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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話 栽贓

作者:teadog



    說那陳柯旭原本還在鴻怡樓門前發呆,正要起身離去之時,卻突然腦後挨了一記悶棍,人便沒知覺的倒了下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柯旭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摸了摸剛才被狠狠的敲了一棍的後腦勺還覺得生疼,便『喲』的一聲叫了出來。這時,身後好幾個聲音才叫到。

    「嘿!他醒了!」

    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有些熟悉,陳柯旭便要向後望去,卻不想剛才這一擊扭了脖子,這一轉便疼得冷汗直冒,也就不敢再動彈。只問到。

    「喂!我哪裡得罪你們了?怎地無緣無故的抓我到這裡,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其中一個聽到陳柯旭問了他們便喝了口湯端著碗走了過去。

    「怎地,陳兄弟,連我們哥兒幾個的聲音都聽不出了,你倒是健忘得很啊。」

    因為那幾個人是雜著嘴說的所以陳柯旭剛才是沒分清那幾個人的聲音,現在卻是只有一個人在說話,這下陳柯旭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了,當時心裡就打了冷戰。

    「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阿巴的,剛才我掃了他的盤子,攪了他設的賭局,又打了阿賴,問出了他這個惡頭,看來他這是要報復我了!這回要小心些應付才是。」

    想到這裡陳柯旭急忙摸著腦袋說到。

    「唉喲喲,巴哥,是你啊,難得你救了我一回,這次小弟我多得你的救助了。哎喲喲,那該死的鴻怡樓的婆娘好生歹毒,又趁我不在意打了我一悶棍。這個婆娘,我早晚要和她算算總帳!」

    阿巴聽到陳柯旭口口聲聲說要去找鴻怡樓的婆娘算帳反倒樂了起來。

    「陳兄弟,幾日不見你倒厲害了些,連那鴻怡樓的人都敢惹?若是讓通叔知道,不知他會怎麼做!」

    陳柯旭一聽,這阿巴分明是不給自己留情面,眼下就要撕破臉皮了,急忙話峰一轉說到。

    「阿巴哥,你跟在通叔身邊久了,自然是知道通叔的脾氣,我雖然是惹了外人,卻也是外人先惹的我,我也不似那等無事生非之人,阿巴哥,待會你可要替我說說。是那鴻怡樓的人先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到頭還先打了我的。」

    「哎喲,陳兄弟,這你可太看得起兄弟我了,你是什麼人啊,通叔便是見了你惹了鴻怡樓的夥計也決然不會往死裡罰你,倒是我手下兄弟幾個沒事賭賭錢壞了規矩。待會說不定兄弟幾個還要陳兄弟你幫幫話呢!」

    陳柯旭一聽,阿巴先提起了幾個賭錢的事料想這阿巴必然是有了什麼把柄要對付自己了。想到這裡陳柯旭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想那阿巴原本是洛京最大丐幫的頭人——通叔的養子,自從陳柯旭加入了通叔的幫會後,阿巴的影響力也就逐步的下降了,所以阿巴是極嫉恨陳柯旭的。通叔是個很有原則的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旁門左道的營生,那些沾上賭,嫖氣的人便是望,他也不願意望上一眼。對幫會裡的乞丐在這些方面也管得最嚴,通叔曾有兩個養子,都因為賭被責罰,直到最後被驅逐出洛京。而這設賭就更為通叔深惡痛絕了。現今阿巴倒開了先河,在乞丐中開設賭局,讓自己手下的乞丐開賭不說,還聯繫『一本萬利』的老闆方大利要介紹賭客。這個把柄落到了陳柯旭手裡原本是個要挾阿巴的好證據,卻不想現在阿巴反倒不怕了,這當中一定是有了什麼變化。

    想到這裡,陳柯旭忙糊笑著說到。

    「呵呵,巴哥,這話便不對了。你是通叔的養子,就是賭賭小錢也是消遣,這點小事通叔哪會放在眼裡,何況這賭錢之說分明是幫裡的謠傳,便是真有,又哪裡賴得到巴哥您的身上啊。」

