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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邪龍之影 作者：失落~聖月 毀滅，總是意味著新生。
只是有的時候，卻並非是被毀滅者的新生。 甚至極有可能是毀滅者的新生。 新生，又通常都是脆弱的。 因為新生的東西，生命，意識，甚至信念，都極容易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亙古不變的法則。 「我御風而行，連星光都懷著敬畏凝望著我的身影。礙事的月精靈們全死了，那雖然是他們罪有應得，可是，為什麼我的心仍然感到了悲哀？他們為什麼要死？我憑什麼一定要殺死他們？憑什麼？」拉格那•路加絲的心中升起了不和諧的念頭，開始質疑起自己的所為來。 我的頭好痛，好痛！ 難道，我不是發誓過要用自己的一切去守護這個世界嗎？ 難道，我不是曾經那麼努力的為了保護這個世界的生靈而戰鬥過嗎？ 可是我為什麼又要做出這樣的抉擇？ 為什麼又要將這無辜者的生命送入地獄？ 這樣思考著的同時，他那原本透著殘酷的蒼綠色瞳孔竟然變得如海一般的蔚藍，如海一般的純淨。 可是他卻早已不能回頭。 「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你！你殺了他們，才能佔有這整個世界！憑什麼龍就不能破壞，不能殺戮？你是魔龍，偉大的魔龍，是我的戰士！明白了嗎？不要給我稀裡糊塗的，你不要忘了，你的命可是我救回來的！」那個威嚴的聲音，在沉睡中喚醒他的聲音，在牢獄中引他走向現在道路的聲音，如今又一次夾著強大的能量直衝拉格那的腦海。 於是拉格那的眼睛又變成了綠色，比剛才更深的蒼綠；殘忍而冷酷的表情浮現在他刀削一般的臉上。 「我要為王，自然要殺光這群螻蟻，何必在乎他們那低賤的生命呢？」惡毒的話脫口而出。 「精菇，還真是一種麻煩的東西呢。要不是怕被老頭子處罰，我才不會來幹這麼無聊的事情呢。」克萊望著籃子裡尚未到2/3的精菇，心裡的不滿已經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自然想要發洩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林子裡的精菇出奇的少；克萊當然會覺得奇怪，但他卻不明白這其實正是災難的兆頭。 克萊的確覺得不滿，可是不滿歸不滿，還是得交差啊。於是克萊蠻失敗、蠻委屈、蠻無奈的四處張望，尋找著精菇的蹤跡。 精菇特有的淡蘭色光芒，恐怕已經在這個樹林裡消失了吧；月精靈想。 咦，那是什麼？那不是上等精菇才能發出的光嗎？幽幽的淡蘭色升起在森林的一角裡，瀰漫著奇異的吸引力。 咦，是什麼精菇這麼特別啊，太有意思了！我一定得去看看！ 於是一個箭步，克萊•蒼月奮力的衝了上去！ 然而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蘭色的詭異光芒好像覺察到了他的出現，竟然開始移動起來！克萊的好奇心更加暴漲，連忙追上前去——當然，對於僅有16歲（精靈的平均壽命4萬年）的克萊來說，這行為倒確實是無可厚非的。 眼看克萊就要追上了，藍光卻倏的一閃，消失在他的面前。 克萊大感奇怪，以為自己追逐的東西逃掉了，於是便開始到處尋找起那神奇的藍色光芒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極為熟悉的威嚴聲音突然響起在克萊耳邊！ 「克萊•蒼月，我族最後的希望啊。當你聽到這聲音的時候，我們的村落已經全部毀壞，包括我在內的所有族人都已經被魔龍拉格那•路加絲屠殺。 我，大長老斯塔•蒼月，如今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以全體族人和第十八代精靈王囑托的名義將月精靈王之位賦予你。 