境之中,內地對泰州的支援也被切斷了。

    而就在沙納率領一萬精銳步兵從北向南以風捲殘雲之勢攻佔泰州各地時,東面的齊兵主力也兵分三路來攻擊泰州防線。

    北路,是由陳泰率領的靖王左翼,和司嚴炬率領的靖王前部來攻漢州部及寧縣一路;中路,是由李麗霞率領的右翼來攻泰州府;南路,則是靖王親率大軍,並後軍莫叔石來攻台洲和安城。

    三軍如電光火石般殺來,不到一日,寧縣已告失守,4000漢州兵全軍覆沒,4000新軍多半降了靖王。洪達炳和溫延大驚,想不到靖王竟然如此厲害,只在片刻之間即已攻下寧縣。寧縣一役,漢州兵馬只留得兩個校尉並數騎逃回魯城。

    那逃回的長水校尉和炬火校尉也是殺得征袍浸血才僥倖逃回魯城的。據回來的長水校尉所報:進攻寧縣的是司嚴炬所率的10000齊兵。而被司嚴炬使用的是被其稱為「雷神之怒」的攻城戰術。

    原本,在司嚴炬所部剛出現時,泰州的斥候就已向長水及炬火兩個校尉報告,寧縣也準備好了守城的各種準備:熱油,火湯,重木,巨石,穿甲箭,硬弓,強弩都如數的準備就緒。待那司嚴炬大軍到達離城一兩里時,齊兵就停了下來。司嚴炬先是派一將為使,招降寧縣,待招降不成後,司嚴炬便率大軍開始了進攻,齊兵開始分四門攻城,各門都力守,齊兵也沒有死戰,所以各門雖然緊急,卻也頂住了齊兵的攻擊。久戰不克齊兵只得丟下數百具屍首暫時撤到城外休整。

    一仗過後,兩軍休整,沒有交戰,大約到了傍晚時分,只見一聲炮響,齊兵突然全力攻城,單單攻西南兩門。由於白天時消耗太大,守城衛兵的精神和體力消耗嚴重,而齊兵在休整多時後,突然全力進攻,氣勢如虹,比白天是簡直判若兩軍。齊兵的攻城火氣也極其厲害,鋪天蓋地的朝城牆射去,城牆上的衛兵根本無法抬頭中流矢而亡的士兵更是不計其數。而更多的火器帶著濃煙越過城牆上落到了城內,而火器上帶著的濃烈的煙霧和散發出來的極刺鼻的味道讓整個守衛在城樓上的士兵都無法分清究竟是白天還是晚上。嘴裡,鼻子裡滿是渾濁的粉塵,而令人恐怖的是,那些粉塵竟然是石灰粉的混合物,士兵們只要稍微沾上水,那灼熱的石灰粉就會連皮膚都能燒焦。頓時一種恐怖的氣氛遍佈了整個守城的城牆上的士兵,哭喊聲瀰漫於整個城牆之上,守城新兵的士氣降到了極點。

    兩校尉眼看死守城牆是難以為繼,只得點了漢州兵馬從西南兩門出城迎敵,單留新募的所剩不到4000的新軍守城。不料漢州兵剛出城,久候多時的齊兵便點起了火龍車讓精猛士卒推入漢州兵陣中,還用拋石車將火石朝漢州兵打去。剛被漫天攻城火器壓得抬不起頭的漢州兵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還沒來得及射倒推車的齊兵,就已讓燒得通紅的火龍車衝入陣中了。漢州兵何時見過這樣的景象,頓時大亂,兵馬互相踐踏,還未和齊兵交戰,已折損大半。待火龍車的火勢稍滅時,齊兵突然衝殺過來,城上的守城軍士見有己方士兵又不敢射箭和倒火湯,結果,只得任由齊兵殺盡漢州兵馬。兩校尉奮力逃出後不久,守城的新軍沒再堅持多久就開城降了齊兵。

