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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乖戾的人生

作者:南國夜貓

    周良剛走進美華酒店大堂就看到梁峰和大堂副理跟一個日本客人在交涉著什麼,那個日本客人顯得有些激動,用日語「吶呢」、「阿里媽先嘎」地大聲嚷著。

    周良和鄭中魁是臨晨從意大利羅馬上了夜班飛機,下午快下班時才到香港的。由於意大利正在大力推行國有企業私有化,公司的一些老客戶也在其中,他和鄭副總代表公司去和對方洽談債權問題。鄭中魁從機場直接回家,他回公司。

    周良把梁峰拉到一邊,問怎麼回事。

    「這個日本佬說他在放在客房的數碼機丟了,要酒店負責。」梁峰道,他現在已經被蕙華提為酒店常務副總。

    「那也應該到辦公室去處理嘛,在大堂裡影響多不好?」周良用平和的語句批評道。

    「大堂副理請他去來著,可他死活就賴在這裡鬧。我看了大堂的錄像,他出去時肩上掛著那部機器來著,回來時沒掛。這『衰佬』不知那根筋搭錯了線,硬說是在酒店裡丟的。」梁峰道。

    「是嘛?」周良笑了,他看看那個激動得滿臉通紅、口沫四濺的日本客人,對梁峰說道,「你去跟他說,大堂裡正錄著象,會把他現在的『尊容』錄下來的,如果他堅持不信任我們,到時我們就連同他進出的錄像一起寄回日本,請他們公司的社長仲裁,他立馬就會安靜下來的。」

    梁峰一聽也笑了,「安塞,就咳哏做詎(好辦法,就這麼整他)!」

    果然,梁峰過去笑著用英語說了幾句,那個日本客人眨了幾下發懵的一雙小眼,整個人如洩了氣的皮球就老實了,迅即恢復了大和民族特有的、聞名於世的「文明舉止」。

    「哥哥,你回來了!」在蕙華辦公室的外間,雅文驚喜地叫道。

    「回來了。」周良趁沒人,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嫩臉,「香餑餑你們想我沒有?姐姐在嗎?」

    「人家才懶得想你呢。」雅文的嬌嫩臉上一抹興奮的紅暈,嘴裡說道,「姐姐在裡面,和雅鳳的嬸子通著電話呢。」

    走進蕙華的辦公室,看到他的女神剛剛通完電話,周良真想撲上去把她抱住親熱一番。一年多來他擁著美女們的嬌軀,滿懷軟玉溫香而眠慣了,孤單不得,這次出差在外半個多月,在羅馬時遇著冬雨,在米蘭時又老是大霧,街上又冷,鬼佬們準備「聖誕節」的忙碌反增加他的無聊——他這徹頭徹尾的中國「土包子」潛意識裡根本沒有「聖誕節」的概念,甚至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鄭中魁那老頭又有早睡的習慣,撇下他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裡,聚集的男性『荷爾蒙』搞得他渾身不自在,坐立不安如頭發情的雄獅,早就憋足了勁。

    「蕙華姐,」周良從手提包裡拿出資料和有關協議,心不在焉地說道,「事情都辦托了,人家對我們挺客氣的。」

    蕙華並不理會他交過來的資料,她如雲的青絲紮成辮尾搭在香肩上,如花的嬌面上閃動著的美目如柳含煙,如楓林醉的紅唇透出滿懷的溫馨:「冤家辛苦了。」

    「辛苦倒不辛苦,就是憋壞了。」這半個多月來眼前幌來幌去的儘是那些一臉雀斑、毛孔粗糙的鬼妹,周良欣賞不來,眼前的東方美神洋溢著的神韻讓他如雪獅子向火,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見到蕙華時腦海裡迴盪起的那首歌「走遍海內外,巴黎到上海,誰見過東方的女孩。。。。。。」

    男人的如癡神情讓蕙華心中充滿甜蜜,「你少中風,這是在辦公室。」她嬌啐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早上剛上班總公司的喬治就打電話過來說,由於我們提出的建議和採取的措施使公司在這次金融風波中避免了重大損失,作為聖誕禮物,總公司決定從挽回的三百多萬美元中拿出五萬美元獎勵你我,喬治還說董事會決定在經營的紅酬股中增加你一份。」

