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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海底換了

作者:南國夜貓

    四人吃過午飯,周良就開車到了海濱浴場。知道蕙華和小璐君水性很好,雅文不行,只會「狗刨刨」,所以周良租了只救生圈。

    等蕙華她們從女子更衣房出來,周良已經在租來的支在沙灘上太陽傘下等著,太陽傘下配了一張桌子,四把椅子,桌上還擺著幾瓶礦泉水。他將一瓶礦泉水綁在雅文的救生圈上,說:「香餑餑水性不好,想必到海裡游泳的次數少,不習慣海水的氣味,可能會有些噁心或者不舒服,當時喝口淡水在口中啷一啷就好了。」

    雅文套上救生圈,小璐君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她衝向大海。

    周良和蕙華在後面,他凝望著蕙華穿泳衣的身姿,湊近輕聲說道:「姐姐穿游泳衣的模樣太迷人了!周圍那些男的眼睛個個像雷達一樣鎖定你了,饞得不住地吞口水。」

    蕙華嬌啐道:「去你的!」

    「真的,我下面那裡又要不真氣了,我們得趕緊跑到水裡泡著,要不頂起帳篷可就狼狽了。」周良說著就拉著蕙華的手衝到海水裡。

    到了水裡,周良感慨道:「我從小在丘林地區長大,第一次面對大海時就感到心靈被什麼撞擊了一下,好震撼。」

    蕙華身子雖然柔弱,可每次泡到海水裡就覺心曠神怡,她高興地說:「我是在海上游輪上出生的,當時媽媽想在生我之前坐游輪去遊覽一番,結果游輪到菲律賓海的時候我就早產了,就生在游輪上。」當然蕙華母親乘坐是的高級豪華游輪,設施和醫護人員配備齊全。

    周良聽了卻興奮起來,插嘴道:「原來姐姐真是美神再世!大海的女兒。」

    蕙華啐道:「去去,又來了。」不過她知道周良對她的讚譽是真心的,心裡高興,她繼續說,「大概生在海上的緣故吧,我每次見到海就感到特別親切。我還記得璐君第一次見到海時興奮的樣子,那時她才兩歲多一點,陸地上走路還有點不穩,可一見到海就高興得不顧一切要往前衝。我想人是從海裡來的這句話一定沒錯。」

    「我看過一本書說人雖然是陸地生物,但有許多特性是一般陸地哺乳動物所沒有的,比如說皮上無毛髮,皮下有脂肪,通過眼淚排鹽等等,這些只有海生哺乳動物才有。」周良說著又澀澀地看著蕙華,「小璐君在姐姐那美麗的肚子裡時就是在羊水裡泡著的,姐姐想個辦法也讓我跑到你迷人的肚子裡呆上十個月,再從姐姐的花心裡鑽出來。」

    「你這色鬼,就知道往人家身上打主意。」蕙華被他說得心癢癢的,忍不住用手打水潑了他一臉。

    這時璐君已經推著雅文游出了近五十米遠。

    蕙華道:「我們比賽看誰先游到雅文她們那裡。」

    「姐姐你先游,出了20米我再追不遲。」周良對自己的水性有充分的自信。

    等蕙華游出20米,周良衝她喊道:「我開始追啦!」

    蕙華聽到他的喊聲,趕緊加快速度。

    蕙華對自己的水性還是有些自信的,過了一會仍未見周良追上來,心中得意,回頭望望,卻沒看到周良,她緊張起來,急忙停下來到處尋望。

    忽然她聽到璐君在喊她:「媽媽,周叔叔在這裡!」她回頭看到周良已經攀著雅文的救生圈了。

    原來周良潛水竟能從她後面潛泳出幾十米!