從現在開始，作為第十九代月精靈王，你肩負著為族人復仇和光大月精靈族的使命。 克萊，收到此光留聲後，應當立刻逃離村落，尋找足夠的力量去擊敗拉格那•路加絲，為族人們報仇雪恨。永別了，克萊，我們的一切希望都托付在你身上了。」 大長老？不是在剛才已經…… 原來，斯塔•蒼月在臨死的時候，用最後的力量使出了「光留聲•滅夕」，以此來通知克萊離開魔龍拉格那所能感受到的範圍。 畢竟，克萊是月精靈最後的血脈啊，如果連他也喪生的話，精靈一族就真的徹徹底底的成為歷史了。無論克萊是多麼的不管用，他也是月精靈王唯一的人選。 只是，這個唯一的月精靈王是多麼的可悲可歎！ 村落已經全部毀壞，所有的族人都已經被魔龍拉格那•路加絲屠殺？！ 這怎麼可能？！ 長老們和戰士們的實力，怎麼可能被一個什麼區區的魔龍徹底擊敗？！克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剛才的話是大長老說的，月精靈族裡唯一一位從不打誑語的大長老斯塔•蒼月說的！ 所以克萊必須相信，因為大長老的話絕對可信！ 雖然無比的清楚這一點，但此刻的克萊•蒼月卻寧願大長老說了謊話！ 是啊，試問又有誰願意聽到這樣的噩耗呢？ 精靈這個時候完全無視大長老的勸告，無助的癱坐在密林鬆軟的泥土上，連籃子被自己無意中打翻也毫不在意。 對於一個從來都生活在歡笑中的孩子來說，這樣突如其來的巨大災難對他的打擊絕對是毀天滅地的。 天啊，為什麼對我這個已經無父無母的孤兒還要如此的殘忍？！克萊•蒼月的心裡湧出沖天的悲涼。 克萊的父親喪生於上一次對抗拉格那的戰役中；是役，拉格那鋒利的爪子撕裂了半數英勇的月精靈，克萊的父親——有「睿智的聖箭」之稱的羅歇爾•蒼月也在其中；克萊的母親從戰鬥結束的那一刻起就將自己封入水晶中，發誓不再看到陽光和彩虹——直到16年前克萊破水晶而出，那時她已經去世多時，臉上卻笑得很開心，因為她知道族人一定會照顧好克萊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十二位長老對克萊視若己出，關懷無微不至——雖然克萊自己有時候反而察覺不到——陽光無香，普照天地眾生。 克萊已經懂事了，早熟的他不再奢求父母的愛憐，只求與族人共渡和平幸福的日子；可是，如今連這簡單的要求竟也成了奢望…… 舊的仇恨，其實本來是可以在時間偉大的力量下消融的。 只要…… 在雙方之間不再平添新的仇恨的話。 因為一旦當新的仇恨出現的時候，舊的傷痕，甚至是本來可能已經癒合的傷口，將會再一次千倍萬倍的疼起來，再與新的仇恨互相交融，從而成為牢固得絕對不可化解的仇恨。 「殺父之仇，滅族之恨；拉格那•路加絲，我與你不共戴天！」克萊發狂的吼叫著，內心的痛苦和憤怒已經到達極限，如黃河之欲決口，如不周山之欲崩裂。 大長老的話，如今早被他拋諸腦後；現在克萊的臉上，寫滿了兩個字：「報仇！」「報仇！」「報仇！」 猙獰，惟有猙獰，才能準確的描述現在的克萊，曾經無比溫和的月精靈。 因為憤怒，他精緻的五官擠成了一團；因為憤怒，他美麗的雙瞳開始變色。 除了報仇，克萊•蒼月的心在這一刻裡一無所有。 「報仇麼？有趣，就憑現在的你，去送死也未免太可惜了點。何況，你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懸在空中的「他」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慢慢的然而卻是極為堅定的睜開了雙眼。 「他」想要制止克萊愚蠢的自殺式復仇；對「他」來說，從來就幾乎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現在也是如此。 當然其實有的事「他」即使能做到，也不能去做。 比如，對那一個被深深禁忌的詞有所撼動。 定數。 不過現在這件事卻絕不在「他」不能做的範疇之中。 充滿了強烈報仇欲的克萊•蒼月，最後的月精靈，不惜以自己稚嫩而脆弱的身體與超強者——魔龍拉格那•路加絲決一死戰，因此，他拚命的朝著村子的方向跑去。 