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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篇 十

作者:擲心煉冰

      學習的日子過的真快,眨眼就到了五月,五月是個鮮花盛開的季節,各色的花草把春天打扮的絢麗多彩,到處洋溢著青春的氣息,燃燒著生命的希望。
    教室裡靜的可怕,同學似乎已經淡忘了春的存在,在他們心中,在他們眼中,只有書本、知識和一個理想,一個為之奮鬥十三年的理想----大學。現在這個理想已觸手可及,他們在向它發出最後一輪的衝刺,向終點進軍。
    我可陪不起他們了,瞧瞧表已經八點半了,晃一晃疲勞不堪的頭,盡情的去忘記那些惱人的數字和符號,然後拉了拉憐秋,示意她已到了回家的時候,每次都是這個時候,這種方式,這樣散步式的步法,把她送回家,今天依舊。
    「今天的風太柔了」她說。
    「柔的不是風是人」我說。
    「小貓溫柔、小羊溫柔,可他們都不是人。」她說。
    「他們若能相加的 話也不及你一半溫柔。」我說。
    「那我不是比禽獸還禽獸。」她說。
    「何必糟蹋自己呢?照你的說法我不及他們溫柔,豈不是禽獸不如。」我說。她笑了,笑的很美,就像這春天花中的一朵。
    「用話刻薄自己真是太不明智了,讓別人聽到會給你起外號的 。」我又說。
   「『阿痰』、『大炮』的外號你知道怎麼來的嗎?」她問。
   「當然知道,想聽誰的?」
       「就先說阿痰吧!」
       「阿痰有一年冬天感冒,咳簌不停,每咳一次都有大口粘痰吐出,在吐痰前他先把一張紙折成四疊,把痰吐進去,在疊三疊然後才放到書桌裡,每次都如此,結果大家就說他『痰吐不凡』,不知情的還以為他『談吐不凡』呢,都拚命的搖頭,過幾天就稱他為『阿痰』了 。反正別人也不知道哪個字無傷大雅,而且叫來還挺順口,久了,就叫出了班級,現在外班許多人都不知他叫赫峰。」
      「他吐痰還真夠噁心的,不過我還真以為是『談話』的『談』呢。那王子維怎麼叫『大炮』呢?」憐秋又問。
   「這個不聽也罷。」
      「我非要聽。」她撅著小嘴做頑固和撒嬌狀。
   「你不後悔?」我的心被她的美態動搖。
   「不後悔。」她爽快的回答。
    「那好,就講給你聽。有一次大家做在一起談理想:有的說將來想從商,有的說將來想從政,還有的說將來搞科研,王子維則說將來要當兵,大家就問他要當什麼兵,他說當炮兵,有人說當炮兵沒什麼發展,他一聽急了 :『我從小就愛看戰鬥片,就想當炮兵,我一定要考到軍校學會打炮去保衛邊疆。』大夥一聽都樂了,有人打趣說:『打炮』是人生理本能,生來就會的,你怎麼還要學呀!一句話給王子維弄紅了臉。從那以後許多人就叫他『打泡』,不過這名實在難聽,就用諧音字『大』代替,叫『大炮』了。這就是『大炮』的來歷,沒幾個人知道,怎麼樣,聽起來過癮吧。」我特意說。
    憐秋聽的紅了臉,說道:這麼下流的名字都編得出來,你也好意識給我講,以後別指望我理你。」說完一轉身走了。
    看著她走進寢室大門,我心想:原來女孩裝生氣的樣子也是滿可愛的。
    心裡一邊想著剛才的話,一邊往回走,猛然肩膀一沉,一隻胳膊搭了上來,回頭一看是永義。
    「你去哪了?」我問。
    「迪吧。」他說。
    「看得出來,一身臭汗。」
        「別這麼難聽,這叫男人味。」
        「男人都這樣,一定不會有下一代。」
        「為什麼?」
   ,    「沒人嫁。」
        「你把眼睛睜大了,就我,這造型、這為人,會沒人嫁?」
        「不知自己半斤八兩,還把自己當塊寶呢,」
        「不是嗎?沒辦法,天生麗質。」
        「天生麗質是形容女人的,白癡。」
        「什麼男人女人都一樣,現在提倡男女平等嗎?」
        「瞎說.......」
         .............
