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朵幽蘭--玄幻魔法小說網

    這時，一個阿姨走到黃老先生跟前，說道：「老爺，可以上桌了。」

    黃老先生站起來道：「那我們吃飯去吧。」說著他從蕙華懷里拉過小璐君的手，牽著向餐廳走去。

    「黃爺爺，你也愛聽周良叔叔說故事嗎？」小璐君問道。

    小璐君的話把大伙逗笑了。「愛聽，愛聽！」這是老先生高興的聲音。

    到了餐桌旁，老先生對雅鳳說：「小李，你坐到我這裡來。」他指著自己身邊的位子。

    「你叔叔現在怎麼樣？他現在官是越當越大了。」老先生邊問邊自己攤開餐巾。

    「我不知道，」雅鳳說，「他當他的官，我做我的小警察。」

    「聽你的口氣，好像對你叔叔挺不滿的？」老先生問。

    「哪敢！人家是大官。」雅鳳道，「反正官越大越壞。」

    老先生當然對雅鳳叔叔的行為有所瞭解，他笑著對雅鳳說：「你呀，要理解他。現在社會這麼複雜，不是一個『好』和『壞』字能說明得了的。當年他可是個辦案能手，在全省公安系統裡都是數一數二的。他現在跟你嬸子還在鬧彆扭？」

    「他們分居都好幾年了。」

    「是嘛？」

    「是呀，」雅鳳道，「我現在嬸子家裡住，都快一年了，我沒見叔叔回過幾次家。黃伯伯，您老說說，他既然不愛我嬸子了，為啥不同意離婚，他要幹嗎？」

    「你說他不愛你嬸子，這話不一定對。」老先生笑道，「當年他追你嬸子時可沒少花心思。現在這樣他有他的考慮，不過我相信你叔叔內心還是愛你嬸子的。」

    「我不懂。」雅鳳道，「黃伯伯，我現在覺得當警察挺沒意思，不想幹了。」

    「喲，挺有個性的嘛，有點小李子的勁頭。」老先生笑道，「你不幹警察想幹什麼？」

    「剛才我聽您老跟周良哥哥說的那些話，心裡癢癢的，我覺得那才有意思。」雅鳳不顧蕙華老跟她使眼色，照直說道，「我想跟著蕙華姐干。」

    「這是好事呀，」老先生開心地笑起來，「小華挺有號召力的嘛。」

    蕙華趕緊阻止道：「黃伯伯，您老別聽她的，這丫頭瘋瘋巔巔的。」

    「誰說啦，」雅鳳搶著說，她已經看得出黃老先生對蕙華有絕對的影響力，「剛才您老不是說，香港現在有點亂，蕙華姐她們去一定不很安全，我可以當她的保鏢，同時對付三五個壞人不過是『小菜一碟』！」

    「是嘛？」老先生見雅鳳口氣這麼大，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警花，看她顯得文弱的身體，跟坐在蕙華旁邊的雅文沒什麼區別，臉上流露出不大相信的表情。

    「您老不信？」雅鳳看出來了，但她內心一陣高興，說明老先生已經把她的話當一回事了，「要不吃過飯，您老讓您的保鏢跟我交交手。」

    「雅鳳！」蕙華覺得雅鳳有些過分了，臉上不高興的說道，「你別胡鬧了。」

    「好！」老先生非但不生氣，反而高興起來，「我就喜歡你這股勁，你要是能贏了，我讓小華帶你去！」

    「太好了！」雅鳳高興得跳起來，她沖蕙華做個鬼臉。

    蕙華的臉紅起來，她真有點生氣了，胸脯一起一伏的，不過轉念一想，覺得雅鳳不大可能鬥得過黃伯伯的保鏢，也就平靜了些。

    周良和雅文對雅鳳這種風風火火的行為，一時不知怎樣反應。

    大家吃飯期間，蕙華一直想勸老先生不要聽雅鳳胡鬧，黃老先生卻總是笑。

    黃振東老先生十七、八歲開始闖南洋，他當過搬運工，做過小販，當然也做販運鴉片的買賣，風風雨雨近十年，總算有了自己的團隊，還有了自己的船隊，在南洋一帶跟海盜進行過無數次的搏鬥，最後他開始投身實業，在生意場上跟各種競爭對手鬥智鬥勇，也和各種社會勢力包括黑社會打交道，足跡遍及世界，尤其是對東南亞一帶的風土民情瞭如指掌。

