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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話 定謀

作者:teadog



    這邊陳柯旭、殷傑和劉顯岳三人正為難以解讀的密計犯難,那邊聞柏雷卻也垂頭喪氣的回到了天狼山前寨。想起剛才和郎漠鋒一干人等商議如何營救黑龍之事聞柏雷就不禁洩氣。雖說郎漠鋒和天狼寨眾位頭領確是英雄無雙的人物,是重信義之人。這數日以來,天狼寨也牢費了諸多精力往返閩南府打探消息以備商議救人之策。但這天狼寨諸位頭領雖空有救人之心,卻實無救人之策。眾人所提之策雖多,但細究之下無非是猛殺入城硬闖救人。雖說郎漠鋒、黃琿、肖狼三人都願拚死殺入城中救出黑龍,但以如今兩寨實力又如何是閩南府內裝備精良的贛州兵的對手?回想起剛才肖狼錘桌子踏蹬才苦想出來的『收尾之計』竟是:「我倒有一計!只需諸位哥哥在城外接應我!待我帶足弟兄混進城裡放一把大火燒它個乾乾淨淨,看不把黑龍給救出來!」

    聞柏雷不禁苦笑起來。

    「你倒有心,只可惜你這副尊容贛南諸城誰人認不得?官府緝捕已久,正侯你不著,如何還放得你進城放火殺人?便是你真靠了細作混得入城,果真能救得出被重兵看押的大哥?」

    這句話聞柏雷憋在心中已久了,只是方才不便在天狼寨四位當家面前說出,怕掃了四人的興致罷了。想起方才天狼寨四位當家無不為肖狼所出之計叫好聞柏雷就不禁頭皮發麻起來。如今黑龍寨所剩的這不足百人的血脈還是靠著自己忍辱負重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若是正要依天狼寨諸位頭領之計和官府死拼,恐怕不但是黑龍難以救出,便是這黑龍寨最後的血脈恐怕也將付之一炬。

    「若是大哥在此,會做何打算呢?」

    聞柏雷不禁有些傷感起來。想起當年和黑龍惺惺相惜才放棄投軍的念頭上了龍礅山落草,又會同了義氣相投的諸位兄弟:馮芝歆、炎邪……,想到此處聞柏雷突然拔出劍來,仰天指道。

    「肖楚麟!你若是落入聞某手中,我定要挖出你的心來,看看你是如何下得了手害了諸位同生入死的弟兄的!」

    看到聞柏雷怒壑難平,跟在聞柏雷身後的一騎嘍囉便問道。

    「三寨主,為今之計當如何是好?」

    聞柏雷回頭看了嘍囉一眼,問道。

    「若是當真救得大寨主出來,你等便都拋出命來也甘心麼?」

    眾嘍囉便都齊聲說道。

    「甘心!」

    那嘍囉又說道。

    「我等皆是跟隨諸位寨主多年的弟兄,盡受寨主的恩惠,只歎所為不足以相報,如何還有退縮之理?」

    聞柏雷看著這幾條漢子堅毅果敢的面龐,彷彿是看到同樣神色的八十四張面龐一同展現在自己的眼前。眼中不禁是有些涼意了,便又扭過頭去說道。

    「既是諸位與聞某同心,救大寨主之事便如刀山火海之難,又何懼之?」

    說罷聞柏雷便揮鞭策馬而去了,那幾個嘍囉也都快馬加鞭緊緊跟在了聞柏雷身後一齊回天狼山前寨去了。

    ※※※

    聞柏雷領著這四騎人馬一同回寨,剛策馬入寨早聽到有人叫住自己,轉頭看時卻是陳柯旭和著殷傑和劉顯岳。聞柏雷只知道陳柯旭是天狼寨的人心中自然是有些忌諱,便問道。

    「不知陳兄弟此來所謂何事?」

    陳柯旭看他一臉的晦色,便知道定是從天狼寨回來卻沒得到什麼救人的妙法正心煩意亂,陳柯旭又想多從聞柏雷嘴裡探些消息,便問道。

    「不知聞寨主可想得好策了?」

    聞柏雷原本就因救人無策正煩悶,陳柯旭這般問了,聞柏雷更是惱怒不已,但也知道陳柯旭在天狼寨中也有些份量,自己這黑龍寨的人馬能在天狼山立足也多半是靠著他,這才壓下火來說道。

