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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話 說解六門

作者:teadog



    三人出了陶雅觀早有小童等在門外,說是陶院長安排下了,三位一起暫居西江院。因為知道受了牽連得罪了陶院長,三人只得跟了小童往那專給外客留備的西江院去了。三人一路無話,跟著小童到了西江院的廂房裡都安頓了下來。

    這西江院是專為外海的客人準備的,陳設自然還算乾淨,不過因為偏僻,難免冷清了些。似化文是個習慣的人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殷傑也是過慣了清居之人也沒有什麼怨言。倒是陳柯旭,因為自懂事以來,是在洛京那等繁華的地方待慣了的,又曾是個丐幫弟子,最喜好的是人多熱鬧。如今在這西江院裡冷冷清清的,當然是不慣。不過想到明日裡還要拜會六門,也就只得將就睡下了,只等明天天亮了好應付那些門主。

    這夜裡雖是睡得不安穩,但也好歹是熬到了天亮。

    翌日,天色剛亮陳柯旭便起了身子,這在他眼裡算是起了大早了。往日裡不論是在洛京還是後來到了求香院,走了尹家道,即便是在天狼寨裡他也從未起過這麼早,這心裡自然是有些得意。想來也算是個要有成就之人了,這勤勉之道自己竟然是頓悟了,如何不高興。但這剛出了房門他這心就變了。這院子裡的舞劍的聲音分明說了,早有人起了。待他走出院落細看時,原來是殷傑在那處練劍呢。看到額上早掛著的汗珠,陳柯旭便知道自己又遲了。剛定了神時,殷傑早停了手中劍,說到。

    「你可起了!」

    陳柯旭見殷傑收了劍才說到。

    「沒想到,你竟起了這麼大早啊!怎不見似兄弟呢?」

    「師兄?他或還早呢!」

    陳柯旭一聽,心裡難得有了幾分寬慰:好歹總算是有人比他晚了。剛想說上幾句便聽到院門處一人說到。

    「今日陳賢弟倒是好早啊!」

    陳柯旭回頭看去,原來是似化文。看他一身的衣服整齊,鞋上又有些塵土,陳柯旭便知道自己料錯了。殷傑一看似化文到了,便問他。

    「師兄如何怎麼早?早課都已畢了?」

    「今日可有急事,自然不應磨蹭,來來來,待會吃了早飯,你倆都到我房中來。」

    殷傑一聽,忙問。

    「何事?」

    「自然是陳賢弟拜六門之事!昨日我見院長已是略有不快,人又關在壁室裡不出來,我等為今之計需得助陳賢弟拜得一門才是。」

    殷傑一聽,忙點頭稱是,陳柯旭聽了也忙謝過兩人。待小童來安排早飯,三人都吃了,休息了片刻便都聚在了似化文一房裡商議拜六門之事。這剛開口,似化文便問陳柯旭。

    「賢弟先時在別處,可學得什麼本事?」

    陳柯旭想了許久,才說到。

    「自我懂事之時,我便知道我已是在洛京了。後來因為變故,養父母都死了,又和異姓兄弟分了道,加入了丐幫。不過被人害了,又投在了鴻怡樓裡。也曾去過求香院做了龜奴,得罪了權貴,又上了尹家商隊裡,直到被虜上天狼山,後就見到了你倆。要說起來,我也實在沒學過什麼本事。」

    「如此……,我們也只有慢慢商議了。殷師弟,你看如何?」

    「還聽師兄的。」

    「好!那我與賢弟說說這六門的狀況,看你是如何想法。」

    說完,似化文從兜裡摸出六塊石頭來,一列的排開。只見那六塊石頭分有六種不同的顏色:有褐紅,藏青,寶藍,翡綠,白玉,還有最後的一塊最奇,是斑斕的雜著各種顏色。他指著這些石頭對兩人說到。

    「權且將這六石認做六門,我細細說與你聽。」

    殷傑揀了其中一塊褐紅的把玩了片刻才放了下來,便問似化文。

    「不知師兄要先說那門?」

    「既然我拜在水、雲兩門恩師門下,我便先來說說這兩門吧。」

    說完,似化文揀了一塊海藍般的藍石,說到。

    「先說水門,水門為政,取的是魚水之意,亦含水舟的道理。本門的恩師姓藍,名號可才,是個儒學。恩師為人最是寬厚,也時常教導門中學子:為政需恤民。他常說:民為國之本,德服萬民才是為政之道。你若要進這本,還需恭謙有禮,給恩師留個好印象才是。」

