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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部 第十一章 狼盜(二)

作者:西來

    魔界的生態環境果然與人間大異,林樂沿著水源連轉了幾圈居然一無所獲,正發愁剛才還拍著胸脯誇下海口現在該怎麼向兩人交代。卻發現前面火把通明人影幢幢,運起心眼一看,見蘭芝正陷入危險之中,忙功聚雙腿疾衝而去。

    蘭芝眼前一花,一個修長高佻的身型已擋在自己面前。原本足以致人死地的慘烈殺氣也似乎隨著這個人的出現而消失了。「阿樂?」稍一定神,蘭芝就驚喜的叫了起來。林樂擺擺手,輕鬆自在的笑道:「小角色,交給我吧。」

    傑諾氣的七竅生煙,這個長的娘們一樣的少年才一出現就隨隨便便的破去了自己苦修百多年從無數次戰鬥中積累起來的「沙場鬥氣」,現在居然還有餘暇跟那小妞說話。擺明了是不把自己這個狼盜首領放在眼裡。怒吼一聲,不顧對方表現出來的實力與自己的差距,提聚起全身功力衝了上去。事實上,如果這個坎他闖不過去,以後也別想在這這一帶混了。

    剛一交手,林樂就發現自己虧大了。方纔之所以能一下子破去那種慘烈的殺氣只是因為之前曾與白牙研究過有關氣勢的應用。再加上借助了高速運動產生的衝擊力才能準確的切入傑諾氣場的薄弱部分把這種殺氣一舉擊潰。本來這一下可以好好的打擊一下這狼盜首領的信心,誰料普普通通一句耍帥的話居然激起了他的天生凶悍之氣,發揮出遠超平日水準的功夫來。

    此消彼長之下,林樂自然節節敗退。若非傑諾對他剛剛的表現心寸疑懼,收起了幾分功力只怕他立時就要受傷吐血。

    「喝!」打到酣處,傑諾使出了成名絕招,曾威鎮煉修一帶鮮有敵手的拳招「悍天雷」。登時,一個墨色圓形氣勁緩緩向林樂襲來。還未近身,強大的殺機就已經壓的人透不過氣來。林樂雖然不至於被氣勢嚇倒,但審時識度之下,也知道這招難以硬接,只好後撤一步避其鋒銳。誰料腳步剛一移動,就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不好,差點忘了蘭芝還躲在身後。」這樣一來,原本的得意算盤打不響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一個嬌弱女子替自己接著悍天動地的一擊,林樂無奈的聚起所有能調度的到的內氣來抵抗這個可怕的墨色光球。

    「轟!」臨時運起來的些許勁力畢竟無法和傑諾畢生功力所聚的悍天雷相抗衡,才一接觸林樂就如遭雷噬,撕裂般的疼痛衝擊著他的神經,一時間,天地似乎倒轉了過來。

    「阿樂!」蘭芝眼看著林樂被那墨色光球打的搖搖欲墜,急的眼淚都快衝出來。

    「我沒事」林樂抽出長劍拄在地上才能站穩,勉強笑道:「這種小東西弄不傷我。」表面上看起來,林樂臉色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胸口急速的起伏著似乎傷勢極重,事實上那一下悍天雷雖然打的他七昏八素,幾乎全身經脈都要被外力壓的蜷縮起來。但很快的,受壓的經脈居然開始慢慢的自我恢復了——感覺上像是有兩個東西在體內遊走,一碰到有傷的地方就自動修復。

    身體上的傷痛讓林樂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

    一方面,刺骨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林樂的腦神經,提醒他傷勢的嚴重性。而另一方面,他的精神好像完全超脫於自身以外——知道疼,卻並不以為疼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以若無其事的忍受下來。而於寒頂天交鋒時那種美妙絕倫的空靈感覺又適時的出現了。

    「好!老大好厲害!」

    「幹掉這小子!」眼見傑諾佔盡上風的眾盜們開始叫囂起來,把手上的火把亂揮亂舞,在黑暗中帶起了流星般的紅色光輝。空靈的感覺漸漸強烈起來,頭腦中除了對周圍環境的掌握幾乎已經不剩什麼。方圓一公里之內的變化事無鉅細的湧入了林樂腦內,卻又不令他感到繁雜,相反的每一件事都像事先安排好似的運動著。萬事萬物都有其運動的軌跡,脈絡。腦中突然回想起自己教給賴特的這句話。

    對,軌跡!脈絡!突然明悟使他心中象日招晴空般的清晰。方圓一公里之內,林樂已經可以清楚的把握到每一件物體的運動軌跡,預測到它們下一步的動作。

    傑諾的拳,動了。強大的拳勁在空中搖擺不定的飄忽著,使人無法知曉它將要攻向哪裡。「擺風勁!」這是他的另一項壓箱底絕技,今天這個魔界通緝榜上的第七高手是打定主意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把林樂留在此地。