    「聞某愚鈍!實在是沒什麼妙策!」

    陳柯旭便笑道。

    「正是!正是!聞寨主既是想不到救人之策何不問問似先生呢?」

    聞柏雷聽到陳柯旭提起似化文,不禁又是搖起頭來,便說道。

    「聞某方才見過謝大夫,已知似先生之病如何還敢為難先生?」

    陳柯旭是有心要試試聞柏雷的為人,便又問道。

    「既是先生病中,聞寨主卻有何救人之策?」

    聞柏雷低聲歎道。

    「聞某無能。」

    陳柯旭又笑道。

    「如此說來,這龍寨主是不救了?」

    聞柏雷一聽,不禁大怒起來,也不再顧忌陳柯旭的身份握了馬鞭便指著陳柯旭喝道。

    「我黑龍寨之事如何要你來管!便是我一寨人馬都盡絕了也絕計要救得大哥出來!」

    說罷聞柏雷一揮馬鞭便撇了陳柯旭策馬進寨,陳柯旭見了怕誤了事,忙叫道。

    「聞寨主莫急!似兄之計在此!」

    聞柏雷聽到又帶了人馬趕了回來,見到殷傑正在一旁便問道。

    「殷兄弟,貴兄可是真留了計策?」

    殷傑便道。

    「正在陳兄弟手中。」

    聞柏雷一聽,忙翻身下馬行禮道歉道。

    「只怪聞某魯莽,失了禮數,還望陳兄弟莫怪!」

    陳柯旭見到如此倒心笑道。

    「莫不是我拿了似師兄的妙計在手,只怕你還認不得我!」

    見到聞柏雷一心要拿到密計,陳柯旭便說道。

    「既是師兄要我帶給你的,我自當奉上便是。」

    說罷便拿出竹筒來,吩咐到。

    「此處有兩個竹筒,一個是交與你的,一個卻是給郎當家的,似兄吩咐了,待你看了給你的信,再拿了這竹筒和郎當家的商議救人之事。」

    聞柏雷接過竹筒,細細的摸了又摸,看著臉上興奮莫名的神色,便好像是得了天書一般,嘴裡自言自語道。

    「這下有救了!這下有救了!」

    說罷也不等還禮竟將竹筒藏在懷中上了馬自行回寨中去了。那幾個跟著的嘍囉也趕緊上馬追聞柏雷去了。陳柯旭見了,不禁罵道。

    「這斯!如何自己去了!我還沒問他筒中是何妙計呢!」

    殷傑見了,便笑道。

    「管他的,待會見了再問就是。」

    劉顯岳看著聞柏雷遠去的背影,不禁問道。

    「這筒中真有妙計嗎?」

    殷傑一聽,忙回頭說道。

    「師兄是雲門大弟子最是精通兵法,自然是有妙計!」

    劉顯岳便笑道。

    「既是如此,倒也省事了。哈哈哈哈哈哈。」

    這時,看著自己手中的竹筒陳柯旭卻問殷傑道。

    「到底似師兄得的是何病症,竟這般不是時候。」

    殷傑聽了,也只得歎道。

    「只怪是天妒英才啊。」

    陳柯旭便問道。

    「殷師兄,如何說的?」

    殷傑便說道。

    「似兄之病乃是家傳的。當年師兄的爹爹師文麒便是死於這病中。」

    陳柯旭聽了,不禁有些好奇起來,便問道。

    「竟有這事?」

    殷傑便道。

    「當年四王之亂,英王大軍頓於天水關,與寶瓶公主履戰不利之時,正是師文麒領奇兵繞過險關,斷了趙兵糧道,又大破巨蟹王趙克援軍,幾盡攻破天水關。只可惜人算竟不如天算,天水關即將告破之時,師文麒卻因病暴死在軍帳中,以致於後來這一路奇兵也盡墨於平丘一役中。著實可惜。」

