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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罪的根源 第一章 囚徒 作者：蟲魔 「媽媽！」
隨著一聲驚喊，少年一下驚醒過來。 雖然從夢中醒來，但剛才夢裡聽到，見到的一切，現在仍覺得是那麼的清晰和逼真，彷彿是剛剛發生過的那樣，真實得幾乎讓他覺得，那不是一個夢。 視力開始恢復，四周是黑濛濛的一片，他隱約看到，圍繞在自己四周圍的，是那幾堵熟悉的岩石牆壁，對面不遠處的，是一道鐵閘門，此時緊緊地關閉著。再移動一下四肢，果然，手上沉重的枷鎖，照樣在束縛著自己行動的自由。 沒錯，自己仍然是個囚犯，被囚禁在一個牢房裡，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牢房，一個自他１３歲開始，就讓自己失去自由，在此度過無數囚牢歲月的牢房裡。 直到這時，他才完全肯定，剛剛看到的那些事情的的確確是個噩夢。 「怎麼……又是這個噩夢，到底這是我第幾次作這個夢了，我困在這裡有多久了？」 一邊自言自語，少年一邊抬起頭，望了一下頭上牆壁上的符號，那是過去他親自用手銬刻畫的年月記號，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在這個囚牢裡，足足度過了７年的時光。 從１３歲到現在的７年的時間，若是常人的話，理應正好是一個小孩從稚嫩轉向成熟的階段，是在父母的關懷中，朋友的影響下，用自己的意志，一步一步地，踏出屬於自己人生道路的黃金時段，是最讓人憧憬和激昂的光輝歲月。 為何，偏偏自己，卻得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裡，苦苦地受了七年的罪？ 莫非，就因為如當時母親對他說的那樣，他的身體內，流著那與常人不一樣的血？ ※※※※※※※ 記得自己曾擁有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他的父親是名退役的軍人，周圍的人都說他是一位英雄，他曾用雙手拯救過無數人的生命，雖然他對過去的那段輝煌經歷隻字不提，但少年一直為自己有這樣的父親感到無上光榮。 他的母親則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一個很偉大的母親，不過住在附近的村民並不這樣認為，他們說他母親是個害人的惡魔，是十多年前曾為這世界帶來重大危害，人們稱作「魔族」的邪惡種族的族人，自己則是她生下來的「魔種」。 對於他父親和母親兩人的結合，人們一直無法理解，他們不明白這位救世的英雄何以會作出這樣一個愚蠢的決定，但礙於他父親的威名和貢獻，人們也不敢在他們家人面前有所微言，只是在暗地裡對他兩母子既厭惡又害怕。儘管如此，一直以來他們都沒有跟附近的村民發生過什麼衝突和爭執，日子倒也過得相安無事。 直至７年前，少年剛滿13歲那天，父親說要到首都王城探望一個老朋友，結果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連一點音信都沒有。 父親離開後的第10天，一群人不明來歷的人突然衝入他的家中，揚言要將他兩母子殺死。在母親的掩護下，少年逃了出來，他們住的的屋子很快也燃起了大火。可惜最後少年還是給那群人追上打傷昏迷了過去，當醒來以後，自己便處於這個冰冷陰暗的牢房之中了。 起初年幼無知的他在牢房中大哭大叫，不停地對經過的獄卒呼喊詢問，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他一家人，可惜沒有人給予他答覆，回應他的，惟有監獄中自己不時迴響震盪的叫聲，以及獄卒們一聲聲刺耳的譏笑與咒罵。 最後，他的眼淚流乾了，喉嚨沙啞了，他也不再去叫喊，變得冷靜，沉默起來。他開始明白即便自己怎麼哭喊都是徒勞，就算如何詢問下去也是枉然，囚禁他的這些人，是一群不折不扣的魔鬼，他絕望的呼叫會為他們帶來極度的滿足，無奈的詢問反而令他們感到強烈的快感。要想解開心中疑團的話，最基本的前提是去思考一下如何才能夠活下去，想辦法逃離這個人間地獄，只有離開這個鬼地方，一切的想法才有可能。 至於報仇，也許是少年的思想還帶著點單純，又也許是他的年紀還小，沒有那麼長遠的打算，所以對於復仇方面的事，他一時並沒想到太多。 