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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話 血戰萬壽林 作者：teadog 這龍千山原本是因家事所累的富戶公子。因喜好結交一些道上的朋友，一起研習武藝，故待家院被官家抄沒後便聚了些弟兄專做打家劫舍之事。後來因官府緝捕甚急，又著了道，大半的弟兄沒了這才帶了幾個近身的弟兄來到了贛南安身。因為和黑龍寨的龍赫同姓，龍赫賣給他個面子這才扶了他一把，以致如今的光景。而今，黑龍寨勢危，官府又開出三十萬兩的花賞要捉拿黑龍寨所餘兩個頭領，龍千山原本就是個小人，得知了消息，自然是領了自家人馬一起前來抓人領賞了。 不想這大隊人馬剛近這萬壽林，人馬還未立住，卻只聽到一陣巨響，突然一股氣浪撲面而來，龍千山來不及閃躲，便跳下馬來，手一橫，那馬竟被他拉到身前擋了嚴實。果然這一陣氣浪撲來，那閃躲不及的便有十幾個被掀下馬來。待那氣浪過了，龍千山這才探出頭來，只見眼前原本林密樹茂的萬壽林竟被劈出一條直道來。龍千山見了，心中不免一驚。再看那馬時，早軟了腳，動彈不得，反倒成了累贅。龍千山見了，喝了幾聲，見那馬匹依舊是站不穩便罵出聲來：「要你這畜生還有何用！」 說罷舉了右手做刀，往那馬脖頸處一砍，只聽到頸骨脆裂一聲，那馬便癱死在地上了。龍千山啐了那死馬一口，早有嘍囉下了馬又牽了來與他騎了。 龍千山看了那被劈開一條道的林子，不禁低聲歎道。 「好厲害的功夫！」 見那惡浪來得兇猛，龍千山害怕又遭突襲心裡便打定注意先退出這範圍再論其他，但又恐被屬下笑話，龍千山便抬了聲調對眾人馬說道。 「既是同約了三寨前來，我等如何會不守信義！而今黑風寨和禿鷹寨兩寨人馬尚未趕來，未免落了別人口實，眾兄弟聽好了！先退五里！待另兩寨人馬齊至，我等再進不遲！」 說罷龍千山早策了馬往回趕了，那些嘍囉原本被這氣浪一嚇，心中早有幾分怕了，而今見有了如此借口自然是巴不得快走，自然都沒有異議。這百十人馬便都惶惶然散走了。待趕了有二、三里路，把首的才告知龍千山，前方兩寨人馬前來接應。龍千山這才勒住了自家人馬侯在路間，等候黑風寨和禿鷹寨兩寨人馬。那兩家人馬也早見了大隊人馬守於路間，便都快馬加鞭趕了過去。那左來的一路一個禿頭的匪首見了龍千山便問。 「這黑龍寨的人見著了？」 龍千山斜眼瞧了瞧，沒好氣的說到。 「便在那萬壽林中。只是應寨主之功龍某豈敢妄奪？自然還勞煩應寨主打了頭陣領了首功，我等再緩緩跟進才是。」 應虎聽到龍千山如此陰陽怪氣的言語自然是不忿的瞪了龍千山一眼。那另一旁的封大鵬見兩人有些火氣，便趕緊過來打了圓場，將兩人分在了兩旁。龍千山見了便冷笑道。 「封寨主倒是個和事的鄉紳，只是這記性不好。約定的時辰卻是忘了！」 封大鵬見了，這才笑道。 「喲喲喲，真是人老了！這身子骨也差多了，今早起的遲了，故拖了時辰。倒還望龍賢弟海涵海涵。」 應虎在一旁也說道。 「我當是甚麼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晚了些時候嘛！龍寨主何必如此計較！」 龍千山一聽，也來了勁，便對應龍說道。 「若是讓聞柏雷和馮芝歆跑了！這花賞還要不要了！」 應虎一聽，倒笑了。 「我道是何事要急！不想龍寨主卻只為這不打緊的事操心啊！馮芝歆受了重傷，黑龍寨所剩的不過是些老弱殘部，還怕他走得往哪裡？是往贛北降了官府？還是再往贛南一路收拾殘部？若真降了官府，算我等無福，若真往南來。