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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罪的根源 第二十九章 戰能對魔法（中） 作者：蟲魔 城堡地下3層的密室內，尼古丁的另一次召喚儀式進入了高潮的階段。
「很好，情況十分順利……」尼古丁的雙手綠光暴漲，深井血池裡的血水激揚滾燙著，重新組建成小型的血液漩渦，沸騰的現象也漸變劇烈。「到最關鍵的階段了……這一步絕對不能出錯。」尼古丁以單手的魔法力維持召喚儀式，另一支手對著旁邊地上的一堆物事施放移物術，那是一副穿著騎士盔甲的人類屍骨和一副戰馬的骨骸，受到巫妖的魔法影響懸空升起，以緩慢的速度向它飄逸過來。 「哼哼，怪不得當初我召喚黑騎士時，它在最後階段無法接受我的力量召喚，原因便是缺少了這個祭品作為召喚媒介啊。」尼古丁單手高舉，騎士的骸骨在它的頭頂上懸浮，「棲息於黑暗中的勇者啊，請接受這源自死亡邊界的力量，我將以此祭品為你重塑不朽的軀幹與精神，請你從血色的混沌中再度甦醒，在此我……」 「砰砰！砰————！」 連續兩下急噪的敲門聲後，緊接著是一聲狠力的撞擊把密室的門撞開了，大門脫離了原來鑲嵌在門框上的束縛飛了出去，保持著平直的水平狀態，像一隻大手掌拍擊中尼古丁的背後心處。 緊張施法中的巫妖被突如其來的撞擊震得踉蹌地跨前幾步，不偏不倚剛好踏到了血井的邊緣上，不由得又再順勢向前一滑，帶著一聲不甘心的慘叫倒霉地摔了下去，空中的祭品失去它的法力支撐，也跟著墜到了地上。 召喚儀式的步驟基本完成，不過儀式的祭品卻是它這冤大頭頂替了。 這時卡非因從門外跑了進來：「尼古丁！那些入侵者太厲害了，而且數目不止兩個，快出來幫幫忙……咦？奇怪，剛才好像還聽見它的叫聲，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摸不著頭腦的他四處搜尋尼古丁的蹤影，無意中發現深井裡的血液仍在自行運轉著，似乎有越發激烈的趨勢。 「血池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冒出來了！」 「嘩啦！」血水面泛起一片激盪，一個身披黑色戰甲的騎士如炮彈般從井裡彈射出來，穩穩地落在卡非因的面前，黑暗魔氣如同數百條毒蛇從它的四肢百賅中洶湧而出，把井邊的卡非因震得倒退了數米之遠，最後站不住失去平衡坐倒在地上。 「這是……黑騎士！」卡非因哆嗦地看著這個充滿壓迫感的騎士：「沒錯，這就是尼古丁一直想召喚的黑騎士，沒想到這次它居然試驗成功了！可到底現在它本人跑到哪去了呢？」 「白癡！我在這！」 面前的黑騎士一邊開罵道，一邊摘下了頭上的密封式罩盔，竟是一個穿著騎士鎧甲的巫妖。 「哇塞！尼古丁你別嚇唬我啊，本來當巫妖好端端的，穿個騎士裝備幹什麼啊，就算是改行想轉職也不用把自己當成召喚對象吧？」 「放你的屁！！我在召喚術的重要關頭，你居然背後推我一把！我說了第幾百次了！？進來前要敲門！」 「門我敲了的啊，只不過敲第三下的時候壞了……」 「敲門？你的大腦是不是步向返祖階段了，理解能力這麼差！敲門啊！我叫你的是敲門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敲門！？是敲門啊你這白癡！！」尼古丁暴跳如雷地怪叫，口中一個個響亮的音節象詛咒一樣源源噴出，使亡靈法師那原本沒有感覺的聽覺神經也被轟得隱隱作疼。 「給你半分鐘的時間，說出一個來騷擾我的合理解釋，不然我馬上把你扔進血池裡當召喚的祭品！」巫妖雙手拳頭互握，十指關節迸出「咯咯」作響的聲音，一副與法師這職業完全掛不上鉤的躍躍欲試姿態。 「……是這樣的尼古丁，我發現闖進城堡的入侵者並不止兩個，他們都非常厲害，我根本打不過他們，所以來找你求助……」 「你打不過他們？」