    

        「哎,鎖囚,你沒發現前面那兩個人的身影很熟嗎?」
        「發現了,是笑天和惜弱。」
        「咱們跟過去看看怎麼樣?」永義提議。
    「我可沒那麼變態,」我反對道
    「裝什麼正經,走吧!」永義說。
    「往哪走,他們站下了。」
        「是呀,他們怎麼不走了?
    「我怎麼知道。」
        「我猜好戲要上演了。」永義的話還沒說完,笑天和惜弱就擁在一起,之後雙方含情漠漠的互視了很久,再之後的都在所料之中,笑天不失時機的吻了惜弱,繼而熱烈,再熱烈.....
         「看什麼?走了。」我提醒永義。
    「看不出這小子進展這麼大,你知道什麼時候進展的嗎?」永義問。
    「我怎麼知道,你認為他會對我說嗎?」
        「怎麼不會,你們通常都是狼狽為奸的,特別是在殘害我的時候。」
        「隨你怎麼說,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的。」
        「是不是真的?」
        「真的。」
        「在說一遍。」
        「神經呀你?」
    .......
    回到宿舍以後先和永義把台詞編了一下,就等笑天回來,沒過多久笑天就眉飛色舞的回來了,我和永義故意不理他,還裝做生氣。他馬上發現氣氛不對,疑惑的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哪有什麼事發生。」我說。
     「不可能,就你們也想騙我?」
        「其實不騙你,你也幫不了什麼忙?」永義說。
    「那幫不了也說說嗎`!何況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幫不了呢,說說吧,快點。」笑天追問。
    「要不那就說說。」永義試探性的問。
    「說說,一定得說。」笑天顯得很急。
    「你不後悔?」
        「我怎麼能後悔呢?」
       「那好,鎖囚開演了。」說著他拿起一個盤子,用筷子打的叮叮響,唱起了京腔:「官人」
       我馬上拿起一個碗,用筷子擊的當當回應道:「娘子」
       永義唱道:「今天五月一十三,我和官人把手牽。」
       我唱到:「今天星期五來黑色天,我和娘子欲纏綿。」
       永義唱道:「我和你到霓紅處,橋邊立有『艷陽天』。」
       我唱道:霓紅之下你辦鴛,可愛之處勝天仙。」
       永義唱道:「官人雙眼似出火,看我不曾有變遷。」
       我唱道:「娘子鳳目春無邊,我的丹心上下竄。」
       永義唱道:「君不擁我只呆看,我身發軟心在亂。」
       我唱道:「娘子渾身似如蘭,我只得一下擁上前。」
       永義唱道:「君的臂膀力如鉗,我的身心以飄然。」
       我唱道:「娘子紅唇太惹眼,只得我來把它含。」
      永義唱道:「我的混身似觸電......
