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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女警督

作者:南國夜貓

    「孫姐,我們認識都八年了,你還不跟我說實話,」孫警官表現出了她職業的本性,「上次你打電話告訴我,姐夫在美國出車禍,快不行了,我幫你辦手續時仔細回味你當時的語氣,我覺得你與其說是傷心不如說是震驚,我就覺得不對勁,依我對你的瞭解,早該哭成淚人似的啦,不應該是這樣。你剛才看周良那小伙子的眼神可瞞不了我,那個媚勁、那個溫馨喲,我在旁邊看了都發醋。你肯定跟他『有一腿』,是不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蕙華不敢看她,嘴裡呢噥道:「那是你心裡有鬼,就認為別人懷裡揣著苻。」

    孫警官把蕙華的臉扳向自己,「眼睛看著我!」

    這下蕙華像是剛從陣地上吃了敗仗的散兵,驚惶中撞進對方的埋伏圈,聽到一聲「放下武器,你被包圍了」,只剩繳械的份了。她羞紅著臉輕聲說道:「你說有就有吧。」聲音輕得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這就對了,」孫警官得意道,「三個月前,當時姐姐還做黃老先生的秘書,我到你辦公室,你看看你一張苦瓜臉,現在再看看你,媚眼含笑,花姿舒展,處處透著滋潤,就像朵飽享陽光雨露的花。」

    「去你的!」蕙華被她說得羞得不行,舉手要打她,但手在半空就被孫警官抓住了,耳裡傳來孫警官乘勝追擊的聲音:

    「看得出來,你那個小秘書愛上那個小伙子了,她知道你們的關係嗎?」

    蕙華只很底板下沒有地洞給她鑽,她領教了孫警官的厲害,只好任她擺佈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怎麼回事?」孫警官美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蕙華後悔自己挑起這類話題,只好將她、周良和雅文的事一五一十地全說了,當然對自己獨守空房的經驗和所遭受的侮辱也沒法隱瞞。

    聽蕙華說完,孫警官沉默了一會,說道:「姐姐處理得好,挺好,換到我可就是一團亂麻了。」

    過了一會,孫警官柔聲說道:「周良這小伙子給人印象挺可靠,男人味實足,是那種忠誠與狡猾,踏實與爛漫很好結合在一起的男人,挺勾女人的心,套用現在社會上時髦的話來說是『情場殺手』。這不,雖然第一次見面,你看雅鳳看他那眼神,就像西涼女國的女王見到唐三藏一樣。上次我給她介紹一個公子哥,小丫頭正眼也不瞧人家一眼,一臉鄙視。」說道這裡,孫警官似想起什麼,歎道:「雅鳳這孩子,也該有個男人管著她,老這樣下去不成的。」孫警官說著就苦笑著逗趣道,「乾脆,你把雅鳳也帶去香港,讓雅鳳也參你們一腿得了。」

    蕙華終於有了反擊的機會:「好啊,孫大警官要參加我們也笑納!」

    孫警官嬌罵道:「去、去!就怕那小伙子的陽光雨露不夠分,我們幾個女人相互打得不可開交。」

    兩個成熟的美婦開懷大笑起來。

    笑完,孫警官恨恨地說道:「要不要我幫你去治一治林體仁那個混蛋?看我不把他整殘了!」

    「不用,不用,」蕙華趕緊勸道,「你別添亂,周良已經把他整得服服帖帖的了,你再踏上一隻腳,他就別活了,他手下的員工還靠他吃飯呢。」

    接著蕙華把周良對林體仁的整治說了一邊。孫警官對周良打心眼裡佩服起來。

    「得得,我畫蛇添足了不是。」孫警官笑道,「姐姐自有護花使者,比我有眼光。」

    「去你的。」蕙華笑著啐道,女友對周良的讚揚,她心裡高興。

    等雅鳳她們仨人回來,已經快下班了。

    「怎麼辦那麼久?」孫警官問。

    「我的孫大警督,今天星期五,那幫人哪有心思幹活,急又急不得,軟磨硬泡唄,樓上樓下哪一處不得求爺爺告奶奶貢著拜著?累死我了,笑臉陪了一千張,口水賣了五公斤,雅文妹妹,你說是不是?」小警花訴苦道。

