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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話 盡釋前嫌

作者:teadog

    四人下了山便一同到了忠義堂。剛進了大堂,早見了天狼寨和黑龍寨裡上得台面的頭目們都已到齊了。郎漠鋒見到四人也都到了,便大笑著招呼到。

    「陳兄弟!如何還不把似先生和兩位英雄帶過來?」

    陳柯旭便笑道。

    「大當家海量這贛南誰人不知?我這幾位兄長都不勝酒力,自然是不敢和大當家同坐一席了。」

    郎漠鋒最為自豪的便是自己的酒量,即便是烈比黑龍酒那樣的毒酒他尚能對付一兩壇的,何況是普通的烈酒呢。聽到陳柯旭讚他的酒力,他自然是高興得大笑起來,又打量了殷傑身後的劉顯岳,他便指著陳柯旭笑道。

    「陳兄弟不實誠!似先生不能飲尚可推得過去,他身後那大個的漢子卻不喝得麼?」

    陳柯旭這才打量起了劉顯岳,便輕敲自己的額頭道。

    「竟是瞞不住大當家啊。」

    堂裡眾人聽了,知道是嘻笑,都也和著大笑起來。黃琿見了也笑道。

    「陳兄弟心眼忒多,難不成還怕我等乘著酒性壞了你這幾位兄長不成?」

    堂裡的眾人聽了,又和著大笑起來。天狼寨裡除了謝禾的養女——譚敏兒之外便沒有其他女子了,這是整個贛南道上盡知的,而天狼寨裡斷袖之風道上的人物也或有所聞,故和天狼寨交好也是存有戒心的。黃琿這句話雖是玩笑,但黑龍寨眾人卻也依舊小心謹慎。似化文見場面上正熱鬧,也不好冷了場面,便也笑道。

    「既是郎寨主盛請,我等便卻之不恭了。」

    說罷,陳柯旭便引了三人一同入了席。郎漠鋒上首坐下,黃琿、肖狼、特裡格格爾分坐左位,聞柏雷便領了似化文、劉顯岳、殷傑分坐右位。陳柯旭在天狼寨各當家中輩分最低,自然是坐最後,對面的正是殷傑。郎漠鋒見天狼寨和黑龍寨的頭領人物都盡入座了,便令開席。酒過三巡,眾英雄也盡放開了心中愁事,都開懷盡言了起來。聞柏雷是個有城府的人,如今居在別人屋簷下,自然是小心萬分,見到郎漠鋒不拘小節,直言心中快事,雖心中仍有戒意,但面上也做足了顏色。似化文是個心細之人自然也察覺到了聞柏雷或仍有心事,便湊到聞柏雷耳邊低聲說道。

    「三哥不必擔心,此處已有準備,天狼寨眾人不會為難我等。」

    聞柏雷聽了,雖是心中仍有疑惑,但也點頭示意知道了。黃琿見兩人交耳細琢,便笑道。

    「似先生與聞寨主可有甚歡喜之事,倒不妨說於大家聽了,一同樂了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聞柏雷聽了,便又坐直了身子,說道。

    「兄長尚在官府牢獄中受難,聞某何敢存歡喜之事。只是憂心難舒和先生商議一二罷了。」

    郎漠鋒聽了,便說道。

    「若為這事,聞寨主倒可放心,你我兩家如今處境,只有結為一家才是生路,龍寨主之事,自然便是我天狼寨之事,不救出龍寨主來,我天狼寨如何再在贛南立足!」

    那邊肖狼喝了半醉見郎漠鋒說話了便也借了酒勁站了起來,胡言道。

    「這救人自然是不難,可…………」

    肖狼話音未落,早見郎漠鋒瞪起眼睛,肖狼只得閉了嘴坐了下來,只顧喝酒去了。那邊特裡格格爾便說道。

    「既是大當家已定的事,你等放心是了。要是天狼寨裡敢有人對此說三道四,我特裡格格爾第一個砍了他!」

    說罷,特裡格格爾猛的一砸,竟將那桌上盛滿湯汁的湯盆給打散了,一時間,整個忠義堂裡數十號人都盯著他看,場面突然變得尷尬了起來。黃琿見了,忙起身奉杯對堂下眾人說道。

    「諸位弟兄,黑龍寨與我天狼寨因肖楚麟這個小人從中挑唆而結怨。今日,黑龍寨眾多弟兄因為肖楚麟而落得無處安身,我天狼寨亦累得元氣大傷,今後大可不必介懷於往日仇怨,黑龍寨和天狼寨眾兄弟今日起便以兄弟相稱!我等兩寨聯手,定要取了肖家兩兄弟的狗命!重震兩寨聲望!」