      笑天開始弄的唏哩糊塗,後來聽到「霓紅處」、「橋邊」、「艷陽天」就感到不對,心想這不是我剛才和惜弱去的地方嗎,後來聽到我們唱的全是惜弱和他的表情與動作,氣得一把搶過我們的伴奏東西說:「好哇,我說你們怎麼好像有事不告訴我呢,原來是在引我上鉤。」
        「你已經說過不後悔了,這怪不得我們。」永義說。
    「你們怎麼可以跟著我,這太卑鄙了。」笑天氣憤道。
    「別說的那麼嚴重,我們是恰好碰見。」永義說。
    「碰見?碰見會瞧的那麼詳細嗎?」
        「唉!關心你一下嗎,怕你難以自控,後果不堪設想。」永義說。
    「關心?是嫉妒吧。」笑天諷刺。
    「我嫉妒你什麼?我嫉妒你親吻時的笨手笨腳?還是嫉妒你擁抱時的畏首畏尾?」永義也諷刺。
    「那又怎麼樣,我在差也有實際行動,你呢?連手都碰不到一下。」笑天加大力度。
    永義的臉有些不好看,硬著頭皮說:「誰說的,看我明天就去吻。」
        「如果你明天吻不到,就請我吃大餐,你吻到,我就請你。」笑天不把永義逼到絕路看來誓不擺休。
    「行,就這麼決定。」永義一口答應。
    他們誰輸誰贏我都等著吃飯,這種事決不能泡湯,便添油加醋的說:「只怕到時候有人『惡狗跳牆——溜呀』」永義知道我話有所指就說:「誰說了不算是王八。」逗的我差點笑出來,二十來歲的人了,發誓還跟小孩似的。笑天說:「好,什麼時候請。」
        「鎖囚再有五六天就過生日了,他過完了就請。」永義定了時間。
    「什麼生日不生日的,我沒那麼大的雅興,免了。」涉及到我的利益在不能裝啞巴。
    「可我有,笑天過了,你怎麼能錯過呢?」永義堅持始見。
    「老兄,你不是想把我的生日和笑天的生日弄得一樣排場吧!我承受不起。」
        「當然不是,我是想把你過生日的排場比他大幾倍呢。」
        「喂,幹嘛那麼討好他,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比他差那麼多嗎 ?」笑天開著玩笑問。
    「那到不是,你們在我這裡是一樣的。」他用手比劃著胸口。
    「不是,那為什麼?」笑天問。
    「因為......因為......」
       「怎麼了你?大老爺們說話吞吞吐吐的。」
       「因為......因為若芷的生日和鎖囚的是一天的。」永義支吾好一會才說出。
    「哇啊,你這重色輕友的東西,假借鎖囚的 名義給若芷這無情的女人風光,你混了頭了吧你。」
        「這不一樣嗎,在說她也不是無情的。」
        「有什麼不一樣,望恩負義的傢伙,去死吧你 。」我說。
    「別咒我,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咒人很準的。」永義說道。
    「就咒你,咒你過幾天被車撞死,你這混蛋。」笑天狠狠的補充。
    「撞就撞吧!我死了什麼也不知道,可你們不一樣,我讓惜弱和憐秋陪我死,讓你們心疼一輩子,讓你們比死還痛苦。」
        「鎖囚,看到沒有,幾天不修理他,他又囂張了。」笑天說。
    「看的出,他想找一個痛苦的死法。」我說完和笑天一起走向永義,永義一臉不懼,因為在以前的多次打鬧中,他總結出我們兩個不過和他打個平手。片刻間屋子裡的東西倒了一地,我們三個撕鬧成一團,鬧累了聊一會天,然後又撕鬧,又聊一會天,又撕鬧......