    雅文趕緊道:「是啊,是啊,多虧了雅鳳姐姐。」她跟小警花忒熟了。

    周良在她們背後偷笑,因為回來的路上雅鳳鼓動雅文說要到帝國酒樓痛宰蕙華一頓。

    「你這小嘴能掛油瓶,我還不知道你,屁大的事說過天去。」孫警官笑著說。

    「你看看,當領導的就是高高在上,你跑斷腿她也不給你個好。不行不行,你們當領導的要體恤體恤下屬。」雅鳳撒起嬌來。

    「你要怎麼個體恤法?」孫警官問道。

    「這個嘛,我還沒想好。」雅鳳見有希望,賣起乖來。

    周良在後面指了指雅鳳,然後做吃飯和喝酒的動作,然後搖搖手,不想被雅鳳看到,她高聲歡叫著:「唉,周良哥哥你怎麼做叛徒!」

    孫警官看到雅鳳興奮的樣子,和蕙華對視一笑,說道:「這就親熱地叫上『哥哥』了,想吃飯就直說嘛,還賣什麼乖。反正今天有孫大老闆買單,我也是打秋風的。」

    「天呀,這麼快就和我劃清界限?!我們『當領導的』也出叛徒了。」蕙華笑道,轉臉對雅鳳,「你說去哪裡吧,由你挑。」

    「真的任我挑?」雅鳳眼裡揚著笑。

    周良剛想搖手,雅鳳就回頭盯住他,他趕緊把手背過去,雅鳳笑道:「我就知道周良哥哥會心痛你們老闆的腰包。」

    蕙華被她逗樂了,「真是人小鬼大,你說吧。」

    「帝國酒樓!」雅鳳說道。

    「好,就帝國酒樓!」蕙華爽快地答道。

    「誒——噎,美死了!」雅鳳大喜,雙手緊握拳頭,銀牙緊咬,跑到蕙華身邊拉著她的手,「還是資本家會收買人心,蕙華姐,你收我做第二秘書吧,人家嫉妒死雅文妹妹了。」

    「你嫉妒雅文什麼,是嫉妒她當『資本家』秘書,還是嫉妒她有周良哥哥?」孫警官笑了。

    一句話把雅鳳說得臉紅起來,她嫵媚地瞟了周良一眼,然後撲向孫警官送上一頓粉拳,「嬸子你壞,為老不尊!」

    周良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孫警官和這個活潑漂亮的小警花果然是親戚。

    孫警官對雅文說道:「小秘書,你當心點,這小警花跟你親熱可不懷好意!」

    雅文靦腆地笑著。

    雅鳳趴到孫警官的耳際說了什麼,孫警官用手打了她一下,紅著臉啐道:「死丫頭,去你的!」

    末了,雅鳳說聲:「我去換衣服。」她跑到門口,又探回過頭來說道,「不許撇下我偷偷溜掉啊!」

    大家被她逗樂了。「快滾吧,」孫警官啐道,「搗蛋鬼!」

    周良估計孫警官也要換衣服,就示意雅文和自己往外走。

    蕙華留在後面,對孫警官說:「雅鳳跟你說什麼?」

    孫警官臉紅道:「她說叫上四哥一起去。」

    「四哥,誰是四哥?」蕙華納悶道。

    「就是人家那個相好的唄。」孫警官的臉羞裡帶媚。

    「那太好啦!」蕙華脫口而出,「你馬上通知他。」

    「你真想見見他?」

    蕙華道:「怎麼,不願意,怕給被我勾跑了呀?」

    「得得,什麼好東西,想勾就勾去,正好我們交換,男人過四十就沒用了,你那個周助理正血氣方剛,器物又大,到時姐姐不要後悔。」孫警官笑著說道。

    蕙華奇怪:「器物大?」開始她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刷』地臉上爬起一層紅暈,喃喃道:「你。。。你怎麼知道?」

