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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話 夢雲坊

作者:teadog

    看到韋怡臉上已經是冷若冰霜,陳柯旭這心裡便有些後悔了,原本想反悔卻礙於眾人面前剛說了大話,要悔必然會被眾人笑話,也決難再在這鴻怡樓待下去了。想到此處便把心一橫,硬著頭皮說到。

    「店家,說吧,不是惡事我必定做得。」

    韋怡瞧了瞧陳柯旭,難得見到他一臉的認真,這心便也放了下來。這才緩緩的說到。

    「你可記得那日在法場你所見的那位晁謙晁檢討?」

    「嗯,倒有些印象,瞧起來,那人倒是有得一身的傲骨,為人也大氣得很。」

    「他為人若何我卻不管,只是他單有一女,是我的摯交,如今落難,我必定要救了她。」

    陳柯旭一聽,這心頭便又緊了起來,心想。

    「這店家莫不是要我劫獄?若是,便我有十個腦袋也絕保不住了。」

    看到陳柯旭有些猶豫,韋怡便歎了口氣,說到。

    「這事你果然做不得,罷了,罷了,你便去帳房領了銀子去了吧。不過從此也別再提要入鴻怡樓之事!便是蒙貴,我看也得另找一份差事算了。」

    一聽到自己這一反悔還會連累到蒙貴,陳柯旭便決計:便是刀山火海自己也定要去的了。想到此,便站了起來,說到。

    「店家,若要去劫牢,你一句話便是了!」

    韋怡一聽,又不覺掩著嘴笑了起來,待氣理順了,才停了笑聲,不過臉上卻還是桃紅滿面的看著陳柯旭,說到。

    「劫獄之事我何勞你去,便是你去,你有何本事入得了女牢?莫非要扮了女子模樣不成?」

    被韋怡這樣奚落一番,陳柯旭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便只得低下頭來不再出聲。韋怡看到陳柯旭有些失落的樣子,便走上前去拍了拍手臂,說到。

    「這劫獄之事,莫要再提,便是想也不要想。我那摯友此時也不在獄中。」

    陳柯旭一聽,不用去劫獄了,自然是高興得很,不過看到韋怡臉上消失的笑容和有些落寞的神情,料想她這摯友所在之處也必定好不到那裡,便壓低了聲音,問到。

    「那店家這是要我到何處去劫人呢?」

    「劫人?自然是不可,不過是想讓你去替我探探消息。」

    「哦,那店家的摯友現在何處?」

    「因為晁檢討的官司,她如今已被收為了官妓,聽道上的朋友說起,如今已是落難在夢雲坊中。」

    「夢雲坊?可是這洛京八里胡同的夢雲坊?」

    「正是。」

    「那自然是好辦了。」

    聽到這要辦事的去處竟然只是煙花之地的夢雲坊,陳柯旭自然是高興得很,陳柯旭不好煙花,高興是為了不用去幹那掉腦袋的勾當。不過他臉相不好,笑時又帶著詭異,旁人見了自然是會誤會。這韋怡也是如此,心裡想著:這斯必定是個好色之徒,見是得去煙花之地,自然是高興。

    各人自是有各人想法,不過這目標卻是一齊的,如此倒是好說話。韋怡便這樣開了口。

    「既然你有辦法,那自然是好,若是打探了姑娘消息,便來告於我。」

    「自然是了,不知姑娘芳名若何?」

    「姑娘自然是姓晁,單名一個『姬』字。」

    「晁姬?」

    聽了這名,陳柯旭心裡不覺暗笑起來。

    「這名不好,天生便是做那等營生的命,如今卻果然應了。」

    見到陳柯旭在發楞,韋怡這判定陳柯旭是好色之徒的念頭更堅定了,便咳嗽了一聲,陳柯旭這才緩過神來,回到。

    「店家,還有何吩咐?」

    「既然你要做了,便要和我定個期限。」

    「那是自然,店家請講。」

    「從今日起記,三天之內你必要入了夢雲坊,七日之內必要給我消息。」

    「如此緊?」

    「那是自然,若是晁姑娘壞了身子,我卻救得她出來便不是晚了?」

    「嗯,那好。」

    說完,陳柯旭便伸出手來,韋怡見了問到。

    「這是何意?」

    「自然是銀錢啊。」

    「什麼銀錢?」

    「店家,這要入夢雲坊沒有些銀子卻是難了。」

    韋怡一聽便微微一笑,說到。

    「若是讓你做大爺入了夢雲坊我請你做甚,這隨便一個夥計不都去了?」

    陳柯旭一聽,這老闆娘是斷然不會給錢了,心裡便暗罵起來,不過臉上卻笑著回到。

    「那是自然,如此倒也顯得我的手段。」

    「那好,三天之後,我便等你消息,到時我自會讓人在夢雲坊外接你。」

    說完,又交待了幾句,便領了侍女走了。剩下眾人見韋怡走了,便也沒留下,陳柯旭原本還想多問些人,該如何進得夢雲坊,不想這人都像避瘟疫一般躲著他,最後,這院子裡只剩下了巴雲和小六,陳柯旭剛想開口問他,巴雲便一擺手,說到。