    等她氣喘息息地游到救生圈旁時,她讚歎道:「你這傢伙,嚇死人了!」

    蕙華緩過氣後問道:「你不是說是在山地裡長大的嗎,哪來這麼好的水性?」

    周良得意地笑道:「我父母搞地質,我們家也全國各地到處落戶,小學時曾經在雲貴高原住過好幾年,學校旁邊有條紅水河,到了夏天我們差不多天天去游泳。紅水河的落差是黃河的三倍,水流很急,漲水時一個漩渦有部卡車那麼大,很危險,我有個小學的同學就是被淹死的。後來學校怕再出事,嚴令不許下河,但我們覺得越是漲水越好玩。記得有一次我們中午又偷著去游了,一些女同學到老師那裡告密,結果下午回校時,學校派老師守在校門口,凡是男同學進校就挽起袖子用指甲刮一刮,因為紅水河含沙量高,游完後皮膚上會留下一層薄薄的沙,一刮就出一道白白的印。」

    雅文問道:「後來呢,你挨抓住沒有?」

    「我們十二個偷去游泳的男孩沒想到學校會來這麼一手,全部被逮個正著。校長氣歪了,他姓黃,叫黃世海,是個轉業軍人,在部隊時聽說是個營長,他馬上召集全校大會,讓我們十二個人光著屁股,一絲不掛到台上亮相。」周良說著想起當年的狼狽相,忍不住笑起來。

    蕙華、雅文和小璐君也都笑倒。蕙華道:「活該,活該!」

    小璐君笑完後說:「你們校長是軍閥作風,不尊重人權。」

    「那時我們不到十一歲,在大人眼裡都不算人,有屁『人權』。」周良扭了扭小璐軍的鼻子,笑道。

    「那你們算算我是人?」小璐君又抓住了毛病,不平道。

    「算算!」周良趕緊說,「這裡你最大,雅文姐姐第二,你媽第三,我未位。」

    四人在海上游累了,回到沙灘上的太陽傘下坐下。

    小璐君已經跟周良混得忒熟,坐下就纏著他,要他講故事。

    蕙華和雅文對視笑了一下,周良得意地衝她們做了個鬼臉,然後問小璐君道:「說什麼呢?」

    「隨便,誰叫你是『說書的』,要不說說大海裡的事。」小璐君喝了口礦泉水。

    周良知道他的蕙華是在海上出生後,他爛漫的思緒翻滾起來,在希臘神話裡美神維納斯就是大海的女兒,『菲律賓海?』他轉身看看大海,抓住了思緒的浪花,回頭說道:「好吧。我們就說說大海裡的事。」他喝了一口礦泉水,「我們洗臉時總是先放臉盆再倒上水,如果有人能先倒好水後再放臉盆,你們信嗎?」

    小璐君聽著這古怪的問題,眼睛瞪了半天。

    雅文笑道:「就會作弄人,你洗臉是先倒水後放臉盆的啊?!」

    蕙華也笑:「他在臉盆裡先洗腳後洗臉我倒相信。」

    「我也是先放臉盆後倒水。不過地球上的事情不總是符合人們熟悉的常理的,就說這海洋吧。」周良指了指身後的大海,「地質學上發現海水有近三十多億年的年齡,而全球的海底絕大部分的年齡沒有超過兩億年的,不到兩億年的海底裝三十多億年的海水,不是先倒水後放臉盆是什麼?」

    「周叔叔,你在說神話吧?」小璐君聽著這天方夜潭的說法,問道。

    「當然不是神話。」周良答。

    「那怎麼可能?」雅文和小璐君幾乎同時說道。

    「那陸地的年齡呢?」蕙華也被吊起胃口,她聯想到周良的父母是搞地質的,知道他不是在說笑,就問了個實際的問題。

    「那就分哪裡啦。」周良緩緩地說,「我們中國的主要部分也差不多有四十億年的歷史,和地球一樣老,但珠穆朗瑪峰的年齡就不超過一億年。對啦,如果按基礎算起的話,珠峰不算地球的最高峰。」

    「那哪裡是最高的山呢?我們老師說珠穆朗瑪峰有八千八百四十八米,是世界最高峰。」小璐君說道。

    「課本是按海拔高度說的,我的意思是按基礎拔起的高度。」周良說著好像想起什麼,問道:「『珠穆朗瑪』在藏語中是什麼意思?」。

    「。。。。。。」小璐君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有點摸不著頭腦,「『珠穆朗瑪』就是『珠穆朗瑪』嘛,還能有什麼意思?」

