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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話 噩信 作者：teadog 這天剛蒙光，應是眾人熟睡之時。但這路上早有三人風塵僕僕的在往北趕了。待到了魯仙村不遠處時，才見那三人都停了腳步。其中一個闊面的說到。 「大師兄！既是已定好了，你且先回去看一眼大娘吧，莫要拖得久了。萬一給那官軍找來，我等要走卻是難了。」 那一個身材魁梧的一聽，搖了搖頭，問道。 「為何非得出走！殺那兩個狗賊時又無人見過我三人，似兄弟清掃時也定不會落下什麼，何必怕了他們！」 一個身材精瘦的說道。 「大哥！方才不是已說白了嗎？即便是那狗官揀不到證據，也定會拿幾個死鬼替罪。你在這一帶裡，名聲最惡。近日裡又打傷了汪道同，既便他們真無證據也定會先鎖了你去。到時給你個屈打成招，大娘豈不白白去了你這麼個兒子？」 劉顯岳一聽，這才一咬牙說道。 「既是如此！我走就是！可我走之後，那狗官要拉了我娘卻不是累了她？」 似化文這時才笑道。 「那縣官既是抓不到你，定會找其他人去，如何會為難大娘？」 劉顯岳一聽，也覺得甚有道理，便說道。 「既是如此，我不走倒為難我娘了。好！兩位兄弟且在此稍侯，我見過娘一面便來。」 朱克明忙說道。 「大哥自去便是。只一條：盡快！」 「好了！」 說罷，劉顯岳便轉身回村子裡去了。只剩下朱克明和似化文在一處。朱克明便問似化文。 「既是你帶大哥走，我也放得下心了。只是此去要往何處走？」 似化文便說。 「前時我一位故友已相約我往贛州去，如今既是此地難留，我便與劉兄同去贛州。」 朱克明聽了，只得長歎道。 「既是你倆都去了，日後要有難處，兄弟我也難尋你倆了。」 似化文一聽，心中早笑了，便從懷裡取出一塊木牌，給了朱克明，說道。 「朱兄莫急，我倆雖遠行，卻仍有故人在此，若是真有需我倆之處，只這木牌。便是千里萬里也定能趕來！」 朱克明一聽，有些不信的說道。 「這木牌卻有何用？」 似化文便說。 「這木牌乃是花門密令，若有急事相告之需亮了此牌，便會有人來應。」 朱克明一聽，忙仔細端詳起這木牌來，口中念道。 「乖乖的！這東西竟是寶貝啊！」 似化文便將花門聯繫的暗記一併告訴了朱克明。又過了片刻，劉顯岳已是狂奔著趕來了，那背上背的包裹和那已是紅了的眼眶，已似明白的說道：我要走了！ 朱克明見劉顯岳已趕了回來，便問他。 「大哥！可還好？」 劉顯岳頭轉到一旁大聲說道。 「走就走了！還有什麼好不好的！只一句！我走了，你要時常來看我娘才是！」 朱克明一聽，忙回道。 「大哥這話如何說的！我是獨子，爹娘又死得早，我早把大娘做了我娘了，大哥這話不是又看我生分？」 劉顯岳見朱克明眼中無一絲的遲疑，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二弟！這處可全靠你了！」 朱克明忙說道。 「大哥放心，只要我朱某殺一天豬，我娘就別愁沒肉吃！」 劉顯岳擦了擦掉落的眼淚，便要轉身走了，朱克明卻叫住兩人說道。 「大哥！既是要遠行了，這包袱的銀子你還帶走！小弟掂了掂也翻了翻，揀了些出來，這裡帶了銀票裡面也不少二、三千兩。做了路費全是夠了。」 