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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話

作者:teadog



    陳柯旭,似化文和殷傑三人一起下了流風山再看天時,已是過了午時了。便只得先回西江院吃了午飯再議拜六門之事。雖說沒通過蕭子秋的試煉,但陳柯旭也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畢竟這『流門』要論難度已是排於六門中的中等了。試煉雖是失敗了,卻也讓他懂得了許多道理。況且,這開闊了眼界也實在讓陳柯旭感到收穫頗大,想到這裡心中那聚積的鬱悶之氣便散了大半。就問似化文。

    「似師兄,這流門已是拜過了,不知這後面一門卻要拜誰呢?」

    聽到陳柯旭言語中竟又有了生氣似化文不禁有些驚訝起來。陳柯旭不過才走了半個時辰的路程,竟能將胸中的一股鬱悶都拋掉了,若是此事於自己身上,憑著這六年的修為或許還可說得過去。但陳柯旭不過是個凡人,竟也能有如此胸襟。此時,似化文也開始相信,陳柯旭與自己是同道中人了。便答到。

    「若說下一門嘛,卻也不能太易。」

    殷傑一聽,忙問到。

    「如此說來,定要從花、雲兩門中選了?」

    似化文點了點頭,殷傑便低聲嘀咕到。

    「花門隱蔽,雲門詭異,皆不可泛泛而論。如此,卻也不知要選哪門了。」

    想到此處,殷傑便問似化文。

    「不知師兄所願為哪一門?」

    似化文指了指陳柯旭,說到。

    「這次,看還要看看陳賢弟的了。」

    陳柯旭一聽,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到。

    「我?」

    「正是。這第一門是我替你選的,這第二門可得看你自己的主意。」

    「如此……」

    陳柯旭沉思了片刻,想到。

    「這雲門學的是兵道,這殺孽太重與我不合,既是第一門已是失了,這第二門也難抱希望,不如且先會會這雲門。即便是失了機會,也算是早了了這門,免得後面勞累。」

    想到此處,他便說到。

    「如此,我選雲門。」

    似化文一聽,也猜出了他的意思,便說到。

    「陳賢弟若想早了了雲門,這也好。雖是你不好這門,但礙於院長的意思,這六門你是都要拜的。這第一門已是進不去了,這雲門你也無意,如此境遇,保不準還會有什麼意外難料。不錯,不錯。」

    殷傑見似化文沒意見,自己便也不說了。三人便回了西江院,吃了午飯休息了片刻便又起身往雲門去了。

    這雲門與流門不同,流門建於山林之中而雲門卻獨居山顛,與那層層的雲霧相隱相現,故雲門書院也稱『隱雲閣』。因為雲門中門生較少的緣故,雲門與那流門相比要小了許多。不過雲門中卻有著一間極大的偏院,與前面的正院相互銜接,呈一個倒葫蘆狀。流門別院用的是輝煌耀眼的琉璃瓦裝飾建築,而雲門不同,雲門所用的瓦片不過是最普通的青石瓦,雖簡潔卻更顯出一派古樸的韻味來。三人上了雲門所在的雲隱山,來到了雲門院的正門前也見了兩個門生守在階下,其中一個見了似化文,趕忙帶了另一個門生走了過來,施禮說到。

