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雲起錄--玄幻魔法小說網

    貝加爾駕駛著奧德休斯，以格鬥狀態匿身於被電離氣場禁錮在周邊的小隕星帶裡。這些以鐵和鎳為主要成分的小隕石能夠為他提供必要而且充分的掩護。

    他知道中村幸就在他附近的某一塊隕石的陰影裡，這讓他感到有一絲安定感。因為在茫茫無際的宇宙空間，即便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人也總會多多少少湧出一點離群的孤獨感。

    機載被動式收訊儀幽藍的屏幕上，以球狀布設的「謝福德探測器」一閃一閃的亮著白光。這是沒有飛行物接近的訊號，貝加爾下意識地伸出手隔著頭盔面罩揉了揉瞪得有些發酸的眼睛。不會是那個自負女人的情報出現什麼問題了吧？已經潛伏了近四個小時的貝加爾嘟噥了一句，小幅度地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奧德休斯隨著貝加爾的挺身動作從右腿外側噴出幾道細細的氣流，跟著緩緩移動著的隕石調整著姿態。在星光的照射下，硬冷的金屬表殼閃過一抹光華。刺眼的慘白。

    ※※※

    「長官，丁特號和謝克號已經脫離原定待命位置！」情報官的幾乎是用喊的向蘭凌報告，「派去的聯絡艇沒有在預定地點發現任何艦影。」

    「夠膽！」蘭凌口中只吐出兩個字，語氣冷得讓前來報告的情報官整條脊樑都涼颼颼的。

    「傳我命令，全員進入一級戰備狀態，轉向天穹零度六點方向。直線航行向隕石帶進發。」

    「雷達員，駛離電離氣場後艦上偵測設備全開。」

    「通訊官繼續呼叫友艦。」

    「通知彈射機艙，不間斷地派遣聯絡艇。直到與曳接丫𦻔喲ノ𢔰埂！崩劑枰豢諂𤂑□雋慫牡爛𦹂睿㕡陪広𡈼匕焉磣幼𣾴刂富庸俚奈恢謾Ｓ捎誥癰□儐攏湙劑榪醇𦳃𦅚鮒富鈾𣲛鏌黃啓β稻跋蟆８惺艿秸蕉費沽Φ氖抗倜腔ハ喑蹲派ぷ喲卾莞髦中畔Ⅲ𡟻嫠衏蚪５細韝齙ノ環□濟𦹂睢Ｋ坪跽庋樬湍苡米彀研睦鑭慕粽藕徒孤喬釾系窖顧蹩掌煏腥ァ

    「不認同我的指揮能力嗎？」蘭凌氣悶地喃喃自語。腳下傳來一陣細不可察的震動。裡爾納斯號關閉了許久的動力噴射口吐出三道白光。艦體緩緩向前滑動，在逐漸加速中向電離氣場外駛去。

    ※※※

    「見鬼！」貝加爾看著監視屏上正從球形偵測陣天穹三十度九點鐘方向侵入的兩個紅色光點低罵了一聲，「想兵分兩路嗎？」

    奧德修斯從隕石背後探出小半個身子，一對二式聚焦光學探測眼閃出兩點森藍。臂裝機炮從手臂兩側急躍而出，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視距範圍內仍是空無一物的虛空。

    「黑骷髏，這裡是紅鴉。先確認一下狀況再拔槍好不好，你現在的樣子跟個新丁完全沒有二致嘛。」中村幸帶著嘲弄的聲音從剛剛打開的盔式通訊器中傳出，舔得貝加爾的牙根和耳鼓一樣癢癢的。

