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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話 意料之外

作者:teadog



    正當肖仁武要力拼三個東瀛武士之時,門外卻喊來了一聲。眾人方才停下手中利器。陳柯旭順眼望去,只見一個披著金甲的將軍正領著手下副將走進門來。樓上被押著的鐘閔之見了金甲將軍,立時就慌了,趕緊要找地方躲,晁姬哪裡會放他,手緊緊的拽住,便是要動彈也動彈不得了。金甲將軍抬眼看了看三個東瀛武士,問到。

    「你們是鐘僕射門下的?」

    為首的赤名植人點了點頭,金甲將軍見應了,頓時青筋爆露,猛的一拍身旁一張八仙桌,桌子立時碎了。陳柯旭一看,心裡不覺的贊到。

    「好厲害的人物。」

    赤名植人見了,心裡一緊,手便放在了刀柄上。

    「如何?還要抗拒天兵不成!好大的膽子!」

    金甲將軍怒喝一聲,整個天地都彷彿也要顫抖一般,陳柯旭更是覺得翻江倒海一般難過,還好是身子硬立得住,不然人便要癱倒下來了。三個東瀛人見金甲將軍不是一般人物也都不敢再造次了,手都放了下來。裘皮認得金甲將軍,急忙要趕下樓來說些好話,剛要到跟前,金甲將軍便手一張,說到。

    「在皇都鬧事,便是誰也講不了情面了!全都給我帶走!」

    話音剛落,大群官兵便都湧進前廳裡,這求香院的前廳在洛京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闊氣了,但不到半會便都被塞得滿滿噹噹的。就在官兵要上前捉拿裘皮之時,陳柯旭卻先衝了出來舉著把匕首擋在裘皮面前,匕首剛出鞘,一雙眼睛就寒光直冒的盯著陳柯旭,不過這一絲稍瞬即逝的異動卻沒人能注意得到,看到金甲將軍手下的官兵步步緊逼,陳柯旭便壯著膽子喊到。

    「這分明是那三個拿刀的進來砸場子,卻怎的連我們裘爺也要拿了去,這是哪家的王法,不去捉找事的,卻來拿受罪的!」

    金甲將軍見突然衝出來這麼個無賴,眼一瞪,陳柯旭心便有些亂了。

    「好個厲害的人物,便是這眼神都能殺了人了。如今若不是要討裘皮的好處,我卻怎麼的來這惹這個太歲。」

    剛有些膽怯,人要走身子卻怎麼也動彈不得,這下陳柯旭便更慌了。

    「莫不是這太歲還會些妖法,卻怎的一看他那雙厲眼便要動彈也動彈不得了?」

    正疑惑間,陳柯旭卻聽到身後傳來的裘皮戰戰兢兢的聲音。

    「好……奴才,好……奴才,替你裘爺擋……擋著,千萬可別讓他們傷……傷了我去。」

    陳柯旭這下才定了定神,往後看去,原來裘皮早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後襟,自己動彈不得卻原來是因為這個。當下便心裡罵到。

    「好個鬼東西,自己怕死卻還先拿我做頂死的,若不是那鴻怡樓的婆娘逼得厲害,我便是讓野狗咬上一百口也絕不做這等下事。」

    不過既然是做了,便也不能半途放了手,那些官兵上來抓人陳柯旭還是死命的抵住,撒潑的要護著裘皮。不過這些官兵畢竟是百里挑一的禁軍,陳柯旭手腳剛伸便整個人的被抬了起來,沒三兩下便被綁了個嚴實丟在了地上。這一摔可疼得厲害,陳柯旭便罵出娘來。一個官兵見了,忙走過去狠狠的在背心上踏了一腳,陳柯旭立時便要暈了過去,這下便再也不敢作聲。而裘皮那邊早就被鎖上了,任是裘皮好話說盡,馬屁拍光,金甲將軍仍是大手一揮,要把所有人都帶走。裘皮見是沒了辦法,便像瀉了氣的球一般,人便癱了。幾個官兵見了,忙過去夾著便走。要說裘皮的身形,那是個極大的身材,滾圓的腰身不說,便是個頭也長高得很,人立在一處,便是平常的精壯漢字,三四個也難抬得起他,如今不過是兩個禁軍卻像是抬包袱一般一提便起了。

