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庫首頁->《青竹集》 | 返回目錄 |
青竹 作者：慕仙 庭竹
露底千粉節 風搖青玉枝 依依似君子 天地不相宜 ——劉禹錫 所有的植物裡面，有幾種自己的特別鍾愛，秀竹，可能就是這其中的一種了。想來，說起竹子，普通得無人不知曉，在南方的田間、庭院、溏邊、河畔，幾乎隨處可見。 竹子給自己的印象是，她沒有一點兒嬌嫩的習性，只要氣候，還有水分得當，便能無憂無慮的生長，從來不需要精心地侍弄。有的地方看上去很亂很髒，別的花木在那裡生長，說不定會容顏污損乃至夭折，可是生長在那的竹子，依然會是蓬蓬勃勃地奮力向上。 尤其可貴的是竹子的樹葉，即使在這樣的環境裡，還總是那樣的潔淨、青翠，透著爽朗、利落的氣息，環境絲毫不影響它潔身自好的本性。 她的色彩並不豐富，幾乎就沒有色彩的層次，從葉到枝到桿，卻是不打一下折扣的綠。但，我就是拚命地喜歡這沒有色彩層次的竹，常常被她一園婆娑撩撥得心痛，或許這是僅限於自己青春萌動的日子。 記憶猶新的是，兒時，和友人一同爬山，待到山腰時，氣喘吁吁。卻意外於眼前發現一片蒼翠，原來是進入了竹園。一排排聳立著，如同一位位害羞的少女，秀麗而端莊，頓然，感覺清新，置身於竹園，竟久久不想離去。乏味沒了，有的只是炎炎夏日於山澗遇到一股清泉的感覺，涼爽而愜意。從此，便喜歡上了竹。 有一次，曾與友人外出遊玩，見過水竹與叢竹。那是生長於河塘邊上，生得及其清秀，桿粗不過拇指，顏色是汪汪地嫩綠。叢竹則是一□沖天，修長可人，其節距很長。後來，裁了一短節來，據說可做成竹笛橫吹。雖說不是很會吹，但想必，如此蒼翠的竹，若在夜晚時分，寂靜的時刻。伴著星星與月亮，於河邊，輕輕將其吹奏，所傳出的聲音，必定是悠揚而動聽。 印象深刻的還有紫竹，是先前於書本上讀到，葉子青翠，竹竿發亮地青紫，倘若置於紫竹林中，會有一種莫明的神秘感，因為紫色，至今我都認為是所有色彩中紫色最為神秘。還有那斑竹，是夾雜在一園紫竹中。大概是紫竹的變異。只是很多人都傳說那是仙女對翠竹哭出的點點淚痕，流傳下來，便稱為「斑竹」。只是不知如今網絡上的「斑竹」是否也有那樣的典故？ 還有一種竹，現於家中瓶中養著，是「文竹」，文竹清雅，長長的葉瓣兒呈著陽陰；楚楚地，似乎色調又在變幻……這個時候，心神俱靜，一切的雜思邪念蕩然無存，心裡儘是綠的純淨與充實，一時間，也只覺得在這深深的黑夜裡，一切都消失，只有自己，彷彿自身也要在這深深的夜中化羽而去…… 讀初中時學過：猿人把竹削成矛，在小河裡殺魚充飢。按這樣一說，新石器時代就有竹子。想來，那竹的歷史也是源源流長……可是，又有誰能感受到她原來是一種古老的植物呢？ 似乎，這樣一株瘦弱清秀的植物，很難去想她的歷史，古時為了記載一些重要的事件，常會把竹竿剖開，製成「竹簡」，用刻刀在其上記錄。卻是不會因為時間的長久而改變字形或模糊。想來，在遠古時代，就已經有人運用了「竹」的特點。堅硬。持久。有了「竹簡」難免也就有了鴻篇巨著，竹的豐功偉績真是「罄竹難書」。就竹燈，聞竹香，聽竹響，漫撫竹簡讀華章，倘若不出詩情那就怪了。 從古到今，也有不少的詩人、畫家歌詠竹的高雅不俗品格，藉以抒發自己的追求與志向。