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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紅日

作者:南國夜貓

    一個人當其跌入最深層的地獄,什麼都失去的時候,他的心反而沒有了恐懼,對美好事物的想往和對生命的熱愛讓他心中充滿了神聖的情懷,安徒生童話中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根火柴的光焰就能讓她感受到天堂的溫暖,使她能祥和地面對一切困苦。這篇童話所以能感動一代又一代的人,就在於它體現了這種對生命、對希望和對幸福的執著,這就是我們人類偉大的精神!

    蕙華就是靠著這種精神支撐過了星期一的漫漫長夜。

    第二天她懷著又期盼又害怕的心情早早來到公司。

    她多麼期盼那根火柴的微光變成東方一輪紅日;

    她又是多麼害怕它熄滅掉,使她真的變成一具凍僵的女屍。

    雅文走進她的辦公室,惆悵地說道:「經理,周良辭職了,這是他的辭職信。。。。。。上星期五他突然生病起來,我去看他時,他憔悴得整個變了個人似的。。。。。。」雅文猜想周良的辭職一定跟經理有關,她希望經理去挽留他,直覺告訴她,周良一定會聽經理的。

    看著桌上的辭職信,蕙華的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她彷彿看到自己變成了清晨人們在雪地裡收殮的那具女孩的殭屍。

    經理的神態讓雅文嚇了一跳,她先是一愣,然後懂事地將所有的窗簾拉密,看到經理嬌弱的身軀已經開始抽動,她又把經理掛在牆上的毛巾取下來擰成卷,遞到經理面前,意思讓蕙華咬住它,避免發出哭聲。

    蕙華拚命咬著嘴裡的毛巾,把本來要嚎啕出來的哭聲悶在喉嚨裡。

    雅文看著悲痛欲絕的經理,猜想著這幾天她一定受了天大的罪,她的眼淚也忍不住在眼眶裡轉。

    好容易等蕙華平靜了些,她說道:「經理,你去找周良,我知道他辭職是為了經理。。。。。。周良哥哥一定會有辦法的,你相信他!」

    雅文把周良家的地址告訴了蕙華。蕙華驚訝而又感激的看著雅文,她的話提醒了她。

    蕙華來到了周良住的那棟商品樓,從樓梯口出來到他房門短短幾步路,她像走了一個世紀,她想退回去就是挪不開腳步,但見周良卻又沒有勇氣,劇烈的思想搏鬥痛苦得她氣喘吁吁,最後癱軟到了門邊的牆上,尤其是屋內的動靜說明周良確實在裡面時,她的害怕和夢想同時都到了無以添加的地步。

    不知過了多久,門從裡面開了,門洞中出現了周良的身影和他那驚愕的臉龐,她彷彿看到了久別的親人,看到拯救她逃出地獄的天堂使者,她不顧一切地撲到他懷裡,放聲大哭:「親人呵。。。哦。。。嗚。。。」

    周良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將全身不停抽動的她攬在懷裡抱坐到沙發上,一邊溫柔地撫慰她的背,一邊不停地為她擦拭不斷湧出的淚水,「別哭,別哭,蕙華姐。」男人脫口就是一句:「天塌不下來!」

    晨曦出現在地平線上,它宣示著那將要噴薄而出的希望。

    蕙華抽噎著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向他傾訴,說到屈辱傷心處她又不停地哭泣,最後還將那屈辱讓周良看了,她滿懷著期盼,楚楚地望著他:「你不會鄙視人家啊?」

    周良聽著蕙華悲慘的遭遇忍不住熱淚盈眶,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蕙華姐,你是我心中的永遠的女神,我怎麼能鄙視你!我又怎麼會鄙視你!這都是我的錯,我辜負了姐姐的信賴!我不會離開姐姐的,一輩子也不!我還要為姐姐報仇!我要為你收拾那個人渣!!」

    那輪紅日終於從東方冉冉升起,把它輝煌的光焰照到大地上。

    蕙華「哇」的一聲,就撲進他那溫暖的懷裡,眼淚再次從心田裡湧出,那是滾燙整個生命的熱淚,是喜淚!

    等蕙華再次平靜下來,周良跟她說了林體仁的攝像機是怎麼一回事,「蕙華姐,你被那老混蛋誆騙了,這個人渣由於被老婆用攝像機監視了多年,對攝像、照相有一種神經質地反感,從來不擺弄這些東西,根本也不會用!」

    周良想要教訓一下這個老畜生,讓他以後想起就害怕,少做孽。他想了想,計上心頭,湊到女神的耳邊:蕙華姐,下午你打電話給那畜生,如此如此。

    蕙華怔怔地看著他:「能行嗎?」

    周良一字一頓、堅定地說道:「行的,一定能行的!他的骨頭有多少斤兩我清楚,一定要教訓他!姐姐你相信我。」

    蕙華感到了他身上的力量,她久久地凝望著他,透過淚水迷濛的雙眼,她看到了自己的太陽:「人家整個都是你的,都聽你的!」說著就把頭埋在他肩勃裡,把她那高貴而聖潔的身軀貼向他。