他所知道的是，萬惡之龍應該還沒有走遠；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現在已經失去了決一死戰——或者說是自投羅網更加貼切吧——的機會：因為有「人」要阻止他！ 「就這樣離開是不是太草率了？雖然今天是他們的慶典，幽冥魔焰陣應該是將他們一網打盡了；不過如果有的精靈正好不在村裡，那豈不是日後留下禍根？就算他們絕沒有威脅我的實力，也還是再搜索一下穩妥點。」魔龍經過短暫的思考，謹慎的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不過他卻沒來得及執行這個決定，因為一股突如其來的極其強大的殺意打破了他的計劃！ 「這是警告！離開此地，否則格殺勿論！」一個堅定的聲音夾在殺氣中以超然於一切的凌厲氣勢直衝過來。 聲音中不帶任何感情，然而卻比五百年來一直縈繞在拉格那腦中的那股聲音包含了更多殘酷的意味。 拉格那其實應該覺得慶幸。 畢竟這只是警告而已。 殺氣過後，天地間一片寂靜；拉格那驚魂未定的望著自己的脖子，不敢置信的說：「我頭尚在？」 確定自己的頭還可以運動，並且驚恐萬分的檢查之後終於發現自己身上並無血跡的時候，驕橫的魔龍終於放下心來。 不愧是超強者，冷靜下來的拉格那•路加絲開始仔細的尋找殺氣的來源，想要找出對手加以殲滅，或者至少給對手一個教訓。 他並沒有考慮到對手的實力——魔龍堅信，整個雅瑪星的大地上，絕對沒有誰擁有毀滅自己的實力。 「對我的警告無動於衷啊……還真是個頑固的傢伙呢。既然如此，」神秘的「他」不知所謂的微笑著，「雖然我是很善良的，不過現在看來也確實該給你點小小的教訓了！」 那雙已經閉上的雙眼再度睜開，比宇宙更加深邃的瞳孔裡開始散射出虹色的光芒…… 克萊•蒼月飛速的奔馳著，奔向那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他的家鄉——同時也是他傳奇的一生中的第一個傷心之地。 離村落已經很近了，近得已經可以望見村裡的屋子；還有，屋子上冒出的滾滾濃煙。 克萊突然停下了腳步。 心緒起伏。 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村子裡依然在舉行著盛大的宴會，只要我回去，夥伴們還是會微笑著來歡迎我，大長老還是會板著臉孔訓斥我，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月精靈拚命的告訴自己；又或許，大長老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呢？或許，大長老見我久久不歸，故意騙我的呢？ 克萊欺騙著自己，終於微笑著走進了村子裡。 微笑瞬間凝固。 殘酷的事實——慘況，甚至目不忍睹。 那是怎樣難以述說的淒涼啊。 熟悉的長輩，沒有半點生氣的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熟悉的玩伴，卻連屍首都無從找尋，只能依稀的從一些灰燼旁邊落下的飾物辨認他們的痕跡；血淋淋的殘破肢體散在地上，到處都是。 他焦急的四處搜索著，內心中是那樣的希望能找到一個甚或是幾個沒有罹難的同胞。 可是，經過徹底的搜索之後，他終於徹底的失望了。 因為現在的他真的成為了最後的月精靈，注定將孤獨而寂寞的最後的月精靈。 村落曾經是那樣的可愛，可愛到成為自然而然，可愛到平時已經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可愛。 長老們曾經是那樣的慈祥，慈祥到成為自然而然，慈祥到平時已經根本感受不到他們的慈祥。 朋友們曾經是那樣的真誠，真誠到成為自然而然，真誠到平時已經根本感受不到他們的真誠。 但是這一切的感覺，平時被他認為是自然而然而根本就感受不到的感覺：村落的可愛，長老們的慈祥，朋友們的真誠，如今卻是那樣的真切，真切到似乎觸手可及。 