    但看似無法琢磨的拳勁在林樂眼裡就像游弋於清水中的魚一樣簡單,他稍一撤肩同時指尖向上微刺。傑諾必殺的拳勁就沿著肩膀滑了開去,反而是腕脈像湊上去一樣被林樂尖銳的指勁劃到。傑諾一驚,忙閃身飛退。極快的運功逼出了鑽進脈絡內的那道氣勁,翻開的皮肉則由於魔族的過人體質飛速的癒合著。

    「可惜!」林樂暗自歎道,要不是剛才的傷令自己難以提氣,這一指基本上可以令傑諾喪失攻擊力。看起來,這又會是一場苦鬥了。

    林樂這邊可惜,傑諾卻也有些驚疑不定。從悍天雷爆起的感覺來看,這秀族人明明已經受了重傷,可偏偏像打不死般的令人厭煩。剛才居然以那樣一擊怪招破了難倒無數高手的「擺風勁」。

    「擺風勁」並非傑諾所創,這套奇異的功法來自一個神秘的老人。當然,像大多數的傳奇故事一樣,老人留下這套功法之後就撒手人寰沒有留下任何可供後人追查的資料。

    「好功夫!」傑諾冷冷的看著強自鎮定的林樂,連番的失利也讓他頗有顧忌:「我倒要看看,膽敢挑戰我的秀族會是個什麼樣的角色。」林樂心中大樂:既然他願意拖延時間,自己再不趁機配合著恢復功力也太辜負人家的好意了。

    失去生機的枯萎經脈開始像早春嫩枝般舒展開來,內勁也開始從丹田和胸口處流轉到全身各處。「小弟達修。羅德,大哥貴姓啊?」林樂開始笑嘻嘻的套近乎。當然,這也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傑諾!」林樂不知道,是沒有什麼反應。邊上蘭芝和梅姨卻是倒抽一口氣:通緝榜上排號第七號稱交手之下留活口的「狼盜」首領就算是遠在可西的貴族也是不會陌生的。

    心知撞上鐵板的林樂暗暗叫苦,早聽白牙說魔界人人是高手想不到居然可怕到這種地步。隨隨便便出來一個就可以把自己打成這樣,「魔界之王」還真是癡心妄想啊!

    不過傑諾當然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出來的角色,通緝榜上位居第七的他,純論武力在整個魔界也評的上前五十名。林樂可以和他打到這程度已經足堪自慰了。

    眼看著林樂精神漸漸好起來,傑諾身型一陣蠕動,現出了人首豹身的戰鬥體。

    「老大!」眾盜中的軍師二當家何君叫道:「和山族的決戰在即,不要為了小事衝動啊!」戰鬥身雖然是魔族提高攻擊力的終極手法,但由於對自身損耗過大,一般使用後會有近半年時間元氣大傷。所以即便是最惡劣的環境,魔族中人都不會輕易使出這一招——半年功力大減的時間足以讓好勇鬥狠的魔族中人死上好幾次了。

    傑諾猶豫了一下,終於撤去戰鬥身,撂下一句:「算你走運,小子。」帶領一眾馬賊呼嘯而去。

    林樂面帶笑容目送他們離去,還揮手道:「有空來玩啊」

    等馬蹄聲漸漸遠去,蘭芝才敢站起來。「阿樂,你好行啊!連狼盜一夥也能被你嚇跑。」劫後餘生的美女毫不避嫌的拍著價值兩千金幣秀族的肩膀。「呼…………」林樂吐出一口氣,應手而倒。

    「阿樂!!!!」

    「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可以。」畢竟不過是脫力而已——經脈的傷害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好了:「麻煩你幫我取點水來。」

    「嗯。」蘭芝提了水壺就要去灌水,梅姨忙搶先一步:「小姐,我跟你去。」這一次她倒是沒對林樂惡言相向,無論怎麼說主僕兩總是被這個人所救。趁著提水的當兒,梅管家對蘭芝耳語道:「小姐,這個秀族居然會功夫,還那麼好。怎麼會被人當奴隸賣?我怕他是想對米亞達家不利。」蘭芝面色一沉:「梅管家,人家剛剛救了我們兩條命,還免去了我落入敵手受辱的危險。如此恩德你還對人家諸多懷疑,這是我們米亞達家的待人之道嗎!」說到最後語氣轉厲,目光灼灼的盯著梅管家。見小姐發怒,又搬出米亞達家長女的威嚴。就算是在米亞達家呆了近三十年的梅老婆子也不敢造次,乖乖的低下頭聽訓。

    「白牙,白牙?」支走兩人,林樂低聲喚起一開始就像死狗一樣躺在火堆邊開始休眠的白牙——現在他已經沒有功力使用傳音術了。連叫了好幾聲,死狗也沒有絲毫醒過來的樣子。林樂也無法可想,抬手打了這小子一個爆栗,可惜白牙沒有感覺,自己倒是被牽的渾身酸痛。

