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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話 初探夢雲坊

作者:teadog

    原本陳柯旭想靠著做雜役混入夢雲坊的,卻不想,出來個龜奴卻說招滿了人。陳柯旭自然是有些失落,不過他畢竟不是個願意服輸的人,琢磨了一下,還是沒走,又看了一眼那個哈欠連天的龜奴。那龜奴見陳柯旭沒走,眼睛又打量起來,抬了抬頭問到。

    「是誰推舉你來的?這招人的告示都貼出來一年了,也沒找到個好的,如今卻是誰告訴了你?」

    陳柯旭見龜奴問起自己,忙答到。

    「是個熟路的親戚。」

    「你那親戚姓甚名誰?」

    「這可不好說,便是說了,小爺也未必認得。」

    「那可是八里胡同裡的?」

    「自然是了。」

    龜奴見陳柯旭應了是,便點了點頭說到。

    「嗯,那倒好說。」

    陳柯旭一聽,便來了興致,問到。

    「小爺可網開一面?替我介紹介紹?」

    「看在八里胡同裡的份上,我倒可以介紹個職位於你,不過這介紹的銀錢嘛……」

    陳柯旭一聽這龜奴要錢,便想到。

    「這斯必是要敲我的竹槓,想來,方才說的招滿的話也必是誆我,好,敢戲弄你爺爺,今日卻讓你見識見識爺爺的功夫。」

    想畢,便對龜奴拜了一拜,說到。

    「喲喲,那這要多少銀子打點,方才得這差事?」

    龜奴見陳柯旭上道了,臉便湊了過來,一臉的鬼笑說到。

    「不多,不多,就先交了1兩銀子的『入門來』吧。」

    「那交了一兩銀子便了了嗎?」

    「那自然不是,這入了門,還要先拜拜土地,這『拜土錢』也是要給的。」

    「那要多少?」

    「不多,不多,也是一兩。」

    陳柯旭一聽,便想到。

    「這可夠黑的,剛進了門便先去了一個月的工錢,做不做得還另說呢!這夢雲坊的差事果然難得啊。」

    想到這裡,陳柯旭便說到。

    「想來,這交了土地錢,往後也還有吧。」

    「那是自然,還有見了小廝的茶水錢,見了領頭的奉納,見了掌房的孝敬,大大小小都不論了,最後要選門了,還要交些選金。」

    「那這來來去去的便是多少銀兩?」

    「嗯,這算起來10兩銀子便就夠了。」

    「10兩銀子?這倒不貴。」

    龜奴一聽,便猜這陳柯旭是個要用錢來混花巷的閒人,心裡不覺暗罵自己出口太快,少訛了銀子。正要再改口時卻見陳柯旭轉身走了。趕忙追上前去問到。

    「兄弟,卻怎的走了?這差事不要了?」

    陳柯旭見龜奴追了上來,忙回過頭來行了一禮,說到。

    「這差使我是要不得了,方纔我到前面那家打聽,他便要收我2兩銀子,我聽了便走,來了你處,不想你這卻比他那貴了,如此,我便回先頭那家去吧。」

    龜奴一聽,急了,心想這送錢上門的祖宗一走,自己到哪裡打秋風去,再說,這夢雲坊人手本來就不夠,自己巴不得多來幾個幫手不可,如今來了,卻又要走,這哪裡肯放。便趕忙一把拉住陳柯旭的手臂。說到。

    「爺,爺,慢走,慢走。這錢的事好說嘛。」

    陳柯旭一聽,倒死命拔了腿要走,見龜奴死拽,便停了步子,龜奴見陳柯旭站住了便說到。

    「如此,也只收2兩銀子如何?剩下的我替你打點打點便就過去了。」

    陳柯旭一聽,還是要走,那龜奴一見,又拉住說到。

    「1兩,就1兩銀子。」

    陳柯旭這時才轉過身來,摸出半弔錢來,說到。

    「我這就有這麼多,你若是瞧得上便拿了去,不然,我便走了。」

    那龜奴見了,便一跺腳一把抓過,說到。

    「罷了,罷了,便依了你,不過這點錢便只得做個雜役,那些招呼大爺的差事便是難了。」

    陳柯旭一聽,忙說。

    「那也好,我就是來找個差事混口飯吃。」

    那龜奴見了便搖了搖頭,走到告示前時一把撕了,便領著陳柯旭進了門。走了一路,算是見著了領頭,道了聲萬安,龜奴便領著陳柯旭去見做雜役的管房。剛走到樓道下面,陳柯旭便聽到樓上一個相熟的聲音傳了下來,抬頭看去,原來是求香院的裘皮正指著一個婆娘破口大罵。龜奴見了,一時便沒了主意,讓陳柯旭先等著,自己便要去找大人來管。

    陳柯旭聽著這裘皮原來是罵那鴇娘不會調教,讓姑娘打了嫖客,那嫖客正窩著火要帶人來砸場子。陳柯旭聽著裘皮那罵人的話,自己便先來勁了。卻也是身上的渾性作怪,這沒頭沒腦的話便不知怎的讓那裘皮來了興致,看了一眼樓下的陳柯旭,罵到。