    堂裡眾人聽罷,都激奮起來,喝好聲,咒罵聲四下喝起,雖是喊聲不齊,但氣勢卻宏。待群情稍穩,郎漠鋒才又令了大家重又入席,經這一處,堂下黑龍寨和天狼寨各頭領竟處得融洽起來。郎漠鋒見了自然是大喜,便又招呼眾人大喝起來。

    似化文初回贛南,很多詳情都沒細問,又見剛才黃琿說起肖家兩兄弟,一時沒弄明白,便問黃琿道。

    「黃寨主,這肖家兩兄弟是何人物?可是和炎邪有關?」

    黃琿聽了,便皺緊了眉頭,看他眼中早有了火氣,似化文也猜到了多半。黃琿便說道。

    「難怪先生不知,我等也是最近才打探到的消息。只怪我等愚魯,真真被這賊人給弄苦了!」

    陳柯旭見黃琿有些激憤起來,便說道。

    「二當家不必為了這等小人壞了酒興,若是大當家可少了個較量酒力的對手,我等量小的豈不吃罪不起?這事還是我說於似兄知道是了。」

    黃琿聽了,便一揮手,說道。

    「你說便你說吧,這賊人說到嘴裡,真髒了舌頭!」

    說罷,黃琿便轉了頭和郎漠鋒喝酒去了。似化文便起了身子告了假。和陳柯旭出了大堂找了一處靜處要聊肖家兩兄弟來,殷傑和劉顯岳不知道,自然也告了假跟著兩人到了靜處聚在一旁聽了。陳柯旭找了地方坐了下來便說道。

    「這肖楚麟正是炎邪。」

    似化文一聽果真如此,便問道。

    「既是如此,你等又是如何知道的?」

    陳柯旭便說道。

    「師兄可知道笑春風?」

    似化文便說道。

    「自然是知道。」

    陳柯旭又問。

    「如此,師兄可否猜得炎邪和笑春風有何關係?」

    殷傑一聽,便插話道。

    「難不成炎邪是笑春風的部下?」

    陳柯旭便說道。

    「可不止這一樁。」

    劉顯岳聽了,便問道。

    「難不成還做了拜把子兄弟?」

    陳柯旭便笑道。

    「還是大師兄猜的近些,炎邪本姓肖,和笑春風可是極近?」

    似化文便問道。

    「如此說來,他倆是親兄弟?」

    陳柯旭一擊掌道。

    「正是!」

    殷傑和劉顯岳聽了,也驚歎道。

    「竟是兄弟?難怪如此啊!」

    陳柯旭便又說道。

    「笑春風原本也姓肖,本名肖楚楓,和肖楚麟是一對兄弟。肖楚楓是兄長,肖楚麟便是胞弟。只因受家世所累,為求出頭才改了本姓。不知師兄可曾聞得肖方劭這名?」

    似化文一聽,便說道。

    「可是當年,詔南國白象蠻兵犯邊時擅自引軍退卻,至使『寧洪大敗』的折衝都尉肖方劭?」

    陳柯旭說道。

    「正是此人!」

    似化文聽了,便歎道。

    「想當年,十萬趙軍大戰蠻兵何其慘烈?不想竟因這肖方劭擅引援兵退走,以致大軍被蠻兵斷了糧道,三萬將士血灑疆場,都尉朱天壽被困古藺谷十多日,只得領二萬敗軍降了蠻兵。若不是後來得廷西將軍譚嘉麒力挽狂瀾,恐怕康郡之勢難有今日之盛啊。」