    阿巴見陳柯旭還是笑著跟自己蘑菇,便扯下了臉皮一把抓住陳柯旭的衣襟說到。

    「陳柯旭!你別跟我打哈哈了,我知道阿賴什麼都與你講了,今日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待會凌通這個老烏龜來了也幫不了你了!」

    陳柯旭聽到阿巴敢直呼通叔的名字,便知道這丐幫的大權多半是旁落了。但轉念一想:這回死倒是死了,卻不能做個白死鬼,先與他周旋周旋,待通叔來時說不定還有生路。想罷便對阿巴說到。

    「阿巴,通叔自然是老了,說到繼任的,幫會裡接手的自然是你,便是你要耍錢又有誰能礙得了你?我陳柯旭不是個不識相的,自然不會開罪於你,我的口風你大可放心。阿賴的人,是我打的,卻是為了幫朋友,不想這潑人扯出你來,這賴人留著他難免是個害,你便知道就好。我也不多說了,你要怎地便怎地。」

    看到陳柯旭一臉的坦然阿巴倒有些不好動起手來。便先問到。

    「賭錢之事,你當真不說?」

    看到阿巴眉頭有些鬆動,陳柯旭料想這阿巴必定是一時也奪不過權去,還要受通叔轄制,便一轉臉說到。

    「在我看來何嘗有什麼賭錢之事,不過是些口舌小人要毀我們清譽,說出這許多閒話罷了。

    「哼,看你也是個懂事的人物,我便先不動你,待通叔來了再說!」

    說完,阿巴便回了身走了。只留下了陳柯旭一人由幾個手下的乞丐看著。那幾個乞丐當中就有白天被陳柯旭踹了背的那個,現在陳柯旭不好動彈,他自然是要報仇,招呼那幾個出門把風後,這乞丐便要打人了。陳柯旭知道這一頓打是怎麼說也躲不過去了,便賴死了亂罵起來。先是把那乞丐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然後便開始了對乞丐的重點照顧,沒想到這乞丐卻是個喜歡爭嘴的,聽到陳柯旭罵得出奇便也來了潑性和陳柯旭對罵起來,罵著罵著,門外一聲口哨聲那乞丐便停了嘴跑出了門去,沒多久阿巴也跑了進來,一捏陳柯旭的脖子威脅到。

    「陳兄弟,待會你可機靈些,不然當真撕破臉皮對誰都沒好處!」

    陳柯旭被阿巴這一捏疼得厲害但又不敢大叫,便點了點頭。阿巴這才鬆了手。沒多久,來了越來越多的乞丐,陳柯旭這才注意到了這裡是自己曾經到過的破廟,雖然是座破落的荒廟,卻是洛京丐幫的會堂,丐幫裡有什麼大事要議多半會選在這裡。而今,這裡便是要有什麼大事要議了。

    洛京幫會中年老的乞丐雖然不多,但現在整個洛京丐幫有輩分的乞丐都到了。這洛京丐幫雖是以洛京為活動中心,但大多數乞丐都不在洛京討生活,留在洛京城裡的只是凌通和他最親信的一小會的乞丐。陳柯旭雖然只在洛京範圍內活動,不過卻認得幫裡最主要的長老。不少長老也都認識這個小乞丐。看到一個認識的長老,陳柯旭剛想打招呼那長老便朝他啐了一口,還好陳柯旭閃得快,不然,這痰便要粘到身上了。還沒等陳柯旭想到是什麼原因,門外一陣雜亂的敲碗的聲音傳到了廟裡。陳柯旭聽到了聲音,料想定是通叔來了。果然,雜音剛落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便邁著大步走了進來。那些隨便倒在角落裡的長老們看到凌通走了進來都點著頭示意了一下。凌通也點著頭回了禮。看到陳柯旭站起了身子,凌通走了過去拿出一粒藥丸說到。