劉顯岳原本還要推托，但見朱克明堅持，似化文也在一旁勸了，便收下了。但卻說道。 「這銀子直當是先借了鄉親們的，待我回來定要還了！」 朱克明好歹又勸了幾句，劉顯岳這才和似化文牽了馬上了路。 兩人一同上路，同乘一馬。這劉顯岳身形魁梧，雖是似化文身形瘦小，但那馬也實在難行。一路走到邕州府，那馬已是不行了。兩人只得將那死馬賣了點銀子，又入那邕州城馬市裡買了兩匹矮馬這才上路。劉顯岳雖家窮，但因結交的人多，也曾學過騎馬。但因是地處南蠻，那騎的自然不比北方的高頭大馬，乃是不摔人的矮馬。似化文和劉顯岳挑了馬，這路也自然是走得快了。不過五天，已是入了贛州地界了。 這一路上，明裡暗裡的，似化文也和不少花門的弟子接了頭，探聽到陳柯旭和殷傑已是先到了閩州府住下，此時若要去會他們，必要先去閩州府。似化文便將原先的打算都與劉顯岳說了，劉顯岳是個粗人，自然不會計較許多，便答應一起去會陳柯旭和殷傑了。 閩州府地處贛南，黑龍寨和天狼寨便是在閩州府地界之內。因為緊連越州，故這閔州府民風也是極其彪捍。似化文和劉顯岳這一路行來，自然少不了見到些道上的強人。幸是似化文在贛南的名聲極響，各道各寨的人馬見著了也多不敢得罪。只是一路行來，竟讓似化文聽到了一個驚天的噩號：「黑龍寨寨主黑龍已被贛州的督捕司抓獲，入了死牢了！」 似化文聽到了這消息，初時還是狐疑。後來一路上又連問了不少道上的人物，說的都是如此，似化文這下才真信了此事。 似化文知道此情後，不禁心頭一緊。他臨走之前便似有預感，但因陳柯旭之事實在耽擱不得，只得暫且離去。不想才不過數月時間，黑龍寨竟精英盡失，遭了滅頂之災。想到陳柯旭和殷傑此時在閩州府城之內，想必也定是為了此事。似化文便趕緊和劉顯岳日夜兼程的往閔州府趕去。 兩人驅馬趕了一日路程，總算是到了閔州府城外。剛到城門，便見到守城軍士在盤查過往人流。凡是帶有利器的一律收繳，似化文不是練武之人自然是沒有利器在身。劉顯岳雖是有著一桿神兵，但這神兵竟也是神奇非常。自那一夜殺了段維宗和毛雲虎後，竟又變回了一桿銹鐵斑駁的大黑鐵棍了。粗看起來，竟也不是利器。不過似化文為免守城軍士生疑，還是將那兩匹馬賣了，又買了幾件破布衣服讓劉顯岳扮做腳夫模樣入城，自己則假做個僱主，領了劉顯岳入城去了。因為身上沒有利器，守城軍士自然只是為難了些許。似化文是個懂得世故的人物，給了幾兩銀子便都打發了。 兩人進了城去，便一路尋著，待到了一處名為『大發客棧』的，這才停了腳步。似化文和劉顯岳入了客棧，見一個老倌在打著算盤，似化文便走上前去，問道。 「掌櫃！店裡可曾住了兩個一同來的漢子，一個面黑如墨，瘦高身段；一個面白如霜，中瘦身材。」 那掌櫃當是沒聽到，只顧打著算盤。劉顯岳見了，那大手往櫃面上一拍，便喝道。 「好個老兒！如何不理人！」 那老倌被這一拍嚇了一跳，這才斜眼打量了兩人。見似化文一身錦衣緞子，身後跟著一個行腳大大咧咧的，這才說道。 「你要找人，到衙門裡去問！我這是客棧，不是那等營生。」 劉顯岳一聽，青筋都露了出來，罵道。 「好個勢力老兒，我們問了，你答就是！如何這般風言風語！似兄弟，既是如此，我們到別處去問就是！」 那老倌一聽，忙擺擺手說道。 「快走！快走！莫要誤了我的生計！夥計！送客————！」 似化文見了，忙拉住劉顯岳道。 「師兄莫急，這問人之事還得心誠才是。」 