    殷傑聽了也歎道。

    「如此看來,這肖方劭真真逃不了干係。」

    劉顯岳聽了,卻說道。

    「這樣昏庸的將軍,實在是可恨至極啊。」

    陳柯旭便接著說道。

    「其實,這肖氏兄弟正是肖方劭的骨肉啊。」

    似化文覺得奇了,便問陳柯旭道。

    「師弟又是如何打探到的?」

    陳柯旭便笑道。

    「何須打探?至那日笑春風見抓了黑龍,立下了贛州這百年以來的大功一件自為得意,便趁著慶功宴之時,借了酒勁當眾說的。如今閩州府裡誰人不知?誰人不談論這父名子報的奇事啊。」

    似化文聽到這處,不禁眉頭一舒,笑道。

    「如此,要救龍赫倒多幾分把握了!」

    眾人一聽,都問道。

    「這話如何說來?」

    似化文便笑道。

    「既是他新得了大功,正是喜慶之時,守禦必定鬆懈,若是我等趁得此時出手,攪得他天翻地覆,這救人自然便不是難事了。」

    眾人一聽,皆覺有理,便都齊說好了。似化文又和三人商議了許久,見都定下了,便都趕回忠義堂去。陳柯旭心急,剛又入席便一股腦的把剛才謀劃的都說了出來,堂上的眾人原本就已定了要相救黑龍之意,更兼是酒熱耳酣,也不及細想便都答應了。得了郎漠鋒應了及早救人之事,黑龍寨山下自然是欣喜萬分。聞柏雷見郎漠鋒如此豪爽,便也起了身,拜謝再三。待得郎漠鋒扶起,聞柏雷又領了黑龍寨上下跪首道謝,郎漠鋒見黑龍寨眾人如此禮數,更定了要救人之心。便也當堂號令堂上天狼寨眾位頭領:切不可再對黑龍寨各部懷有戒心,天狼寨和黑龍寨往日仇怨今日一筆勾銷!堂下的各位頭領聽了,都齊聲道好。聞柏雷也趁著酒興,舉杯對郎漠鋒敬道。

    「既是大當家如此豪爽,聞某若是再拘泥往日舊事卻也顯得小氣了些!今日不妨也待某呼寨主一聲:郎大哥!也算是兩寨至此不分你我的見證!」

    郎漠鋒見狀,也大笑道。

    「聞賢弟!郎某亦不客氣了!」

    說罷,兩人相視而笑,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堂下眾人見了無不拍手稱快。不想這一頓酒席竟讓兩家人馬盡去了仇隙,合了心思。也為日後建立起名震天下的『天龍都騎軍』立下了根基。這卻是後話了。

    忠義堂裡如何歡慶倒也不提。只說酒席散盡後,天狼寨幾日間竟無行動。聞柏雷對此雖引而不發,但心中早有疑惑。這日便要找了似化文來商議,派人下山打探消息之事。似化文至那日大宴之後便因喝過了頭受了風寒,身體不便。聞柏雷只得領了隨從親來相看。兩人相見,聞柏雷自然是少不了問病寒暄一二。似化文卻從聞柏雷言語間的神情語氣猜到聞柏雷此行目的,便笑道。

    「三哥可是為大寨主之事而來?」

    聞柏雷見似化文一語便猜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中自然是有幾分敬服。便喝退左右,獨自與似化文商議起來。

    「先生雖是病體,但奈何這天狼寨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地方,要救大哥,還得靠老寨的諸位兄弟才是。聞某無奈,只好攪擾先生了。」