    「……」

    「他們怎麼會來這裡？！」混雜了疑惑和驚訝的聲音，中村幸好像確認到了什麼很特別的東西。

    貝加爾的眼睛瞇得更細了，透過放至最高倍數的光學眼傳回的圖像在群星浩渺的視野中仍是模糊不可辨認。為什麼不能裝配三式光眼呢？貝加爾在心裡暗罵著設計師不知所謂。

    「中村，你那邊看到什麼了？」

    「呼……是丁特號和謝克號，沒有敵影。警報解除。」

    「什麼？！他們怎麼會謖飫琉魷鄭俊北醇傭耨踩銑雋肆轎徊凰僦𥜝偷耐飫𠗟𡈼叠者勻歡匝巰掄庵滯耆晗秀Ｓ謐髡匠踔緣那榭鍪揸植喚猓𦶦摶饈兜亟𦭓寫宓囊晌視衷僦馗戳艘槐欏

    「總之我先與他們取得接觸，你試著聯繫本艦問問那個女人再說吧。」

    中村幸駕駛的紅色伯瑞斯（希臘神話中的北風神，銀星聯邦軍量產型偵察機的代號）從隕石帶的陰影中現出身形，迅速向突然出現的兩艘友艦靠去。

    貝加爾則打開與己艦的通訊回路，嘗試聯繫此刻仍在途中的蘭凌艦。

    ※※※

    「卡芬，我們就這樣把那個女人甩開單獨行事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我的羅夫少校」卡芬手中的酒杯映射著少校滿臉的傲氣，「對於將要立下聯邦軍首次實戰武勳的軍人。一個剛愎自用，貽誤戰機的上級指揮官實在是個再好不過的反襯品了。」

    「嘿…哈哈哈…」羅夫玩味著那句聯邦軍首次實戰武勳，僅有的一絲疑慮瞬間便被建立武勳的狂熱沖刷得一乾二淨。

    兩個仕途一帆風順的年輕艦長並肩立於丁特號寬大的監視屏前望著仍然平靜的浩浩星空。豪情壯志在胸中澎湃激盪，在他們腦中似乎已經開始想像英雄般的榮譽與加官晉爵後所帶來的美好生活了。

    「來，讓我們預祝即將到來的勝利吧。」卡芬優雅地舉杯。

    「乾杯。」羅夫展顏一笑，一派紳士風采。

    「長官！有能源反應！！急速接近中！！！」

    「……」兩隻還未及相碰的酒杯同時落地，緊接而來的一幕幾乎挖空了指揮塔內所有人的大腦。

    ※※※

    隱隱泛著紫芒的能量波劃破本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就像暗夜裡的一記霹靂把貝加爾駕駛艙內的所有的顯示屏全部化為刺目的白光。

    「他媽的！什麼鬼東西！！」貝加者亂饈兜乇丈媳淮掏吹乃灹邸Ｊ置𦩑怕業拿𨫥饗允酒兩𤀹□慷戎魄妗

    「貝加爾！敵襲！敵襲！！」中村幸在耳麥中急促的呼叫。

    「收到，確定敵襲方位。」

    「攻擊來自天穹零度六點方向，是戰艦級主炮。」

    「戰艦級主炮！！」貝加爾漸漸恢復的感官能力在他的視野裡清晰地反映出被削去指揮塔，失去動力的謝克號。能進行偵測範圍外精確攻擊，一炮就報銷了己方戰力的一半，完全就是嚴重傾斜的戰鬥力對比嘛。情報局的預算都用到哪裡去了？！

    「謝克號已經喪失作戰能力，我正努力與丁特號取得聯繫。」

    「……」

    「貝加爾！」

    「不要那麼吵耳，我看得見！」貝加爾大力地咬著自己嘴唇，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本艦裡爾納斯號方位不明，己方目下所有可用兵力按最樂觀估算也只有六架艦載機和一艘指揮官被完全嚇懵的驅逐艦。貝加爾斜眼看了看完全不顧遭貫穿射擊危險而正往謝克號身後機動的丁特號，死亡的陰影第一次籠罩在他頭上。

    「中村，不要靠近丁特號！」

    「棄友軍脫逃！你想上軍事法庭嗎？」中村反應激烈。

    「和那個失去理智的少校綁在一起，我們連上軍事法庭的機會都不會有！」

    「……」中村幸也注意到了丁特號近乎於自殺的機動方式。

    「我們必須在裡爾納斯號進入戰場前截住她。」

    「收到。」紅色伯瑞斯晃了晃機翼，調頭向貝加爾隱身的隕石帶飛去。

    ※※※

    「還有多久才能駛離電離氣場？」

    「長官，五分鐘以後。現在已經是最大出力了。」

    「通訊官，聯繫上了嗎？」長時間與兩名部下失去聯絡讓蘭凌感到極大的不安。

    「長官，我會盡力的。」不想逆長官的意思，通訊官違心地說。

    聯絡艇方面也是消息全無，喪失了對全局的掌控，蘭凌除了等待什麼也做不了。指揮塔裡是那種令人壓抑的安靜，每個人都在聽通訊官一遍又一遍的呼叫和通訊回路裡一成不變的沙沙聲。