    他和霍英東、董浩雲等香港的富商一樣，從五、六十年代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對中國大陸的封鎖中，幫著大陸偷運了很多物資，獲得了巨大的經濟利益。在六、七十年代中東的風雲，尤其是第四次中東戰爭中他和董浩雲（就是後來香港第一任特首董建華的父親）一樣將大量的物資海運到中東，在大大增加了他經濟實力的同時，也深深的瞭解了美利堅合作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原來美國總是在挑起以色列和阿拉伯世界的仇恨，有意讓雙方打起來，然後大賣軍火。老先生的船隊經常是一次同時裝運著敵對雙方所定購戰爭物資。

    黃振東所以是黃振東還在於他不是因此淪落為一個純粹的實用主義者，他是個富有民族感的人，而且民族的感情隨著他事業的成長而增加。五十年代初的朝鮮戰爭，剛剛站起來的人民共和國居然敢於出兵朝鮮跟世界頭號強國打起來，把充滿野性和霸氣的美利堅連同十幾個僕從國的軍隊趕回了三八線，他在日本橫濱看著那些被志願軍打得傷殘纍纍的美國大兵成批成批地被抬下船，他心裡有說不出的痛快；尤其是在英國利物浦他聽說在二戰中由著名的蒙哥馬利將軍帶出來的英軍精銳第二十九旅遭到重創，其中的『皇家來復槍團』被全殲並且連團旗也被志願軍繳了去，他激動得熱淚盈眶，一個人地跑到海邊對著東方熱血沸騰。正是這幫強盜火燒了圓明園，把深深的疼和屈辱壓在了我們每一個炎黃子孫的心頭，整整等了一百年啊，我們終於把自己的鐵拳狠狠地砸到這個強盜的頭上！這對於我們這個飽受列強污辱的民族和每個有良心的中國人是多麼的揚眉吐氣！老先生開始理解毛澤東主席代表共產黨政府在天安門上說『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的深遠意義，他甚至覺得『聖嬰』已降臨我們的祖國，他不再把共產黨對國民黨的勝利僅僅局限於黨派鬥爭中某一方的勝利，而看成一個民族獲得新生轉折點。因此他就更加熱衷於和大陸打交道，傾注了超乎商業利益的熱情，他為當時大陸上的人們艱苦卓絕的奮鬥精神和工作態度深深的感動著，剛才他對周良父母那一代人的讚譽是由衷的，他認定中華民族的希望在大陸而不是在台灣，他主動地以自己特殊的身份經常幫助大陸方面處理一些有關東南亞的事務。

    黃振東和蕙華的父親以及公公是結伴下南洋的，成了生死兄弟。大凡成功的商人都是具有政治家的眼光，由於黃振東具備這些素質，他的成功比他倆都大。他大膽的行動給他帶來無限機會的同時，在江湖上的名聲也越來越大。對於大陸方面來說，他是東南亞一帶有實力的富商和實業家；對於東南亞一帶的各種勢力來說，他又是具有大陸政府背景的人物。

    在幾十年的生涯中，黃老先生經歷過數不清的人事滄桑，自然懂得社會的險惡。蕙華是他幾個秘書中唯一的女性，他對她視為己出，呵護有加，只讓她負責公司正常業務的聯絡工作，對於那些特殊業務和事物的工作他都不讓她參與，也不忍心讓她參與。他知道蕙華從小在優越的家庭環境下成長，雖然到英國有名的大學去深造過，也給自己做了多年的秘書，積累了相當的企業運作的經驗，可她沒在社會底層磨練過，對江湖上各種不良的人的防禦能力幾乎沒有，當蕙華到周良他們公司就任經理時，老先生看著洋溢著迷人氣質和嬌美容貌的蕙華，他深感擔心，這次遠離家鄉赴任香港，雖說和自己當年闖南洋是兩碼事，但身邊有個功夫好的人總是好的。可蕙華是個女的，而今又成了寡婦，找個男保鏢肯定不合適。現在雅鳳自己提出來，如果她真有好身手，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所以黃老先生並不理會蕙華的異議。