    金甲將軍見人綁的綁了,鎖的鎖了,利器也都繳了便要領著眾官兵回營去了。剛要出門,一個宦紳便領著幾個家奴站在門外侯著了,金甲將軍見了宦紳,便拱手相禮,宦紳也自然是回了禮。

    「難得司空將軍也有雅興來仲蒲寒廬坐坐,如何這般倉促便要走了?」

    金甲將軍見宦紳如此問了眉一皺便回到。

    「司空天公事在身,今日卻不是來閒話的!」

    宦紳聽了,臉色一轉,便說到。

    「將軍是威武大將軍仗下虎將,尤某自然是不敢妄抬身價,不過便是尤某卑微,將軍要闖這夢雲坊便也需些緣由。」

    司空天見宦紳是來問罪的,心便有些不自在了,回到。

    「尤員外,莫要誤會了。方才是有人來報,夢雲坊附近有人鬧事,司空天這也是職責所在。」

    這時,後面的裘皮聽到了前面的聲音,便高聲叫了起來,尤仲蒲聽了聲音便轉身問到。

    「便是我坊中之人卻也捉了?」

    「這……帶回去不過是問些話而已。」

    「問些話?卻是問些什麼話?」

    司空天見尤仲蒲還在糾纏,心便有些不耐煩了,隨口說到。

    「尤員外,這是公門之事,你便要問話,就往洛京司衙去吧!」

    說罷,司空天便要帶人走了。可尤仲蒲卻讓身邊家奴一把攔住,說到。

    「且慢!尤某雖無半點功名,但這洛京之中有誰人不識鄂親王,便是將軍不看在尤某面上,鄂親王的面子卻不能不給吧。」

    司空天這一聽,便知道是得罪這位尤員外了,忙拱手說到。

    「卻是不敢。」

    「如此,便放了我坊中之人,要問話,我便與你去了。」

    「如此……也好。」

    司空天這才讓手下點齊了夢雲坊眾人,都鬆了繩索鐵鐐。尤仲蒲見坊中之人都放了,才點了點頭隨著司空天押著鐘閔之,東瀛武士一干人等往刑部洛京司衙去了。餘下的夢雲坊眾人都留下打點殘局去了。

    陳柯旭見得放了人,才喘了口氣,這時裘皮也已鬆了松身子坐在了地上。陳柯旭見了,忙湊過去說到。

    「裘爺,這坊主可真是有些手段,沒兩句話功夫,我們便得放了。」

    「那是,坊主雖無半點功名,卻是鄂親王門下數得上號的名士,那個司空天自然得賣他些面子。」

    「哦,那那位鐘僕射的三公子呢?他的身份可也尊貴得很啊。那位將軍卻怎的不賣他個面子?」

    「呵!你說鐘閔之那公子哥?他不過是左僕射鐘熙擺不上台面的庶出而已,若不是仗著他娘的狐媚功夫,他如何敢這般張狂?那司空天是譚嘉麒的門人,跟外戚是最不相容,如今他是短命郎遇太歲——死定了,落到了司空天的手中,又碰上了我們坊主,便是鐘熙願意出面也是難了!」

    陳柯旭這一聽,才知道這事情竟是如此複雜。他生就是個不喜好繁縟的人便也不再想那許多。這裘皮人重,一坐下來便有些難起身,陳柯旭見了,忙要扶。裘皮這身板哪裡是他那等瘦弱之人扶得起的,任憑他使出吃奶的勁,裘皮就是起不來,還是幾個剛鬆了繩的龜奴喊了幾個倒著的護院一起動手才勉強扶了起來。裘皮剛起來便問。