    劉顯岳聽了也不禁歎道。

    「如此說來,也實在是運數不旺啊。」

    陳柯旭聽了卻說道。

    「若是早知如此何必強行,反倒害了諸多人馬以致大敗。」

    三人正閒話間,遠處卻有一騎飛馬趕出寨來,見了眾人便喝問道。

    「你們手中是何計策?」

    ※※※

    三人轉頭看時,原來來的人正是聞柏雷。陳柯旭便這沒頭沒腦的一問弄得沒了頭緒,便反問道。

    「聞寨主說的究竟是何事?」

    聞柏雷也等不急多說,便下馬對殷傑和劉顯岳行了禮,問道。

    「兩位!似先生所授的是何計策?」

    劉顯岳便答道。

    「似兄弟給我的,寫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殷傑見劉顯岳已是說了,自己既便是不說,也只是自找無趣,便也說道。

    「我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聞柏雷一聽,緊鎖的眉宇這才微微鬆了,便對三人笑道。

    「說的簡練,用得精妙!哈哈哈哈哈哈,兩位仁兄,還請稍在寨內盤桓,待某請得郎寨主發兵,明日便可入城救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罷,聞柏雷翻身上馬長笑一聲便絕塵而去了。只留下三人楞在原處呆看著聞柏雷迅速遠去的背影。

    聞柏雷聽了劉顯岳和殷傑所說的兩計,再想起似化文交給他的竹筒中所藏的字條上詳盡的計劃,心中已是有了底氣,如今能否成功的關鍵便在郎漠鋒那處。聞柏雷想到此處不禁興奮得又加抽了幾鞭,那座下的良駒被這一激更是撒開四蹄飛似的奔去了。天狼山前寨和天狼寨本寨之間原本相隔就不遠,在聞柏雷急鞭速進之下,更是轉眼的功夫已入了天狼寨本寨中。

    馬到了忠義堂前,聞柏雷也顧不得要趕上來攔馬的嘍囉,只腳蹬一縮,便踢了馬背躍下馬來。那些守門的嘍囉哪裡攔得住他,還沒等長刀架住去路,早被聞柏雷寶劍一挑,又提劍入堂去了。

    原本和聞柏雷商議了許久,卻仍未得出滿意的結果天狼寨四位頭領也只得散了。這時,忠義堂裡只剩下郎漠鋒側臥在交椅上打盹,黃琿卻站在堂下苦思。郎漠鋒正睡得迷糊間,卻聽到堂外腳步聲隆隆。黃琿看時,正是聞柏雷提了劍踏進堂來。看到他手中寶劍寒光凌厲,黃琿不禁警覺起來。

    「如何?難不成談不攏救人之事,他倒要來犯渾?」

    黃琿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腰間劍把處,問道。

    「聞三哥如何去而復反?」

    聞柏雷忙問兩人道。

    「二位當家當真要救我大哥?」

    郎漠鋒一聽,氣得一拍扶手,那扶手頓時被砸得粉碎。

    「聞寨主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疑我等不盡心?」

    聞柏雷便說道。

    「既是要救人,聞某處正有一計,只不知郎寨主可敢做不敢做!」

    郎漠鋒忙站起身子瞪起眼睛問道。

    「又什麼敢不敢的?我郎漠鋒打從生下來還沒遇過不敢之事!有甚計策你說便是!」

    黃琿也說道。

    「既是聞三哥有妙計,不妨說出來,我等也好度量度量。」

    聞柏雷便問兩人道。

    「據聞,離天狼山五十里外有一處官家的糧倉是否?」

    黃琿一聽,不禁是吃了一驚:要說天狼山外五十里處確是有一處官家的糧倉,裡面的存糧可是有百萬石計的。那處的存糧是多,但大多卻是為災荒之年,賑濟災民用的。若是遇上官軍用兵之時,更有可為預防調動的軍糧,如此重地,官府不可能不留下重兵守禦。如今聞柏雷提起這事,莫不是……