    「姐姐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孫警官詭秘地說著,「一般來說,男人的鼻子和下面那個成比例。我沒說錯吧,我的孫大美人?」

    蕙華嬌美的臉已經變成一隻熟透的蘋果,折服了:「今天我算服了你們當警察的了。」

    孫警官拿出手機,撥了一個手機號,接通後說道:「喂,四哥嗎?」

    「我有個朋友過幾天去香港,今天她請我們吃飯,你過來吧。。。。。。。沒事,沒事,是死黨來的,唉,你莫囉囉嗦嗦,見面再說,過二十分鐘你把車開到我們公安局附近的安真大廈門口等我們,就這樣,聽話!」說完就掛機。

    蕙華笑道:「他蠻聽你的話的嘛。。。。四哥?你有幾個哥哥?」

    「人老珠黃了,還能有幾個哥哥?」孫警官說,「他戴副眼鏡,以前大家都叫他『四眼』,我跟他好以後就叫他『四哥』,他比我大五歲。」

    孫警官今年三十六歲。

    五人下到辦公樓門廳,孫警官讓周良帶著雅文、雅鳳開著蕙華的『保時捷』到安真大廈去等四哥,雅鳳認得他和他的車,她和蕙華慢慢走過去。

    路上,蕙華瞭解到,孫警官的兒子現在省城和外公外婆住,孫警官打算讓他在省城念中學。四哥已經離婚了,四哥的妻子原來也是公安局的,後來轉到省國際投資公司去了,因為她是xx軍前軍長的千金,路子通得很,哪裡吃香就往哪裡鑽。四哥原來是公安局搞技術的尖子,為人老實,雖然其貌不揚,但很有內秀,在公安局裡老受氣,前幾年下海倒朋友的公司打工去了,老闆挺賞識他,送部『尼桑』轎車給他,讓他負責公司的產品開發。

    「那位軍長的千金當時怎麼看上他,後來又離了呢?」蕙華問道。

    「我也說不大清楚,也許八十年代大學生還很吃香吧,後來又貶值了,鬼知道呢。四哥從來不願提他們為什麼分手,我也不問,他和前妻沒有孩子。」孫警官說道。

    「你怎麼跟四哥好上的?」蕙華問。

    孫警官說道:「一年半前我知道老公的行為後,心裡很苦悶,常常一個人到酒吧裡喝悶酒,四哥孤身一人也常去,後來兩人就在一起喝,最後一次就喝到四哥的床上去了。後來我才知道,四哥他們老闆早就知道老公的醜行,他們老闆告訴四哥後,四哥心就活了,跟我好上後他說他一直就暗戀我,大家雖然是校友,四哥比我高一屆,他認為他配不上我,所以不敢跟我說。」說道這裡,孫警官頓了一下,看著蕙華,「四哥說我那時是全校有名的校花和局裡第一朵警花,姐姐你看像嗎,他不是恭維我吧?。」

    蕙華說:「不是象,本來就是,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感到你英姿颯爽,又漂亮又有氣質,真的,你去我們公司時我們許多男同事就這麼說你。」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聽了還是很開心。」孫警官歎了口氣,「這又有什麼用呢?現在人老珠黃了,在那個沒良心的眼裡還不如只『雞』。」

    「別提那傷心的事,說說你的四哥。」蕙華安慰道。

    「四哥說,他想我知道真相後一定很苦悶,不過他卻不敢告訴我,只是默默地開始注意我,跟蹤了我半年多,對我下班後的生活規律瞭解得清清楚楚,最後還是我自己發現老公混帳,那時他已經當局長兩年了。」孫警官幽怨地說道,「你說這『四眼』也真夠缺心眼的,他直接跟我說也省得我懵在鼓裡那麼久,他竟默默的看著我受苦。男人有時就是個怪物,讓人猜不透。」