    「肖二哥,肖大爺呢?」

    龜奴見裘皮問了,趕忙回到。

    「方纔司空將軍領人進來時肖大爺已是走了。」

    「呀呀呸的,他倒做了好人,下次見著了倒不好說話了。」

    這時,裘皮見到那邊晁姬正捏著傷了的手臂,這一時片刻,那雙色眼便開始滴溜的打起轉來,待晁姬理了理額前劉海,球才收起了本相,又裝出一副嚴慈模樣對身旁龜奴說到。

    「你們快些服侍晁姑娘回房,要照顧周到了!」

    那邊晁姬一聽,忙拱手行了一禮,說到。

    「裘爺,不勞了,這些皮肉小傷不過尋常而已。」

    「如此,晁姑娘,你便早些回房休息去吧。」

    晁姬應了聲便獨自走了,陳柯旭瞧著晁姬的背影心頭已是鬆了勁了。

    「總算是見識了這位姑奶奶了,雖說不上話,面相也看不甚清楚,卻也是近了一步,如今也好回去交了差事了,免得再混在這夢雲坊裡,便是再遇到今日這等事情,這小命保不保得住卻是兩說了。」

    想到這裡,陳柯旭抬腿便要走了,正要出門之時,背後裘皮卻喊住了。

    「唉!慢著——!」

    陳柯旭一聽,這彷彿是在叫自己,便停了腳步,回頭看去。只見,不到片刻,裘皮已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品著香茗了。

    「裘爺叫我?」

    「呀呀呸的,不是叫你卻是叫誰啊?」

    看著裘皮突的站直了身子指著自己的鼻子就罵陳柯旭一時半會就楞了。但轉眼間看到裘皮的臉上又突然露出了笑容,陳柯旭便是弄不懂了。只聽到裘皮那原本急促的聲音放得緩了,身上的雞皮疙瘩便都不爭氣的都湧了起來。

    「呀——呀——呸——的,小東西倒還算是個盡忠的奴才!說——!你是哪個門裡的?」

    「小的……」

    還沒等陳柯旭開口,身旁一個小斯倒先說了。看著裘皮點著頭,陳柯旭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會錯意了,這叫的不是自己,卻原來是身旁這個連刀都拿不穩的小廝。只聽那小廝戰戰兢兢的回到。