所幸，接下來的日子，那些把他捉來的人既沒對他動刑，也沒有向他盤問過什麼事情，還每天定時定侯派人送來三餐必需的食物，日子也不算過得太苦。 不久情況發生了些許變化。 忽然一天早上，有兩名守衛走進來，將他拉出了牢房，帶到監獄更下層的一個地方。那裡是一個巨大的鬥獸場，守衛幫他解開手上的手銬後，便轉身離去，並將來時的入口關閉了。 相反，另一邊的一個入口在同一時間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頭兇猛的怪獸。 就在少年不知所措的時候，監獄執事官從觀望台上扔了一把劍下來，告訴他，他現在必須用這把劍去跟那頭怪獸戰鬥，在這裡，沒有人會幫他或救他，如果他實力不際的話，等待他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本來以前少年也跟隨其父親學習過武術，懂得一些自衛防身的技巧，用來對付一般的兇猛動物可謂綽綽有餘。但當他看見這頭從沒見過的面目可憎的怪獸時，早嚇得膽戰心驚，鬥志盡失，更別提要跟它戰鬥了。 結果很明顯，很快他就被那頭怪獸打得遍體鱗傷，血流如注，眼看這個弱小的生命即將默默地從這個世上消失，奇怪的事發生了。 在他將要死於怪獸爪下的一瞬間，他猛然感到身體發熱，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猶如烈火焚燒的感覺，心中就似有一頭怒獸在咆哮，之後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他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全身上下是一陣難聞的血腥味，抬頭一看，剛才那頭要致他於死地的兇猛怪獸，此時竟身首異處在自己的面前。 緊接著，他被一群穿著灰色長袍的人帶到一個房間中治療傷勢，在他身上取走了一些血液進行觀察研究，隱約聽到他們口中說著什麼「力量的源頭」之類的古怪話語。當時意識模糊的他一句都聽不懂他們是在說什麼，不過直覺告訴他，他們所說的東西，大多是他被抓來這裡囚禁的最大原因。 ※※※※※※※ 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少年就會被帶到上次的那個鬥獸場中，跟其它的各種凶獸戰鬥，戰鬥勝利後，又被一群灰袍的人帶到另一個房間，取他的血液進行驗檢。隨著戰鬥次數的不斷累積，少年也戰勝了各種各樣的怪獸，武藝和身手在這期間有了很大的提高，很快他適應了這種週期性的死亡考驗。 在他的心中，一直堅持著一個信念，要想離開這裡的話，首先必須要活下來。 活是活下來了，不過怎樣逃脫這個監獄，他仍然是毫無頭緒。從守衛口中的對話得知，這個地方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監獄，人人都稱它為「煉獄之淵」，是專門用來囚禁國家重犯以及他這種特殊「犯人」的地方。整個監獄呈巨大的圓柱狀，共分８層，上面3層在地面上，其餘5層深埋於地下，自己所處的這層及鬥獸場那一層，分別是用來專門監禁自己這類特殊犯人的地下第４層和供所有特殊犯人進行「煉獄測試」的第６層。 少年曾嘗試想借每次離開牢房的機會，觀察監獄周圍的地形，然後偷襲守衛，來製造逃脫的機會。無奈這個地下監獄長期光線不足，地形又複雜，加上看守監獄的獄卒戒備森嚴，來往巡邏的護衛交替有序，無論少年如何絞盡腦汁的思考，費盡各種各樣的方法，都沒有足夠的把握逃脫成功。 每次到最後，他依然是回到那個昏暗的牢房當中，繼續過著暗無天日，度日如年的生活。 一點點地，少年感到絕望了，他開始發覺，這個面積不大的牢房變得是那麼的不可逾越，整個地下監獄好比整個世界的領域，而他不過是其中一點小小的微塵，無論他怎樣努力地奔跑，到頭來他也只是站在這巨大世界的某個點上，一切都是在白費工夫。 最後他乾脆放棄了逃跑的念頭，每天沒事做就躺在冰冷潮濕的地板上，仰望著牆壁氣窗上那從地表面隱約透下來的一絲光線，，偶然則被守衛帶往鬥獸場裡，繼續那你死我活的拚鬥。 他想，也許自己的下半生，終將會如此在這牢房中度過，又或者不久的將來，自己便會死在鬥獸場上某場戰鬥當中，成為某只飢餓怪獸的腹中食。 就這樣，帶著早已死去的心靈，憑著僅存一絲的求生慾望，他漫無目的地活了下來，至於活著是為了什麼，他根本沒有去想過，如此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一成不變，任憑未來交由命運來愚弄和擺佈。 ※※※※※※※ 直到少年18歲的那年，有一天，他遇到了她。 一個和他年齡相近，有著高雅氣質的女孩，是她的出現，讓他從無助的深淵中找到了一絲希望，讓他再次擁有了活下去的勇氣，甚至可以說，沒有了她，根本就不會有今天自己的存在。 他們的相識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那天自己剛從鬥獸場中打完出來，那次戰鬥的怪獸很強，少年最後險勝了怪獸，自己也身受重傷，縱使經過治療救護，也只可以做到勉強站起來慢慢地走。就在返回牢房的途中，他意外地看到了一個少女。 她一頭金黃色的長髮，猶如金絲般在火光下照射著動人的光彩，碧綠色的雙瞳如同翡翠般的晶瑩，一身潔白勝雪的肌膚，配上她身上那素色白紗長裙，彷彿是一個美麗的天使，忽然降臨在這個魔鬼地獄之中，少年頓時看得傻了。 少女也注意到他，看著他滿面血跡，傷痕纍纍的樣子，也顯得非常的驚訝，少年隱約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他從來沒有在其他人眼中看到過的感情色彩：同情，關心，傷感，憐憫…… 他自小就生活在人們的唾棄，咒罵和鄙視當中，除了父母以外，根本就沒人關心過他，這一刻被少女用這種目光注視著，剎時感覺到一陣溫暖舒適的感覺，那是他前所未有過的…… 少女被他一直用目光盯著，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微微偏了一下頭，又馬上正視著少年，主動開口問道：「你覺得餓嗎？」 少年聽見後愣了一下，一時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少女從自己手中的籃子裡掏出了一個鮮紅的蘋果，遞給了少年：「如果你覺得餓了的話，就拿這個蘋果去吃吧。」說完轉身便走。 「等等！」少年終於忍不住叫道。 「嗯？」少女回頭看著他。 「這位，像天使一樣的小姐……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少年似乎鼓足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勇氣。 沉默了數秒後，少女輕聲說道：「我叫卡琳莉。」然後快步離去了。 「卡琳莉……」 「卡琳莉……」少年捧著那閃亮的紅蘋果，仿如石化般地站在原地，一直望著少女的遠去，直到守衛催促他走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他們的第一次接觸就是這樣開始的了，後來當天晚上，少年想到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但現在他已經記不起了，只記得那一個夜晚，他捧著少女給他的那個紅蘋果看了一整夜沒有入睡。 一個極其普通的蘋果，當它出現在人們平常生活中的時候，或許只能給他們拿去用作充飢，而當它出現在一個人將要絕望自棄的時候，卻能夠挽救他即將湮滅的靈魂。 過了幾天後，很意外地，那個天使般的少女竟再次出現在少年的牢房前探望他，之後每隔一周少女就會定期來一次，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關係也由初識的陌生人，變為了無所不談的知己，並且少女也改為每隔三天左右就來看望少年一次，一直這樣維持下去，一直到現在，幾乎從沒失約過。 ※※※※※※※ 一想起卡琳莉約定今天會來，少年頓時感到一陣振奮，剎時從回憶的思緒當中恢復過來。他注視著頭頂的氣窗那道光照射到牆壁上的位置：「奇怪，如果是平常，當光線照射到牆壁這個高度，卡琳莉應該早就來了，怎麼今天遲遲不見她來？莫非有事來不了？我怎麼沒聽她提起過，一直以來她從沒試過這樣的，難道今天她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急事？」 少年盯著牆上的光在胡亂猜測，牢門外傳來了監獄官的叫聲：「將247號間的1517號犯人帶出來！」 囚禁少年的牢房鐵閘被打開，兩個獄卒走了進來，用力地扯了少年一下：「快點跟我們走，今天輪到你去鬥獸場進行測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