    「真的!」周良驚喜道。

    「當然啦,」雅文笑盈盈地端著茶過來,「雅鳳姐姐說你回來就要請客,還要陪她上街買衣服。」

    正在這時,雅鳳如風地竄進來,「對對,我們現在就去訂桌,晚上我還要狠狠地過一過瘋狂購物的癮!」

    「請什麼客?」周良笑道,「我賺的錢還不都是你們兩個小美女的,你和香餑餑一人一半。」

    雅鳳不依,「兩碼事,美元當然是分別打到我和雅文的卡裡,我和雅文按1美元對1港幣的『聯繫匯率』和哥哥兌換,大帥姐姐已經發表申明,堅決支持我們捍衛港幣的『聯繫匯率制』,而且五十年保持不變。」通過這次金融風暴,雅鳳對資本貿易有了較深的理解,「這次吃飯、購物讓雅文拿著你的卡去刷港幣!」

    「你的李氏『聯繫匯率』董建華高興,克林頓不幹,倒霉的是我。」周良笑道,他看看蕙華。

    蕙華看了看時間,正好五點,笑道:「用麗華的話說是,我們都得服從『領導』。這幾天你不在,她們兩個晚上做夢都在叫哥哥,兩個人抱在一起,都把對方當成你啦。」

    周良將他的美女們擁在床上,蕙華羞臉看著他拿出的那些『鬼東西』,打開他對自己侵擾的手,說道:「麗華下班前給我來了個電話,說她明天就到香港,她不願意住酒店,要來別墅住,你看我們是不是把這大床暫時分開放?」

    「嬸子說是公差還是旅遊?」雅鳳挨著他倆問道。

    「她沒說。」蕙華道,「我不好多問。」她想起了雅鳳辭職那天的情景。

    「我覺得沒有必要。」周良接著蕙華剛才的話題道,「孫警官又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我們騙她是騙不住的。」

    「人家哪有你臉皮厚。」蕙華想想也是,就啐道,「你老實坦白,這次出去是不是被那些意大利女人迷住了?」

    周良把她的嬌軀攬緊,笑道:「哪裡,那些洋妞我沒興趣,就像女子健美比賽一樣,一個個女人繃緊肌肉,那叫什麼美,我欣賞不來。」

    說道這裡,周良臉上又是那詭秘的笑,蕙華知道他的德性,「又生出什麼鬼主意了?」

    「沒、沒有。」周良不知怎麼臉竟紅起來。

    「還說沒有,」蕙華的心愈發被他撓得癢癢的,就伸出嫩手狠掐了他一下,啐道,「快老實坦白。」

    周良猶豫了一下,最後說道:「我說了姐姐和妹妹們可不要生氣。這次出去才發現外國人許多觀念和我們真是不一樣,比如說住房,開始我想省錢,提出我和鄭副總要一間標準房就可以啦,老鄭說我別鬧笑話,我開始還不明白,後來才知道如果我們兩個男人要是住一間房的話,人家就會以為我們是同性戀者。」周良說道這裡忍不住笑了,「你說這鬼佬也真他媽的蠢,怎麼想的?!我要真是個同性戀者也不會找老鄭這麼個糟老頭嘛!」

    「去、去!你混蛋!」說道這裡,美女們聽不進去了,粉拳雨點般的落在他身上。

    「再噁心就滾去廁所去!」這是蕙華的嬌罵。

    「還有,」周良想想又說道,他想起了下午剛回到公司,在大堂裡發生的事來。

    「還有什麼?」蕙華啐道,「說點有用的,那些噁心話不許再說!」

    「可能有一點點用,僅供大帥姐姐參考。」周良把下午在大堂裡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問道:「姐姐、小鳳凰、香餑餑,你們說說那個日本人為什麼鬧事?」

    「是那日本鬼子壞唄!」雅鳳脫口就說道。

    「那自然。可對於我們搞酒店的來說,問題不在這。」周良笑道。

    「哪你說你看出什麼問題來著?」蕙華開始注意起來。

    「以前我認識一個武警的支隊長,我看到他每天都把他那幫兵趕到操場上去,沒事也要抓他們圍著營區跑十幾圈,有時連吃飯也要他們唱著歌、排著隊、踢著正步去,要不就隨便找幾本書來讓他們比賽著背,一個字不能差,反正怎麼消耗體力和腦力就怎麼來。」周良說道,「我問他是不是對士兵有虐待欲,他笑著跟我說,『周良老弟,這你就不懂啦,我這一方面是讓他們保持體能,另一方面也是給自己減少麻煩。你想想看,這些兵都十七、八歲的毛孩子,精力旺盛得很,白天我不折騰他們,讓他們個個晚上倒床就囫圇大睡,留著他們的精力到街上不鬧事才怪!我不把他們折騰個夠,他們就會把我折騰個夠。』」