    「裘爺,小的是求香院的,在茅房裡做個雜役。」

    「嗯,好得很,你倒是忠心,如此,便提了你的差事,說——,你喜歡到哪個房裡做事啊?」

    「小的……小的……小的喜歡洗玉房……」

    話還沒說完,裘皮便陰聲陰氣起來。

    「喲喲喲……小廝,還是個急色的……霍霍霍霍……」

    陳柯旭一聽著陰不陰陽不陽的笑聲,身上的雞皮疙瘩便起得更多了,只聽著裘皮說話,卻還不敢動彈。

    「嗯,既然你忠心可鑒,我便讓你去了,黃昏,準備一下。」

    裘皮身邊一個下人忙遞給小廝一塊腰牌,說到。

    「你拿了腰牌見了洗玉房的管事,他自然會做些安排。」

    小廝見了,忙叩頭謝了,裘皮見了,卻笑著說。

    「罷了,罷了,你快些收拾收拾,明日便去洗玉房吧,不過,可記著!那裡的姑娘可是碰不得,若你敢動了,哼哼……」

    聽到裘皮一絲冷笑,那小廝驚得額上都冒了冷汗。裘皮見狀,便說到。

    「行了!下去吧!」

    陳柯旭見打發了小廝,自己便也走了,這時,卻又聽到裘皮喊了聲。

    「唉,給我站住!」

    這回陳柯旭又以為是喊的那個小廝便沒打算回頭,不過要走時卻被人一把拉住,這才回過頭來笑嘻嘻的說到。

    「裘爺……喊小的什麼事?」

    「喲喲!我還沒喊你走呢,你卻敢先邁了步子要出門去?」

    陳柯旭一聽這裘皮話中帶刺,便知道有些不妥了,忙賠這笑臉說到。

    「小的不懂規矩,卻是惹怒了裘爺了,小的就給你請個安道個萬福了。」

    說完,便起身行了禮,裘爺瞥眼冷笑了一聲。

    「如此就想了了嗎?」

    陳柯旭一聽便有些慌了,心裡暗想到。

    「莫不是裘皮這斯認出了我的身份,知道我是誰了?這下便要找了當日在『一本萬利』門前冷言冷語的晦氣?」

    想到這裡,陳柯旭額頭上的冷汗便流了下來,裘皮看到陳柯旭的窘樣又怪笑了幾聲,才說到。

    「方纔你倒是膽大得很啊!敢去擋了司空天的架?你可真真不是個一般的奴才!」

    說到這裡裘皮突然一拍桌案,茶碗便倒了,茶水潑了一地。這時的陳柯旭已是抖得厲害了。

    「如何?倒是怕了我不成?你敢做了,如今卻不認了?真真是個沒種的奴才!」

    這一激陳柯旭倒急了,這陳柯旭是千好萬好,就是認不得別人譏笑他。如今裘皮笑他沒種,他自然是來了火了。站起身子便罵了起來。

    「方纔擋在前的是我,拔了刀的是我,罵了他娘的還是我!如今沒種的卻是何人?」

    裘皮一見陳柯旭急了,倒笑了起來。

    「霍霍霍…………,膽子倒是起來了!且不說你罵了那司空天,就單憑這指著鼻子罵我你就已是萬萬的死罪了!」

    說完,裘皮一摔桌子上茶碗,兩個龜奴三兩下便已是押著陳柯旭動彈不得了。陳柯旭受了這般委屈自然是罵得更狠了,這裘皮聽這陳柯旭昏天黑地的罵著萬人的祖宗倒聽得笑了。過了片刻,或許是罵累了,陳柯旭便閉了嘴,裘皮這下才說到。

    「如何?就這點本事?」

    陳柯旭一聽,這氣又上來了。

    「你爺爺的本事就是那大江的水!這便是罵他個三天三夜也絕停不了!」

    裘皮一聽,更樂了,說到。

    「好得很!那我倒要見識見識!就讓你罵個三天三夜,若是罵不足,便不給飯吃,你也別想走出這求香院的門去!」

    陳柯旭一聽裘皮要跟自己扛下去,這心裡的氣便更盛了。

    「該!該!該!真該是爺爺我吃這三天的刮肚風了!爺爺怎地就瞎了眼,拿了刀給你這白眼狼當了守圈的羊羔子了!真真好比是嫖客遇著皮條子,倒貼上門找窯姐了!」

    裘皮一聽,這笑得便是更厲害了,笑了許久,才停得下嘴來,說到。

    「好!好!好!倒是有些靈性!好!得罪了我便讓你受些厲害!」

    「好!好!好!爺爺我怕了你便不姓這陳字!刀山還是火海!選一個挑了,爺爺便有一句不敢,你綁了我遊街也可,閹做龜公了也不做聲罵了!」

    裘皮一聽,臉色一沉,問到。

    「我要如何治你你都應了?」

    「爺爺出了口的便是金!哪像你們這般潑賴!」

    「好!我便也不叫你上什麼刀山,也不叫你下什麼火海!」

    「那卻是做何?」

    「呵呵!便讓你做了我一世的徒弟!」

    那兩個押著陳柯旭的龜奴一聽,都驚訝的鬆了手,陳柯旭見架著自己的手鬆開了,忙抖了抖身子,問到。

    「做你的徒弟?」

    「那是自然,看你有些靈氣,日後必然得了我的真傳,偏偏我那婆娘有給不得我半子半女,如今便先認了你做我徒弟吧!」

    陳柯旭一聽,倒頭便扣。

    「為徒的,給裘爺爺拜上一拜了!」

    就這樣,陳柯旭荒裡荒唐的成了求香院管事——裘皮的第一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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