    周良用手輕輕地撫慰著她,沒有說話,他不願打擾懷裡的美人靜靜地享受他虧欠她的溫馨。

    在這無言的體貼中,周良的大腦已經開始全面思考林體仁這個人,盤算著如何對他實施一步比一步更深入的懲罰,而且還不能讓他有還手的機會。

    由於擁有深厚的精神積澱和深刻而廣博的思維能力,再加上這些年在社會錘煉出來的經驗,周良對於他的對手來說是可怕的。

    大學裡他的專業課老師是上海市太極推手的第二名,他跟老師學了兩年的楊式太極,雖然太極拳技擊能力平平,但他從中卻深得其東方思辨思想的精髓。一句話,周良就是這麼一個執著而又靈活的人,他不會毫無原則的任意妄為,但他也決不會為某種他不喜歡的觀念和規矩去約束自己的行動。

    他相信明末清初那位閱盡人間冷暖的張岱在其《陶庵夢憶》寫的一句話:「人無癡不可交。」

    但他更信守孫子在其享譽世界的兵書上寫下的名言:「兵者,詭道也。」沒有詭計就不可稱其為謀略,他甚至認為沒有詭計的男人不能算男人。

    對於男人,他最崇拜的有兩個,一個是三國裡的諸葛孔明,另一個就是共和國之父毛澤東。

    林體仁雖然是從社會底層摸爬滾打出來的,但他的思維能力、眼界和雷厲風行的作風比起周良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超越者往往就是主動者和最終的控制者,這個世界的真理就是這麼簡潔和公平。

    同樣一條真理,就看掌握在誰的手中。

    當周良覺得已經想好了周全的措施,對將要採取的行動有了十足的把握時,他的臉上洋溢起自信和輕鬆。他開始愛憐地看著仍靜靜趴伏自己懷裡的美人,卻不忍心告訴她自己的全部打算,他認為男人間鬥智鬥勇時是冷漠的,其不擇手段是殘酷的,這些擺在他的女神面前都是下流的。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心房強勁的脈動和火熱的體溫,讓她體會到自己已回到了溫暖的人間,蕙華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羞澀地說:「那你現在還不幫著把人家身上的東西取下來啊!」

    女神回復了她那曠世的美和絕世的柔,看到那神情直叫人佩服徐志摩能妙筆生輝:『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朵水蓮花不勝嚴寒的嬌艷』。

    他的蕙華姐還是那麼的聖潔、高貴,她的天性總這麼攝人心魄,是男人魂魄的居所,她的美麗和嫵媚依舊,周良心頭一震,一股熱血衝入下體。

    蕙華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一股幸福的暖流流過心底:男人已經體現了對她無私、無限的眷戀。她伸手輕輕地打了一下他褲頭上那凸起的頂端,嬌啐著,每一個字都透著湧上心頭的甜:「饞貓,待會不得乘機欺負人家,晚上到家裡,人家這身子你愛怎樣欺負就怎樣欺負。」

    周良跟蕙華回到公司,雅文高興壞了,跟他有說有笑。

    下午林老闆接到蕙華的電話,求他把身上的貞操帶脫下來,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提出晚上要蕙華陪他到郊外的色情旅館去淫樂,蕙華好像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並說下了班開車到文匯路等他,讓他打的過來。

    林體仁早早來到蕙華指定的地點,發現這裡行人稀少,他好不得意:『她還怕人看到,不過這種端莊的尤物玩起來就是有趣』,想著晚上蕙華將主動向他投懷送抱,他渾身都舒化了。好容易等到蕙華的車,他就大大咧咧地坐到副駕駛座上,冒著慾火的金魚眼直盯著這個世間罕見的美人。

    開車出來時蕙華一直就很緊張,周良不停地交代著她、安慰著她。

    快到指定地點,周良下車時還特地握著她的手,用堅定的眼神鼓勵著她道:「我就在附近。好姐姐,你會做得很好的。」車子一拐彎,她看到了那個混蛋在那裡等著呢,她的心砰砰直跳,心裡不斷重複著周良的佈置:「你見到那個混蛋後就把副座的車窗摁下來,不要到他身邊,而是距離他大約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來。記住,這是關鍵!」她做到了。

    現在惡魔真的就離自己這麼近地坐著,她抑止不住心兒的恐懼,慌亂中她腦海裡又響起了周良的聲音:「他上車後姐姐要抬頭望著他,要盡可能地拖延。。。。。。」她慢慢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混蛋。

    「我。。。我們怎。。。麼走?」蕙華問,聲音顫抖得厲害。

    林老闆色瞇瞇地看著眼前這又驚又害羞的美嬌娘。

    她實在太迷人,儘管他已經兩次玩弄到了她的身體,但一見到她,她的美還是讓他感到心口堵得慌,呼吸都困難。他覺得眼前這位美人的嬌軀蘊藏著無窮無盡的淫樂,等著他去搾取。

    失了魂的林體仁竟忘了叫開車,突然他被伸進來的黑布劈頭蓋臉地罩住,口鼻和後腦勺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摁住,他根本來不及掙扎就在一股濃烈的乙醚味中休克了過去。