宋代鄭板橋也曾在《詠竹》中寫到：「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而東西南北風。」描繪出了「竹性」：堅貞，剛烈不屈，虛心直節，不畏霜雪。和梅、松別譽為「歲寒三友」。因其具有崇高品質的象徵，所以又和蘭、菊、梅並稱「四君子」。但總認為「竹」在其中是最為鍾愛。 而早先，於一本畫冊上，曾看過一副陝西乾縣唐懷太子李賢墓的壁畫《侍女與竹》。這畫上的竹叢雖作為人物的襯景出現，但在畫面中卻也佔據著主要位置。其畫竹純用水墨，竹干直上，不分節，竹葉也一筆畫出，有濃有淡，疏落有致。旁邊再配上一位古時纖纖侍女，更加襯托出那竹的韻味，整副畫面典雅、清麗。 也許竹這種植物，生來是美麗的，可造物主卻是偏偏要妒忌那完美，所以發誓，要她做宇宙中「永遠的少女」，因為竹子開花之時，就是它的枯死之日，不管是多大多大一園，也不管是多麼青翠一園，只要有一兩棵竹開花了，很快象病毒感染樣，不出幾天，滿園竹子花開一片。少女般純情的竹，開出的花竟是那樣地難看。與其說是開花，倒不如說是結了枯黃的籽。 花過數日，一簇婆娑隨風去，滿園枯萎入眼來。來年，連竹筍也不再長了。因此沒有哪一種植物開花開得像竹這樣恐怖。不禁卻為竹感歎。 竹這種植物卻是忌諱開花的。因為不單是一園清秀的竹子死得有些心痛。據說有個迷信的說法，那就是竹子開花了，就代表一定會死人。只是不太理解，到底是竹子死了要幾個人去陪葬，還是人死了要竹子去陪葬。但不管如何，這裡，想必是有一個淒美而又動人的傳說。 時常也會於腦海裡浮現這樣一個畫面，那就是幽靜的竹林邊常常會有一兩戶索居的人家，沒有高高的圍牆，只是齊腰的竹籬笆圍成樸素的農家小院。而那的主人與竹子卻是一個性格，沉靜和包容，無論手邊正在忙什麼，都會趕快為造訪的客人搬來竹椅，端上飄著清香的熱茶，不需要太多語言，你只要坐在那裡，身心就會感到超脫的愉悅。 竹也能製成各種的精妙的手工藝品，諸如竹製成的竹桌，竹籐，竹包、竹簾、竹勺、竹碗、竹筷之類。而母親是極為喜歡這些竹製品，時常會買回些。家中曾有一竹編的包，外面是精細的竹絲編織成的各種圖案，裡面是用絲絨等製作的襯裡，有了拉鏈背帶。炎熱的夏季，想來，用上一隻竹編包會使人頓感涼意。 記得還曾看過一種竹編盒，裡面墊上緞面的襯裡，可以用來裝放各種首飾用品。用竹子先製作成盒子，在盒子外面用竹絲編織出各種花紋圖案，盒內畫上熊貓竹子或對蝦或其它圖案，輕巧美觀，實用方便。因當時價格的昂貴，只好作罷，可那竹盒的印象卻於腦中深深刻下…… 喜歡竹，也許還因為它有著堅強的忍耐力，看那些橫於樓台、庭院的竹竿、還有壓在挑夫肩上的竹扁擔，不管重物把它們壓得如何彎，它們硬是默默地承受著重載。想來，這又是何等令人欽佩的毅力？ 自小便是個喜歡花木之人。每次觀賞那些爭芳鬥艷的花兒，確實也能引起一時賞心悅目的歡愉，有時，還會高興地信口稱道幾句。但是只要多逗留一會兒，就會產生一種喧鬧、浮躁的感覺，只有立刻離開才會恢復那心中的寧靜。觀賞竹卻不然，總想在她跟前多留一些時候，而且越久待越覺得恬適、愜意；即使真的走開，竹子的那種幽雅、清爽的氣質也不會就此消失，也總會時不時地在記憶中出現。 這些大概就是青竹自身品格給予我的感染，於竹中去細細品味其真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