    「當然有意思啦,就像你的名字叫『璐君』,意思是『美玉般的小姐』,『珠穆朗瑪』在藏語裡的意思就是『女神』,」周良說著盈盈地看著蕙華。

    「跑題了,跑題了,快說正題!」蕙華怕周良又發癡,趕緊阻止他發揮。

    周良笑著轉向小璐君:「如果按基礎拔起高度來算的話,菲律賓是最高的。在菲律賓東海,也就是你媽媽出生的地方,海底下有條海溝,深達一萬二千多米,菲律賓東海岸就是從這條海溝拔起的。如果把珠峰放到菲律賓海溝上,離海面還差多少?小璐君你說說。」

    「近四千米。」小璐君答道。

    「那歐洲阿爾卑斯山脈的最高峰叫什麼峰,海拔多少?」周良好像在考小璐君的地理。

    「叫勃朗峰,四千八百多米。」小璐君回答一點不打盹。

    「好學生,地理學得不錯。」周良滿意地說,「也就是說以海溝為基礎,菲律賓的高度差不多等於珠穆朗瑪峰加勃朗峰!」

    「天啊,這麼深!」小璐君伸伸舌頭,忽然又問:「海底為什麼這麼深呢?」

    「問得好!」周良高興地看到小璐君,小丫頭不僅僅模樣漂亮,腦子還挺好用,「問題不是海底這麼深,而是大陸旁邊的海溝為什麼這麼深。以前人們總認為越到大洋中央海就越深,後來發現實際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正如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說的:肉眼所相,皆是虛妄;所見非相,即見如來!」周良說道。

    「又『酸』了,又『酸』起來了。」雅文笑道。

    「海洋中央普遍存在一跟條跟海岸大致平行的高地,就像人背後隆起的脊樑一樣,所以人們形象地叫它『洋中脊』。洋中脊的形狀象翻開的字典,中間窩陷,兩側隆起。窩陷的地方海水很熱,是由於地球內部的地幔湧起的緣故,隆起的兩側是地幔冷卻後形成的海底地殼,地幔不斷湧起形成新的地殼,把原先的海底地殼往兩邊推,兩側的海底地殼每年大約被往外推一到兩個厘米,也就是拇指甲這麼寬的距離,這樣不斷擴張的新海底碰到大陸後,有的插入到大陸岩石板塊下面,重新回到地幔裡去,也就形成象菲律賓東海岸的海溝;有的騎在大陸岩石板塊上,越推越高,最後形成高山,珠穆朗瑪峰就是。」周良說著用兩手掌比劃著做插陷和抬起的姿式,「海底地殼擴張每年按一點五厘米算,兩億年就走了三千公里,兩邊就是六千公里,正好是大西洋的寬度,你媽媽在英國讀書,應該熟悉大西洋。」周良忍不住又看了蕙華一眼,「整個海底不知不覺全部換了一遍,所以海底是新的,海水是老的,就好比先倒上水再放上臉盆。兩億多年前大西洋根本不存在,歐洲、非洲和美洲是連在一起的。這就是所謂的『大陸漂移』說,或者板塊理論。」

    三個女人對這套理論聽的愣愣的,也為其中的巨大的滄桑變化深感震撼。

    半晌還是小璐君說道:「周叔叔,你乾脆去當我們的地理老師,我們那個地理老師肯定比不過你。」

    蕙華笑道:「得,你又成了『教書的』」。

    雅文也笑道:「你又是『說書的』,又是『教書的』,還是——」雅文本來想說『開煙館的』,但忽然想起小璐君在場,話到嘴邊就收住了,「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蕙華笑道:「依我看,是三百年不遇的一個怪物!」

    太陽傘下飄出四人爽朗的笑聲,與海浪沖刷沙灘的濤聲交匯。

    周良思緒的浪花在傳遞著隱喻,如果把他女神的情感比做海洋,海底也換了。不過對於這一點,現在蕙華,哪怕是周良本人卻不是那麼清晰地聯想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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