巫妖的情緒一下冷靜下來，它狐疑地打量起這個形態略呈狼狽的亡靈法師，察覺他的後肩處還插著一支銀色羽箭，隨手從他的肩膀上拔了出來。 箭頭原本附著的光明魔法，在它的黑暗魔力壓迫下釋放出來，自動生出一股抵抗意識去侵害巫妖的手腕，然而尼古丁還是滿不在乎地將它握扣在手中。 「光明屬性箭……」巫妖觀摩著手中的光箭，幽綠色的面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它深知自己這個副手的能力，除了平常為人思想有點馬大哈，言行舉止頗為傻冒，腦子的神經略顯粗大之外，實力方面是一點也不含糊的（在亡靈法師中）。況且他對自己一向忠誠坦實，從來沒有對自己撒過一句謊話（只有神經質地誇大和有時錯誤匯報），既然他這麼肯定地表明入侵者的實力，那就意味著這次到來的敵人不是這麼簡單了。 「敵人在哪裡？」它問道。 「其中兩個在大禮堂裡面，有一個被我用魔法機關傳到地下1層，大概已被腐食獸吃掉了，還有一個小妞出手最是凶悍，她在禮堂偏廳的長廊附近。」 尼古丁右手一揚，一個魔法能量球射進了牆上掛著的魔法鏡上，鏡面如同水般泛起一圈圈的漣漪，城堡上層的大禮堂景象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看不到有人，多數是到其他地方了。」尼古丁又揮手切換了鏡面的影像，馬上它看到鏡內出現了一個披著黑袍的紫發少女（雷依莎），她正急急地向著禮堂的方向跑去。 「人魔結合的混種，是她嗎？」尼古丁回頭問。 「是啊，尼古丁你別被她美麗的外表所迷惑，這小妞出起手來可是粉恐怖的。」卡非因心有餘悸地說。 這時鏡內的雷依莎在走廊的岔道處停住了，仔細地遊目四顧後，她選擇走進一條不太注目的通道，然後沿著通道旁的一個斜下延伸的樓梯走了下去。 「她發現通往地下一層的通道口了。」卡非因說。 「若讓她這樣肆無忌憚地繼續前進，那我這個城堡的主人可真的顏面全無了。」 黑色的霧氣從尼古丁全身各處的毛孔中噴湧而出，毒蛇一樣的黑霧纏繞在它的身體上流動著，看上去彷彿一層覆裹在體表的黑色保護膜。 「反正好久沒跟地上的人對戰過了，今天就讓我會會那個人魔混種的小女孩，順帶瞭解一下自己的魔法進境。」尼古丁把玩著手掌心的黑色妖霧說。 「等一等，尼古丁，還有件重要的事你必須先做了。」卡非因提醒道。 「我忘了做什麼事？」 「拜託先脫了那套騎士盔甲吧……你現在的樣子這麼異相，會讓人家懷疑我們亡靈族的品位的……」 ※※※※※※※如果說遭受傳送機關暗算的人，他最需要的是運氣的話，那卡奧斯的運氣也不算太差。 至少，他沒有被傳送到打不開的密室內。 至少，他沒有被傳送到腐食獸的居室中。 儘管，在他的背後，有著超過兩個中隊（大隊＝500，中隊=100，小隊＝10）的腐屍怪在追殺他。 至少，他還可以逃跑。 「這些噁心的怪物怎麼好像殺不光的？」卡奧斯飛快地在地下廣場中跑著，不時隨手揮劍砍倒幾個從旁邊冒出來的腐屍怪，腳下的速度一點也不敢減慢，背後數目龐大的腐屍怪隊伍正追隨他的步伐緊跟而來，雖然行進速度上非常可觀（慢得可以偶然停下觀看它們走動），但其龐大的聲勢陣容，加上它們那連綿不斷的嗚鳴聲，足以嚇死任何一個心血不足的膽小鬼。 「剛才還以為那是出口，早知道不去開那扇門……」卡奧斯一邊為自己的鹵莽行為後悔不已，一邊雙腳跨進廣場周邊的另一扇門內，隨即又反射性地從裡面跑了出來，同時背後的追殺隊伍添多了兩個小隊的骷髏兵。 「又開錯門了，到底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沒有類似出口或樓梯的通道銜接點？」卡奧斯顧著思索問題，冷不防發現自己跑進了一條絕對不該進入的死胡同裡，前面獨有一扇虛掩的門，背後大批的骷髏腐屍怪已填滿了後方退路的每一個角落。 「橫豎是死，碰碰運氣吧！」