    想到此處,黃琿不禁冒起冷汗來,他下意識的看了看郎漠鋒,卻也見到郎漠鋒瞪大的眼睛正低頭不語。這下黃琿心中更是不安了。這分明是郎漠鋒也猜到了聞柏雷的意思,正在犯難。如今可真是進也難,退也難。想到此處,黃琿只得說道。

    「聞寨主,此計……」

    聞柏雷看到兩人面有難色,心中早是猜到幾分,原本也打算若是郎漠鋒不答應出兵相助,自己便領黑龍寨人馬強襲官倉。救人之事也不再相托,待救出黑龍來,便不再上天狼山,改投別處去。看到黃琿支吾難言更是定了聞柏雷之心,他便說道。

    「既是諸位有難處,聞某便……」

    還未等聞柏雷把話說完,郎漠鋒卻一擊身旁案桌喝道。

    「既是已做了強賊,還有什麼難不難的?聞兄!你有何計策直言便是!若是周詳,去劫了官倉又有什麼難的?」

    聞柏雷一聽,心中不禁是一顫,沒想到郎漠鋒竟是如此爽快的答應了下來。要知道,便是天狼寨人脈鼎盛之時也從未敢做過直面對抗官府的事情,如今天狼寨已大不如往日了,郎漠鋒卻敢應下這可能會使天狼寨萬劫不復的惡事。聞柏雷一時間竟激動得發抖起來,而眼前這個曾經被自己痛恨多年的仇人竟在這一刻能如此大度的相助自己,聞柏雷已是萬分的敬佩這個狼一般堅毅的漢子了。

    「郎大哥!請受聞某一拜!」

    說罷,聞柏雷跪下叩頭便拜,郎漠鋒見了連忙扶起,說道。

    「聞兄弟如此豈不見外了!既是有了良策,說了便是。」

    聞柏雷起了身便說道。

    「聞某亦不敢妄稱得了良策,只願是此計瞞得肖楚楓一時,便多添幾分救出大哥的希望。」

    黃琿聽了,便問道。

    「聞兄果真要我等前去劫糧?」

    聞柏雷便說道。

    「亦不盡然,只需諸位帶些精壯人馬,多帶旌旗鑼鼓,火種燃料。待近官倉時便放火生事,假做劫糧便是。」

    郎漠鋒一聽,便問道。

    「這是何意?既是去了,如何不多帶人馬殺個痛快?卻只帶些破鑼爛鼓作甚?」

    黃琿聽了,卻笑道。

    「聞三哥莫不是要我等做擾敵之計,你等卻聲東擊西混入城去救人不成?」

    聞柏雷便笑道。

    「正是此意!」

    郎漠鋒聽了,便笑道。

    「倒是好計策,只是如此攪擾,倒累了我等做不得好漢了!哈哈哈哈哈哈。」

    聞柏雷和黃琿聽了,也都大笑起來。聞柏雷便說道。

    「郎寨主此行,倒不必打天狼寨的旗號,只需用上萬壽林裡三家送的『供物』便最是合適了。」

    郎漠鋒和黃琿聽了,更是大笑不已,黃琿摸了摸眉毛便問聞柏雷。

    「聞三哥!你看我可做得龍千山?」

    郎漠鋒也笑道。

    「二弟若做得龍千山,我穿了封大鵬的紫金袍又有何妨?」

    聞柏雷便說道。

    「若是能得四當家扮作應虎,恐怕肖楚楓更會拿捏不住啊!哈哈哈哈哈。」

    三人見計已定下,便吩咐嘍囉又布上了酒席,邀了肖狼和特裡格格爾重回忠義堂。聞柏雷於席間陪了些酒,便離席聯絡殷傑等人安排救人事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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