    「柯旭,這九皮丹,你含著吧,免得待會牙疼得厲害。」

    陳柯旭笑著接過了九皮丹就放到了嘴裡,凌通滿意的點了點頭便走上破廟中央那張唯一的供安上單腿踩著供案便坐了下來。

    「各位,今天是我們洛京幫會每月碰頭的日子,難得各位推舉我凌十三做了這幫會三十年的頭領,閒話先不說了,依老規矩,各堂先報報這月的台面。」

    說完,各堂的長老便讓自己手下的乞丐分別匯報這月的收益,雖說是收益,不過是些討剩下的利錢。原本洛京範圍內就不許行乞,這討來的利錢本來就不多,各堂很多報的都是微薄得很的小利,甚至不少堂會的長老都在抱怨討來的利錢不夠開銷,凌通自然對這場面看得也是慣了,照樣是笑著聽那些長老的抱怨。陳柯旭自然是知道的,不過那些抱怨的長老多半不是凌通的親信,反正得來的利就不多,維持幫會的經費也不需太多,最多也只是碰碰頭而已,既然凌通對此也是漠視,那以自己低微的身份就更不能說什麼了。

    待洛京幫會的七個堂報完了各自的帳目,凌通便點了點頭,伸了伸身子,又坐了下來,說到。

    「好了,台面也理清了,下面便是各堂的大小議事了。說吧,那個堂先來?」

    這時,一個窩在角落裡中年模樣的乞丐先跳了起來。

    「十三,自然是我們散堂先來報了。」

    「憑什麼!魯憨頭,我們木堂這月可是繳了五兩銀子,你們散堂繳了多少?」

    「要說繳得多,你們誰能和我們金堂比,以這三十年總共繳的銀錢來算,你們哪個堂的能和我們比?」

    「吳毛,你這話不地道,這月你們繳了多少?老拿二十多年前的帳來比,算什麼本事!」

    「瘸腳三,你理那鐵公雞幹嘛,就算是二十三年前那筆賬不也是衛和捅出來,他們才繳出來的?」

    「本來就是,吳毛,你也不想想,當初不是我,你怎麼擠的張老頭子的位置。如今卻來算這筆帳。」

    「衛鬍子,你也別狂,你們水堂也不乾淨!」

    「錢老五你也別說了,別以為我衛和不知道你和吳毛干的那擋子事,你們根本就是一條褲子裡出來的!」

    「呀!黃水盆子,你仗著十三給你們木堂撐腰你就先牛起來了!也不想想,當初你剛進洛京的時候是誰拉了你一把!」

    這七個堂的人看著自己的長老先爭起來的,也都磨開了罵,整個破廟裡裡外外都夾雜著漫罵之聲。就連洛京本會的眾人也都各自找著對手大罵起來。凌通依舊是笑著看著眾人對罵,陳柯旭也是欣賞得很。要知道,這罵人不打人的絕招可是洛京堂會裡最有特點的一景,陳柯旭那些罵人的絕技就是從著一聲聲忽高忽低,忽緊忽慢的咒罵嘲笑中熏陶出來的。這聽到高潮時,陳柯旭早已按捺不住便也要開口大罵起來。但剛一張口就覺得不對了,這喉嚨裡空蕩蕩的,楞是一聲也出不來了。陳柯旭又再試了幾次,還是一句話也出不了口。這時只聽到一聲碗碎的聲音,廟裡廟外的眾人便都停了聲音。這賞罰大會這回是真的開始了。

    「各位,先別練了!辦了正事要緊!」

    說完,凌通站了起來,掃了眾人一圈這眼睛最後才落到了陳柯旭身上。

    「我最近聽到幫裡的人說,我們洛京幫會出了賭徒了!各位,你們說該怎麼辦?」

    一聽到『賭』字,眾人就知道算帳的時候到了,都私底下的議論紛紛,木堂的長老黃余先出了聲罵到。

    「那就該拉出來讓大伙啐他!」

    「黃水盆子,你這招叫輕了,要是按我們火堂的規矩,該拉出來給每人舔腳丫子!」

    「瘸腳三,你這可不夠損的,要是我們金堂,就該給他記上帳,這賭一錢便餓他一天肚子,討到的錢全上繳。賭多了,罰的也就多了,餓他個三天三夜看他還賭不賭!」

    這話頭一開,眾人便又爭了起來,就在眾人都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凌通卻大喝了一聲。