豈不成全了我等大功？哈哈哈哈哈哈」 那封大鵬聽了也和著大笑起來。龍千山見了，卻只是冷笑。看到封大鵬和應虎同聲同氣的，龍千山心裡突然來了惡念頭，便又堆起笑臉拱手對兩人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如此倒真怪龍某多慮了！」 應虎和封大鵬見龍千山軟了話，笑得是更歡了，封大鵬便對龍千山說道。 「既是我等三家人馬皆以聚齊，自當同去抓賊！也算為一方做福，為民安命啊！哈哈哈哈哈……」 龍千山見了依舊只是冷笑，心想道。 「做這等落井下石的買賣還能找出這等冠冕堂皇的由頭來，想這贛南諸位首領裡也只你一人敢稱首了！」 心雖這般想法，但龍千山卻說道。 「既是封寨主於我三人中歲數最長，自然還得依您為首才是。」 封大鵬一聽忙推辭道。 「不可不可！若論歲數，我封某卻是癡長兩位幾歲，但論才能，首推的自然還是龍寨主才是。」 應虎一聽，忙說道。 「不可不可！既是封大爺輩分最高，按道上的規矩，我等自然得聽你的才是！」 龍千山見應虎竟如此不加掩飾的推崇封大鵬，自然是猜到兩人早串好了路子，只要壓住自己，難怪當初相邀兩寨時竟如此順當，原來他兩寨早串做一路了。想到如今黑風寨和禿鷹寨兩寨人馬相合自然是比自己強上一些，龍千山只得忍了氣，也笑道。 「封大哥德高望重，不推您老為首恐難服眾啊！」 封大鵬又假意推托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對二人說道。 「既是兩位寨主錯愛，封某也只能佔居盟主之位了，待日後有見能人之時，封某萬萬不敢占座！還煩各位再另舉賢能才是！」 龍千山聽了依舊是冷笑，看到自己手下多有怒目執刃者，龍千山忙暗做手勢，眾人這才罷了殺意。都跟著大隊一起往萬壽林去了。 這回帶頭的卻是封大鵬，跟著的便是龍千山，應虎年歲最小，自然是帶著自家人馬守在最後。待三家人馬都齊到了萬壽林外，封大鵬便領了人馬居中位，龍千山一路人馬居右，應虎居左。應虎早見了那匹被龍千山砍死的馬倒在血泊中，又見林中被硬生生的劈出一條路來，便問龍千山道。 「龍寨主可是先來過？」 龍千山便答道。 「確是先到過，只是怕兩位誤會我龍某欲獨佔這花賞，這才又領了人馬退到路上等候兩位寨主一同前來。」 封大鵬也見了那死馬，便問龍千山。 「那馬是怎麼回事？」 龍千山便答道。 「龍某身重，這馬老了，險害了我，我便殺了。」 封大鵬聽了便點頭說道。 「龍寨主真真是果敢之人，我輩中能成大事者非寨主莫屬啊！」 龍千山只是笑笑應付了過去。應虎又問。 「這林卻是何事？」 龍千山便冷笑道。 「或是天災罷！既是應寨主想探個究竟不妨帶了頭領我等進去便是！」 應虎一聽，便又瞪眼喝道。 「龍千山！你這是何意？」 龍千山便答道。 「我有何意？不過是順了應寨主之意說說罷了。」 封大鵬見兩人又要爭鬥，忙又勸道。 「兩位莫急，既是都到了，何需我等親涉險境？多派幾個探馬進去瞧瞧便是！」 龍千山和應虎這才收了火氣，轉身點了自家的探馬出列。黑風寨是盟主，自然出的最多，有五騎，龍千山和應虎都出了四騎，這十三騎都點清了，便分了道探消息去了。有五個入林的最末出。 這五騎入林的剛脫了大隊近到林外，早有弩箭射出，三騎便應聲落馬，那兩騎見了哪裡還敢進林，忙掉了頭往回趕。待到自家陣前，忙報道。 「林中埋伏了弓弩手，極難近林啊！」 應虎一聽，便對林中大聲喝道。 「好些無膽的賊斯！夠英雄的出來！和我應虎鬥鬥！」 這話音未落，早有笑聲從林中傳出。一個聲如洪鐘的笑道。 