    「師兄!」

    似化文見了他們兩個,忙扶起說到。

    「兩位師弟,別來無恙。」

    「多得師兄惦記。」

    似化文和兩個門生寒暄了一番,那兩個門生也和殷傑行了禮似化文才轉身對陳柯旭介紹到。

    「這兩位皆是我的師弟,這位稍長的姓蔡,單名一個徐字。另一位是門中師妹,姓薛。」

    那女弟子一聽,便拱手行禮到。

    「某姓薛,名吟緋。」

    陳柯旭一看兩個弟子皆是喜行不露的人物,這心裡早有些忌諱了,便也倉促的答到。

    「哦……哦……」

    似化文見他神情顯出緊張的神色來,便微微笑著對蔡徐和薛吟緋說到。

    「殷師弟身旁的這位便是陶院長所言的那位同輩。姓陳……」

    「我……我叫陳柯旭。」

    蔡徐和薛吟緋聽了,也只是點了點頭。薛吟緋仔細打量了一圈,柳眉微皺便低聲問似化文。

    「師兄,師傅所說的果真是此人麼?」

    似化文也湊到她耳邊說到。

    「我若說是,你不信嗎?」

    薛吟緋一聽,便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了。似化文見兩人神色有些拘泥便問他們。

    「可是有什麼要交待的?」

    兩人一聽,會意的點了點頭,蔡徐才要開口。但似化文還未等他說出來便問他。

    「可是關於試煉之事?」

    蔡徐一聽,忙點頭稱『是』,似化文又接著問他。

    「可是又要我和殷師弟迴避?」

    蔡徐一聽,又點頭稱『是』,但臉上已是有些難為情了。似化文便笑了,轉身對殷傑說到。

    「師弟,看來我倆是又有空閒下下棋去了。」

    殷傑一聽也搖頭直笑,接著便對陳柯旭說到。

    「陳兄弟,想來這六門都是如此,必要靠著你的本事自己進去。我與師兄是多半幫你不得的了。」

    陳柯旭一聽,便說到。

    「原本就該如此的,只不過苦了兩位師兄跟我走了許多路程。」

    似化文聽了,便笑著走過來說到。

    「呵呵,賢弟莫要有這許多牽掛,既是我與師弟領你上島,我倆也必要盡足了本分助你入門。若不如此,院長也必會怪罪我倆的。」

    陳柯旭聽了也連連點頭。說完,似化文便又問蔡徐和薛吟緋。

    「這試煉之前可否讓我先拜會恩師?」

    兩人一聽,有些為難了,薛吟緋便說到。

    「師傅不在門中。」

    似化文又問。

    「師傅何處去了?」

    蔡徐回到。

    「今早跟曹師兄往陶雅觀去了。」

    「所為何事?」

    「曹師兄說是院長正有急事商討,師傅便和他去了。」

    陳柯旭一聽,急了,忙問。

    「莫非這門主不再便又要另約時辰?」

    蔡徐聽了便說。

    「不是。」

    似化文一聽也覺得怪了便問他們。

    「那是誰來考?」

    薛吟緋便說。

    「蔡師兄便可代勞。」

    接著便又湊到似化文耳邊說到。

    「師傅早交待下來了,這一門的試煉便是讓蔡師兄做主。」

    似化文一聽便點頭說到。

    「如此,殷師弟,我與你便在一旁坐下休息,且看看我蔡師弟如何考陳賢弟吧。」

    殷傑一聽也笑了,兩人便選了一處遠的石凳石桌坐了下來,只遠遠的看著陳柯旭和蔡徐兩人。薛吟緋便回了門裡,奉了茶出來,站在似化文,殷傑那一處了。似化文怕她累了,便讓她一同坐下了。三人便在遠處看蔡徐如何考驗陳柯旭。

    蔡徐見旁人都走了,這才說到。

    「陳公子,這便要開始了。」

    陳柯旭便問他。

    「不知這一門又要如何考來?莫不是又要取什麼秤啊、鉈啊,石子什麼的?」

    「這門倒是簡單,不需太多的東西,只問陳公子,你可會棋弈?」

    「棋弈?不會。不過我倒會打彈子。」

    「彈子?」

    蔡徐想了片刻便說到。

    「彈子亦可,雖是頑童嬉鬧之樂卻也實藏了兵法於此間,如此我便與公子試試這彈子。」

    陳柯旭一聽,不禁笑了起來,說到。

    「哈哈哈哈,我還當這雲門如何如何難呢?不想卻是如此有趣,有意思,有意思,若我贏了你還真要進進這雲門看看這雲門到底有何奧妙!」

    說罷便催蔡徐快快找了彈子來,自己則用了隨身匕首到泥地上刨起小坑來。蔡徐見了便隨手揀了十數塊石頭,問陳柯旭。

    「公子是要用十二子的還是十子的?」

    陳柯旭一聽便笑著說到。

    「想不到你還是個行家啊!倒好,待會也別說我欺負了你,我就選十子的吧。」

    蔡徐一聽,挑了十顆稍小的,細細捏了竟都粒粒圓滾如珠。便是遠處的殷傑看了,也不禁歎到。

    「好厲害的指力!」

    似化文見了便問薛吟緋。

    「師妹,你那探機的兼學可有蔡師弟那等功力?」

    薛吟緋一聽,臉上微微紅了,便答到。

    「還不敢和蔡師兄相比,不過也是學到了些聽音辯位的本領。」

    似化文聽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陳柯旭剛畫好了一個正框和分部四角的角洞,蔡徐那邊卻早捏好了十個『撞子』和兩個『打子』了。陳柯旭見一切都已準備好了,便對蔡徐說到。

    「既是都備好了,我倆便開始吧!」

    ※※※

    蔡徐見陳柯旭那處也好了便點了點頭說到。

    「不過我可要提個條件。」

    「既是這麼多規則都是你讓了我的,你說便是。」

    「待會我要站著擊子,你要如何,隨你。」

    陳柯旭一聽,便覺得怪了。這彈子的遊戲原本是要趴著玩的,因為『撞子』都放在地面上,『打子』要撞擊它們最好的觀察點便是和撞子,打子一個平面,如今蔡徐卻要站著玩,陳柯旭實在是想不通,不過想到如此一來,自己不是又佔了大便宜便也沒有異議,說到。