似乎是觸手可及，其實卻是海天一方，陰陽永隔，形同陌路。 世間最遠的距離，是近在眼前卻如同隔世。 時過境遷，不能再重溫舊夢。 世上有的東西是失去之後才能感受到它的可貴，失去後才會懂得珍惜。 因為失去之後的東西，絕對沒有機會再找回。 他終於還是哭了。 盡避，他覺得自己事先已有了心理準備。 盡避，他覺得自己真的可以勇敢而坦然的面對這一切。 但是，這一切=濃煙滾滾的斷壁殘垣，滿地焦臭的屍體。 面對這一切，脆弱的克萊終於止不住自己的悲痛，失聲痛哭起來。 其實對他用上脆弱這個詞恐怕也稍微嚴苛了一點：他理智的忍住了那麼久，已經可以算是相當堅強的了。 只是在無窮的悲痛面前，理智又能維持多久的存在呢？ 或者，這所謂的理智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淚水，無助的流下；心，無助的破碎；但克萊卻是無比清楚的意識到，失去的一切再也無法回來了。 剛剛才走馬上任的第十九代月精靈王克萊•蒼月的內心感受不到半點喜悅，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悲哀，淒遠的蒼涼。 自出生十六年以來，月精靈第一次真切的感到，自己賴以依存的整個世界已經徹底的崩潰了。 「大長老，您懲罰我吧！」克萊•蒼月聲嘶力竭的大喊，他渴望得到回答，哪怕是最嚴厲的呵斥。 因為對現在的他來說，即使是最嚴厲的懲罰，也比任何獎勵都更令他感到快樂。 然而現實啊常常是殘酷的，因為現實以其殘酷而成其為現實。 莽莽蒼野，只有悲涼的風聲在回應他無力的呼喊。 高空中，拉格那壯碩的身軀，正在緩緩的向下降落，那對藍黑色的雙翼極有節奏的撲騰著，不停的向外釋放著死亡的氣息。 魔龍有如王者般威嚴而沉靜，風度翩翩，綠色的雙瞳閃閃有神；臉上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或許是因為太過自信——號稱魔法最強的月精靈族也抵抗不了他的一招，又有誰能威脅到他呢？ 擁有那位陛下賜予自己的力量，拉格那相信自己已經無敵於天下。 所以，盡避剛才受到強烈殺意的警告，拉格那卻只以為那是虛張聲勢而已。 何況，現在那殺意已經徹底的消失了，哪怕連一丁點的蛛絲馬跡也蕩然無存……對方是怕了吧？ 想到這裡，魔龍戲謔的輕笑了一聲，決意要做他已經決定而且確實應該做的事情——再度搜索月精靈村的周圍——斬，盡，殺，絕！ 只是他其實已經失去了這機會而不自知。 命運的力量。 突然，毫無預兆的，拉格那的右翼徹底的粉碎，蒸發在空氣中。失去平衡的魔龍一個倒栽沖直線下落，似乎還有一股強大的難以想像的巨大拉力將他拉向地面。 瞬間，魔龍已摔在地面上，壓出一個大坑。 變生太過突然，強如拉格那•路加絲，也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拉格那從坑裡站起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是傷痕纍纍，血跡斑斑。 就連坑裡，也到處灑著他那特有的綠色血液。 克萊在呼喊中，只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震起無數灰塵。灰塵散盡的時候，他便看見了那雙眼睛，那雙此後他永遠忘不了的綠色的眼睛！ 克萊•蒼月此生最大的敵人，拉格那•路加絲，第一次出現在離他如此近的地方！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遲疑，月精靈王克萊•蒼月從一個戰士的屍體旁撿起一把劍，便朝著殺父滅族的仇敵衝了過去！ 他想報仇，雖然他也明白自己的衝動完全只能是送死而已。 即使是送死，當是時他也不能不去做。 因為他不僅是月精靈克萊•蒼月，更是月精靈族的第十九代王者。 責任的約束力。 