「不想這下酒菜竟先等不急了！」 另一個便應道。 「既是他要送死，我倆成全他便是了！」 龍千山一聽，也喝道。 「誰在那藏頭露尾的胡言亂語！」 這時，再看那林中時，已走出兩個人來。一個面若靈官，魁梧異常。一個面瘦膚黑，布袍扎袖。一看便知這兩人是帶功夫的。龍千山看那黑瘦的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便只在一旁嘀咕，封大鵬見了便問他。 「龍寨主，你可認得此二人？」 龍千山便答道。 「這面黑的我在黑龍寨裡見過，但這身長的我卻不認得。」 那瘦黑的聽了，便笑道。 「倒是你記得！如此說來你便是龍千山了？」 龍千山一聽，忙喝問道。 「你二人究竟是誰？」 那魁梧的大漢冷笑幾聲，便說道。 「你爺爺我姓劉！大號劉顯岳的就是我！」 龍千山一聽，便笑道。 「今日可真是送財童子下凡，財神爺入世了！竟平白讓我又遇到個寶貝！」 龍千山又看了看那黑瘦的漢子，便又問道。 「那你又是誰？」 那黑瘦的便說道。 「我便是殷傑！」 ※※※ 龍千山、封大鵬和應虎一聽，心裡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殷傑的人他們雖都沒見過，但都知道殷傑身邊跟著的必定是黑龍寨軍師——似化文。如今殷傑顯身與此，那似化文必定也在林中無疑了。想到似化文也顯身贛南了，三個頭領雖是心有怯意，但也著實是興奮不已。雖說三人都未曾見過似化文本尊，但名號卻是如雷貫耳。而今黑龍寨已是勢危，而自己這三路人馬論精壯，論數量都遠遠勝於對手，若能再擒住似化文，日後在贛南的名聲定會顯赫不少，到時贛南各幫各寨如何會不臣服於自己？ 想到此處，龍千山便在馬上拜道。 「既是殷兄在此，龍某這處有禮了！不知似先生可曾到此？」 殷傑笑了笑說道。 「好個君子為人，你也配問我師兄？」 龍千山見殷傑不給面子，便將臉色一沉，說道。 「既是殷兄執意如此，龍某亦不多言！而今形勢已判，黑龍寨已是窮途末路了，殷兄不妨勸了貴師兄投靠於我，龍某定會奉兩位為上賓。何須兩位在此為黑龍寨餘孽送死？」 那邊殷傑聽了自然是大罵起來。這邊封大鵬一聽，面色已是不好，但卻依舊鐵了臉不發言語。應虎見了，便喝道。 「龍千山！你這是何意！盟主尚且在此，如何要你來冒著頭，發這令？莫非是你想獨吞這花賞不成！」 龍千山一聽，忙低聲對封大鵬和應虎說道。 「二位莫急，我這是誆他的。」 封大鵬聽了，便笑著說道。 「應寨主莫急，龍寨主自有妙計。這盟主之位既是龍寨主出讓的，他如何還會再要回去，如此豈不讓道上的兄弟笑話？哈哈哈哈哈哈，龍寨主，封某此言然否？」 龍千山分明看到封大鵬面露陰色，笑得卻是如此得意，心中早狠不得一刀殺了這老奸巨猾的老賊，但奈何如今勢不在自己這處，便壓了火氣，也笑道。 「自然還是封大爺看得清些，不似應寨主那般勇莽。」 應虎聽了心中早有不忿，便要罵起來，封大鵬便趕緊止住，說道。 「既是如此，龍寨主也不必和那殷傑多言，免得他再拖時間，讓黑龍寨殘餘都去了！」 龍千山聽了，也只得收了笑容極不情願的說道。 「既是盟主下令，龍某遵從便是。」 龍千山原本確是打算：若能勸降殷傑帶似化文歸順自己，那日後龍虎寨在贛南便真可無人匹敵了。但如今有封大鵬和應虎兩人纏住，殷傑又是個牛脾氣，要勸服他恐怕是件極難的事情，龍千山思前想後，便罷了收復殷傑之心，便對殷傑喝道。 「殷傑小輩！龍某識你還是個英雄，原本尚有相惜之意，而今你確賊性不死，那也莫怪龍某下手無情了！我義弟虎貴現在何處！你若說了出來，待會我還可給你個痛快！