    陳柯旭聽了,雖是面上露些難色,但也點頭應了。似化文看他面色不朗,便揀了一塊白玉般的白石繼續說到。

    「那我再說雲門。雲門為兵,取的是多變之意。本門恩師姓羽,號霄然。原本是軍中謀士。恩師為人不拘小節,但卻最講究機敏,我拜於雲門,常受教於恩師,他授教時不拘於形式但卻時時考人,你若要進得此門,還需機敏些。切不可被他難住了。」

    陳柯旭聽了也是一臉的晦色,但見似化文又放下了第二塊石頭也只得點了點頭。似化文說完水、雲兩門便對殷傑說到。

    「殷師弟拜於白乙桃門下,這桃門的事還得他說。」

    陳柯旭一聽,趕緊朝殷傑拜了拜,說到。

    「殷兄弟——啊,殷師兄,還勞煩告知一二。」

    殷傑聽了也只得搖著頭揀起了那塊褐紅色的石頭,對陳柯旭說到。

    「這桃門為武,教的是武學。恩師姓白,單號乙字。他原本是個武將,因為受了誣陷,折了軍功才保得一命,來到島上。恩師為人極是暴躁,教授武藝時須要招招準確不得有半分的拖落。他平日最好喝烈酒,但授教之時卻滴酒不沾。且他為人極厭拍馬溜須,你和他交談之時可萬萬不能專討他的好處。」

    陳柯旭聽了,連連點頭稱是。殷傑說完,又問似化文道。

    「這三門都是我倆熟的,但看陳兄弟,或許也難了些……」

    「不妨不妨,除這三門,還有三門,那三門中我也知道些,對這『流門』我也算知道一二。可其他兩門……」

    「師兄懂得『流門』?」

    「我拜修『水門』之時也曾兼學『流門』的律法,對蕭師傅也算有所知。」

    「如此可就好辦些,我認得葉門的陳旬師傅,你我互補倒也算又了了兩門,只可惜這『花門』……」

    似化文見一時沒有主意,便先放了下來,對殷傑說到。

    「且別說『花門』,還是我與陳賢弟先說說『流門』。」

    「那好,師兄先說,待會我再說說『葉門』。」

    似化文見殷傑應了,便揀起一塊藏青色的石頭對陳柯旭說到。

    「賢弟,你可聽好了。這『流門』為律,此門的師傅姓蕭,名號子秋。原本是個刑部的官員,他為人耿直,最敢直言,因為固守律法,所以顯得為人固執些。他喜歡直言進犯之人,卻不好逢迎之輩;喜歡循規蹈矩,最厭離經叛道。你若要進此門,苦守青燈必要做得。他定的規矩你也必要遵循,切不可胡亂為了。」

    陳柯旭一聽,連連搖頭,極厭煩的說到。

    「若是其他門來也倒好說,這門看來卻實在是於我不合,不去也罷了。」

    殷傑一聽,氣了,便要罵他,幸好似化文勸住,這才緩緩說到。

    「好!且不說你,還看看我說的『葉門』你做得做不得。」

    陳柯旭知道殷傑是生氣了,也不敢多言,只得低著頭聽著,微微說到。

    「謹聽殷師兄說的便是。」

    殷傑看他不敢造次,才稍稍靜了心,拿起桌上一塊翡翠般的綠石說到。

    「這『葉門』所授的是機關密術,此門的師傅姓陳,單名一個旬字。原本是個工匠,最喜好的是研習奇械機關。他為人是極為認真,也極是用心的。若研習起來,便是三天不思飯食也是常事。你若要進得此門也稍能收收你的心去,讓你也知道知道用心!」

    陳柯旭聽了,雖是極其不情願,但知道殷傑已是生氣了也不敢頂他,只得點頭稱是。這五門都已說完,殷傑便和似化文商議。

    「這五門是我倆知道的,可這『花門』,實在是有些棘手啊。我拜的是桃門,兼學兵學;師兄你學的是水,雲兩門,又兼學的是律學,可偏偏我倆都沒有兼學『花門』的,這可如何是好?」

    陳柯旭一聽,忙問殷傑。

    「為何獨這『花門』最難知?」

    「這是自然,這『花門』所授的是『探機』,學的是刺探料敵,最講究的是隱秘。我倆都不是學這門的,又如何知道。這島上六年來,我也只知道這『花門』的門主姓葉,叫葉涼。其餘的便是無從知曉了,就連他的真面我也從未見過,你說如何不難。」