剛剛站起來的拉格那•路加絲，只覺著從未有過的頭暈目眩，甚至連呼吸也困難起來。 自從三千年前的降魔戰爭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受到這麼重的傷——這創傷比起當年未用全力對付強盛的整個月精靈族時所受到的傷更重。 很快，一個巨大的綠色光罩浮現在拉格那的周圍，魔龍急促的的呼吸開始平緩下來。 不出半刻鐘的時間，拉格那•路加絲全身的傷已經痊癒，失去的右翅也重新長了出來，再度恢復了威風凜凜的氣勢。 還好，這段時間裡對方沒有乘勝追擊，否則…… 拉格那不敢想像否則會怎樣，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無論對自己的實力有多麼自信，他也明白必須好好的掂量一下那警告的份量了。 不過對方卻沒有給他任何掂量的時間，一股更強烈的殺意挾風而至。 魔龍拉格那•路加絲本應抵抗，但此時再度受到警告，已經突然遭受重創的他立刻失去了抵抗的勇氣，於是他就只有逃跑！ 甚至連飛翔都嫌太慢，拉格那使用瞬移魔法逃到老遠的地方去了，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前方不遠處，一個月精靈的鴛鴦色雙眸正怒意沖天的望著自己。 「他」卻只是無奈的笑了笑：「善良的我其實只不過嚇你一下咯，也沒必要跑那麼快嘛。」 不過，克萊呢？我們的主角克萊，不是英勇的衝了上去麼？怎麼沒有了下文？ 現在，還是讓我們再仔細的看看剛才都發生了什麼吧。拉格那落地，爬起，治癒，逃走；落地的那一瞬間被克萊發現；拉格那從地上爬起以後，克萊就撿了把劍衝殺了上去；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百來米，拉格那治癒自己卻花了六分鐘左右。 難道，六分鐘還不夠克萊衝過百米的距離而來到仇人面前麼？ 答案是，當然不夠！ 克萊•蒼月實際上只跑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就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前進，似乎有一堵無形的牆擋在了自己的前面。 此後，克萊便親眼目睹，重傷在身的拉格那，只用了六分鐘，便徹底恢復了健康！ 「明白了麼？孩子，以你現在的實力，和他交手不過是無謂的送死罷了，拉格那毀滅你的所有族人，不過用了一招幽冥魔焰陣而已吶。」一個溫柔而有力的聲音傳入了克萊的腦海，「雖然你負有殺他的責任，但是即使是為了完成這個目的，你也不能將自己的生命輕易的交付掉。 如你這般的衝動，對事情根本無補，只是讓你的族人失望而已！難道你的大長老希望看到你這個月精靈族最後的希望就這樣斷送了麼？如果真的想要殺他報仇的話，你應該去尋找讓自己變強的力量——如你的大長老所說的比他更強的力量。」 「變強，我要變強！」克萊發自肺腑的聲音響徹天地。 強，一個簡單的字。 非常簡單，簡單到其實只有一個意思。 壓迫性的力量。 眼睜睜的看著仇敵從身邊溜走，年輕的克萊•蒼月終於明白，只有力量，才能讓自己得償報仇的心願；而這一點，也正是「他」希望月精靈明白的。 「復仇，只是一個開始……你的宿命……需要力量才能完成啊……」仍是緊閉著雙眼，「他」喃喃的說。 月精靈王雖然清楚了自己的使命是走上強者之路，然而他也明白這卻並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接下來必須做的事讓精靈感到那樣的棘手——他知道自己應該將族人的屍體好好的掩埋，盡避這將會讓自己極度的痛苦。 克萊終於還是果斷的走向了大長老的屍體，手中提著那把剛才自己想用之於屠龍的寶劍。 痛苦如預料般的來了。 克萊發現，曾經對自己是那麼嚴厲的大長老，此刻的表情是那樣的慈祥但卻絕不安詳：大長老閉上眼睛的姿勢是那樣淒慘——他不甘，他死不瞑目！ 「大長老，我再也不會不聽你的話了，再也不會在私下裡叫你老不死了！」