說罷，似化文便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櫃上，說道。 「如此，給我倆兩間客房，暫且住下。」 那老倌瞥了一眼銀子，便問道。 「是要大房，還是單間？是上房還是一般？便是大鋪也有。」 似化文便說道。 「兩間單間。」 老倌撥了幾粒珠子卻頭也不抬的說道。 「單間，一日五百錢，你這二兩銀子權做定銀，日後退房之時再行結算。」 「如此甚好，只是我方纔所問之人可住在本店？」 老倌收了銀子，這才望著似化文說道。 「那兩人要了大房，住在樓上『玄間』。」 似化文聽了，便說道。 「有勞掌櫃的。」 那掌櫃便喊了一聲。 「夥計！樓上『天』字號房，『地』字號房！兩間單間！」 那夥計聽了，忙要帶路。劉顯岳見似化文已經是付了銀子，便窩了火氣跟了上樓。剛到了樓上，便聽到一人在身後喊道。 「師兄！」 ※※※ 似化文回頭看時，這叫住自己之人竟是殷傑。當下兩人四目相交，殷傑點了點頭，便在劉顯岳耳邊嘀咕了幾句，劉顯岳便跟著一起到了殷傑房內。此時，房內無人，似化文見了，便問殷傑。 「陳師弟哪裡去了？」 殷傑將門帶上了，便回到。 「師弟先回天狼寨去了。」 似化文一聽，便問到。 「何時走的？」 殷傑便回道。 「剛走的。」 似化文點了點頭便引了身旁劉顯岳說道。 「師弟，這位便是劉兄。」 劉顯岳見過殷傑抱拳說道。 「我姓劉，劉顯岳便是我的大名。」 殷傑見他是個習武之人，便也抱拳說道。 「殷傑在此拜過大師兄！」 劉顯岳見這陌生人初見面也如似化文一般稱自己大師兄，自然是趕緊扶起，說道。 「這禮數太煩實是不乾脆！日後你等皆喚我劉某人便是！」 似化文聽了便笑道。 「大師兄既是豪爽之人，我等也不必過迂了，如此便稱『劉兄』也可。」 劉顯岳一聽，大笑道。 「這稱呼倒是聽著順耳些。」 三人笑言片刻，似化文便問殷傑黑龍寨之事。殷傑這才將那事情脈絡又說了一遍：原來，自似化文帶了陳柯旭和殷傑下了龍礅山回明仙島後，黑龍寨和天狼寨便因為譚敏兒之事和天狼寨劫貨之事一直爭鬥不止。數月下來，兩寨人馬竟死傷了近百人。而贛州督捕司那邊一直沒有行動。一直到一日，天狼寨又兵襲龍礅山，黑龍出戰，大敗了天狼寨諸多人馬，自己也受了傷。在回黑龍寨途中，贛州督捕司人馬突然半路殺出。黑龍難以力敵，這時作為後援的炎邪突然帶兵反叛，不但沒有殺退督捕司人馬，反倒反戈相向，黑龍寨人馬大多被斬殺和俘虜。黑龍也被笑春風打落馬下，抓回閩州府了。而聞柏雷和馮芝歆如今也下落不明。 聽到此處，似化文便問殷傑。 「如今，龍寨主押在何處，師弟可探清了？」 殷傑搖了搖頭，歎到。 「雖是已有五、六日在此盤桓了，卻只探得，他正押在府衙監牢裡，但實在何處卻暫時未知。」 似化文聽了，也點了點頭。殷傑見了便說到。 「唉，想不到，此等人物，卻也要我等來救。若不是盧師兄激我我來此作何！」 說罷，殷傑朝那桌上一拍，那茶水竟撒了一地。劉顯岳在一旁也聽了許久，便問兩人。 「這黑龍是何人物？這官府為何要動如此干戈拿他一人？」 似化文便將黑龍之事全說了，劉顯岳聽了，皺了皺眉說到。 「竟是個作惡的賊頭？」 殷傑一聽，便笑道。 「真真切切的一個山大王！」 似化文聽了，卻說道。 「此人雖是草寇，卻也實講些規矩。」 劉顯岳聽了，便問。 「賊頭便是賊頭，還講何規矩？」 似化文一聽，也笑道。 