    「黃伯伯，」雅鳳心裡老想著比試的事，根本無心吃飯，胡亂的填了些食品，「我吃飽了，您老人家可要說話算數。」

    「算數，算數。」黃老先生笑道，轉身對管家說道，「老許，你去叫小馬，半小時後在健身房跟雅鳳比試比試。小李你去準備一下，換身運動服。」

    「還要等半小時，太久了吧。」雅鳳已經急不可耐了。

    「你剛吃下飯，看你狼吞虎嚥的，消化消化再說。」老先生笑道。

    「黃伯伯，」雅鳳認真起來，「我又不是去進行體育比賽，將來應該能隨時隨地應付情況，總不能遇到情況時跟對手說『你等一下，我去換套運動服』吧。」

    老先生居然被這小丫頭將了一軍，對她刮目相看起來，「好，好！叫小馬馬上來，你們就在草坪上比試。」屋子裡又迴響起老先生爽朗的笑聲。

    大伙向門前的草坪走去，雅文拉著雅鳳的衣角輕聲說道：「雅鳳姐，我們不要比了，你打不過人家的。」雅文一遇到爭鬥的場面就只有害怕的份。

    「放心，沒事的。」雅鳳自信得很，在警校也沒幾個男學員能贏她。

    草坪上站著一個一米八左右的小伙子，對老先生行禮道：「黃伯伯，您好！」從他說話聲音雅鳳知道，小伙子雖看上去像個文弱書生，卻是個丹田氣很足、功底深厚的人，她就決定這場比試以智取勝。

    「小馬啊，」老先生道，「這位就是要和你比試的雅鳳。」

    小馬看著顯得嬌小文弱的雅鳳笑道：「小姐請。」

    雅鳳走向草坪，她本來可以一躍而到的，但她打定主意麻痺對方。看著她走起來裊裊婷婷的樣子，小馬果然中計，他甚至有一種老闆在開玩笑、逗樂的感覺。

    周良雖看不清他倆的表情，但看到雅鳳走路的姿態就意識到小警花在耍詭計，他對蕙華輕聲道：「孫總，看來你非得帶上這個丫頭去不可了。」黃老先生似乎聽見了周良的話，他向周良點了點頭。

    蕙華當然看不出門道來。

    到了草坪，雅鳳也不擺姿勢，鶯聲亮麗地說聲：「小馬哥，得罪了。」

    兩人就打了起來。由於光線較暗，蕙華只看到兩人的身影在草坪上來回打轉，她不懂武藝，見雅鳳總是躲避，而且每次都似乎是僥倖避開的，她覺得雅鳳明顯不是小馬的對手，心裡反而輕鬆起來。雅文則緊張得要命，心象提到嗓子眼上，小手心直冒汗。

    只聽得雅鳳「唉喲——」一聲，順著小馬打來的右掌，捂著肚子踉蹌退了兩步跌坐在地上。蕙華和雅文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氣。

    小馬出手並不重，他的手觸及雅鳳的肚子時感到對方軟綿綿的，但看到雅鳳已經倒坐在地上，他想：「到底是女孩，雖然躲避的招數不錯，但我這份量對她也許太重了。」這樣想著就邁步向前想去扶她起來，可剛一伸出手，就發現自己上當了。雅鳳迅速地抓住他伸出的右手腕，用力往前一帶，小馬就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著他向前倒，整個身子不得不撲在草地上。他剛想來個燕子翻身，雅鳳已經騎在他背上用膝蓋抵住他的脊樑，一隻手臂卡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壓住他的額頭往後扳，使他喘氣都困難起來，他知道這是警察慣用的一招，你越反抗她就把你的頭越往後扳，他知道抵抗是沒用的，就放棄了，耳裡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對不起，小馬哥，你輸了！」