    由於寧縣這個門戶被齊兵迅速的打開,泰州府已經完全的暴露在了齊兵的進攻箭頭之下,洪達炳已經有些心煩意亂了。看來,靖王的確是不負「戰狼」這個稱號的。沒想到,一次假意的內亂,一場注定的失敗竟然都成為了靖王手中翻雲覆雨的道具,而這場戲中最佳的演員非狄人沙納莫屬了。在攻下寧縣後不到一個時辰,南部的台洲也陷落了,靖王的大軍基本在泰州紮住了腳跟,而這時,斥候頻頻傳來急報:「南部安城危急!」

    「岳城已被齊兵圍城!」

    「泉城駐軍野戰失利!」

    駐紮在魯城的溫延此時也不敢輕易動兵,洪達炳更是命30000泰州兵死守泰州府,不可輕易出兵。而這時,溫延手下卻依然保留有一支機動的游擊部隊,但原本領軍的游擊統領——執金校尉在派去增援岳州的戰鬥中負傷,無法領兵。正煩悶間,溫海波掀帳進來,溫延眉頭一皺問道。

    「何事?」

    「父親,泰州來人,泰州府洪都督請求我軍增援。」

    「來使呢?」

    「已死了。」

    溫延又皺了皺眉,不久,對天長歎了一聲,默默的說到。

    「也只能這樣了。」

    便轉身拿了一支令箭交給溫海波。

    「你去左營,點3000游擊騎兵,往泰州府,定要保得泰州府平安!」

    「兒,定當奮死一戰!」

    「為軍之將切不可莽撞行事!將失,軍必亂!」

    「兒,未報父恩,不敢輕生。」

    「好!你那欠下的50軍棍,我且記下,待你泰州回來,再一併算了!你快點軍去罷!」

    想那日溫延原要以私出軍營之罪處罰溫海波的,要不是眾將勸阻,溫海波豈是只受50軍棍如此簡單。不過,溫延卻也還記有50軍棍在帳上,雖沒有人提起,但溫海波心知肚明,那50軍棍是遲早的事,但想不到溫延竟然在今日提了出來。溫海波不敢多說,只領了命,趁夜點齊了人馬,往泰州府趕去。衝動的溫海波其實完全沒有察覺到溫延在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中流露出來的父愛的溫情。溫延對著軍帳許久,心裡已是思緒萬千了。

    「阿玉,我也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了……」

    溫海波領了3000騎兵出營,掩旗行軍不敢聲張,還行不到10里,突然從林子裡走出一彪軍來,為首一將細聲:「來的可是漢州右衛兵馬指揮使溫延帳下?」

    雖然夜黑,但溫海波眼也生的厲害些,雖看不清來將面目,卻一眼便望見林中諸多軍馬暗伏不動,知道,此軍必然是奉命埋伏在此,卻不知要做什麼勾當。便應了聲。

    「敵將哪裡走!」便要領軍做廝殺狀。

    那來將一聽,認定來軍必是靖王部,便急忙叫到:「將軍稍停,我等不是趙廷兵馬,乃紫青旗下,要帶物件交於李統領。」

    「咳!你騙得了誰!賊人,看槍。」

    說罷,溫海波一槍便要刺去,那來將突然喊了聲。

    「將軍!可認得此物!」

    說完,溫海波便收住槍,對著身後副將喊到。

    「取火把來!」

    那副將取了火把,溫海波一把拿住,定眼一看,那來將手中正拿著一塊金邊腰牌,上書一個「李」字。溫海波問道。

    「你等真是李氏人馬?」

    「自然,末將不敢欺瞞將軍,這次是要將一物交於李統領的。」

    若是沒和李麗霞交過手,想畢溫海波必定不知來將所說的李統領是誰,現在的溫海波自然是知道來將等的是封中李氏的赤金旗統領——李麗霞。不過,料想著一軍停在這裡如此蹊蹺,便想要套個究竟。