「劉兄莫急，這黑龍寨的規矩很多，但有幾條卻是實在的好處。且聽我數與你聽。其一，非官府私財——不劫！其二，非富戶大財——不取！其三，過往的行商有孝敬的，定要保他出入寨子地界平安！」 劉顯岳一聽，便嘀咕道。 「如此聽來，這黑龍寨裡也算是些好漢了。」 殷傑一聽，卻笑道。 「雖是好漢，卻也小氣了些！師兄！何時見過他們濟救過窮苦？雖是寨中集了萬貫金銀，卻沒見他龍赫救過災荒，渡過流民。」 劉顯岳聽了，也罵道。 「氣量小了也實在是算不得真漢子！」 似化文聽了，便說道。 「天龍寨諸多人馬，自是有他們的難處，如何以常事量他？」 劉顯岳聽了，便說道。 「這財來也是白來的，送了些給人又有何妨？我看這黑龍寨寨中也著實氣量小了！這種人物，救了也不值當。」 似化文聽了，便說道。 「劉兄此話卻是不妥！」 劉顯岳一聽，便問道。 「這話如何說的？」 似化文便說。 「黑龍寨雖是從未救濟過災民，卻也實收了不少受官府陷害的貧苦之人。這寨中眾人做的雖是攔路賣道的買賣，但卻也從不劫賑災，救民的款項。若是真有賑濟之銀從地界上過，黑龍寨也定會做了保鏢，跟各山寨半會打了招呼，保得一路平安。如此人物，如何不是英雄好漢？」 劉顯岳聽了，也大呼道。 「行事如此，救得！救得！」 似化文見劉顯岳如此大聲呼喝起來，忙急護住，劉顯岳這才停了嘴。殷傑聽了，雖是心有不甘，也只得說道。 「既是來了，自然就要救人。還有何說的。」 似化文見殷傑有些無奈，便笑著問道。 「師弟可是還有些介懷？」 殷傑撇嘴冷笑道。 「既是定了賭局，應了師傅，如何不盡力？我等齊心救了他出來便是。」 似化文笑了笑，便問身旁的劉顯岳道。 「如此，劉兄如何？」 劉顯岳捏了捏拳頭也說道。 「自是同去！」 似化文聽了也和著笑了起來，三人見心都已齊了，便都一起笑了。殷傑見狀便說道。 「既是大家齊心，我也不妨說了。陳兄弟方纔已去聯絡了兩寨人馬，若是無甚差錯，今夜便要商議救人之事！」 似化文一聽，便問道。 「如何要聯絡兩寨人馬？」 殷傑便說。 「這落在獄中的不但是黑龍和黑龍寨眾人，如今天狼寨的譚敏兒現在也落在獄中。陳師弟得了消息，自然是要齊救兩人，故便聯絡兩寨人馬去了。」 似化文聽了，便說道。 「不想這一個譚敏兒竟驚動了整個天狼寨。」 殷傑聽了，便說道。 「這是自然，師兄莫非忘了，天狼寨中那叫『謝禾』之人？」 似化文一聽，也笑了起來。 「師弟不提，我倒竟忘了他了！如此說來，這譚敏兒也必是要救的了！」 劉顯岳是個直爽之人，自然是不懂得那許多繁雜的關係。兩人細琢了許久，這才又和劉顯岳小議了些事情。正當三人正斟酌之時，窗外突射入一鏢，正正的插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劉顯岳一愣，便要起身執棍。殷傑見了忙要按住，但劉顯岳力大起身又是極猛，殷傑這一把竟沒壓住，心中頓時對這憨頭憨腦的大師兄有些敬佩之意。但劉顯岳卻絲毫察覺不到，只要轉身執棍警界去了。幸是似化文叫道。 「劉兄且慢，這是密信。」 劉顯岳聽了，這才又回了身坐了下來。似化文便拔了那鏢，細細看了那字條。這信中只寫了兩行字：「大平陂，萬壽林。」 似化文看畢，便將字條交給殷傑，殷傑看了一眼，便說道。 「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