    陳柯旭聽了才知道兩人的難處,也唏噓不已。兩人說話間,似化文手裡正把玩著桌子上最後一塊顏色斑斕的石頭,思想了片刻突然眉頭輕舒站立起身,使勁一砸,那斑斕的石頭便摔得粉碎了。

    「呵呵呵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師弟,你竟忘了一人了?」

    殷傑一聽,突如茅舍頓開,也一拍桌子笑到。

    「哈哈哈哈哈,若非師兄提點,我倒還真忘了她了!」

    ※※※※※

    陳柯旭聽這兩人說話實在是糊塗便問了似化文。

    「不知似兄弟說的是誰?」

    似化文笑著答道。

    「這人要說親近,你問殷師弟最好。」

    殷傑一聽微微笑到。

    「呵呵,我倆說這人你自然不知道,待會等她來了,再說與你知。」

    似化文見他不肯說便問他。

    「你如何知道師妹在島上?這『花門』可與別的門不同。功課多在島外,若是師妹又出島去了卻要如何?」

    殷傑聽似化文這麼一問,便笑著回他。

    「在與不在我們片刻便知了。」

    陳柯旭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問他。

    「如何說來?」

    殷傑微微一笑,便從衣服裡摸出一隻煙火來,對兩人說到。

    「這煙火是我與師妹聯絡用的,若是待會我放出去,她若是在島上必定會趕來。」

    似化文聽了,趕緊走上跟前拿了那煙火看了究竟,便對殷傑說到。

    「如此,事不宜遲,師弟快快放了出去,這時間雖是沒限,但拖久了要是惹怒了院長可就不好說話了。」

    殷傑聽了也點頭同意,便帶了兩人出了院子,選了一塊空曠之處將那煙火放了。三人見煙火已上了天,便轉身回了院子,坐在一處品茶等待了。果然,等了片刻,便聽到門外腳步聲急促,殷傑剛要站起身子看個究竟是,早有一女子急匆匆的叫到。

    「師兄!師兄!」

    似化文一聽,便知道是陳靈到了,殷傑趕緊起了身子要迎出去。待陳柯旭也起了身子要跟著出去之時,陳靈早進了院裡。殷傑看她一身紅妝,便問。

    「師妹從哪裡來?」

    陳靈嫣然一笑,說到。

    「剛是師傅試煉我們,我便是從試煉場來的。」

    似化文笑著接話到。

    「如此,倒是累了師妹了。」

    陳靈一聽這話,又轉頭笑著說到。

    「兩位師兄回島,小妹未能遠迎,還望師兄見諒。」

    似化文聽了也笑了起來。

    「不敢不敢,師妹辛勞我倆皆是知道的,今日請你到此確是有事。」

    陳靈一聽,忙問到。

    「何事?」

    似化文笑著指了指殷傑殷傑忙答到。

    「想是瞭解些葉門主的習慣。」

    「師傅?你們問著作甚?」

    殷傑指著站在一旁的陳柯旭說到。

    「這位公子姓陳,原是我輩一脈,如今院長要歷練他,讓他去分拜六門,我與師兄所知不過五門,只獨缺了你師傅葉涼的『花門』,所以今日請你到此,要細細問問。」

    陳靈一聽訕然一笑,說到。

    「呵呵,原是此事。倒也不難。」

    接著便走到了陳柯旭面前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陳柯旭見她走了過來也仔細的看了看這位妙齡女子:細柳眉,丹鳳眼,朱玉唇,鵝蛋臉,果真一副可人的樣子。又見她身材婀娜,剛想開口問好,陳靈卻先問了他一句。

    「你就是那日被困在黑龍寨的那位陳公子?」

    陳柯旭不敢得罪她便照實答到。

    「是我。」

    陳靈一聽,忙收起了笑臉,一臉嚴肅的問他。

    「你可見了那日去救你的那位姑娘?」

    陳柯旭一聽竟是一頭霧水。其實也難怪,那日譚敏兒去救人之時陳柯旭還被關在密牢裡,與世隔絕的,哪裡會知道外面的消息,後來似化文救了他出來,也沒有告訴他那日發生的事情,他更是無從知道了。如今聽陳靈這麼一問,他也焦急起來,忙說到。