若是不說，便叫你片刻分屍於此！」 殷傑聽了，便笑道。 「哈哈哈哈哈，你要找他！倒是容易，待會我便讓你和他一同到閻王殿裡再拜做兄弟！」 龍千山一聽，便大喝一聲，挺了大環刀策馬衝了過去，那身後的龍虎寨人馬也緊跟著龍千山往殷傑那處殺奔而去。這邊應虎見龍千山先出了隊，未免自己這邊被搶了功勞，便也呼喝著領了自家人馬往劉顯岳那處殺去。封大鵬見了只是冷眼旁觀，卻按住自家人馬不發一兵。 這邊殷傑剛見龍千山傾盡自家的七十騎人馬衝殺過來，便拔了劍稍退幾步入林，依林而戰。那邊劉顯岳見應虎也領了人馬前來廝殺，便擺了門戶，一抖手中木棍，不想這一抖，那木棍竟斷了半截。劉顯岳大罵道。 「這碗口粗的棍子竟也如此不經使啊！」 殷傑見了，便喊道。 「劉兄何急！看那把頭的手上，不正是桿好使的麼？」 劉顯岳一看，這應虎手上那著的馬刀，還真是鐵鑄的。便也不管他如何咆哮，邁開步子迎上前去。應虎見劉顯岳不逃反倒自己迎了上來，心中便覺得怪了。待劉顯岳近了，便一揮馬刀要砍頭，劉顯岳身子一偏躲了過去，卻飛起一腳踢了那馬後腿一腳。這馬連聲都沒出，便被踹倒了，應虎沒料到劉顯岳竟會如此，人也沒來得及跳下便被馬死死的壓在了身下。劉顯岳見了，忙大步趕了過去，只一拉，那馬刀便被奪到了手上。這時，應虎身後的五十餘騎人馬也拍馬趕到了。劉顯岳執了馬刀就是一陣狂舞，那五十餘騎有馬快的，剛趕近前，便覺著馬失前蹄，人也摔了下來。那次趕到了，還沒知道前面怎麼回事，劉顯岳手上的刀也早舞到了脖子旁，連人帶馬削了下來。這還不到片刻功夫，死在馬下的已不止十人了。幸得封大鵬在後壓陣，殺了幾個要逃的響馬，這才止住了軍心。此時應虎又起了身子，奪了把刀來戰劉顯岳，那禿鷹寨的嘍囉們才又死命向前。將劉顯岳圍在了圈中。 這邊劉顯岳在苦戰，那邊殷傑也衝突不得。雖說龍千山是個小人，但武藝卻實在厲害。殷傑雖連殺了六、七個嘍囉，都是一劍封喉，但龍千山就是舞著刀來戰讓殷傑無暇分身。那些埋伏在樹上的弓弩手紛紛射下弩箭，也有不少龍虎寨的嘍囉中箭落馬，但龍千山卻依舊領仗著人多，圍住殷傑。那些弓弩射盡的黑龍寨嘍囉紛紛拔刀下樹要來救人，但畢竟龍千山帶來的人馬都不是泛泛之輩。幾次衝殺，不但救不出殷傑來，反倒又死了三、四個兄弟。殷傑見狀便讓眾人先退。眾人聽了皆不退走，殷傑便大喝道。 「你等不退，我如何有妙法退走？」 眾人這才轉身往林中去了。待黑龍寨眾人皆退了，殷傑這才施了輕功，三、兩步便上了樹，串入林中。也急喊劉顯岳快退入林中。劉顯岳應了，便將大棍舞得入風一般，待禿鷹寨人馬稍鬆了，劉顯岳便回身猛衝，那護住身後的嘍囉抵擋不住，又被殺了四、五個這才放了劉顯岳入林。 這時，應虎的禿鷹寨也折了半數人馬，龍千山那處也被殺了二、三十嘍囉，兩寨人馬都有稍停的意思。封大鵬見了，便對自家人馬喝道。 「弟兄們！莫要讓賊人脫了去！都給我殺！」 說罷，手一揮，封大鵬身後的七、八十騎人馬便都湧著封大鵬要殺入林中。那邊龍千山和應虎見了也怕被搶了功去，也都又領了自家人馬入林廝殺。三家人馬，百餘精壯一同殺入林中，但聲勢尚未落下，卻聽到後方蹄聲陣陣，前方吶喊聲連連。聽得三人皆是心驚膽戰。龍千山所領的人馬最後，便忙回了馬，領了人馬出了林，再看之時，林外早有人馬殺到。為首一桿大旗，上書道：「恩義釋仇！」 為首一員黃衫裹身，背後一張馬弓，手裡一桿混鐵槍，濃眉束冠。那跟隨的騎手也都遍著黃衫。龍千山見了心中不禁一驚。嘴裡歎道。 「黃衫郎——黃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