    那一夜我過的很快樂,一切煩惱皆成雲影,童心再次催化,一切孤寂藏匿無蹤,笑音轉而歸來。實際和憐秋在一起的日子裡,我就感覺到心情在潛移默化的變化著,話語在犄角旮旯處也跳出來不少,又有永義和至閒這群朋友在旁邊逗著、鬧著,把我自己從極端拉向正常的軌道。
    實際我以前也不是悲哀自己,只是憐憫世界,哀傷生活,而無形中這種憐憫和哀傷卻深深的毒害了我的快樂,我的朋友和情人在此刻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們把我和我的世界觀遠遠的拉開好一段距離,讓我繼續參悟著自己的思想,同時快樂的生活著。我曾為他們的幫助表示過精神的感動,也想能盡所施之力為他們做些什麼。可我也知道他們並不需要我的感動,也不需要我做點什麼,如果非讓他們選擇點什麼的話,他們會說:希望你繼續做我的朋友或情人。我想我有些幸福了,我有一些同甘共苦的知己——男的、女的、、愛說的、好玩的。在偶爾衝動的時候我很想大聲告訴他們:「我要永遠和你們在一起,但不知怎的,這句話悶在心裡好久卻怎樣都說不出,怎樣都說不出。
       第二天下午永義笑嘻嘻的說:「若芷已經答應讓我今晚送她回家了。」看到我和笑天驚訝的表情補充道:「真的,這不由你不信,看來這次我贏定了,我一定能吻到她。」說完大搖大擺的上學去了。
    「你怎麼看?」我問笑天。
    「有兩種可能。」笑天回答。
    「細細道來。」
    「這第一是快高考了,該複習的也複習的差不多了,若芷不想背著包袱和壓力上陣,想輕鬆一下,那麼永義無疑是最好的犧牲平品。」
    「不會,我瞭解的若芷不是那種人。」我為若芷辯護。
    「所以就是第二種,若芷要拿最厲害的『殺手鑭』。永義這次死定了。」
    「對,我也這麼猜測,反正今晚都能知道,空想也是徒然,我擔心的是跟蹤是否會被若芷發現。」
    「這點你不必擔心,永義早安排的天衣無縫。」笑天學這永義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說了一遍。
    「他真願讓我們看到他接吻?」
    「他是想贏那頓飯。」
    無論什麼永義的這種行為都能讓人想到「變態」
    話不多說,晚自習後,永義果然伴隨著若芷並肩走出門去。我和笑天快速跟了出去,又繞道而行,到達永義所說的台階處,隱藏在台階後的榆樹牆下,還沒蹲穩,一隻大蚊子就狠狠的在我嘴上啃了一口,一個大胞馬上冒了 出來。「幹這種事,連蚊子都瞧不順眼。」我抱怨。
    「胡說,他是看你長的可愛想吻吻你。」
    「那我情願它吻你。」
    「別說了,來了。」
    只見遠處兩個人影漸漸走來,正是若芷和永義,聽見永義說:「去那個台階上做一會吧!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
    若芷說:「今天我也有話想和你說,那就做一會吧。」說著兩個人做下來,永義馬上脫下外衣說:「這太涼,你把他坐在下面。」
    「不用這麼客氣,我又不是嬌生慣養。」若芷推卻。
    「你家不寵你嗎?」永義問。
    「寵和嬌生慣養是兩回事。」
    「你說的話總是那麼有哲理。」永義馬上拍了起來。
    「少來了,你不有事說嗎,說吧,」若芷一臉和氣,少了往日的怒氣。
    「你不也說有事嗎,你先說。」永義說。
    「你若不說我轉身就走。」若芷施展慣用的威脅方式。
    「好,我說還不行嗎 」永義說,「是這樣,過幾天是你的生日,也是鎖囚的生日,我想為你和鎖囚合辦一次生日酒會,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又怕你不高興,所以先和你打個招呼。」
    「算你聰明,否則我一定生氣,你說我和鎖囚的生日是一天的?」
    「對,千真萬確,你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你說巧不巧?」