    ※※※

    「還是聯繫不上嗎？！」想起戰意全無丁特號和尚未現身的敵人，貝加爾心情越發地焦躁。

    「不行啊，通訊被完全干擾了。」

    「還真是扎手啊。」

    「有沒有什麼好提議？」中村幸還是沒有放棄營救友軍的念頭。

    「等著看對方的下一步行動吧。」

    「等？！裡爾納斯號怎麼辦？」

    「就看咱們艦長有多少斤兩了，要在對方進行通訊干擾的情況下攔截她……」下面的話貝加爾沒有說出口，但誰都能聽出大海撈針的弦外之音。

    「……」中村幸沉默了。

    「差不多也該出來收拾殘局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等等。」

    貝加爾嗅到了一絲緊張的味道，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鎖定天穹零度六點方向的監視器上。

    「有什麼發現？」奧德休斯裝配的二式光眼比伯瑞斯的三式至少也有100光秒的視野差距。

    「諾亞二式改進型兩艘，火力分佈不明。」

    「剛才開火的那艘戰艦呢？」

    「沒有出現。敵艦距我340光秒，距丁特號270光秒。十五分鐘後與丁特號接觸。」

    「十五分鐘嗎？」貝加爾的褐色雙眼在戰鬥盔後閃爍。「中村，幫我計算隕石帶到丁特號絕對距離最近的一點。」

    「你想幹嘛？」

    「增加一點談判的籌碼。」

    「……我把隕石帶立體圖傳給你了。」

    「跟緊我。」奧德休斯進入戰機模式，靈巧地穿梭在隕石帶裡向丁特號方向靠去。

    ※※※

    與此同時，在丁特號的指揮塔內。

    「見鬼！我們這樣躲在這裡絕對是危險的！我建議立刻原路後撤與裡爾納斯號會合。」失去本艦的羅夫恢復思維後的第一直覺就是迅速撤離。

    卡芬少校抬起早已血色褪盡的臉看了眼前一刻還自信滿滿的同伴，囁喏道：「往哪兒撤，對方是戰艦……」

    「可是，如果對方使用穿透射擊的話。就算加上謝克號的裝甲外壁也是擋不住的！」看著變得方寸全無的卡芬，羅夫也顯得急了。謝克號指揮塔被瞬間撕碎的情景令他從心裡深深的恐懼。

    「能夠聯繫到裡爾納斯號嗎？」

    「很困難長官，對方正在對這一區域實行強度很大的電子干擾。」

    「進行干擾反制！情報局那幫豬是幹什麼吃的！！」過度的緊張讓羅夫忍不住大聲地咆哮起來。

    「長官，有敵影！！」雷達員的聲音在指揮塔裡就像平地一聲炸雷。

    「放大！」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被投射到大屏幕上那兩艘高速駛近的諾亞二式改進型。什麼？！這種舊船竟然擁有能一炮洞穿聯邦戰艦的火力？！卡芬和羅夫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死死地瞪視著屏幕上那兩艘早被聯邦軍送入博物館的祖父級戰艦。從唾手可得的聯邦軍建立武勳第一人到現在任人魚肉的固定炮靶，羅夫的心裡突地湧起一股不可遏制的衝動。

    ※※※

    「對方沒有減速的跡象，三分鐘後將與丁特號接舷。」中村幸吃力地跟在貝加爾的身後。

    「想接受俘虜嗎？別把人看扁了。」

    「你的計劃是什麼？」

    「很簡單，只是被敵人佔了先手而已。」貝加爾全身緊繃地盯著撲面而來的隕石全力駕機閃避。

    「好，就信你一回。」中村幸立時明白了貝加爾險中求勝的戰法。心裡一鬆，紅色的伯瑞斯也達到了極速。

    ※※※

    一紅一黑兩架戰機才剛躥出隕石帶就立刻被兩艘門菲斯武裝艦的護衛艦載機給糾纏住了。而丁特號則因指揮陷入混亂，靜靜地躲在謝克號的身後不做動作。貝加爾萬萬沒有料到情報中被定論為幼齡童的門菲斯艦會有艦載機的存在，而且一來就是六架。他第一次開始考慮自己究竟在和什麼樣的勢力作戰。這哪像是情報局高官口中的邊境流民啊？至少也是有組織的准軍事集團啊！