    周良的話讓美女們抿嘴直笑,尤其是雅鳳,她深有體會,在警校進行體能訓練時,教官們個個像惡狼驅趕羊群一樣驅趕她們,晚上學員們個個累得趴在床上就像被大象踏踩過一樣,都扁了,一動都不想動。

    「你拐彎抹角說這麼一大通,究竟想說明什麼?」蕙華笑完啐道。

    「姐姐你別急嘛,聽我說完。」周良吻了一下她的嫩臉,笑道,「這次去出差,老鄭那老頭子習慣早睡,早早就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街上又那麼冷,沒地方可去,我一個人閒得沒事做,就看電視,尤其是人家酒店裡的閉路電視,天啊,也真夠可以的,放的那些節目沒有幾個男人看了不『打手槍』撒火的。」

    說道這裡,周良的身上自然就被六隻『玉鉗』扭個不停。

    「你老實坦白,」蕙華又笑著啐道,「你是不是也『撒火』啦。」

    「沒有、沒有。」周良忍著美女們的『肆虐』,趕緊申辯道,「我哪裡捨得,都留著給你們呢。」

    話音一落,又是雨點般的粉錘打到身上,還伴隨如鶯歌燕語的嬌罵。

    「囉囉嗦嗦,快歸正題。」女神又說道。

    「姐姐你是瞭解的,日本人骨子裡是很淫蕩的,他們把性當著一種文化來看待。」周良說道,「你想今天這小日本在我們這住了幾天,酒店又不讓他帶小姐回來,晚上房間裡的節目他又沒有興趣,積累的雄性『荷爾蒙』自然就讓他煩躁不安啦,難免鬧事。如果我們也準備點讓他『撒火』的節目,只要不『脫陽』在客房裡我們就任他點播,我們也樂得多收他的錢,白天也就沒精力再鬧事了,豈不很好?」

    周良的話讓美女們,尤其是蕙華聽得一愣一愣的。她不知道該不該接受他這個建議。

    「其實不說國外,就是香港和大陸絕大部分高級酒店都這麼做的,梁峰跟我提過好幾次了,他不敢直接跟姐姐提。」周良繼續煽動著他的女神,「服務業和我們以前從事的業務有很大的不同,它更多的是利用人的弱點來賺錢的。這是我到歐洲得出的結論。」

    蕙華不得不承認周良說得有他的道理,她啐道:「這事你去弄,人家不管,可別違反當地的規定。你那個『狐朋狗友』的程勇,他女友羅倩說得一點沒錯,這世界真的就是因為有你們男人才變得這麼骯髒的。」

    「這事也用不著我操心,梁峰他們會辦托的。其實,沒有我們骯髒的男人像肥料一樣的施肥,哪有姐姐和妹妹們鮮花一樣的美麗。」周良癩嘻嘻的說道。

    忍著美女們又一輪的「玉手肆虐風暴」,周良高興地摟緊她的女神,延著臉笑道,「這次我看人家的節目,還學了些本事,姐姐和妹妹讓不讓我說?」

    蕙華和她的兩個美女下屬相互看看,一陣尷尬的沉默。

    最後蕙華羞紅著臉罵道:「去、去,你不說也沒人求你!」

    這一夜,蕙華和她的兩個美女下屬如夏日裡的嬌花,芳心狂顫著承受滋潤大地的瓢潑大雨的「欺凌」。

    這個星球上,耶和華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他能看到世界每一個角落發生的一切。

    面對世間發生的一切,耶和華一定有諸多感慨,如果他真是按照自己來塑造人類的話,那他一定和人類一樣有靈魂,有肉體。

    雅文有氣無力的啐著:「哥哥,你壞!」

    臥室裡迴盪著的美人嬌語引起了上帝的注意。

    上帝又聽到雅鳳發出一聲沉醉的嬌罵:「壞蛋,就知道羞我們女人!」

    「你這色鬼,這麼多花樣,明天你就去睡廁所!」上帝知道這是他的女兒蕙華無能為力的甜蜜哀怨。

    等臥室裡一切都沉寂下來,上帝擾擾頭,在心裡歎道:都怪我當時沒看好伊甸園,讓亞當和夏娃偷吃了禁果,人類沉淪到現在實在是一種必然。

    這一個晚上,在大陸的一個省城裡,在公安廳分配給李志國廳長的四室一廳的住房臥室裡,孫麗華警官半夜幽幽醒來,抓起床頭上的睡衣罩住自己赤裸而潔白的身子,走到窗台前望著窗外被繁華都市的彩燈染亮而看不到一顆星星的夜空發呆。