    「那你到底是為我還是為鎖囚 呀?」
    「是為你倆,當然主要是為你。」我 認定這小子知道我在才這麼說,不然決不會提起我。
    「那得讓我考慮考慮」若芷說。
    「好,就給你考慮十分鐘。」永義提議。
    「那你不許打擾我 。」  
    「行,怎麼樣都行。」永義巴不得和若芷多呆一會。
    若芷陷入了沉思,她用手托著腮,用發呆的 表情修飾著周圍的環境。顯得優美與平靜,那種平靜像這夜晚的月那樣雕塑似的傾灑著美麗,那種平靜象楓林中的小亭,獨添那緋紅中的 一綠一青,那種平靜象陶醉於藍天下、海灘旁的沙鷗,為浩瀚增靈增性。她的姿勢的優美渲染著這平靜的氣氛,渲染著這傳情的環境,也渲染著永義 ,起初他還理智的坐著,可月下的若芷太美了,美的讓他心智茫然,他開始略有所動,慢慢的動作變大,他焦躁了,情緒變的難以控制,一種東西在他身上萌動了,溢出了,流淌了,洶湧了,澎湃了。若芷的唇太誘人,完美的唇形已不容他有再多的考慮,他慢慢的探出頭,慢慢的朝那美妙的蓓蕾吻去。
    他真的吻到了,,吻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吻到了令他神往以久的尤物。他的唇一定印上了她的唇印,與此同時他的臉也印上了她的手印,若芷用左手揉著撞擊後疼痛的右手,又氣憤又委屈的看著永義,好一會才說出兩個字「流氓」然後轉身而去。永義似乎失去了知覺,忘記了臉上的疼痛,只是麻麻的站那一動不動。
    笑,狂笑,大聲狂笑,我和笑天抱在一起,彷彿這世上出了笑已不存在任何東西,永義根本不理會我們的行為,像殭屍一樣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不說一句話,我和笑天有些擔心,甚至為之害怕,怕他受不了刺激而發生什麼精神變化,這種杞人憂天顯然是多餘的,次日一早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終於吻到她了」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充滿著幸福的微笑。
    「你昨天幹嗎傻傻的,給我們嚇壞了,」我說。
    「我只是不敢相信我能吻到她,真的,真的不敢相信。」
    「你那一吻是一巴掌換來的,有什麼驕傲的。」笑天說。
    「那怎麼樣,夫妻沒事還吵架呢?何況是情人呢 ?」他 說的顛三倒四,「你別想賴帳,你欠我一頓大餐。」
    「不就是一頓飯嗎,用得著這麼拚命嗎」笑天說。
    「不是一頓飯,是一頓大餐。」
    「好,大餐,大餐,怎麼瘋瘋癲癲的。」
    又說了一會話就各自上學去了,,都以為這事就算過去,沒想到晚上永義帶回一個震撼性消息,唬的我和笑天張口結舌。消息不是若芷自殺,也不是若芷上告性騷擾,而是若芷要請永義吃飯。想了一會不曾有半點頭緒,問笑天也是沒有,女孩的心思真是變化莫測,自古如此,今日一見頓時印證,幸好此事沒發生在我身上,不然都不知怎麼才好。永義可不管那套,只要和若芷在一起打破頭顱也行,所以興高采烈的約會去也。
    晚上九點多永義才回來,一臉的興奮溢於言表,見我和笑天不理他便問:「你們怎麼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有什麼好問的,無非雞鳴狗盜、姦淫浪蕩之事。」笑天故意潑他冷水。
    「不是吧,這麼決情,就一點不關心我?」
    「願說就自己說,誰也不堵你嘴,不過最好別說。」我配合笑天。