    「你也不要問我,知道的我自然是說了,不知道的你便問我,我也決然是編不出來,既然你接了這差事,就當是盡盡人事吧。我能做的便只剩領你出門了。」

    陳柯旭聽到巴雲把這話明擺著了,糾纏下去也是無奈何,便閉了嘴,跟著巴雲出了門,臨走前,巴雲說了一句。

    「小兄弟,我是幫不了你什麼,不過我在夢雲坊裡倒有個兄弟,他倒興許幫得了你。」

    陳柯旭一聽,便像是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臉色一下便又來了顏色。

    「巴爺,那您的那位兄弟到底是幹什麼的?」

    「他是個給人看場子的,姓肖,名仁武,你若是見了他便拿了這塊玉珮交於他,他或許可以幫得了你。」

    說完,巴雲給了陳柯旭一塊白玉紋佩,陳柯旭接過仔細的瞧了瞧,謝過巴雲後便飛似的往夢雲坊所在的八里胡同去了。巴雲見陳柯旭走了,便也領了小六回了鴻怡樓的後院去了。

    陳柯旭揣著白玉紋佩便像是揀了寶一般,小心得很。沒跑幾步便往懷裡摸了摸,看看這玉珮是不是跌落了,這樣走著,原本不過是半個時辰的路他偏走了一個時辰。待到了八里胡同,陳柯旭才定了定神,大搖大擺的邁著步子走了進去。

    這八里胡同原本是各地行商匯聚之地,商驛,客棧自然是多。後來,有人在這八里胡同裡開了一間歌樓,起名『芳古閣』來往的客人多了,這芳古閣的生意自然是大了起來,隨後這八里胡同裡做煙花生意的人便多了起來。原本芳古閣裡的只聚些歌妓,舞妓,都不是作皮肉生意的,後來這妓院多了,品也降了下來,宿柳眠花也便成了八里胡同裡的主要營生。而這夢雲坊便是八里胡同裡的後起之秀,夢雲坊雖入得晚,但規模卻是八里胡同裡最大的,下面管著:求香院,眠月樓,談風閣,巫笙苑這四個門庭。這四門也分由四個管事分管著。這先前在『一本萬利』門口見著的裘皮便是求香院的管事。

    陳柯旭知道晁姬是被賣到了夢雲坊,卻不知道到底是落在了哪裡,這自然是難找。不過好在巴雲先前給了他一塊白玉,若是先找到了肖仁武,這或許便可摸出些線索來。

    想到這裡,陳柯旭便打定了主意要先找到肖仁武。待走到『夢雲坊』大牌前時,八里胡同的人流便也開始多了起來。陳柯旭知道,這時夢雲坊中打開門做生意的只有巫笙苑一門而已,其他三門都要到了晚上才熱鬧起來。

    要論起來,這巫笙苑也算是夢雲坊裡最乾淨的地方了。管事的是個文人,經營的也不過是教人絲竹笙歌,談棋論道。是個極儒雅的地方,陳柯旭料想,如此地方自然是不需要什麼護院之類的幫手,那肖仁武也自然不會在這裡幹活了。便沒打算要去,不過這時辰還早,要探消息也難急於一時,便四處轉了轉。

    這八里胡同雖說不大,卻是繁華得很,四面裡都是闊門朱攔的樓宇,隨手指處無不是雕金鏤玉。陳柯旭雖也歎其繁華,不過畢竟是胭脂堆積起來的地方,脂粉氣實在是重了些,陳柯旭卻也不喜歡。轉了一圈,人也有些累了,便停了腳,在街邊買了幾個燒餅充飢。那賣燒餅的是個老頭,看上去已是有些年歲了,陳柯旭也是覺著閒,便和燒餅老頭聊了起來。這一閒扯才知道,老頭已在這八里胡同賣了20多年燒餅了,對這八里胡同的裡裡外外都清楚的很,陳柯旭這一聽,心中不禁大喜,便問到。

    「大叔,那你可曾知道一個在夢雲坊裡做護院的肖仁武,肖大爺?」

    老頭聽到陳柯旭問起肖仁武,便笑了起來。

    「要說別人,我或是不知道,肖二哥我卻是熟得很。」

    陳柯旭一聽,這心裡便是更高興了,便說到。

    「大叔,那你可指點指點我,讓我見見他,他一位朋友托我帶了些東西給他。」

    「這你可來得不巧,他今日是不出工的,要出工必是要到晚上,你要找他,便晚上來吧。」

    陳柯旭這一聽,對這肖仁武便更放得下心了。

    「這肖仁武果真是做護院的,晚上才上得工,倒也是貼切得很。」

    老頭一聽,倒笑了,陳柯旭見怪,便問到「大叔卻笑什麼?」

    老頭一邊收拾著攤子一邊說到。

    「肖二哥不做護院很久了,如今卻不在夢雲坊干了。」

    陳柯旭一聽,頓時大驚,忙問到。

    「為何?」

    老頭擦了擦眼睛,說到。

    「肖二哥本來就是個容不得齷齪的人,入了夢雲坊做護院卻也是難為他了,後來得罪了求香院的老鴇子,他便棄了職位,只每日以賣藝為生。若你要找他,倒也容易得很,晚上到灞橋上守著,看到有那吞炭噴火的便是他了。」