    「黑骷髏，小心左後方！」

    貝加爾咬牙猛拉操縱桿，奧得休斯一個毫無規則的側滾狼狽地避過兩枚追尾的飛彈。

    以二對六，即使是兩人有著不比一般的飛行技術仍只有挨打的份毫無還手餘地。更別說早先謀劃好的點制壓戰術了。

    「中村！還活著嗎？」貝加爾在一連串的閃避之後怒吼著，左側的機翼在先前的幾輪攻擊中被陸續開了十幾個窟窿。整片機翼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被撕裂。

    「多關心你自己吧！」紅色的伯瑞斯在速度上佔有優勢，比奧德休斯小一號的機身在游鬥中也要靈巧不少。

    被四架戰機尾隨追擊的奧德休斯幾乎使盡了渾身解數。但對方的在速度和靈活上明顯要高出一籌，中子機炮和近距飛彈如附骨之蛆般不時在貝加爾的機身上留下些不算致命的創傷。與其說是在戰鬥，在貝加爾看來倒更像是測試戰機性能的高強度演練。因為貝加爾已經在對方密不透風的打壓下做出了許多只有在電子模擬訓練中才會做的動作。其中不乏一些曾被中村譏為不雅的狼狽逃命招式。

    「當我是玩具嗎！」貝加爾激動得幾乎兩眼噴火，連串不停歇的試探性攻擊終於激起了壓抑已久凶性。奧德休斯在空中一個懸停變形格鬥模式，轉身對上了一直緊咬在背後的四架敵機。

    中村幸見到貝加爾這種玩命的架勢不由猛抽了一口涼氣，但身後兩架敵機疾風驟雨般地直射逼得他毫無出手的間隙。四架始終尾隨在貝加爾身後的門菲斯戰機哪會料到對手會如此動作，八枚近距飛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同一時間向懸停的奧得休斯齊射而出。

    就看你這傢伙一身的骨頭夠不夠硬了。貝加爾想著自己的地勤機械師在撫摩新型戰機護甲時的那道怪異眼神，暗暗在心裡念了一句娘便被接踵而來的飛彈轟了個魂飛魄散。

    第一第二擊，駕駛艙內的所有的監視器和照明同時熄滅！第三第四擊，禁不住巨大的震盪，分佈密密匝匝的儀表盤損毀九成以上。最後四顆讓各種零件碎片在不算寬敞的艙內四處亂竄。幾乎失去了方向感的貝加爾始終緊緊地握著大劫後用來反擊的操縱桿。當默數到第八顆飛彈帶來最駭人的一震後，幾乎是憑著自己的直覺將奧德休斯的操作權重新掌握起來。

    四架門菲斯戰機貼著奧德休斯的身邊呼嘯而過，衝到了前面。局勢也就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奧德休斯展開先前蜷縮的身體，從殘存的左腿底部動力噴射口吐出一道細小的白光。機身在無重力束縛的空中做出了一個頭腳倒置的怪異動作。

    「別太得意了」貝加爾溢血的嘴角牽出一抹冷笑。駕駛艙內唯一一隻應急探測光眼的顯示屏上是四架被火力系統鎖定尾部的門菲斯戰機。

    奧德休斯的殘眼映射著臂裝機炮怒吼的火光，顯得異常陰森可怖。四架機體扁平呈紡錘狀的門菲斯戰機如同竟相綻放的禮花，被強大的爆力撕成了碎片。那些機師也許到死都不會想到這世上竟有被八顆飛彈同時命中還能余有反擊力的怪物吧。

    「真的很強……啊」胸腔內的痛楚讓貝加爾的表情有一點抽搐，剛才的一輪連射使唯一還能用的右臂也失去了控制。奧德休斯就這樣懸浮在空中，殘破的右臂和左腿掛在早已一片狼籍的軀幹上。「早知道就用點射了，咳咳…」伴隨著一陣猛烈的咳嗽，一口鮮血噴濺到了面罩上。

    「貝加爾！你混蛋！！」耳麥內傳來中村幸的怒海狂滔般的怒喝。本就精力枯竭的貝加爾想笑，但卻始終沒能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