    「好,那我就自己說:今天我和若芷吃的是韓國料理,若芷不愧為教育局長的女兒,出手闊氣,酒菜擺了滿滿一桌,她還很真誠的向我道歉,說昨天不該打我,又說她相信我將來一定有出息,還問我將來想幹什麼工作,準備到哪去,你們說她這不是套我的底嗎......」我和笑天閉著眼睛裝沒聽見最後他說:「我把她送回家,她還給了我一封信,讓我回來看,我想一定是情書,就在這,我現在就看。」聽到唏喱嘩啦的拆信聲,我還以為他能大聲的讀出來,笑天大概也是這麼以為的,事實卻不是,拆信後就沒了聲,一分鐘沒有,兩分鐘也沒有,好半天都沒有一點聲音,我和笑天同時覺得不對,睜眼翻身看看永義,見他手裡拿著信,眼睛在發呆,比昨天的樣子還可怕,我以為他又驚喜過度了就沒理他,笑天一把搶下他手中的信,快速的看了幾眼,然後把信慢慢的疊起,在他疊信的時候我發現他的臉色在變,能讓笑天變臉的事不多,我想到事不尋常「把信給我看看」我這麼說著伸出手去接信,可笑天的反映和回答讓我十分意外,他把信放在箱子裡又鎖上才說:「你不能看這封信。」此時的永義也不在那發呆了,恢復了以往「義哥」的風度和平靜說:「對,你暫時還不能看這封信,過幾天在說吧」又對笑天說:「你把信收好,今天我約了大炮他們打麻雀,今晚就不回來了。」說完永義走了。
    我隱隱約約感到今晚的事與我有關,但兩位兄弟既然同時不讓我看,那必定有他們的理由。我知道笑天說不給我看,就一定不會給我看,追問也是沒用的。我有些忐忑不安,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事,心裡一種不塌實的物質在蠕動,我有些失眠了,失的一蹋糊塗。月是我 往日失眠的伴侶,而今天的月卻被厚厚的一層烏雲遮蓋,那烏雲象得了傳染病似的面積越來越大,厚度越長越高。風看不下去了,怒吼著要把它吹散,適得其反,吹來的是越來越大的敵人,風更氣了,拚命的咆哮著,使勁的撕拽著老柳樹蒼老的頭,大地萬物幾乎隨它而動,雲也 是,不過是朝著疊加的方向進行。風使出了所有的力氣,漸漸的不支起來,接著癱軟了,最後停止了呼吸。外面靜的可怕,讓人有種觸摸死亡的錯覺。「啪」一粒雨滴激打在窗欞上,打破了這可怕的寂靜,第二滴跟著落了下來,然後是第三滴、第四滴......外面已經響成了一片。
    我是喜歡雨的,無論是哪一種姿態,她大些便成了老天的眼淚,傷痛中自有一種力量似瀑布傾瀉而來,她能哭出心中的苦悶,完善落魄的心靈,讓所有的烏雲雜質隨淚而去;她小些便成了大地生靈的玩伴,她以細膩的手法輕描萬物,繪畫人間,以高明的手段潤育大地,美化心田。我愛雨,更愛她在玻璃上留下的一行行瑣碎的心事,那機械的重複,清明的筆跡刻下了從海裡到陸地的點點滴滴。只要有雨我便會欣然,雖然我看不到她沒有規則的左織右穿的凌亂美,看不到她激打地面後飛濺起的各式花紋,看不到他們匯聚在一起湧向低處的豪邁,但我聽得到,聽得到他們群體的奏樂聲在挑戰這恐怖的黑暗,聽得到他們勇敢直前填平坎坷低窪的流動聲,也聽得到他們接觸萬物所發出的萬種音符聲。欣然的也許不僅如此,還有那變化的萬千,她快,如離弦之箭,轉瞬即逝;她柔,如妻子用臉頰去撫摩丈夫,溫順異常;她飄,如花絮空中飛舞,嬌態自然。雨的一切都是美的,只要你用心去看,用心去聽,用心去領會。
    聽雨的時間過的很快,天已經亮了,雨見自己戰勝了黑暗,滿足的離開了世界,烏雲也沒精打采的散去,太陽又漏了出來。天還是那片天,只是藍了一些,樹還是那棵樹,只是綠了一些,河還是那那條河,只是漲了一些,永義呢?還是我的那個兄弟吧,頂多有一點點變化而已。是的,我想對了,是眼神,他的眼睛中帶了一絲迷茫,又有一點憂鬱,是不是被我同化了呢?不會的,他只能同化別人,別人是無法同化他的。在看著我的時候他似乎在故意裝出鎮定,故意裝出高興,故意裝出調皮。無論他怎樣的故意都掩飾不了他近似停滯的眼睛,也許他忘了,忘了我是他的兄弟,天天睡在一起的兄弟,我沒有敢去揭破他的故意,那會更加傷害他的,我想等一些時間之後我會明白真相的,他一定會親口告訴我,因為他是永義,我相信的兄弟——永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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