    聽著床上沉沉睡中的李志國發著鼾聲,心潮起伏的她迷茫於出發前所擔心的事終於不可挽回地發生了。

    昨天她剛上班,劉政委就把她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小孫,你趕快收拾一下,以請假到省城看生病的孩子的名義去李廳長那裡去領受一個秘密任務,他親自給你佈置。」政委臨了還特地交代一句,「記住跟誰也不要說。」

    她回四哥那裡收拾東西時,四哥似乎預感到什麼,特地從公司趕回來送她。

    「到了省城,他會不會見你?」四哥終於忍不住說出自己的擔心,孫麗華的心『咯登』一下,她不能告訴他自己去省城的真正原因,不過她馬上在心裡說服著自己,對那個「他」只有恨,她對他只是下級對上級的服從。

    按照安排,孫麗華到全寄宿的學校裡將兒子接回姥姥家,並給李志國通了電話。

    「李廳長,」孫警官努力做出公事公辦的態度,「我已經把兒子接回外婆這裡,請問下一步要我怎麼做?」

    「麗華,你先賠小孩玩一天,」電話那頭響起她熟悉的男中音,「明天你十七點以前打電話給孫蕙華,說你後天到香港,在外婆家吃過晚飯後,十九點三十分到我們的新家等我。鑰匙外婆那裡有。」

    他還是過去做事力求準確的作風,連對時間的表述也習慣用二十四小時制。孫麗華不得不承認這富有磁性的聲音每一個音節像鼓錘都敲到她的心上。

    「我們能。。。能不能換個地方?」孫警官喃喃道。

    「為什麼?」對方脫口就是一句,說完似乎反應過來,補充道,「這是最穩妥的,也是命令。就這樣,聽話!」

    對方不容置疑地說完,就掛上電話。

    望著床上沉睡著的這位法律上仍屬於自己丈夫,也是贏得自己少女芳心、把自己從少女變成熟婦的男人,儘管開始她意識裡依然對他充滿怨恨,但她的潛意識卻把這樣一條消息透出她的心海:這個男人仍像當年一樣對她充滿吸引力和征服力。

    孫警官終於明白了自己提出換個地方談話的原因以其說是不願意,不如說是害怕,害怕自己已經平靜的心裡再起波瀾,害怕自己努力築起的防護堤徹底崩潰,害怕自己好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溫馨愛巢在風雨中飄搖。

    他用他睿智而又簡介的語言向她說明了這次任務的來龍去脈,所以這樣安排的原因和注意事項。說到這次任務的意義時,他說道:「這次任務是我對國家刑偵局和國際刑警局爭取來的,爭論是難免的,但我就是氣不過!」接著他還是過去那種用典型例子來闡述自己想法和決心的習慣,「當年彭德懷發起獅腦山戰役時,連劉伯承、賀龍看到129師和120師出現重大傷亡後都主張撤出戰鬥,但彭總堅定地說,『日本鬼子小小的一個聯隊就敢在我們根據地裡來回闖蕩,把我們當什麼啦?我非吃掉面前的敵人不可,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小看我們!』」

    他的話讓孫警官直覺地感到他是對的,他依然是當年的熱血和銳利。

    「麗華,我知道按照你腦海的觀念,我不能算一個好男人,我承認我的靈魂沒有現在和你好的『四眼』單純,可我能單純得了嗎?。。。。。。」隨著他對她吐露心聲的話,她的防線徹底崩潰,她腦海裡竟迴盪起《渴望》裡的那首歌:「每一個發現,都是新感覺;每一次流淚也都是頭一遭。。。。。。」

    現在臥室裡的衣架上掛著他和她的警服,她意識到自己和他的差距決不僅僅是在警階上的差別。對於他交待的任務她即使僅僅作為下屬都會去完成,可現在她想得更多的是作為一個女人,她眼前出現了四哥那張讓她感到溫馨的臉,她無奈地歎著現代社會乖戾的人生,和丈夫做愛竟有一種背叛的感覺,實在不知自己今後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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