卡奧斯一咬牙，硬著頭皮打開那扇門，在還沒看清內部的情況下，他已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一踏進室內，他想都沒有想就反手鎖上房門，只因他明白以自己的力量去對付門外的不死部隊，絕對百分百的是死路一條，既然是這樣，那麼無論房間內再出現多麼可怕的怪物，它的恐怖程度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出乎意料的，裡面沒有任何的不死生物存在，厚實的門甫一關上之際，外面的怪物嘈雜聲立即被全數隔離，以致這個房間一剎那變得寂靜無聲，令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房間似乎是個陳列室，在室內的牆上架上橫七豎八地掛放著各種的陳列品，既有刀劍盾牌一類的武器裝備，亦有古玩雕塑一類的奢侈收藏品，不過由於時日遠去，且長期處於地下塵封的關係，大多數的物品已是塵舊破敗，部分的陳列品更是缺乏保養而損壞得殘缺不全，其用途與價值早大打折扣。 卡奧斯向室內環視了一眼，首先引起他注意的，不是任何一件的陳列品，而是那扇位於房間東北角的門。 在可能發生危險的環境裡，先決定好自己的退路和應變策略，是卡奧斯自脫獄以來的常有習慣之一。 從表面上看來，似乎的確感覺不到什麼危險，可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個房間有些東西不妥，有種不安的感覺。 於是他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去追尋這種感覺，不久他便找到了感覺的源頭，是來自房間的西北角位置。 那裡放著一個造工精緻的鑲金邊鐵箱，還有兩把擺在劍架上的無鞘長劍。 卡奧斯想走近看個究竟，可當他步近離它們兩米遠的距離時，他的兩條腿硬生生地僵住了，再也無法向前踏進一步。 有股氣息讓他感應到危險的存在，本能地停了下來。 殺氣。 「匡！」劍架上的兩把長劍抖震了一下，然後脫離支架的承托騰上半空，在空中迴旋數圈後，劍身凝空停住，閃亮的劍尖自動指定了卡奧斯！ 同一時間，那個鑲金邊的鐵箱自動打開，從裡面露出類似野獸口腔的大嘴，上下兩排利牙有節奏地合動著，在昏暗的燈火中映射出毛骨悚然的光澤！ 原來寶物與凶器之間的分別，往往不過是那麼一線之差。 卡奧斯差點沒給這番詭異的現象嚇傻。 可那些寶貝們沒有給時間他發愣。 兩把幽靈劍率先刺到，卡奧斯倉促之下揮劍急檔，勉力化解了它們的攻擊，可幽靈劍的下一波攻擊又再展開，兩劍組成一把利剪從兩邊掃來，卡奧斯奮力後躍避過這一剪，趁此空隙從背後抽出雷依莎送還的魔刀「紫冥」，以刀劍相輔來抵抗幽靈劍的組合進攻。 然而這兩把幽靈劍的合攻可以說是默契無間，就好比兩位無形的劍手握著長劍與他搏鬥，攻擊花樣頻繁之餘還變換無定，且招式不會像人類那般受到身軀的動作與姿勢限制，故此出劍時能做到行雲流水一樣順暢自然，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更要命的是，它們的攻擊是不需要停竭動作的，可以說每一下的長劍變換動作，就等同於新的一招攻擊殺著。 儘管同樣以刀劍來對抗，可卡奧斯這邊已顯得手忙腳亂，這並不是因為他的劍術技遜一籌，而是幽靈劍的攻擊基本無視防禦，而卡奧斯卻還有著「身體」這一束縛，出劍之餘還須處處顧及自身安全，不時還要留神那個鐵箱怪的偷襲，在形勢上可謂完全處於被動狀態，故此對戰時間一長即呈現險象環生之境。 卡奧斯被逼得連連倒退，他一邊全力地抵抗三怪的攻擊，另一邊計算著自己與東北角扇門的距離。當下他必須在自己被敵人壓制到死角前，尋找到它們攻擊的空擋處，趁機逃離這個房間，這是他唯一的生還的機會。 可卡奧斯這稍微的一點分心，頓時讓他的敵人有機可乘，兩道劍光閃過，兩把幽靈劍直劈他的面門，卡奧斯刀劍交錯硬擋，無奈自己的後繼力氣不足，被幽靈劍的劍勢倒壓回去，整個人後心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驟覺頭頂一個黑影遮擋了視線，正是半空中的鐵箱怪張開大嘴對準了自己的頭部！ 