    陳柯旭一聽,便如晴天霹靂一般,一時沒了主意,嘴裡念叨到。

    「糟糕,如此便是見了他卻也是無用了。」

    老頭見陳柯旭知道了肖仁武的消息反倒著急了,便問。

    「小哥這是有什麼事吧。」

    「大叔,我也不瞞你,原本要找肖二哥便是托他給我找個差事的,不想他卻不做了,那我如何進得了夢雲坊啊?」

    老頭一聽,又笑了。

    「原來是這事,我卻道如何呢?你要進夢雲坊混個差事也不難。」

    陳柯旭一聽,忙拽住老頭的手問到。

    「大叔,你卻教我,我可是趕著救命啊!」

    「哦?你就這麼猴急要進了夢雲坊?」

    「大叔,我進夢雲坊不是為了那些老鴇窯姐,卻是幫朋友打探些消息。」

    老頭一聽便更覺著奇怪起來了。

    「打聽消息?這夢雲坊不過是個尋常的花街柳巷上的窯子罷了,裡面也不過是些窯姐,龜奴,你卻去打探什麼消息?」

    「大叔,我一個相好的朋友落難在了這夢雲坊,這來便是要來探了她消息好救了她。」

    「喲,喲,這可不行,那我可幫不了你,老漢還要在這八里胡同裡賣燒餅呢,得罪了夢雲坊的人那我可是不能再在這八里胡同做下去了。」

    陳柯旭見老頭有些怯了,便暗罵自己過急了。見老頭要推了攤子走,陳柯旭趕忙跑到面前雙手一攔擋住去路,老頭一時也奈何不了,陳柯旭見老頭焦急,心裡一轉。

    「對這老兒若是苦苦相逼反倒是難辦,不如就使使軟招吧。」

    想到這裡,陳柯旭突然雙膝一跪便拜起老頭來。老頭哪裡會想到陳柯旭來這一招,趕忙撇了攤子,跑上前去扶起他。陳柯旭見老頭來扶自己,趕忙頭一扣,這磕得頭疼,眼淚便流了出來,嘴裡忙說到。

    「大叔救我啊!那落難夢雲坊的,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如今我卻是萬死也要救了她出生天,大叔助我!」

    老頭見陳柯旭樣子悲苦,心中也是不忍,便手一擺,說到。

    「罷了,罷了,我便告訴你吧。」

    陳柯旭一聽,忙又拜了幾拜,老頭一見忙又過去扶起。

    「別拜了,別拜了,這拜便折了老漢的陽壽了。」

    陳柯旭這才停了下來。老頭見陳柯旭也不拜了,心裡也不是滋味,便招了陳柯旭到耳邊嘀咕了幾句「其實,這夢雲坊是一直在招雜役,因為都嫌工錢少,管事的又太刻薄,這去應徵的卻少得很,你若是要混進去,便去應了工便是了。」

    陳柯旭得了消息,自然是大喜,忙又躬身說到。

    「如此?多謝大叔了!若是我和娘子有逃出升天的一日必定回拜大叔救命之恩。」

    老頭見狀也歎了口氣,說到。

    「你若要去,便往夢雲坊後門去,那裡有張告示,見到告示你便敲那門,自然有人出來招呼你。」

    「那這後門在哪?」

    老頭指了後門的位置,陳柯旭聽了便記在心裡,謝過老頭後,便快步往夢雲坊後門去了。

    按著老頭指的方向,陳柯旭又一路的問了幾個人,這才兜兜轉轉的找到了夢雲坊的後門,抬眼看去,這牆上果然貼著一張招人的告示。看告示看上去也有些年月了,角上都快粘不上了。陳柯旭走上前去,瞧了瞧,果然是招雜役的。這工錢果然是少得很,每月不過是二兩銀子。不過陳柯旭也不在乎銀錢,來這的目的不外乎就是盡快探到晁姑娘的消息好回去報了,也沒計較許多,便上了前去敲了門,這門可不好敲,敲了好半日才從門裡走出來一個罵罵咧咧的帶著方帽的龜奴,人還沒出聲這哈欠便先把陳柯旭轟了出來。見那龜奴一臉的倦容,陳柯旭料想,這人必定是不好說話,忙上了前去,問了聲。

    「小爺,這可招人?」

    那龜奴這才斜著眼看了看陳柯旭,說到。

    「人?不招了,都招滿了!」

    陳柯旭一聽,心都涼了半截,人便只呆呆的站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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