    「哪來的小潑雜子,大爺罵人你也插上嘴了?」

    陳柯旭見裘皮往自己這邊來了,便也回了句。

    「小潑雜子這來便是給大潑雜子混嘴來的。」

    裘皮一聽,倒樂了,又回罵到。

    「你倒是哪來的,連大爺的話也敢回了來?」

    「小的姓陳,沒名沒姓的大爺怕是京城裡沒見過。」

    陳柯旭自然是知道裘皮見過自己,不過這人洗白了便是韋怡那樣精明的女子也認不出來,更何況是這整日裡渾渾噩噩的裘皮?這下陳柯旭才放了膽子敢跟裘皮對起了嘴。

    裘皮見難得有在求香院裡和自己對嘴的,自然是高興便先罵了起來。陳柯旭也是不甘落後,這嘴回得快,話也刁鑽得很,一時讓裘皮沒了話頭。那裘皮的臉色也紅得厲害,場面上正難看,這時龜奴卻領一個女人前來。女人看到樓上低著頭的鴇婆,又看了看憋著臉的裘皮便要走上樓去。裘皮見女人上了樓,趕緊閉了嘴,轉了身便要跑。女人哪裡放得過,兩三腳的便趕了上去一把抓住裘皮的後領,裘皮便人往後一倒摔在了樓道上。女人趕上就罵。

    「你這醃雜的東西,什麼時候管到我們眠月樓來了,俺們樓裡的媽媽也是你管的?」

    裘皮一聽渾勁也上來了,賴在地上便也罵了起來。

    「你這惡婆娘,我娶了你便算是還孽積福了,你還敢跟我頂嘴?」

    說完便腳一撐爬了起來,說話間便給了女人兩大耳掛子,女人這一被打,楞了,但一醒過來時卻氣喘得粗了,對這裘皮就是一頭撞了過去,裘皮一時沒站住,人便又倒了,女人見裘皮滾圓的身子倒了,一時半會起不來,便大笑起來。

    「你起來啊,你倒起來啊!」

    這裘皮原本倒了一次能爬起來全仗的是氣力,這又倒了氣力也瀉了便難爬了,雙手雙腳撐了好久,就是站不起身子,只得平躺著罵到。

    「你個惡婆娘倒是狠潑見長啊,便是身上那該長的卻長不起來了,前缺後少的,就那剩下的也都堆到你那腰盆子上去吧。」

    這裘皮罵得實在是狠,陳柯旭看去,這女人身材果然有些難看,沒前沒後的,就這腰卻豐實些。這女人是最聽不得這話的,這裘皮扯了出來,女人臉上那顏色更是黑得難看,說罷就要衝上前去,跟著的幾個龜奴趕忙拉住,女人嘴裡卻還不依不饒的罵到。

    「好你個裘老蛋!敢跟你姑奶奶算落起來,我便先在你那滾白的肚子上落落腳,讓你也見識見識俺的腳勁!」

    裘皮一聽,也有些怕了,還好後面趕來了幾個龜奴忙要來扶裘皮,眾人算是費上了吃奶的勁才算把他扶了起來。難得起了身子,裘皮便指著女人的臉要罵起來,這時,後面來的龜奴大喊到。

    「裘爺,那位帶了幫手來了,說是要砸了場子找玉面貓算帳!」

    裘皮一聽,急了,指著女人的鼻子便罵。

    「瞧瞧,瞧瞧,調教出來的姑娘儘是學得你那潑辣勁了!難怪你眠月樓來的客少!」

    「哼!你個鬼東西,要不是靠我們眠月樓調教出來的姑娘,你這小小的求香院便早倒了去罷!」

    裘皮一聽倒笑了起來。

    「余大腳你這話可說的好聽,要不靠著我們求香院,就你交出的那些蹩腳貨也敢擺出門面來?」

    「好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卻忘了當年你父親落難是誰給你口飯吃了?」

    「我呸!餘光月,這話說起來我倒記著了,要不是見我還有付好身板,面相也俊些,你倒願來幫我?」

    「我啐!就你那身皮囊肉也敢稱得上俊?別忘了,當初是誰先死皮賴臉的纏著我的?嘴裡念著『月兒,月兒』在樓下守了一整夜的又是誰?」

    裘皮一聽,眼珠子便像要爆了出來似的,手指著餘光月突然大罵了一聲。

    「我……我……我休了你!」

    這話一出口裘皮倒好像有些悔了,手趕緊收了回去。那餘光月一聽裘皮要寫修書,便脫了眾人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叫罵起來了。女人的這套本事果然厲害,原本還一臉惡氣的裘皮這下反倒沒了主意,便借了個口實,趕緊跑了。餘光於見裘皮跑了便抹乾了眼睛也站了起來,對著裘皮的背影啐了一口,又罵到。