恐怖，迅速在這一瞬間蔓延了他的全身。 熱血膨脹，一種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 「喝！」卡奧斯一聲怒吼，雙手力量驟然增強數倍，手上刀劍向外猛一分，兩把幽靈劍被他的巨力反壓而下，震落到他身體兩邊的地上，其中一把更被紫冥的銳利斷為兩截。覷準鐵箱怪撲近的一刻，卡奧斯平躺的身體飛起右腳，以倒掛金鉤的姿勢踢中鐵箱底部，把它從頭頂倒踢了出去。他借勢在地上一個後滾翻站穩，左手紫冥手起刀落，以比之前強數倍的力度劈斷另一把幽靈劍，緊接著身體後滑數步，反手橫掃，將撞到牆上跌下的鐵箱怪一分為二。 所有的危機在這一刻全部瓦解。 「呼……呼……」卡奧斯雙手緊握刀劍在喘著粗氣，面上的神經一快一慢地抽動著，皮膚表面隱隱透出深紅色，身體猶如一個蒸騰的熱鍋，把體表的汗水不停地蒸發掉。 忽然他又暴喝一聲，手上刀劍齊舉，對準地上殘缺的幽靈劍和鐵箱怪一通狂亂砍劈，直至把它們完全剁為碎片之後，他方為停手罷休。 「哎。」卡奧斯輕歎一聲，身體的熱度即時驟減過半，情緒也歸於平靜。他很清楚剛才的一系列過人表現，並非是他在生死關頭激發出的什麼體內潛能，那是一種禁忌的能量，他天生注定附帶的詛咒烙印，他很痛恨它的存在，然而偏偏又是它的存在救了自己無數次的性命，這次也不例外。 ※※※※※※※帶著一種身心俱有的疲憊，卡奧斯走到了東北角的門前，他提起右手慢慢地移動到門的手把上，可遲遲沒有把它擰開，他在猶豫著。 可門那邊的另一方沒有猶豫。 門轟的一下被強硬地撞開，一道黑影竄了進來，卡奧斯還來不及作出任的何抵禦動作，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把泛著寒光的短劍。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卡奧斯？」雷依莎驚呼道。 「雷依莎，怎麼你也來到這裡了？」卡奧斯問。 「沒時間跟你多作解釋了，這裡不遠處就是通往上層的樓梯，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雷依莎拉扯了一下卡奧斯的手，示意要他緊跟在她的背後。 卡奧斯的心中不期然泛起一陣自卑：想不到自己如此無能，淪落到又要依賴一個女子（上次是索菲亞獨鬥蘇蘭度為他斷後）前來搭救的地步。 懷著截然相反的心境，兩人離開了房間，再度奔走於另一個大廣場上，這裡周圍的景致佈局和卡奧斯原來所處的那個廣場相差無幾，若不是心中明瞭的話，實在很難分辨得清哪裡是正確的出口位置。 「快到了，出口就在前面！」雷依莎激動地指了指遠處隱約可見的台階。 卡奧斯點點頭，面上卻不見得有一絲的喜悅與興奮。 「隨便在我的地方鬧完就想走？似乎有失體統吧。」 伴著低沉的聲調，一個灰暗的身影由遠至近而來，在寬大的廣場上如鬼魅一樣頻繁地閃動著，每一次閃動過後，它的身形便與上一次的位置分隔開二三十米的距離。 「是瞬移術！」雷依莎說道。 「說得不錯。」兩人眼前的影像一花，那個身影已站在他們數米之外的地方，漆黑色的氣團如同外衣一樣遮掩著它的身體，使得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們仍無法徹底看清它的本質。 「上次來的是亡靈法師，這次來的你又是什麼人？」雷依莎質問道。 「我？」對方的語氣有點得意，它身上的氣團徐徐散開，露出了穿著黃色袍服、青綠皮膚的法師形態：「我就是不死亡靈族的舵手，地下世界的風雲人物，腐敗生物的精神領袖，巫妖王陛下的得力親信，這座地下城堡的合法業主，混沌的智者，巫妖尼古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