    「那好!你便站著。」

    蔡徐見他同意了,便說到。

    「如此,便開始吧,不知公子是用紅打子還是白打子?」

    陳柯旭仔細的掂量了兩粒打子,竟都是一樣的重量一樣的圓滑,便指了那顆紅的說到。

    「我便選紅的吧。」

    蔡徐見了也點頭說到。

    「紅子先打,白子後打,既是你為客,我也應當讓你。」

    陳柯旭一聽忙說到。

    「既是我選定了,你可不許反悔了!」

    蔡徐回到。

    「自然如此。陳公子,便請先擊吧。」

    陳柯旭見了,心中不禁暗喜。他原本是不喜好雲門的,因為他覺得殺氣過重,害怕日後下了黃泉路遭鬼欺負,所以千萬的不願進雲門。不過上了這雲隱山後見到這裡的考試如此有趣卻又有了半分的動搖。如今既是要拜六門,隨便胡亂進了哪一門去也是好事,若日後做不做那等陰損之事也得看自己,想到此處他便有了要進雲門的意思。既是打定了主意要進雲門他如何不先給自己處處佔得上風?又見那蔡徐處處相讓,陳柯旭更是不客氣。在他看來,或許這蔡徐是早得了似化文的暗諭要給自己網開一面,如此要不先佔了先機造好了聲勢反倒會露了底了。

    既是一切都已備齊了,陳柯旭也顧不得謙讓趴下身子便要打『撞子』來。陳柯旭原本在洛京之時就常和人相鬥彈子,十戰裡必能贏得八、九戰的,所以,人都稱他「天魔彈」。他這一出手果然是不同凡響,只見他趴在地上瞧了一陣,便對著那早放在『擊點』上的『打子』輕彈指尖,那打子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朝那布如太極圓盤一般的十粒『撞子』擊去。這一擊正中了放置在中央的兩粒做眼的『撞子』那『撞子』便朝兩旁撞去,如此又撞到分佈在外圈的『撞子』帶著這些撞子互撞開來,一時間,那原本擺得如一盤太極般的十粒『撞子』竟全散得不成模樣了。那四散開來的樣子也著實讓人看不清楚,倒能成得何種模樣。待那面上的『撞子』和那顆紅色的『打子』都定住了再數那面上的子數,竟是少了一粒,再看那東北角上時,果然有一粒『撞子』落在了坑裡。陳柯旭見了便賣了乖指著那面上的石丸對蔡徐笑道。

    「唉——!畢竟是有些時候不玩弄這些玩意了,手難免生了啊。」

    蔡徐見了也只是微微一笑,陳柯旭暗笑了幾聲便又俯下身子擊石去了。這第一擊落了一子,面上要擊的還有九子,不過巧的是,有兩子守在洞旁,陳柯旭自然是早見了。只見他瞧準了那西南角上的一粒近洞的『撞子』便發力彈子,那『打子』撞到那『撞子』後,果然被撞進洞去了。陳柯旭見了又笑了起來。

    「唔,這粒確是容易了些,待我打了那西北角的,便打粒難的與你瞧瞧。」

    蔡徐聽了仍是不發一言,只微微的笑著。陳柯旭便不理他,繼續擊子去了。

    放西北角的那粒『撞子』果然如他所言,一擊正落入了洞中。陳柯旭見了又是大笑道。

    「唉,這兩粒都顯不得我的本事,待我打那隔子的與你瞧瞧。」

    說著,陳柯旭便又俯下身子,瞧準了兩粒連著的『撞子』便一發『打子』打了過去,結果真如他所說的,那粒被擊中的『撞子』當真將那顆後面的『撞子』打進了洞裡。陳柯旭見那顆『撞子』果然進了,更是高興得不得了,便說到。

    「如何,十粒『撞子』我可連進了四粒了,蔡兄弟,可服了?」

    蔡徐依舊笑了笑,便默不作聲了。陳柯旭也撇嘴笑了笑。在他看來,如今已是一連打進四粒『撞子』了,只要再打進兩粒,那贏的可便是自己了。想到這裡他便更仔細的看了看盤面上的彈子,只見剛才打了的盤面又有了一粒近袋的,便對那『打子』彈去,那粒『撞子』果然又是應聲進洞了。但是此時再看盤面時卻也難找一粒易進洞的了,便隨手一彈,那『打子』輕點了一粒『撞子』便停了下來。陳柯旭停了手便笑著說到。