    似化文聽了,便笑道。

    「莫非三哥不信天狼寨諸位當家之誓?」

    聞柏雷低聲歎了口氣道。

    「唉——,郎漠鋒雖是個守信義的漢子,但奈何黑龍寨之事畢竟和天狼寨無切身之痛,要救大哥若只靠他們,想來也難。」

    似化文便笑道。

    「三哥畢竟是個多疑之人。」

    聞柏雷便說道。

    「非聞某多疑,只這幾日,天狼寨人馬竟無動靜。這叫聞某如何放心得下?大哥身陷牢獄,又是朝廷緝捕的重犯,如今生死不明,聞某何安啊!」

    說到此處,聞柏雷眼中竟依稀有些淚花來,似化文見了,便說道。

    「三哥卻也不必焦慮,大寨主雖是重犯,但既是被抓了去,一時半會定無性命之虞。若是螢蠅狗輩之流,倒真要擔心些。」

    聞柏雷聽了,便問道。

    「先生何出此言?」

    似化文便笑道。

    「三哥可是忘了大寨主得罪的人了?」

    聞柏雷便說道。

    「如何忘了!大哥最恨的便是當年的楚州知州宇都烏慮,老寨主便是死於此賊之手!而此賊也極恨我黑龍寨,只是黑龍寨不在他楚州地界,此賊不敢造次罷了。如今這老賊已做了刑部尚書,大哥又被肖氏兄弟所害,落在官府的牢裡如何還有得命還?」

    似化文便問道。

    「如此,似某倒有一問,大寨主和宇都烏慮之仇可深?」

    聞柏雷便答道。

    「深可入骨!」

    似化文又問。

    「宇都烏慮可是極恨寨主?」

    聞柏雷又道。

    「自然是恨!」

    似化文便又笑道。

    「三哥又如何知道?」

    聞柏雷便道。

    「當年老寨主親手殺了宇都烏慮的兒子,老賊一直記恨在心,時刻不惦記著要報這殺子之仇。即便是後來老寨主中了這老賊之計,死在了亂兵中。這老賊也不曾有饒過大哥之心。若不是黑龍寨在贛南勢大,當年的贛州知州又和他不相熟,此賊定不會相忍這許多年。」

    似化文聽了,便說道。

    「如此倒是了。」

    聞柏雷見似化文說得如此輕鬆便問他。

    「先生何意?」

    似化文便說道。

    「宇都烏慮是個氣量極小之人。既是惡仇之人已入了牢獄,宇都烏慮豈會讓大寨主留待明年秋後問斬?若是似某不曾料錯,贛州知州定會為了討好宇都烏慮要派兵押解大寨主回京,待宇都烏慮親自處決!」

    聞柏雷聽了,也覺得極是,便也點頭說道。

    「先生此言倒極是在理。只是大哥在獄中多待一日,便多受幾分的苦罪,聞某何安啊。」

    似化文見聞柏雷愁雲滿面,便問道。

    「且不說大寨主之事,只馮四哥那處卻是如何了?」

    聞柏雷便說道。

    「幸得謝大夫妙手,四弟已無性命之憂了。只是尚起不了身子,只整日躺著叫嚷要殺入閩南府救大哥去。」

    似化文聽了不禁是笑了起來。

    「馮四哥依舊是馮四哥啊,便是病著身子也如此勇武。但,如此說來,馮四哥那處卻指望不上了。」

    聞柏雷也歎道。

    「四弟傷重,雖救得性命,但要動起筋骨恐怕近日是難成了。」

    似化文便反問道。

    「如此,只憑如今我寨人單力薄如何救得出大寨主來?」

    聞柏雷便起身說道。

    「若能得殷傑和劉兄兩位弟兄相助,也能有多幾分勝算。」

    似化文點頭道。

    「真得兩位相助確也真多幾分勝算。」

    聞柏雷一聽,忙握住似化文雙手問道。

    「先生可是答應了?」

    似化文便笑道。

    「要他兩位相助倒是不難,但只怕瞞了天狼寨諸位當家獨自前去,倒叫諸位當家見怪了。也空費了這幾日諸位當家上下打點的功夫。」

    聞柏雷一聽,忙問道。

    「先生此言何意?」

    似化文便笑道。

    「三哥只怪這幾日裡天狼寨人馬未見動靜,卻不知這幾日裡天狼寨各路探馬往來得急促。難怪三哥如此焦慮。」

    聞柏雷忙問道。

    「如此說來,可探得諸多消息了?」

    這時,門外聽到了馬蹄聲,似化文便說道。

    「且不說許多,只當下便知分曉。」

    聞柏雷忙回頭一看,果真見了一個天狼寨的探馬趕入門來。剛要問他,卻見他跪下拜道。

    「二位首領,黑龍寨大寨主三日後即押赴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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