    「休了我?看你敢!」

    說完,又罵了那鴇婆幾句,便領了幾個跟班,帶著剛才那個被罵的鴇婆回自己的眠月樓去了。這一出可讓陳柯旭看得目瞪口呆,早聽說窯姐罵人的功夫一流,這鴇婆和龜爺的嘴皮子更是殺人不見血,如今這短短的片刻便算是只露了一兩層的功夫也是讓自己領教絕了。心裡這下便暗暗慶幸起來:若是剛才和裘皮真的對罵起來自己能有幾分勝算還兩說呢?這一來夢雲坊便先讓人佔了上風,那自己往後便難了。

    看到陳柯旭正楞著,帶路的龜奴忙拍了陳柯旭的肩膀,說了聲。

    「行了,跟我來吧。」

    陳柯旭見了,忙跟在龜奴身後,一路上,陳柯旭便問龜奴。

    「我看這求香院的管事倒是嘴皮子厲害得很啊,這眠月樓的就是佔不到半分便宜。想來,他就是夢雲坊第一能人了吧。」

    龜奴一聽,笑了,說到。

    「這厲害的你是沒見過,求香院的裘大爺不過是渾些,眠月樓的余媽媽還不是看在夫妻的情分上才給他幾分薄面。她厲害的時候,便是一頭倔牛也能給她說死了!」

    「可有那麼厲害?」

    「那是自然,咱們眠月樓出來的人可個個是厲害得很。」

    陳柯旭這一聽,才知道,這龜奴也是眠月樓的人,便料想這龜奴必是被給自己主子說好話呢。便也再不問他,兩人這一路也無話了。

    龜奴先領了陳柯旭見了雜役的管頭,管頭指了工,掛了腰牌,便讓龜奴領著去了。帶到一處一排小房子拍著的地方,龜奴便對陳柯旭指了指,說到。

    「好了,你便在這幹著吧。」

    陳柯旭打量了一下,看不出這是什麼地方,便問。

    「那要我做些什麼差事?」

    「你開開那房門看看就知道了。」

    陳柯旭聽了,便走了過去,還沒靠近門,一股惡臭便傳了過來,陳柯旭雖是丐幫出身,但對這味道也實在是消受不了,忙捏起了鼻子。忍著味一開門,馬上便關了回去,龜奴看著鬼笑到。

    「如何?知道了吧。」

    陳柯旭點了點頭說到。

    「便是做了清道夫了。」

    龜奴看了幾眼又趕上前來,低聲在陳柯旭耳邊嘀咕了幾句。

    「如何?兄弟,若是洗上些銀子,我還可幫你牽牽線,調你到玉洗房去幹干差事,那處見到的姑娘豈不是好得很?」

    陳柯旭一聽,倒說了聲。

    「唉,不了,不了,不勞小哥,這差事好得很,只要這工錢夠填三頓我就知足了。」

    龜奴聽陳柯旭是不願給錢了,便一摔袖啐了一口,罵了幾句風涼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看著龜奴的背影走了,陳柯旭倒笑了幾聲。

    陳柯旭心裡自然有他的小九九。其實他盤算著,這淨事房來往的人客自然是多,侯在門外聽些閒話,聊些家常豈不一樣收得些消息?

    心裡這樣想著,便打定主意要在這留了下來。夜了,陳柯旭回了安排給自己的草鋪,睡到半夜才想起進了夢雲坊要給鴻怡樓留個信的事,忙起了身,出了門,在一處街角牆上畫了個號,這才安心的回了自己的鋪子睡下了。這睡鋪的人多,見有動靜自己少不了罵罵咧咧幾句。陳柯旭忍了,便一覺到了天亮。

    天明了,自然要開始上工了,這淨事房的差事果然累人,還沒到晌午,陳柯旭這人已是累得腰都直不起了。不過想到晚上還可探到些消息,便硬著頭皮硬是撐到了晚上。

    到了晚上,陳柯旭便後悔了,他管的畢竟是個太污穢的地方,到了這的人無不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哪裡會有什麼閒話,更不會和陳柯旭聊上什麼了。夜夜裡倒是聽得樓上笙歌夜語連綿不絕,但要打探些消息便是沒指望了。

    一連多日,眼看便要近七日之期了陳柯旭還是半點消息沒有。那韋怡見陳柯旭不到一日便進了夢雲坊對他自然是看得重了,老是派人來要消息,這消息是有,卻不進耳朵裡,陳柯旭也只得堂塞堂塞,應付應付來探消息的小六。這一次兩次的倒好說,這後來就露了底了,小六每次來了就成了催促了。那日,小六還領了韋怡的話來,說是要是七日之期到了還探不出晁姬在哪,蒙貴便要和自己一樣,滾出鴻怡樓。這下倒是把陳柯旭給逼急了,還好跟小六討了1兩銀子便要去賄賂賄賂龜奴給介紹到洗玉房去。不想剛要問洗玉房的差事,那龜奴便搖了搖頭,說是已有人交了銀子頂了位置,沒了位了。陳柯旭這一聽便瀉了氣。

    也是人到急時才想了主意,陳柯旭這一急便記起裘皮來。想起那日和裘皮絆嘴時,分明看出他對自己有些興趣,說不定自己還能跟上他,那到時要混些消息便是容易了。

    想到此處,陳柯旭便邁了步子往求香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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