克萊突然禁不住胸中的悲痛，緊緊的抱住大長老毫無生氣的身體大喊了起來。 可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卻再也不會回答他了。 悲慼了很長時間以後，克萊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開始用手中的寶劍為大長老掘起了墓穴。 地面上泥土的逐漸增加，也意味著墓穴的逐漸加深。 在克萊無比的痛苦中，墓穴終於成型了。 精靈心一橫，還是將大長老的屍體埋了進去。 永別了，嚴厲的大長老，願你在天國保佑我早日大仇得報，我想只有這樣您才會安然的閉上眼睛吧。 突然間心又覺得好痛好痛。 為什麼還會痛呢？ 痛得就好像自己的一部分也被埋進了土裡似的。 每當將一個熟悉的族人埋入土裡，克萊就覺得自己的靈魂裡又有一部分隨著他或她而安息了。 然而當可以辨認的屍體都埋葬完畢以後，克萊發現其實還有一件比埋葬親人更加困難的事情。剩下的屍體自己完全無法辨識，而有的族人已經被化成灰燼，根本就找不到了。克萊再次感到仇人的殘忍。他現在只能挖一個巨坑，將不能辨認的屍首和遍灑四處的骨灰一起埋了進去。 這痛苦而浩繁的工作持續了整整一天。 整•整•一•天。 整整一天，每時每刻克萊•蒼月的心都倍受煎熬。 好多次，克萊真的想停手不幹了。 但他還是咬著牙繼續著自己的責任。 所以他真的是一個勇士，一個可以面對命運而無畏無懼的真正的勇士。 克萊擦乾了臉上的淚痕和汗水，終於緩了一口氣。 痛苦的工作終於結束了。 不過痛苦卻並沒有結束。 沒有結束，只是剛剛開始。 痛苦，其實是永遠也不會結束的。 即使克萊報仇血恨以後，它依然會牢牢的盤踞在克萊心中最隱秘的地方，成為他無論何時都不可觸及的傷疤。 直到永遠，永遠。 「永別了，我最親的族人們！你們安息吧！」克萊•蒼月，最後的月精靈，向著他自己拚命築起的土堆，向著族人們冤死的靈魂用力的揮著手。 「等我大仇得報，再來祭奠你們！」克萊終於下定決心就此離去。 不過，還有一件事要做。 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克萊躑躅的走向了村子的最深處，那個歷史久遠的儲藏庫。 因為那裡有他最大的支柱。 一個巨大的水晶柱倚在儲藏庫的庫壁上。 水晶並非完美，因為它的下部明顯的有一個小小的缺口。 剛好可以容下一個嬰兒的缺口。 那是一個傳奇人物誕生到這世上的痕跡。 「我親愛的媽媽啊，如今族裡遭受了滅頂之災，孩兒卻倖免於難。」克萊緊緊的抱住了水晶柱，望著它的裡面喃喃的說。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裡面赫然是一個人影。 微笑著的睡美人，克萊偉大的母親。 「拉格那•路加絲那個惡魔又回來了……我發誓，一定要為父親和您，還有所有的族人討回公道！再會了，媽媽！」克萊堅定的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身後，一直微笑著的母親的遺體，竟然流下了幾滴淚水。 而他的身影，已經遠遠消失在目光可及的盡頭。 因為他終於要上路了。 強忍著淚水，最後的月精靈克萊•蒼月終於踏上了尋求力量之路——同時，也是艱難的荊棘之路，和輝煌的傳奇之路。 還是命運的力量。 「事情越來越好玩啦！」「他」目送著克萊孤獨而執著的背影，「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辜負我的期望哦。」 人物卡：拉格那•路加絲年齡：3，872歲性別：♂種族：魔化聖龍顯示實力：1，600，000克萊•蒼月年齡：16歲性別：♂種族：月精靈顯示實力：1，100「他」年齡：？？？性別：♂種族：？？？顯示實力：4，000，000本書首發於起點文學www。cmfu。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