    「不曾啊!那日有過一位姑娘去救我麼?長的是何模樣?」

    「那姑娘看著也有十五、六的年紀,圓盤般的臉蛋,淡鬚眉,一雙眼睛挺水靈的。」

    陳柯旭一聽,竟脫口而出說到。

    「譚敏兒?竟然是她?」

    似化文看到陳柯旭已是一臉的驚訝,也知道這事是藏不住了,只得說到。

    「正是譚敏兒。」

    陳柯旭一聽,急忙衝過去一把抓住似化文問到。

    「那她如何了?如何了?」

    「陳賢弟,莫急,莫急,她自然不會有事的。我們臨走之時,我早交待了黑龍寨的寨主不要傷了她,你放心就是。」

    陳柯旭一聽,忙問他。

    「那黑龍是個草莽,如何會聽你的?」

    「呵呵,若平日求他或許不能,但就那時情勢卻也不難。如今贛南,外有官府緊逼,內又有與仇大丘的約定,天狼寨與黑龍寨如何敢動起干戈來?這時只應聯手才是。我說的情形黑龍自然知道,我又勸他不要為難天狼寨的人馬他也應了。那譚敏兒被抓了,想來天狼寨若是肯出些銀子要取譚敏兒回寨也不是難事。我料天狼寨也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烏合之眾,此事自然不難解決。」

    陳柯旭一聽,心裡也覺得有理,但畢竟那黑龍寨裡是不忌女色的,譚敏兒正是花樣年華,生得也算俏麗,他如何不擔心?雖說譚敏兒也曾戲弄過他,但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況且她還是為了救自己而深陷絕境的,他自然過意不去。但想到天狼寨與黑龍寨相鬥多年,就以天狼寨裡英雄無雙的人物都打不過黑龍寨便是自己回去也難救譚敏兒生天。如今眼前事又急,出走便算是放棄了在明仙島上的機會,面對如此難得的機會他自然是兩難。

    似化文見他一臉的難色,便說到。

    「如何?賢弟還信不過我?」

    陳柯旭一聽,連忙否認,似化文知道他心中難放此事,便又說到。

    「若賢弟放心不下,我可先修書一封給黑龍寨寨主,定可保得譚姑娘無事。」

    殷傑也插嘴說到。

    「若怕緊急,這信我送也可。」

    陳靈見兩人都願幫忙,也說到。

    「殷師兄步慢,若要送信,我也還可央求門中師弟相助,想來若是用信鴿傳信,不需三日便可送到黑龍寨。」

    陳柯旭一聽,趕忙謝過三人。

    「如此,還勞煩似兄弟,殷兄弟和這位姑娘了。」

    「呵呵,不妨不妨,當下還需先了了六門之事,若是拜得一門,我與殷師弟還可在院長面前保你出島,回贛南探探消息。」

    陳柯旭一聽,連忙雙膝一跪,對著似化文便拜了起來。似化文一見,趕緊扶起。陳靈見了也歎息了起來。

    「唉,你還是個有情意的。也罷,待我告知你師傅的為人,也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陳柯旭一聽,也朝陳靈拜了一拜,陳靈又歎息了幾聲才說到。

    「我所拜的『花門』所教授的儘是探密,察情之術。師傅葉涼原是個斥候,為人最是機警,性格也多疑。門裡多設了暗道機關,專考門下弟子察情之能,你若要拜『花門』需得步步提防,時時小心。萬萬不可陷入了圈套。否則,必是失敗了。」

    陳柯旭聽了,連連謝道。

    「多謝姑娘指教,多謝姑娘指教。」

    陳靈見他如此,又歎了幾聲,對三人說到。

    「其實,我雖在門中習了五年,卻也對師傅知之甚少,我所知的都告訴你們了,能否如願入我『花門』就要看公子的造化了。」

    說罷,她看了看天色,便對三人拱手說到。

    「今日已是不早,我還得回門裡習煉,就不久留了。」

    似化文見她要走,便把剛才在一旁寫好的信交給了她,陳靈收了信向三人拱手行禮便要轉身離去,剛走了幾步卻又回頭,對殷傑說到。

    「師兄!」

    殷傑見她去而復反,便問她。

    「何事?」

    陳靈言語閃爍的低聲問到。

    「師兄身邊可還有煙火?」

    殷傑在身上搜了搜才笑著說到。

    「已是沒了。」

    陳靈笑了笑又拿出三隻煙火放到殷傑的手上,說到。

    「小妹隨身帶的就只這三支,這些日子小妹恐怕難以抽身來見師兄了,這三支你好生用著,若是有事便放一支出去,門中弟子見了此令號,自會幫你。」

    殷傑收了三支煙火,又謝過了陳靈,陳靈才放心的出了院子回花門去了。

    這邊三人,得了花門門主葉涼的消息便趕緊坐了下來,一同商議要拜六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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