    孫警官只顧說話,沒注意到來車,蕙華趕緊拉她一把,躲過去了。

    蕙華笑道:「說明四哥愛你愛得深,他要得到你的心,而不是光光得你的身子。你想想,他要告訴你他知道的,然後說他愛你,你會信嗎,你會怎麼看他?四哥是個心細的人,懂得女人的心。你呀,碰到寶了!」

    「姐姐真會安慰人。小心,前面有一灘水。」孫警官提醒蕙華道,她們走到一個街區,這個街區剛剛拆遷完,建築隊還沒有沒有進入,所以來往的人稀少。

    「後來怎麼樣了?」蕙華問道。

    「還能怎麼樣,」孫警官歎了一口氣,「我痛苦得要命,和他吵,他不理你,打又打不過他,他在刑警隊重案組幹了多年,後來他乾脆不回家了,我一個人猶如守活寡,喊天不應,哭地地不靈,實在難受時晚上就到酒吧喝酒,麻醉自己。四哥這時就出現了,大家同病相連,相互訴苦,越說越投機,以至那段時間晚上泡吧成了每天期待的事。這時我才開始瞭解四哥這個人了,別看他外表納木,不修邊幅,其實他挺散解人意的,為人實在,又溫柔又有耐心,嘴巴又會說,特會逗人開心。」

    「那還能沒有耐心啊,人家默默地跟你一百多天!」蕙華會心地插嘴道,「會偷女人心的人都會逗女人開心。」

    「可我當時哪裡知道,他後來才告訴我他去酒吧喝酒是有預謀的。」孫警官說道,「他從不向我提那些無禮要求,看人家的眼神是深深的眷戀,不是那種色瞇瞇的,讓人好感動也好安心。最後一次喝完酒出來,我有些醉了,但也不是那麼醉,我有點裝的,我騙他說那個混帳今晚在家,我不願意回去,最後他只好把我帶回他的單身公寓,我想他要是想要,我就給他了。」

    說道這裡,孫警官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豐滿的胸脯起伏著,明亮的眼睛望著藍藍的天,孫警官的思緒回到了她跟四哥的頭一個晚上,蕙華熟悉這種感受。

    「那天晚上他把我送到他家,進門我就故意倒在他床上假裝睡著了,四哥他用熱毛巾幫我把臉擦洗乾淨,給我蓋好毛毯,他在床邊站了好久,最後還是自己到客廳睡沙發。我在床上感動了好久,最後自己將衣服全脫光,一絲不掛地走到客廳,進去時我特地把燈打開,我知道四哥想我,我願意敞亮著給他。四哥看到我時,激動得兩片嘴唇直打顫,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他竟給我跪下了,兩眼流著淚。我真沒想到男人的眼淚會有這麼大的震撼力,我撲到他懷裡大哭起來,我們就這樣結合了,那天晚上我們至始至終誰也沒說話,我是那天晚上才真正懂得語言是蒼白的。」

    蕙華看到孫警官眼裡浸滿了淚水,再次抬頭凝望遠方,她自己也感動起來,視線也模糊了,她的香魂回到了自己的『香格里拉』。

    好久,蕙華聽到孫警官說道,「四哥這人,雖然其貌不揚,外表讓人感到窩囊,但他對人愛得深沉,與他交往越久,就越感到他的可貴,就像一瓶陳年的老酒,裝潢雖然不好,但裡面的酒是越喝越有味。」孫警官頓了頓,轉頭看著蕙華,問道:「姐姐明白我的意思嗎?」蕙華從她的眼神裡看到了許多她最近經驗過的東西,她感到自己與孫麗華的心靈是相通的。

    托爾斯泰在他的名著《安娜。卡列妮雅》裡開篇就說: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樣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有人愛的女人就有幸福,古今中外都是一樣的;沒有人愛的女人就會不幸,所遭遇的不幸各有不同。

    蕙華就是這樣理解的。

    說話間,蕙華和孫警官走到了安真大廈,看見雅鳳在向她們招手,蕙華的紅色『保時捷』和四哥的黑色『尼桑』一前一後停在那裡,周良在和四哥說著話,雅文則靜靜地站雅鳳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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