    「罷了,罷了,我已盡收了五粒,盤面上的也不過只剩五粒了,即便是蔡兄都打完了也不過是個平手啊。」

    見到陳柯旭一臉的得意,蔡徐便說到。

    「若是果真平分,便也算你贏了!」

    陳柯旭一聽更是一把拉住蔡徐的袖子說到。

    「這可是你說的!這便是讓我入了雲門了!」

    蔡徐一聽,一摔袖子便對陳柯旭說到。

    「且慢!蔡某尚未擊子,如何便是輸了?」

    陳柯旭一聽樂了,便說到。

    「這盤上不過十子,我已打了五粒,剩下的便只有五粒,你如何還能勝我?」

    蔡徐微微一笑,說到。

    「待會你自知道。」

    說完,便揀起自己的那顆白色的『打子』仔細的揉了揉,突然眼光一閃,那粒手中正把玩著的『打子』便突的飛了出去,這一擊正中了一粒貼在土牆邊上的『撞子』,那『撞子』受撞便彈開了,因為衝力極大,那『撞子』連撞了幾次土邊才不偏不倚的滾入了一個洞中。陳柯旭見到蔡徐竟也有如此身手,不禁心裡讚歎起來。原本按規矩來說,這第一擊落地,那『打子』便是不能離地的了,但因為陳柯旭和蔡徐早有了約定,所以蔡徐自然可以重拿起那『打子』來。不過為表公平,那打子必須得在它停止運動的那一點的上方為擊點。但蔡徐手法實在精妙,一連打了兩粒『撞子』竟也都下了洞了。這時盤面上除了陳柯旭那粒紅色的『打子』便只剩下了三粒『撞子』了。而且這三粒撞子中還是各處一方,毫不相干的。這時,陳柯旭又說到。

    「如何?蔡兄弟,這剩下的就只有三粒了,你卻要如何擊打才可贏我啊!」

    蔡徐微微笑道。

    「一石三鳥可是幾分?」

    「九分啊!」

    「呵呵,這便是了。」

    說完,只見蔡徐彈指一發,那粒『打子』便勁力十足的往那其中一粒『撞子』擊去,這一擊可著實厲害,那被擊中的『撞子』一邊飛速的朝第二粒『撞子』擊去,而那粒白色的『打子』也飛速的向著第三粒『撞子』撞去,幾乎是同時,在那粒『撞子』擊中第二粒的剎那,那粒『打子』也擊中了盤面上第三粒『撞子,這四子又同時各自沿著方向滾去。只見三粒『撞子』先後入了三個洞中,而那粒白色的『打子』在連碰了四、五次土牆後速度已是慢了下來。陳柯旭此時也領教了蔡徐的厲害便不敢再看那粒白色的『打子』了只在心裡不斷的默念到。

    「進去啊!進去啊!進去啊!老天保佑!菩薩保佑!進去啊!」

    也許是他的祈禱真的靈驗了,只聽到蔡徐平聲緩氣的說了一句。

    「喲——!進去了。」

    陳柯旭一聽興奮得趕緊睜開了眼睛,但再仔細一看時卻已經是連後悔也說不出來了。整個盤面上只剩下了最後一粒彈子,而那粒彈子的顏色既不是『撞子』的泥黃色,也不是自己所選的那粒紅色,而是那粒足夠讓他一輩子嫉恨的「白色」。

    看到陳柯旭已是見了局面,蔡徐才慢慢的算計到。

    「一石三鳥九分,單子兩粒兩分,末撞『打子』一粒,一分;共是十二分。陳公子,你輸了。」

    說完,蔡徐便緩步走向了在一旁正觀戰的似化文三人。見了似化文,蔡徐便說到。

    「想必師兄已是見了,依陳公子的悟性確實不是我雲字門人的上選,如此只顧小利而不識運籌之徒,若入了雲門想來也難成大才。還望師兄海涵,非師弟不願相助,實不能也。」

    似化文聽了,也只得搖頭說到。

    「此是天意,怪不得師弟。師弟不必記掛便是。」

    蔡徐點了點頭便行了禮要走,殷傑卻一把拉住,問他。

    「蔡師弟,多日不見你那指上的功夫竟如此精進,不知何時可和我試試?」

    蔡徐微微笑到。

    「不敢不敢,白乙恩師所授不過皮毛,因是我體弱,習不得那等高深的功夫才隨手揀了此末籍之技,還讓師兄見笑了。」

    殷傑一拍他的肩膀指著東邊的桃花流水居笑到。

    「哈哈哈哈,白師傅留了如此大禮與你卻如何偏不授我?如此我明日找他定要問個明白!」

    蔡徐聽了也是笑了笑卻不再答話。似化文知道雲門的門生入課的時候快到了,再叨擾下去也是無趣便和蔡徐,薛吟緋話了別,殷傑也和兩人閒話了幾句便和似化文一起領了陳柯旭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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