    「原來!我等正是李統領帳下!李某乃赤金旗參將,侍奉統領左右。今日正是調軍去援靖王並命來見特使的,不想你等卻在此處等我。」

    溫海波身後眾將也知溫海波之意,便不出聲。

    那來將一聽,一時楞住,但卻又轉念暗暗想到。

    「這回將信物托與來人即可,無需多想了。」

    便笑著勒馬定住說到「將軍,可否近前。」

    「自然。」

    溫海波看到來將也沒什麼詭異舉動便令屬下旅帥帶住軍隊,自己策馬去見來將。來將見溫海波獨馬前來,便笑著說到。

    「將軍辛苦了。我等在此等候多時,就只待李統領親兵前來,我等好覆命。今日等到將軍,我等也可了了心願了。」

    溫海波心想,倒先知道這伙的來歷,再行廝殺,且泰州之急也不在片刻,便察了這夥人身份在進兵不遲。想著,便也笑著說到。

    「唉,你們在此倒也消停啊。哪像我等每日只要在陣中廝殺,片刻就不知身處陰陽了。」

    來將見溫海波健談,也就著話頭聊了起來。

    「哪裡,哪裡。我等在這數日,也甚是奔波勞累啊。」

    「哼!笑話,我等連日廝殺,不得片刻消停,就單說數日前岳城一戰,我等奮戰沙場,險些就交了皇糧,想你等必無此遭遇吧。」

    「霍!將軍雖是沙場上勞苦,卻怎知我等所受之苦更勝將軍。」

    「哦,怎說?」

    「將軍是沙場上拚殺之人,自然是威武凜凜了,卻不知我等要做兩面之人,處世更要小心。」

    「哦,原來你等也有你等的難處啊。」

    「自然,不過我等今日便可回封中覆命,算是熬出頭了。」

    「哦,看你如此欣喜,李某我自當祝賀。」

    那來將聽到溫海波自稱「李某」不覺搖頭笑了起來。

    「呵呵,多謝將軍。時辰不早了,話也不多說,今日且將長老書信交於你,切記必要親手交於統領。」

    說完,又從背後拿出一支響箭來,交給溫海波,說到。

    「還有這響箭在此,統領若要在軍中舉事,就請射了這箭。後事,我等自會處理。」

    溫海波看了看手上的響箭和信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可知這信中是何內容?」

    來將笑了笑。

    「將軍將信物交於李統領,日後自會知曉。」

    溫海波也笑了笑,便將一箭,一信收了起來。那來將看溫海波將信物都藏仔細了,便說到。

    「呵呵,若想,方纔,將軍要是溫將軍人馬時,我等性命必是交待於此地了。」

    「若是如此,將軍可有遺憾?」

    聽到溫海波如此問到,來將反倒大笑起來。

    「哈哈,遺憾自是沒有,不過倒是感到天有不公罷了,辛勞多日,卻死於無謂之中。好了好了,話也不多說了,將軍還是快回營覆命去罷。希望來日相見之時,將軍認得我的聲音。」

    「溫某……」

    話剛出口,溫海波就知道惹了大禍,可能露底了。但,來將卻只笑了笑,便轉身進了林子,沒多久,林中的人馬也消失在了夜色中。溫海波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便叫軍士拿了火把前來,就著火撕開信封,看了起來。剛看完,溫海波突然一拍大腿,大笑起來。

    「天助小爺,天助小爺啊!事成了!」

    身邊眾將看到溫海波如此,不禁疑惑。這時,溫海波對身邊參將問道:「那去攻打泰州府的一軍可是封中李氏?」

    「正是!」

    「哈哈哈,大事定了,想那日來使必是靖王遣來詐我漢州軍馬的細作,今日卻讓我見了分曉。回營!」

    「小將軍!軍令如山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自當向父親說明,你等無需擔甚罪責,若要受罰那一切就全記在我身上吧。」

    「小將軍,不可!」

    「你等不知,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嗎?」

    眾將不敢出聲,只得跟了溫海波,回魯城大營去了。這時,遠在數里之外,果然有一軍伏於山間要伏擊漢州援軍,卻等候多時,不見漢州兵馬路過,待天將明時,收令回了北軍大營。

    ※※※

    莫不想,這一封書信,竟惹出那許多英雄豪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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