    觀戰的周良和許叔忍不住發出喝彩聲，「好！」

    「這小丫頭片子，一開始就耍滑頭。」小馬聽出這是老闆的聲音。

    小馬站起來握握雅鳳的手，笑道：「小姐是警察？」

    「嗯」雅鳳得意地應道，俏臉上泛起興奮的紅潤。

    兩人走到大伙面前，小馬笑道：「黃伯伯，這位小姐身手不錯，不過腦子比身手更厲害。」

    大伙回到客廳，雅文湊到雅鳳身邊幫她捶背，說道：「姐姐好厲害，人家佩服死你了。」

    「那當然——」雅鳳得意地說道，可話沒說完就乖巧地看看黃老先生，「不過是小馬哥讓著我的。」

    他的話讓老先生、許叔和周良都笑了起來。蕙華則沒有笑，她愣愣地看著坐在她對面的雅鳳和雅文，她知道問題麻煩了。

    「小華，」老先生樂呵呵地說道，「怎麼樣？還是讓雅鳳跟著你吧」

    老先生現在對雅鳳簡直喜歡到了極點。

    「黃伯伯，按理我應該聽您的。」蕙華小心地挑著詞句，「小丫頭的心意我明白，可這事關她的前程，變化太大了。。。。。。」

    「蕙華姐，」雅鳳插嘴道，「在警局裡我能有什麼好前程，像我嬸子這樣算好的嗎？就算她將來真的能當上局長又怎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蕙華一時又找不到理由反駁，「你總得考慮一下實際情況，比如。。。。。。你脫離警察隊伍總要跟家裡人商量吧，再說公司方面。。。。。。」其實這些蕙華也知道都不成問題，而她真正的反對理由又不好說出來。

    「我知道，」雅鳳有點嗚咽了，「姐姐就是偏心，對雅文妹妹好，把我當外人。」

    「小華，」老先生已經拿定主意，他不可能知道蕙華的顧慮，「公司方面不成問題的，我跟你們老闆說一聲得了，你們公司在香港那邊走了不少人，人手缺，他不會有意見的。至於當警察，雅鳳覺得沒意思，就由她吧，小李子那裡我去說，這是好事，我想他不會反對的。再說你不會總呆在香港，得各地來回跑，像印尼、前蘇聯國家等不大太平的地方也免不了要去，有雅鳳這麼個人在身邊會麻煩少些，我也放心。」

    老先生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事情就這麼定了。

    「黃伯伯，」蕙華無奈地道，「我聽您老的。」

    老先生說著對雅鳳說道，「我把小華的安全交給你，你可要保護好，功夫得勤練，不要荒廢了。」

    雅鳳抑止不住內心的喜悅，跑到蕙華旁邊坐下，攀著她的肩旁道，「好姐姐，好上司，我知道你為我好。」

    蕙華無可奈何地歎道：「我真不該讓你來。」

    老先生看到蕙華這樣得下屬的依戀，心裡高興，忽然他想起蕙華原定星期三要出發，這事得趕快辦。「鬼丫頭，我現在就給你叔叔打電話，你也跟他說說。」老先生轉頭對管家說道：「老許，你到我書房把我給小華她們準備的資料袋拿來。」

    老先生撥通雅鳳叔叔李志國的手機，跟他說明了情況，又讓雅鳳親自跟叔叔說。李志國同意了，讓雅鳳明天向市局提出辭職報告，自己給市局的頭頭打個招呼，可以先以旅遊的身份出境，末了還特地交代雅鳳要跟嬸子通通氣。

    「我說小李子心裡還是有你嬸子的嘛。」老先生笑道，他接過許叔拿來的資料袋遞給蕙華。

    「你們去香港，首先要拜會一些人，這些我都寫在資料裡。我已經一一跟他們打過招呼了。」老先生說道，看得出來，他對蕙華赴任是很重視的。「你車的事我也處理妥當了，裡面有省公安廳批的三個月多次有效的車輛赴港通行證。你們先把車開到深圳，到那裡去找劉警官，他的聯繫電話我都寫在資料裡，到時他會幫你們辦車出境的手續，關於駕駛員通行證的問題他也會幫你們辦。到了香港，再去在趙警司，他會想辦法給車上香港牌照的，這樣你的車就成了大陸和香港都能行駛的雙牌照車。」

    蕙華感激地看著老先生。

    「我在半山區那棟別墅就送給你，你們都去那住，」老先生繼續說道，「這是別墅的鑰匙，資料袋裡有相關的手續。你們過去不要帶什麼東西，那裡什麼都有。」

    蕙華的眼睛濕潤起來，老先生對自己的關愛讓她感動：「謝謝您，黃伯伯！」

    「這話從何說起，我跟你父親、公公，我們哥仨是過命的交情，而今他們都過世了。要是我有兒子，我想做你公公的應該是我，輪不到老張那老傢伙。你公公生意上比不過我，就是生兒子上比我強，比你父親也強，他一生生兩個，你兩個阿姨就知道拚命地給我生丫頭片子。」老先生開懷地笑起來。

    老先生的話把大家逗樂了。

    蕙華臉紅得像熟透了蘋果。

    「黃爺爺，你老封建！」小璐君卻在蕙華懷裡嚷起來。

    「喲！爺爺說錯話了，忘了這裡還有一位『小祖宗』。」老先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