    周良把副座椅放下,將林體仁肥胖的身軀推向後座,捆了個結實,又用不干膠封住他的嘴,耳朵也用封泥塞實,然後用黑布袋將他整個頭罩住。處理完林體仁,他興奮地坐回副駕駛位,向蕙華伸出拇指,四指有力地握拳振了振,讚道:「姐姐,太棒了!」

    蕙華卻緊張得手腳發軟發顫,連車都發動不起來,楚楚地看著周良。

    周良愛憐地說道:「我來開。」

    等林體仁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反綁在遠郊樹林的一顆樹上,肥胖的身軀被剝得一絲不掛,嘴巴仍被封口膠封著,天快黑了,但他還是能看清自己隆起的肚皮上被用油筆寫了三個字:活膩了?!

    在往回走的路上,周良開著車。蕙華即興奮又緊張,萬丈深淵竟讓心愛的周良輕而易舉地就踏平了。剛才處理林體仁時,周良先體貼地把她攙扶到一邊,「姐姐你就在這歇著,這種事不適合姐姐這麼嬌嫩善良的人做的。」臨了,周良讓她遠遠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惡魔的狼狽像,蕙華幸福而又感激地貼在他懷裡,由他攙扶著上了車。

    女人的心頭晃悠著憂慮,擔心林體仁報復,或者報警,不過周良自信得很:我認識他七、八年了,他的斤兩我清楚。

    「姐姐就一萬個放心好啦。姐姐姓孫,五百年前齊天大聖孫悟空早把姓孫的全部從閻王的生死薄上勾銷了,閻王都管不了姐姐,他林體仁那個『癟三』算老幾!」周良衝著她做認真狀,「我也想姓孫來著,叫『孫良』,姐姐願不願幫我?」

    美人納悶:「人家怎麼個幫法?」

    「讓我鑽到姐姐的肚子裡,姐姐再把我生下來。」周良爽朗地笑起來,不過他內心真的在盤算著林體仁下一步的反應。

    「你作弄人,壞死了。」蕙華被他逗得心裡樂開了花,好似吃了一個大大的開心果——過去她聽佛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現在佛好像單獨對她耳語道:魔高一丈,你的男人高千尺。

    她不用擔心了,她想,只要有他在身邊她什麼都不怕。

    車子就要開到市區,夜幕已降臨到繁華的都市,市郊公路上一盞盞路燈躲在兩旁茂盛的梧桐樹冠裡,向路面投下柔和的光,蕙華靜靜靠在副駕駛的座椅內。

    眼睛的餘光中,光球象流星一樣一顆緊接一顆地劃向身後,美人若有所思。

    這次帶周良回家,意味著自己對過去生活的徹底背叛和對自己有生以來所固守的觀念的徹底背離,她已經登上了駛離此岸的航船,駛向完全未知的彼岸。。。。。。

    「我們在外面吃了飯再回去,好嗎?」男人的話,把蕙華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周良把她帶入了一家情侶餐廳,餐廳的佈置很雅致,客人也不多,一間間高靠卡座籠罩在柔和暗淡的紅色燈光之下,蕙華愣愣地看著餐桌上那支蠟燭飄忽不定的火苗,她想對周良訴說心跡,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這些話不值一提,正猶豫間,周良做了一個示意她不要說話的動作,然後指了指餐廳吊頂上暗置著的音箱,一首歌曲傳進耳朵:

    「。。。。。。

    人間路短,兒女情長,

    一路上有你噓寒問暖;

    生生死死,姻緣不斷,昨是今非舊時光。

    當我初見你的模樣,

    笑看貞節牌坊,

    情願用一生陪我闖,

    多少年來的風霜,

    改變了模樣,

    該還的就還,該償的就償,

    前世今生共徜徉。」

    蕙華深深地被歌曲打動,歌想是專為她寫的,眼眶裡溢滿淚水,胸脯一起一伏。

    周良看到她激動起來,怕她控制不住,忙用話岔開:「這首歌是一個叫黃安的人寫的,我特別愛聽。聽說他後來看破紅塵,出家當和尚去了。對啦,蕙華姐你不會也當尼姑去吧。你要是去,可憐可憐我,告訴我你在哪裡,我也申請到那裡去當和尚,還要尼姑庵主持答應我跟姐姐好。」說到這裡周良笑起來,「就怕庵主罵我沒規矩,領著一大群尼姑拿著大掃把把我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打出山門。」

    周良的話又把蕙華逗樂了,心裡釋然許多,她嬌罵了一句:「死相,就會耍貧嘴欺負人。」

    她知道周良幽默風趣,很會逗女人開心。

    所謂男人不貧(嘴),女人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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