    「別吵了——!」

    眾人這才收了嘴,都回了原位待著。

    「我凌十三最近抓了個幫裡的賭鬼,待會你們也別亂!問他個清楚就是了!來啊,把阿賴給我押上來!」

    凌通話音剛落,兩個還算強壯的乞丐就押著阿賴上了堂。兩個乞丐一把把阿賴推到了地上,阿賴看到幫會裡的眾長老都在也知道這回死定了連聲求饒道「通叔,通叔,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你不用多說,按照老規矩,你自己選吧,是武罰還是文罰?」

    阿賴偷偷的看了身後阿巴一眼,阿巴狠狠的瞪了他,阿賴趕忙又轉回身去才說到。

    「文罰,文罰,通叔,我願受文罰。」

    凌通聽了便叫手下到後面去取些殘墨草紙上來,放到了阿賴的面前。凌通指了指擺在阿賴面前的『文房四寶』說到。

    「既然是文罰,你便領了這些下去,自己到洛京幫會各分堂走上一個月吧。」

    「這個……通叔,若是我供了那開賭之人,這罪是否輕些?」

    凌通一皺眉頭,看了看跪著的阿賴,說到。

    「若是你供出了主犯,罪自然是減輕些。」

    「那好,通叔,我說,我說了那開賭誘賭之人你便放了我吧。」

    「你若真把那惡頭供出來,各位,便念他初犯,饒他一次如何?」

    那破廟裡的各分堂的長老聽了,都議論了起來,雖然分歧不少但最後也都勉強的同意了。凌通這才點了點頭說到。

    「好!若是你拿得出證據,證明你不是惡頭,這惡頭另有其人那我便饒你這一次。」

    「好!通叔,你說話爽快,我就說了這開賭設賭之人,待會你聽了便要與我做主,免得他加害於我!」

    「那是自然!」

    那些各堂的長老聽到阿賴要將開賭的惡頭供出來,都紛紛直起身子豎著耳朵要聽。這阿賴轉了身子,又看了阿巴一眼,阿巴瞇著眼睛不做聲,阿賴又環顧了各堂長老,長老們也是各有表情。看到阿賴有些心神不寧,凌通便說到。

    「遲疑什麼!要說便說,說出來我便可給你作主!」

    「通叔,那我就說了……」

    這時,門外一聲怪叫,一個半老的乞丐便提著竹竿跑了進來。

    「啊呀——!凌十三,你也不用問了,他是不敢說,還是等我拿些東西給你,你再議議吧。」

    說完,乞丐摸出一張銀票一封信交給了凌通,凌通接過信細細的看了一遍,看完又對了對銀票。

    「大利錢莊100兩,嗯到是真的了。各位!這惡頭算是找到了!」

    眾乞丐一聽,都紛紛議論起來:有心虛的擦著汗,有狐疑的指指點點,有泰然自若的唱著小曲,還有等在一旁看笑話的。這時,凌通突然朝著供案狠擊一掌,那巨響讓眾人都驚顫不已,一時整個破廟又變得鴉雀無聲了。

    「阿巴!」

    阿巴聽到凌通叫到自己的名字突然心虛的抖了一下,兩腿便有些發起軟來。連聲音都有些驚顫了。陳柯旭看著阿巴惶恐的樣子心裡不覺暗笑到:想不到才沒過多久,反倒是別人先把你給挖出來了,這回不把你趕出會去,我便不姓陳了!不過可惜,我喉嚨不爭氣,不然我一定多給你砸塊石頭!想必這洛京總堂的堂主必然是我的了。

    就在眾人都對阿巴投來懷疑的目光時,凌通卻突然大罵到。

    「阿巴!你還楞在那裡幹什麼!還不把陳柯旭這個惡頭給我綁了!」

    眾人一聽,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聲來,就連阿巴也萬萬沒有料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陳柯旭更是覺得有如一道晴天霹靂打落下來,正正劈在了自己頭上。一時間整個破廟裡裡外外又吵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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