    身體虛弱至極,精神卻依然停留在那種空靈感中。梅管家和蘭芝的對答一句不落的進入林樂耳中:「梅姨,你說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啊——不許說人家壞話!」

    「我想,也許是皇族所養秀族的後代吧。不過本來這些後代都會被培養成接班人,這樣隨便的往山裡一丟挺少見的——一個從小培養的秀族價值遠比野生的高,起碼在五倍以上。」

    「我覺的他好神秘,好像一切都在掌握的樣子。」蘭芝閉上眼,臉有些發紅。幸好是晚上,不怎麼看得出來。

    見小姐這副樣子,梅姨潑上碗冷水:「一切在掌握就不會被人當奴隸賣了。」

    「好啦,水拿了就給他去喝吧。」蘭芝站起身,帶著灌滿的水壺走了回去。梅管家也搖搖頭跟在後面:老練的她早已看出小姐對那個羅德有好感——本來也不是什麼壞事,起碼證明她也開始長大懂什麼叫愛了。可問題在於對象是個卑微的奴隸,就算再昂貴的奴隸也只不過是奴隸而已,怎能與主人不清不楚的。

    「喝吧,身體現在感覺怎麼樣?」蘭芝托起林樂的頭靠在自己腿上,她的臉更紅了,不過這個倔強的小姐仍堅持著不逃開去。

    林樂是真渴了,咕嘟咕嘟的一氣喝了大半壺才長出一口氣:「還好,現在好多了。」兩句話說完,氣氛便開始尷尬起來,配合著旋旎的姿勢林樂的臉也開始紅了起來。

    兩個年輕人誰都不敢看誰,又強裝鎮定的搜腸刮肚找話來說,結果當然是越描越黑。不多久,蘭芝終於受不了的扔下林樂捂著臉逃了開去。林樂也累的不行,沉沉睡去。

    魔界的早晨也有著不輸於人類的清新感,雖然失去了嗅覺,但看著□金河清澈的水流在微熙的晨光下泛起點點磷光和河畔小樹上隨風滾動的露珠還是不失為一種享受。同樣的情形也能在魔物森林出現,但因為光線黯淡而不得不借助心眼才看的到的美景自然會遜色許多——沒有人會在休閒時候還費心費力的用上功夫。

    休息了一晚,功力基本上已經恢復了,只不過經脈的一些細微轉折處還有點小小的阻礙再調息幾次相信可以運轉自如。「該練練功夫了。」林樂自語道。自從經脈盡復以來一直試招練招什麼的,恨不得把十多年來的各種奇談怪想全實施出來。結果招是沒練成幾個,倒是好幾次差點走火入魔。若不是白牙在旁邊看著,這個新誕生的高手只怕要命喪魔物森林。

    經脈的恢復現在倒成了影響進步空間的絆腳石了,林樂摸摸鼻子,打定注意趁這白牙休眠這幾天好好想想怎麼提升功力。若不是功力不濟昨晚也不至於輸給那個傑諾,令人沮喪的是本在人間引以為傲的內力在這居然遠不如人——難道差距真的這麼大?

    這樣呆想了一會,蘭芝和梅管家也起來了。昨天的事看來還有影響,這小姐眼神移來移去的總是不敢往林樂那邊飄。「我們該出發了,緊趕一下今天大概可以到達。」梅管家聲音聽起來中氣不足,不知道是被昨天的事嚇到了還是因為擔心蘭芝一晚沒睡。

    「走吧!」林樂很精神,讓人懷疑究竟哪個才是被買了當禮物送的奴隸。當然,找到新的方向也讓他心中充滿幹勁。急著想穩定下來好好修煉一下——有機會的話能再閉關一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沿著河,三人加快了腳步。白牙被林樂倒提在手上順著腳步晃來晃去,蘭芝奇道:「阿樂,你的這個朋友是不是……」

    「沒有的事」林樂把白牙舉過頭頂示威的甩了幾圈:「這傢伙不過是休眠了。」

    「狗也休眠?」話出口蘭芝就知道不對,果然,林樂沉著臉道:「他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而且他是狼,不是狗。」

    「對不起……」

    「算了,沒事。」其實林樂也是說過就算,並沒有真的往心裡去:「還有多少路啊?」

    梅管家方才出奇的沒有來幫小姐的腔,現在才冷冷的說道:「還有一百五十公里左右,你嫌慢也沒辦法。」林樂尷尬的抓抓頭,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得罪這老婆子,要這樣的來恨他。想了想現在還算是人家的奴隸,賠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問問而已。」

    「那就走吧。」梅管家還是愛理不理的酷,和昨天栗糠一樣的表情天差地別。林樂無奈的對著蘭芝做個鬼臉,跟了上去。後者正想著心事,被這個莫名其妙的鬼臉嚇的亂了方寸,暗自揣測他究竟在暗示什麼呢?

    想到後來,臉又紅的跟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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